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想給你生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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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梁純鈞又回歸沉默,林喬如何軟言誘哄他都如同老僧入定。

一天夜晚,林喬興沖沖地跑回來,一把抽掉梁純鈞手裏的書,将他抱起,飛身上了屋頂。前幾日不知是否良心發現,林喬解了梁純鈞的穴道,他已可以在房中自由行動。

二人坐定,梁純鈞便被眼前景象震驚,只見蒼穹之上月掩軒轅,星隕如雨,天地之間流光大盛,亮如白晝,仿若書中天人下凡,神明現世之景。

梁純鈞驚豔得久久不能合攏嘴,耳邊卻響起林喬那破壞氛圍的聒噪聲音。

“純鈞純鈞,這叫什麽,飛星嗎?可真美!”

“我一出門就看見了,立刻回來找你,我想和你一起看。”

“純鈞跟我說句話吧,看在飛星的份上。”“純鈞純鈞純鈞……”

梁純鈞煩不勝煩,剛想擡手捂住耳朵,林喬就靠了過來,占了他半邊肩膀。這與當日說出“寧教我負天下人,勿教天下人負我”的林喬是同一個人嗎,梁純鈞暗自嘆了一口氣。

“阿嚏!”一個噴嚏打斷了林喬的叽叽喳喳,他吸吸鼻子,往梁純鈞身上靠得更緊,直要貼在他胸口。梁純鈞恍然意識到,這已經入冬了。他靠近林喬的手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攬住他。

林喬偃旗息鼓了一會兒,又開始說話,聲音裏帶着鼻音,顯得可憐兮兮的:“純鈞,我是真的喜歡你……你叫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那我讓你從此以後不再殺人,你做得到嗎?”

林喬顯然沒有想到梁純鈞會應他,驚喜地擡頭看他,直至聽清話裏的意思,笑容又僵在了臉上。

他重新埋回梁純鈞懷裏,讷讷不語,顯然也在猶豫,許久才悶悶地憋出一句“我,我們身在江湖,哪有可能……不殺人,你也,做不到的……不是嗎。”

梁純鈞早知會是這結果,也談不上失望不失望。林喬見梁純鈞一言不發,着急了,掙紮着爬起來,說:“我能為你做別的事情,只要你別不理我,就算,就算給你生孩子,我也願意!”

梁純鈞只當他笑言,嗤笑一聲,自顧自躺下,欣賞這難得一遇的隕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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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那一夜染了風寒,又或是別的什麽,林喬身邊開始頻頻有大夫出入,每日三服湯藥下肚,卻過了足足一月才見好停藥。梁純鈞不太清楚,林喬似乎在躲着他,只在晚間才回屋來。

今夜林喬回來得早些,梁純鈞眼也沒擡翻了一頁書,他現在什麽也做不了只能靠看書打發時間,是以林喬回回見他十有八九都舉着一本書,那些話本看膩了,他又叫人幫他把原先住的客間裏的書搬了過來。

有些反常,林喬沒像之前一樣在距他一拳的地方乖乖躺下,而是扔了他的書,整個人覆在梁純鈞身上。

梁純鈞不認同地看他一眼,他笑眯眯親上梁純鈞的下巴,接着往上含住薄唇,單方面進行了一個纏|綿的吻。

梁純鈞有些詫異,這是他們還未鬧掰時林喬求歡的訊號。林喬安分守己一個多月,終于忍不住原形畢露了?

梁純鈞沒有心思同他歡|好,手臂一揚要推他下去,卻被林喬扣住手腕,拿腰帶纏了個死結。林喬将他制得不能動彈,又褪去二人衣物,撐開自己後方,在梁純鈞胯|間坐了下去。

一夜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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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後,林喬不知着了什麽魔,不說夜夜笙歌,十天裏有八天都要找他纏綿一番。不管梁純鈞承不承認,二人的關系算是緩和了一些。

林喬時常會在梁純鈞練字時從身後擁上來纏着要他帶他寫,或是牽着他在花園裏山林中走一圈,有時還會苦哈哈地找梁純鈞說幫派裏亂七八糟的事,環着他脖子叫嚷“我不想幹了”。梁純鈞有些無奈,但到底架不住林喬那死皮賴臉的功夫。

一月裏某天,梁純鈞躺在被窩裏攬着哆哆嗦嗦擠在他身上取暖的林喬,忽然想起二人已經有一星期沒行床帏之事了,林喬就像只過了發情期的貓,慵懶嗜睡。

梁純鈞輕笑一聲,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哪只貓的發情期是在冬天。林喬聽見了,迷迷糊糊問他笑什麽,梁純鈞如實說了。

林喬揪緊被子,眼神亂飄,強裝鎮定地解釋道:“我武功臨近突破,要戒葷戒色……你若想,我用手幫你?”

