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鄭偉槐急忙走過來,意欲将沅兒抱起,只沅兒這一會兒又回過神,輕輕搖了搖頭。

“父親,沅兒無事。”

鄭芷哪裏肯依,只又嚎啕哭道:“她根本是故意的,裝什麽柔弱?你今日被父親救了,分毫沒有受傷,哪裏來那麽多毛病?”

鄭偉槐心知,沅兒患了心疾的毛病,受了刺激就容易這樣。他怒不可遏,扶了鄭沅坐好,回過頭對着鄭芷揚起手就是一巴掌。

到底是親生女兒,即便他怒氣再甚,也還是省了幾分力道,只是鄭芷從小金尊玉貴,這省了幾分力道的巴掌也讓她的臉蛋高高腫起,嘴角滲出血來。

鄭偉槐心中那口氣并不曾發出,只來來回回暴走,想要施加在趙荏苒身上,又見她磕頭求饒不疊。到底是正妻,總不能分毫顏面不給。

他轉眼看見跪在後面的青姨娘,算下來,滿府的姨娘,他最寵愛的便是青姨娘了,最是年輕,又不似霜姨娘月姨娘那般拘謹,還給他生了玉雪可愛的鄭芷。

可從前有多喜歡鄭芷的玉雪可愛天真爛漫,如今就有多讨厭她嚣張跋扈嫉妒成性。

鄭偉槐一腳往青姨娘踹去,正中青姨娘的右肩。青姨娘悶哼一聲倒在地上,原本求饒的聲響沒了,卻是一言不發,只淳淳流着眼淚。

鄭偉槐心中氣悶,說道:“後日,讓青姨娘帶着鄭芷回湛州老家住兩年。趙荏苒,我希望家裏一切都好,你可莫要再讓我失望了。”

鄭芷還在哭喊,然而鄭偉槐充耳不聞,伸手扶了鄭沅準備送她回沐春園。

鄭沅冷冷的看了看鄭芷,今日若非她故意想要讓父親看看,對于鄭芷這樣拙劣的伎倆,她根本不放在眼裏。

不過也好,即便不放在眼裏,鄭芷這樣時不時的挑釁也讓人心煩,趕走了倒還清淨。倒要看看沒了鄭芷這個聽話的馬前卒,鄭芙要怎麽想法子對付她呢。

這是鄭峰輕喊了聲:“青姨娘……父親,青姨娘好像不大對……”

鄭偉槐一愣,只以為青姨娘是假裝的,回頭一看,卻見青姨娘面如菜色,全身都在發抖,确實不像是裝的。

鄭芷眼珠子一轉,急忙爬上去嚎哭:“姨娘,姨娘你怎麽了?你可別吓唬芷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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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沅看着這一場鬧劇,平日可沒見鄭芷對青姨娘多麽好。只可惜,今日鄭芷恐怕受不到應有的懲罰了。

她只借口自己不舒坦,打算先回沐春園。本來父親要送,也讓她給拒絕了,最後是鄭峰相送。

鄭峰一路沉默,只到了沐春園外,方道:“沅兒妹妹,我今日才曉得,你日子過得這樣艱難。”

鄭沅微微笑了笑,撒着嬌說道:“往後就不會啦,有祖母,還有父親和哥哥疼愛。”

鄭峰心中悵然,雖說她有祖母父親,還有他。可是他們不止是她的祖母父親哥哥,也是鄭芙鄭芷的。

他鎮重的點點頭:“你放心,哥哥以後一定努力上進,護你一輩子周全。”

鄭沅眸光閃閃,前世與這位唯一的哥哥交往并不深切,而且哥哥對她與對鄭芙鄭芷并沒有區別。有時候想想,沒有區別才是最好的區別,前世她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草包美人鄭沅,失了名聲,兩次親事失敗,年歲長了還沒夫家。

可哥哥從不曾輕視她分毫,還曾告訴她,讓她放心,即便嫁不出去,他也會養她一輩子。

那時覺得這位兄長甚是笨拙不會說話,如今想來,這樣的話語才更叫人溫情。

進了院子,錦嬷嬷與寧嬷嬷兩個正焦急的候在門內,許是見三少爺送她回來,二人都略略松了口氣。

寧嬷嬷上下打量着她,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老奴便說了,那些人都不是好相與的,往後姑娘還是莫要出去的好。”

鄭沅展眉一笑:“嬷嬷莫要擔心,我無事。”

寧嬷嬷又問:“芳绫呢?她不曾時刻守着姑娘麽?”

