第33章

自由的空氣真是清新,仿佛一下子擁有了整個世界。古人誠不欺我: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抛。不就是一張實習證明嘛,我的人生為什麽要靠它來證明呢?

我突然很想去看海,感受楊瀾書中所描繪的憑海臨風,或者去爬白雲山,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

對了,我還可以去找任樾言,讓他帶我飛到白雲之巅,這次我一定要掬上一捧雲朵來把玩。

正想着,電話突然響了,難道是任樾言,那我們還真是心有靈犀。

可翻出一看,卻不是他。

“咦,你醒了?”

“你在哪?”

看來他不但身體醒了,連脾氣也恢複了。

“我在大街上。”我踩着腳下的花型磚,像小時候做游戲一樣,一蹦一跳。

“……具體位置。”

“我家樓下的咖啡館,往東30米。”

“你站着不要動,我去找你。”

“怎麽了?你不是受傷了,還是我去找你吧。”

“也行,我在家。”

“哦,把你家地……喂……喂……把你家地址發過來啊!”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這樣,既生花,何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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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氣呼呼地去翻通訊錄,條件反射地想打給KK,手指卻在觸摸到他頭像的前一秒僵住了。

手機裏,KK正笑得花枝亂顫,那是之前LA年會的時候,KK說作為偷拍我的補償免費贈送一張他的靓照,我就随手存下來,做了他的電話頭像。

現如今,物是人非。可我還是相信KK,相信他一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相信他并不是真的要将我們趕盡殺絕,否則在第一次他要殺我的時候,我怎麽可能活下來?

我永遠忘不了跟他在一起的那種感覺,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快樂,像家人一樣。人與人之間互通有無的感覺是不會騙人的,起碼那一刻的他是真實的,是我們大家的朋友——KK。

我擡起頭,眨眨眼睛,讓眼淚暈開。不知道現在KK怎麽樣了,他離開藏北了嗎?他……還活着嗎?

手機突然震了一下,是莫非辰發來的短信。我揉揉眼睛,點開一看,居然是他家的地址。

眼眶莫名地又濕潤了,莫非辰這個人其實心特別細,總能察覺到你的需要,并第一時間提供幫助,字典上管這叫“體貼”,可就是嘴巴太壞,得理不饒人,哪次不把我氣個半死,絕不善罷甘休。難道……這就是KK說的內心極度缺乏安全感,才會戴上這樣一幅面具來保護自己?

我壓制住過度泛濫的母愛,抹掉眼淚,上了出租車。

如果他需要的僅僅是個媽,那我無能為力。

再次踏進這扇大門,卻沒了初次見面時的那股新鮮和興奮勁,眼睛目不斜視地盯向一樓大門,腳底生風。

我仿佛可以看見門上寫着“賓至如歸”四個大字。

這次給我開門的是一個年近50歲的老婦人,穿戴極其樸素,卻有種讓人不容輕視的威嚴。

莫家的人,天生都這麽強的氣場嗎?

“花小姐你好,二少爺在二樓最東面那間房間等您。”老婦人說着,伸手給我指了指。

我卻疑道:“您怎麽知道……我姓花?”

話剛出口,我就後悔了,既然是莫非辰讓她在這等我,自然是提前跟她說了有個姓花的人要來。不都說遇弱則弱,遇強則強,怎麽到我這全都反着來?

那老婦人卻教養極好,和顏道:“花小姐每次來這裏,都是我為花小姐開的門,只是您沒有注意到我而已。”

我立刻覺得有些愧疚,忙笑道:“阿姨怎麽稱呼?”

“我姓劉,大家都叫我劉姨。花小姐,您可是二少爺第一個帶回家的女孩子。”

我一驚,這怎麽可能,莫非辰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正想再問,只聽二樓莫非辰喊了一聲:“上來。”

切!真是小氣。

我擡頭瞪了他一眼,又朝劉姨笑了笑:“劉姨再見。”便上了樓。

想來,這還是我第一次進莫非辰的房間,黑白灰的裝飾風格跟鐘晉的如出一轍,不愧是親兄弟。

只是莫非辰的房間更多了些健身器材,不難想象他在這裏揮汗如雨的樣子,一定很有看點。

“想什麽呢?”莫非辰突然從我背後冒出來,吓了我一跳。

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在想……今天幾號。”

莫非辰突然把我逼到疊起的跑步機的兩根把手之間:“想個日期,需要拿着我的毛巾嗎?”

我一愣,猛地一低頭,可不是嘛,我的右手上正緊緊握着一條深藍色的毛巾。

什麽時候拿上的,我怎麽不知道?哎呀……真是丢死人了。

可在他面前,輸什麽都不能輸氣場:“還給你。”我佯裝鎮定地将毛巾搭在他按在跑步機把手的手臂上。

莫非辰卻不肯罷休:“剛才劉姨在跟你說什麽?”

