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對于“據說會殺死他的宿敵”, 埃迪可是非常重視的。
雖然之前的幾年出于特殊原因把宿敵忘了個幹淨——這不重要,總之,他施然前往敵人所在的鄰國, 抱的确實是打探情報、亦或者直接打一場的想法。
然而。
去的路上, 他氣勢驚人,帶起了堅不可摧且無比淩厲的鋒芒。黑鷹站立于他的肩頭, 一雙眼同樣寒芒閃動。
到的時候, 他的氣勢——
“…………”
“……我沒找錯吧, 盧卡斯那家夥, 那個小不點, 那個坐着一動不動的小不點,難不成,就是所羅門!”
盧卡斯:“……嘎。”
沒……找錯吧。
大概。
這心理落差有點大了。
沒想到還是來得太早,所羅門出生是出生了,但擺在眼前的,只是一個丁點兒大的小鬼啊!
幸好埃迪沒有急不可耐地直接在“敵人”面前現身,不然他氣焰高漲地出現了,面對的卻是一個他一根指頭就能收拾的小鬼——這算什麽, 欺負小孩子嗎!
他絕對拉不下這個臉。
于是, 氣勢一下子降下來了大半, 讓又被臨頭潑了一盆冷水的男人很是掃興。
懶得欺負小鬼頭, 興致缺缺的埃迪打算回去了,繼續等個十幾二十年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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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走的時候,他親愛的、很懂大哥之心的盧卡斯卻示意他停下, 翅膀尖兒指了指皇宮的內部。
埃迪:“啥意思哦,讓我趁這個機會,暗中觀察一下未來的敵人嗎”
盧卡斯:“嘎嘎!”
埃迪:“區區一個小鬼,有什麽好……”
說到一半,忽然福至心靈,他終于和盧卡斯有了默契:“啊呀!說得太好了,盧卡斯!反正來都來了,敵人再不足為患也是敵人,探查一下敵情也是可以的嘛。”
話雖這麽說,但只要了解他的本性,一聽就知道這是随口胡扯的借口。
別說什麽觀察了,能讓埃迪提前過來看一眼,就已經很不錯,很給面子了。
敵人這種“東西”,除了實在殺不掉的,一般都不會讓這個冷漠的男人放在心裏,遇到就直接厮殺,為什麽要浪費時間去“觀察”。
當然,這一次的情況特殊。
所羅門運氣很好,目前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兒,埃迪不屑于對一個小鬼下手。
再加上——時間還有漫漫幾十年,埃迪又被國內這樣那樣的事情磨得痛苦不堪,急需找一件跟政務無關的事情放松放松。
跟才出來沒多久就要回去繼續憋屈比起來,還是名正言順地“探查敵情”更好。
于是,埃迪就懷着這般名正言順毫無心理負擔的心情,留下來“觀察”正處于幼年期的敵人。
然後,明明只是想借機放松、對所羅門本人沒有多大興趣的他,原本不以為意的态度,竟随着時間流逝發生了極其微妙的轉變。
簡直始料未及。
“靠。”
在暗處冷眼觀望了未來敵人一天的所有日常的某個男人說。
“這什麽鬼。在這兒看了一天,居然比我回去處理亂七八糟的事情還要無聊。”
“這個所羅門——我為什麽覺得,怎麽看怎麽不對勁呢!”
……
五歲的人類幼崽,應該具有怎樣的生理狀态
沒養過,不清楚,但根據偶爾瞟到的畫面,就算不是活潑得可以天天上房揭瓦,多少也應該說點話,調點皮,好歹有點像個小鬼頭的活力吧。
可眼裏望到的這個不是。
沒有一點點沾得上“活力”的邊兒。
明明是活着的,還在喘氣,但旁人的目光看過來,卻像是那個地方根本就沒有人。目光穿了過去,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自然更沒有情緒波動。
埃迪來的時候是早上,剛好把所羅門一天的日常全部看了個遍。
只有五歲的所羅門單獨住在一座宮殿中,環境優渥,還有無數仆人侍奉,這個待遇乍眼看來,可以說是相當不錯的。
但是,埃迪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白色頭發褐色皮膚的小鬼端坐在桌前,手裏拿着一本不知有幾百頁厚的磚頭書,一個人在那裏看。
默默無聲,除了翻書的雜響,屋子裏就像是再沒有生氣了。
看了一上午的書,仆人推開門送來的食物,所羅門這才停下來進食。等他自己吃完了飯,仆人将餐具收走,剩下的時間,又變成他一個人坐在這裏默默地看書。
還好——這一下午,不全是看書。
