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總是“說一不二”的天氣預報說,今天下午有大雪。

結果就真的下雪了。

貓咖裏的客人比往常多了一倍,鬧騰的聲音更是翻了一翻,麻麻雜雜的。顧遲取下挂在門口的羽絨服,胡亂往身上套去,拍了拍,快速将自己收拾出一副人模狗樣的外表,搭在門把手上的掌心剛準備用力,大腦就對身體發出一個急剎車似的指令,讓他先沖玻璃門上哈出一口熱氣,然後順着某位特殊路人的背影,勾勒出了一個幹癟癟的火柴人。

水蒸氣很快就被室內暖氣蒸發掉,只剩下幾滴圓滾滾的水珠歪歪扭扭地下滑。

就是這麽眨眼的瞬間,那位“火柴兄”就在人群中找不到了。

“不成,追沒有用,我确實應該去他家堵人。”顧遲突然冒出這麽個念頭,便轉身對店裏正在添貓糧的胖子說道,“你剛才說的那地址呢?用手機發給我,速度,我趕時間。”

胖子姓王名大串,長相和身材十分符合,雖說是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樣,其實肥肉裏裹着一顆粉嫩嫩的“少女心”,早些年被初戀敲碎過,花了幾年的時間才重新粘回來。等他聽清顧遲說了什麽之後,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立馬笑成了兩條細縫:“喲,時隔多年,顧老板終于要把老板娘接回來了啊?”

這話說得顧遲眉頭一緊。

什麽老板娘?

他分明就是一位開膛手,随意的一個眼神和動作,就能把人活生生的剖心掏腹,讓受害者以卑微的身軀,主動祭獻出所有的愛慕,既而以乞憐的姿态,去奢求那微不足道的回應。

大概,就是“求求你回頭看我一眼”的愛情吧。

想到這裏,顧遲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看吧,我盡力,畢竟這也得別人想回來才行。”

王大串懶得聽他多愁傷感,三加五除二地把他踢出了店。

夾着雪花的風從四面八方灌進自己的脖子和手腕,明明全副武裝,卻還是能冷得顧遲直打哆嗦,明顯感覺到溫暖從體內流逝,心髒像個玻璃碎片似的嘎嘣晌,木讷的喇叭聲和腳步聲交相輝映,整條街都似乎行将斷氣。這時候,他突然想到,那人剛剛走得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感受。

吃驚,意外,逃避,煩躁。

不過除了這些,好像也沒有想象之中的那麽多愛恨情仇,更不用來一場生死交鋒。

手機突然突然響了一聲,是王大串發來的地址,後面還附加了一句話:“要不要借你錢?兄弟挺你,這次去買一顆鴿子蛋送他。”

“……”

“滾蛋!”

這是顧遲認識鐘從餘的第十個年頭,從一開始,他倆的命格裏面似乎就八字帶沖,做過朋友,做過敵人,甚至還做過愛人,将人世間所有能擁有的關系都攜手走了一遭,山盟海誓說過,問候十八代祖宗的話也罵過,可到底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後來變成了失去聯系的陌生人。

結果呢?

相隔幾年,被一扇小小的貓吧門給重新牽連了,背道相馳的兩條線居然發現自己所在的紙面是個球形。

直到聽見樓道間有傳來腳步聲,顧遲才把自己從回憶裏面拉出來,他深吸一口氣,強行按住噴湧而出的質問,注視着眼前人,故作淡定地揚手道:“你走這麽急,我都還以為我……”

鐘從餘想也不想就接話:“見到怪物了?”

“……”顧遲有點無語,“我是想說我臉上是不是長刺了,沒有在針對你。”

連臭脾氣都這麽熟悉。

不過,把“怪物”二字放在從前,确确實實是在形容鐘從餘,這人打小身上就披了一層“閑人勿擾”的低氣壓,自允“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萬般皆下品,唯有我最高”。說好聽一點,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美男子,難聽一點,就是中二晚期無藥可醫。

而後被顧遲一悶棍打回了原型,發現自己也就這麽一回事兒——英雄做不了,狗熊自己又嫌棄,還是老老實實地當個普通人。

短暫的安靜之後,顧遲先妥協了,無處安放地手撓撓腦袋:“行吧,我們換個話題。”

接下來的這一句話,就變得十分正經了,顧遲頓了頓,不由自主地筆直站立,收斂了裝出來的嬉皮笑臉:“鐘從餘,我們,我們重來一次好嗎?”

鬧疼沒用。

賭氣沒用。

撒手離去更沒用。

重來一次,如果還是不行,我們再做打算。

半響沒聽到對方的回答,顧遲恍然發現自己十分可笑,大老遠的追出來,像個小偷似的蹲在別人家門口,天氣将他凍成了一條瘦骨嶙峋的老狗,奄奄一息,明明已經斷了這麽久的聯系,還非要舊事重提,到處丢人現眼。

顧遲心道:還是算了吧。

可就在準備離開的時候,鐘從餘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樓道昏暗的燈光下,嘴巴好幾次的準備說些什麽,可惜都被忽略掉了,只能聽見一個哽咽的聲音緩緩發出:

“我也想和你一起,繼續敬仰特殊愛情。”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題材類似于校園+成長類,反正不是純校園

喜歡的話暗戳戳地求個收藏T^T

開篇第一句那個“說一就二”的原詞是“說一不二”,故意改的,誰叫天氣預報這位爸爸經常坑我。

下本預收是古耽《烏合之衆》,一個非典型性的白月光黑化故事,明騷vs悶騷,感興趣的小可愛們可以去瞅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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