我一樂,啊……原來他沒聽到啊:“她說,你這個花花公子,老是喜歡帶女孩子回家,讓我小心着你。”說着,我一彎腰,從跑步機裏鑽了出來。

卻不知,這話在莫非辰聽來,全是反着的,我太低估他們主仆的默契程度了。

莫非辰笑了笑,徑自在沙發上坐下,倒了兩杯咖啡,一杯放到自己跟前的茶幾上,一杯推到對面。

我識趣地在莫非辰給我安排的位置上坐下,伸手将他面前的那杯咖啡也移了過來。

莫非辰好笑道:“嫌不夠?這裏還有。”

“你受傷了,不能喝咖啡。”說來,他這傷還是替我挨的,我有責任照顧他。

莫非辰的眼睛裏突然散發出一種異樣的光芒,讓我想起那日在雲巅之上任樾言看我時的目光,出奇地相似。

“怎麽了?”我心裏隐隐有種期待,我也說不清楚是在期待什麽,可臉卻莫名紅了。

莫非辰勾起好看的嘴角,笑了笑,跟着又搖搖頭,似無奈,似失落,似懷疑,可這些情緒,一樣都不該出現在他身上。

“到底怎麽了?”我有些底氣不足,怕莫非辰真說出點什麽事來,不知道我今天的承受能力還有沒有餘額。

莫非辰漸漸收起笑容,再一張口,我不知覺他已經轉變了話題:“公司出事了,你知道嗎?”

原來是這件事,我端起咖啡,淡淡地喝了一口:“不知道,怎麽了?”

“也沒什麽大事……你暫時不要回去。”

“為什麽?曠了這麽多天工,明天一早我就得找貝拉負荊請罪呢,順便把你的那份也請了。”

“解語,你聽話,不要回去。”

“好呀,除非你告訴我為什麽。”

莫非辰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難得見他如此結舌的樣子,我不禁捂着肚子笑暈在沙發上。

莫非辰一愣:“……你都知道?”

我卻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說話的空檔都沒有。

只聽莫非辰在那邊氣急敗壞地喊道:“解語……花解語!”

突然,一股熟悉的薄荷味撲面而來,我猛地睜開眼,只見莫非辰就在離我鼻子不到三公分的地方盯着我,吓得我立刻屏住呼吸。

幸而,他只是盯着我看了一會,似要看穿一般,然後伸出右手,把我拉起來:“以後這種玩笑不要開,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他的聲音很輕,就像在跟我耳語一般。

我竟像着了魔一樣,順從地點了點頭。

“解語,我們去鳳凰吧。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嗎?”

我一愣,跟着一喜,卻在想到小姨的時候搖了搖頭:“我才答應過小姨,要聽她的話,再也不亂跑了。”

莫非辰似乎也表示理解的點點頭,可能他也這樣答應過鐘晉吧。

說起鐘晉,我又想起之前的事來,從口袋裏掏出那條六角星項鏈:“對了,這個還給你。”

莫非辰從我手裏拿了起來,卻沒有收走,盯着那枚六角星看了好一會,最後竟親手戴在我脖子上。

我忙按住他的手:“你幹什麽?”

莫非辰沒有理會我,只是在看到KK留下的手印時,動作放輕了許多,直到戴好,又悉心幫我把頭發從項鏈裏拿出來,才滿意道:“這是送給你的,以後都要戴着。”

上次,他随随便便送我兩件衣服,都是五位數,這次又送我一條項鏈,就算我再不識貨,也猜得出它價格不菲,當即便伸手去摘。

卻被莫非辰止住:“為什麽……是我讓你覺得有壓力,還不清了嗎?”

我一愣,他居然還記得那天的事,連我說過的話都記得這麽清楚,可是,這樣想有什麽不對,自古無功不受祿。

莫非辰的眼神漸漸暗了下去,我從沒有見過如此絕望的一雙眼睛,像一潭黑色的死水,深不見底的絕望。透過它,我看到我在那潭死水裏面,眼眸裏竟也透着一樣的絕望。

我突然心軟下來,不知是為他,還是為我。放下摘項鏈的手:“好,那我就收下了。”

莫非辰一愣,顯然沒想到這麽快我的态度竟會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可随即開心起來,笑得像個孩子。

我忍不住想去拍拍他的頭。

小晨曾說過,一個女人成熟的标志就是,以前想嫁個美男子,現在想生個美男子。看來,是我成熟了。

當然,我也不會傻到真的去拍莫非辰的頭,生命誠可貴,我才沒那麽想不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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