坐在椅子上只有頭超過桌面的所羅門終于看完了那本磚頭書,他将書合上,放在一旁。
從早上一直在暗處觀察到現在的埃迪真的快睡着了,忽然見着仿佛除了看書就是看書的小鬼總算有了別的動作,他頓時打起精神,繼續往下看。
很好。
他就看見了。
所羅門合上書後,也不站起來走動,還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兒,明明已經保持這個理應相當疲憊的姿勢坐了大半天,可他連背脊都沒有一絲彎曲。
他的目光始終向前,褐色的雙眼睜開着,卻從裏面找不到獨屬于孩童的稚嫩和天真,只有宛若未被風驚擾的湖面那般的平靜。亦或者,幹脆就是捕捉不到任何波紋的死寂。
這孩子明顯只是在發呆。
因為一天規定的任務“要看的書”已經完成了,沒有別的目标,自己也沒有想法,便自然而然地進入了跟休眠沒多少區別的狀态。
在所羅門發呆的過程中,又有仆人推門進來了,跟之前送飯的還不是同一個。
這個仆人來給王子送上解渴的水,但從把水端上來,放下,再到悄然離開的這整個過程——他都沒有跟沉默着的小孩子進行過任何交流,不僅是語言,還包括眼神。
連正正地看上一眼都沒有。
埃迪震驚了。
雖然剛開始的時候也沒多認真,僅僅是為了找個偷懶的契機,但他怎麽能夠預想得到,自己這個“宿敵”竟然會是這樣的人。
不對。
能用“人”來形容麽。簡直就是只擁有人類外表的工具,內裏全是空洞的。
他在這時候還沒有明白所羅門為什麽會是這個模樣,但已然下意識地非常不喜了。
原本還有些放松的心情被嚴重影響,埃迪還是忍着莫名而來的膈應,繼續觀察下去。
以為光是一整天看書發呆就夠讓人難以忍受,沒想到,這一天還沒結束,所以,所羅門那枯燥的日常還要往下持續。
晚餐時間,也是像中午那樣,由人送上食物,讓所羅門自己吃完。
吃完飯後距離入睡還有一會兒,藏身于暗處的埃迪眼睜睜看着所羅門終于站了起來,離開了大抵是書房的房間。
他回到了自己頗為寬敞的卧房,然後,坐在床邊——繼續發呆。
埃迪:“…………”
這小鬼……就不嫌無聊的嗎!!!
有一剎那,他都要忘記立場對立以及自己跟這白頭發的小鬼壓根不認識,磨着牙沖過去,拎起所羅門使勁抖幾下,看看能不能把他的魂抖精神。
埃迪最看不得這種要死不活的樣子了。
僅僅是阿爾托莉雅那種被隐晦洗腦,本人全然不知還相當樂觀積極的情況,都會讓他相當生氣,更別說如今出乎意料撞見的更過分的情況。
好好的一個人,卻像是真的只有一具殼子放在那裏。沒有人的靈魂,更沒有人的心,那他還能擁有什麽?
偌大的宮殿,華美的屋舍,入眼的每一處,都顯露着皇宮的奢侈。生活在這座宮殿裏的孩童,自然也是養尊處優,衣着精致。
可是,他被那麽多仆人侍奉着,一整天下來,卻沒有一個人跟他說話,全都将他漠視,仿佛一道透明卻着實存在的屏障高聳着屹立在身周,将周圍形形色色之人與這個沒有感情的孩子隔絕。
到了最後,夜逐漸降臨的時刻。
難能可貴對着如此寡淡無趣的日常看了一天的埃迪終于爆發了。
雖然說出實話肯定會讓後面才能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的男人惱怒——但事實就是這樣,埃迪一氣之下,直接把幾十年後的所羅門是他最大的敵人這件事兒忘了個精光。
反正這時候,所羅門被仆人服侍着在空蕩蕩的大床上躺下了,卧房內就只有他一個人。埃迪毫無顧忌地現身,把只套着一件白色袍子的白毛小鬼頭提了起來。
小鬼毫無反應,也沒有對如此威武強勢的他産生一絲絲恐懼或是敬畏的情緒,全程只說了兩句話,加起來也就五個字。
說了等于沒說。
這一番毫無價值的對話下來,無可避免地,埃迪更生氣了。
他都擺出了對待宿敵應有的态度,這小鬼居然這麽不給面子?!
一生氣,外加心裏不知怎麽生起的奇妙念頭,埃迪竟是直接把毫無反應的所羅門放胳膊下一夾,堂而皇之地帶走了。
順帶一提。
明明之前只是想着去外面随便逛一圈,但——大概就是一時沒留神。
在以色列現在的王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以色列未來的敵國國王,把以色列未來的王“挾持”回了國。
翹班一整天的國王陛下剛回到皇宮,天色初亮,就被守衛們發現了。
立時間,在陛下最喜歡的屋頂下面打了一晚上地鋪的大臣們一窩蜂擠了上來,将陛下團團包圍。
壓根沒放松到的國王陛下勃然大怒:“蠢貨!不滾回去睡覺跑到我這裏吹冷風,那些只需要蓋個章寫個名字的公文你們幫忙批了不行啊!”