梁純鈞有些懷疑,但還是放過了他,只拍拍他的背,低聲說:“不用,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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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是清明,梁純鈞正在院裏練劍,林喬高興地走進來,他有些畏寒,春日裏還披着大氅。待梁純鈞一招舞畢,他小跑前去拉住他的手,興奮道:“今日事少,我們出去踏青吧!”梁純鈞收劍,應了聲好。

也不必收拾,林喬拉着梁純鈞颠颠往山下走。山中水汽豐富,露水沾濕了花瓣,叫桃李更顯妩媚,路邊的野花也不甘寂寞,争奇鬥豔,正是一幅野芳發而幽香,佳木秀而繁蔭之景,煞是喜人。

春風徐來,深山裏燕雀與鹧鸪齊鳴,野兔在林間一閃而過,灌木簌蔌顫抖起來。耳聞水聲潺潺,不時看見溪流蜿蜒而過。四處皆是生機勃勃,春意盎然。

林喬見一處景便要賣弄剛學到的詩詞,遇見絞盡腦汁遍想不出的情況,便推着梁純鈞往前路快走。梁純鈞不拆穿他,只心中偷笑。

行至山麓,曲徑一折,眼前豁然開朗。此處坡度趨緩,三路溪水彙流,形成了一個清如明鏡的大湖。湖岸楊柳依依,楊花紛飛,落在人的發上,像瞬間白了頭。

林喬有些驚喜,勾着梁純鈞的手在前面慢慢地看,慢慢地走,忽然回過頭,眼神亮晶晶地吟道:“楊花榆莢無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飛。”

梁純鈞摸摸他的頭,幫他把柳絮摘掉,眸中深沉,回道:“楊花終日空飛舞,奈久長難駐。楊花在古今詞作中,向來都不是什麽好的意象。”

林喬滿不在乎:“你們文人酸腐!天地萬物皆有靈,衆生原是平等,幹嘛要将他分個一二三等,好與不好來。”梁純鈞争不過他,只得作罷。

又走出一段,看見前方立着一塊墓碑。梁純鈞本想繞道,林喬卻拉着他上前鞠了三躬,口中念道:“在下林喬,踏青而來,無心打攪,前輩見諒。前輩子孫福澤深厚,富貴盈門,前輩盡可安眠。”

梁純鈞有些困惑,從那墓地前離開後便問林喬:“你認得那墓碑主人?”

“不認得啊。”林喬負手而行,一派輕松自在,“看那墓碑磨損嚴重,周邊雜草叢生,更別說今日是清明,卻冷清異常,怕是許久無人祭奠。死者已逝,也是可憐。我同他唠兩句,免得他太寂寞出來使壞。”

梁純鈞一時無語,不知想到什麽,輕輕地問:“那你可曾後悔過殺了……那麽多人?”

話題轉得太快,林喬僵立片刻,才梗着脖子說道:“不後悔,有什麽好後悔的。”聲音細如蚊咛,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他哪裏敢後悔?他的幹爹從未教過他何為善何為惡,殺人放火倒是教了個齊全。長大後他也思索過,卻抵不住早已深埋在骨血裏的戾氣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稍不合意便斬草除根的狂妄。

旁人罵得再難聽他都只當耳旁風,可梁純鈞也恨他草芥人命濫殺無辜,要與他決裂,他不由心生膽戰。有段時間他嘗試反思,卻夜夜叫噩夢驚醒,自那以後再不肯回憶,他怕自己再無顏站在梁純鈞身邊。

梁純鈞哪裏知道這些,他握緊拳頭,指甲都要紮進肉裏,雙眼通紅,怒視着林喬不敢直視他的側臉。剛要擡手,卻生生忍住,甩袖大步離開。

林喬慌亂地扯住他的衣角,哀求道:“別離開我,我有了……若我能懷上你的骨肉,你能不能不離開我?”

梁純鈞已是頭腦一片混亂,哪裏聽得進林喬的胡言亂語,拂開林喬的手厲聲道:“孽種!就算你能生我也絕不會要這孽種!”說罷頭也不回地離去。

林喬呆呆立在這漫天飛舞的楊花雪中,望着愛人的背影落下兩行清淚來。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臍橙……車……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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