“不只是公文的事情,陛下,我們還有緊急的軍務要向你彙報,結果陛下你昨天……”
不早不晚,偏偏就是昨天翹班,可把得知了緊急情況的臣子們急壞了,以至于一晚上都守在這裏,等待國王陛下什麽時候回來了,第一時間把軍務彙報。
聽到這句話,埃迪的表情淡了淡,可雖是收斂了煩躁,但也看不出有幾分嚴肅。
“說吧,怎麽了。”
他腳步不停,徑直走進了平日要被公文羊皮卷堆滿了的議事廳,似是要邊走邊聽彙報的意思。
“是這樣的,陛下。昨天下午傳來的消息,我國最北的邊境線上,發現了鄰國軍隊駐紮的痕跡,人數一時無法确定,但至少有……上萬人!”
“上萬人?”
“沒錯!就算只有一萬,對我們而言,也……”
後面的話,大臣一時有些說不出口。
前不久才被定名為“帕帕拉”的這個還很年輕的國家,情況實在是太特殊了。
國土面積非常之小,畢竟原本只是分屬于他國的一塊無人管轄的荒野區,最初建國時,全國人數僅僅只有兩千人。
如今幾年過去,就算加上源源不斷投奔而來的無家可歸者、被壓迫的異教徒,以及定居下來的人們彼此結合後誕生的新生命,也不過區區幾萬人而已。這幾萬人中,能作為戰鬥力的成年男子頂多只有四分之一。
而且,最特殊的是。
帕帕拉并沒有軍隊。
全國上下,将真正戰鬥的,就只有一人。
也就是此時此刻,一身黑衣映入惶恐臣下的眼中,神色冷峻的這個男人——他們的國王,埃利克。
關于國王陛下,有一個對絕大數人來說相當誇張的傳聞。
說的是在許久之前,帕帕拉最早的子民緊緊跟随在還不是國王的埃利克身後,親眼看見他施展“神跡”,獨自一人殺死了數量上千的山匪,還毫發無傷。
焦急地在皇宮打了一晚地鋪的這幾個大臣明顯是新上任的,代替了原來幾個實在不是做大臣的料的莽夫,才在陛下身邊侍奉不到半年。
他們也聽說過那個傳聞,事實上,帕帕拉的國名沒有誰沒聽說過。
但畢竟不是親眼所見,他們相信國王陛下非同一般,确實神勇過人,可眼看着有萬人大軍即将碾壓邊境,國內還找不到足以抵抗的軍隊,如何不讓他們心急如焚?
其實也就是還心存懷疑,不相信國王陛下真的能如傳聞那般能夠以一對千,甚至——
“啧,着什麽急。”
這位盡職盡責的大臣絕對沒想到,自己會聽到如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最開始只差了一步,男人的速度也不快。但他的步伐那般大,只是幾步,就讓緊跟上來的大臣落到很後面的地方去了。
在這個位置,只能看見男人漆黑的背影,同時,更為冷淡的話音傳了過來,話中所流露出的卻是無可比拟的傲慢:
“不過一萬而已。”
“唔,北邊是吧。”他停下了,似是在腦中回想最北邊應該是哪個方向。
很快,想到了,更加無所謂的細節出現在嘴角。
“怪不得晚上會遇到那麽一群鬼鬼祟祟的蟲子啊。”在大臣愣怔的目光中,國王陛下終于賞臉扭過頭來,不可一世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下一刻,就慢悠悠地移開了。
然後,陛下說:“放心吧,昨晚回來的時候,我已經順路解決了。”
大臣:“…………欸?!”
完、完全沒能反應過來到底是什麽情況。
不過,呆滞愣怔也是合情合理的。
誰讓國王陛下用這般随意的語氣,說出了信息量如此之大的話?其中似還蘊含了似是絕不可能出現的“事實”。
埃迪自然也不會多做解釋。
帕帕拉……好吧,這個名字真的很傻,但又能怎麽辦,他取都取了!再傻也得認!
重來一遍。
帕帕拉就這麽丁點大,雖然名義上是個國家,但其實也就只有一座緊緊環繞着皇宮的王都而已。
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埃迪就發現了距離丁點大的王城不遠處的地方,有鬼鬼祟祟的黑影攢動。
可能是有幾萬人吧……反正已經全都清理掉了,具體數量他才懶得數。
“不過,等下還是再去看一看吧。”
埃迪心念微轉,想到的卻是只有自己才隐有猜測的更深的事。
他走進議事廳,一眼就看到了才一天就險些堆到天花板的卷軸,剎那間,臉色就有些黑了。
正好這時候,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大臣小跑過來,還未将氣喘暈,終于察覺到國王陛下身上突兀多出的異樣。
“請等一下,陛下,您的意思……咦,陛下!您帶來的是——”
埃迪:“啊?”
埃迪:“哦!”
這才過去多久,他差點又把自己順手提回來的小東西給忘了。
不能怪他。
只能怪所羅門被他在胳膊下夾了這麽久,卻從始至終一聲不吭。
埃迪現在想起來了。
他低頭,只看見了一團毛茸茸的白發,而這白發尤其像綿羊的毛發,看上去既軟又蓬松,完全想象不出,長着這麽一頭軟毛的人本質上那麽冷冰冰。
“這一只——唔。”
埃迪頗為不爽地坐到了已經把他埋了的卷軸山後,在拿起筆之前,先懶散地托住了腮。
“不用管,反正是我随手拐回來的……這一臉欣慰的傻樣是怎麽回事,他不是我的私生子!”
真是的。
國王陛下全然不知,自己在無數方面都格外讓臣民們關懷憂慮。光是他突然拎回來一個大概四五歲的小孩子這一點——便足以舉國震蕩。
所以,不提私生子還好,一提……
大臣呆住,門口守着的侍衛耳尖,卻只聽到關鍵詞,不由得面露驚喜,竟雀躍地歡呼:“陛下終于把王子帶回來了!皇宮終于有王子了!”
這不斷向遠方傳遞的呼聲無比響亮,一時之間,巴掌大小的王都內仿佛都是這個聲音。
于是,又仿佛全國人都知道了——死活不肯成婚、對女人沒興趣對男人也沒興趣的埃利克陛下原來早有私生子,現在,王子殿下回來了!
啊!太讓人喜極而泣潸然淚下啦!
埃迪:“………………你們到底對我有多少誤解啊,喂!!!!!”
不行,要冷靜。
深呼吸,他決定無視外界的喧嘩,專心處理面前堆積的公文。
也就是順手——他把不知怎麽鬼迷心竅提回來的未來宿敵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在想到要怎麽處理你之前,你就……這樣待着吧。哦,對了,你認字吧,那這一疊就交給你來看了。”
不由分說,埃迪從卷軸山上拿下來一撥,放在了所羅門的面前。
他常用的桌子,自然要比一般的高。可個頭不高的孩子坐在男人的腿上,還是能夠順利地露出頭。
所羅門稚嫩的臉上還是沒有多餘的表情。
雖然經歷了被挾持、被遺忘、被夾着過了大半晚等等足以讓人身心俱疲的種種事件,他的身體确實很累,很餓,但他還是無法針對這些負面狀态做出最恰當的反應。
并且,他似乎連自己在這種情況下,應當對危險的陌生男人保持警惕都不懂。
男人讓他看擺在面前的卷軸,他就聽話地把羊皮卷拿了起來,開始看。
“你讀,我聽,然後再拿筆,我說什麽你就寫什麽。”
“……”
所羅門又拿起了筆,目光落在羊皮卷上歪歪扭扭有些分不清的字,開始讀上面的內容。
“巴利因為鄰居科爾家的圍牆往外多修了半米而和他産生争執,巴利拒絕再和科爾說話,希望陛下能夠派人出面調停他們的矛盾……”
“這有什麽可調停的!好吧,寫,把這兩個人給我找來,我親自給他們調停!”
“克裏斯家的媳婦剛生了一個胖乎乎的小子,他們一家人想要感謝陛下,懇請陛下為自己的孩子取名。”
“生孩子又關我什麽事——取名哪有這閑工夫,寫,讓他們做父母的自己取去。”
……
分出來的卷軸都念完,也批完了。其中提到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所羅門的嗓音和他這個人一樣毫無起伏,毫無情緒。不過,他把這些雞毛蒜皮全都念了一遍,也沒發現裏面有什麽值得堂堂一國之主一個一個看過來的重要內容。
依然沒有疑惑或是好奇的感情,小所羅門只是覺察到了這一點而已。
念完了最後一個卷軸,他等了很久。
說好的,要讓他寫下來的回複,遲遲都沒有來臨。
所羅門又等了很久。
一直到,有一陣稍稍沉重、但又格外平穩的呼吸聲傳進了他的耳裏。
原來——
把他帶到這個陌生之處,又擅自讓他做事的男人,早已經單手托着頭,安然自若地睡着了。
還是不能怪他。
埃迪本來是不會睡着的。
然而,誰叫白毛小鬼這平鋪直敘的聲音那麽催眠呢!
所羅門:“……”
咕嚕嚕。
他的肚子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