鄭沅搖頭道:“那邊事情還沒完,我擔心一會兒有什麽事,讓芳绫等在那裏了。”

二位嬷嬷這才徹底松了口氣,錦嬷嬷道:“老夫人等候您多時了。”

這會兒已是亥時,祖母注重養生,尋常這時早已歇下了,今日定是記挂着她,才會一直等着。

進了屋,鄭沅見祖母精神還好,方放下心來:“天色太晚了,祖母早些歇息吧。”

老夫人擺擺手:“無妨,今日總是要守歲的,沅兒,到祖母跟前來。”

她替鄭沅上了茶,又與之閑談了幾句關于樂器音律之事,倒是不曾提今夜的話。

祖母不提,鄭沅自也不會開口,只老老實實的答了,受了祖母幾句點撥,倒是摩拳擦掌,想要将古琴取來試一試。

老夫人知她貼心:“許久也未曾聽曲子了,我年老了不愛彈,有一把焦尾放着也是放着,下午的時候調好了音。阿錦,去讓琳髻将琴抱來,給沅兒試試,看手感怎麽樣。”

鄭沅心中感動,前世這焦尾祖母最後也是給了她。但那是她失了名聲,郡王府來換親的時候,祖母怕她心傷太過,這才将琴給了她。

這琴,是祖母的娘親留給她的遺物。

鄭沅撫摸着這副古琴,前世祖母用這琴,奏過《陽春》,她有心學,總也學不好,其中的神韻确實難以掌握。

她伸手彈了段《陽春》,只取□□段來彈,意味春暖花開萬物複蘇,草長莺飛風和日麗,沒想到重生回來,這手中的技術,是一點都不生疏。

老夫人歡喜得撫掌:“不愧是我的孫女,連指法韻味,都與我相似。”

鄭沅心知,那不過是前世跟着祖母學過的緣故。只前世她用心學,是為了讨好祖母,生怕祖母有一天,再抛下她不管。

可現在,她是明明白邊,無論出了什麽事,祖母是絕不會不管她的。這心境不同,彈出來的曲目,自然也有很大的區別。

老夫人來了興致,自己上手了也彈了一段,又細細告訴鄭沅需要注意的地方,讓鄭沅再試着慢慢彈。

鄭沅試了試,笑道:“果真祖母教的法子好。”

老夫人亦是笑道:“學生好學,老師自然是要輕松許多。”

這時琳髻走過來行了禮:“老夫人,芳绫回來了。”

老夫人挑挑眉,若是無事,琳髻自然不會特意來禀。

“讓她進來回話。”

芳绫進來,面上的不忿,是藏也藏不住:“老夫人,姑娘,青姨娘她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鄭沅眼皮子一跳,前世直到将軍府覆沒,都沒聽說爹爹另外還有子嗣的。但前世她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知道青姨娘到底是不是曾經有過,還是有了後來又沒了的,自也不好直接下定論。

老夫人摸着佛珠嘆了句:“阿彌陀佛,沅兒,你怎麽看?”

鄭沅淡定如常,只道:“恐怕要煩請祖母,差個人過去,替鄭芷求一求情。畢竟青姨娘有孕,若是父親送走了鄭芷,影響青姨娘的情緒,動了胎氣可就不好了。”

老夫人颔首:“琳髻,你跑一趟。”

複又讓芳绫退下,走到桌前坐好,問道:“你是甘心?”

鄭沅噗嗤笑起來:“祖母說笑了,若沅兒甘心,自會親自去一趟,又怎會麻煩祖母呢?”

老夫人也失笑起來,說起話卻是模棱兩可:“你不甘心便好。”

等琳髻回來,鄭沅便得了消息,父親罰了鄭芷關六個月的禁閉,且要日日抄寫《道德經》,共一百遍,等他再次歸來的時候檢查。

鄭沅眉眼未動,這樣的處罰于鄭芷來說不算輕了。《道德經》字數多,一百遍抄寫下來,這一年鄭芷都無需做旁的事情了。

但是時隔一年不見,父親再回來,哪裏還記得此時的怒氣?到時候鄭芷随便糊弄,找人代筆,父親都不會管的。而且禁閉麽,還不是長輩的一句話,父親走了,小趙氏想要放鄭芷出來,也是輕輕松松的事情。

新年初二,将軍府門口站滿了人,除了府內送行之人,還有許多圍觀的百姓。

鄭沅有些熱淚,鄭将軍府乃是百年旺族,武将世家。

百姓之中有言,大齊有鄭,高枕無憂。

雖是誇張之詞,到底也代表大齊百姓對将軍府的信任與愛戴。

有百姓想要送物資,鄭将軍揚手道:“鄉親們,我鄭家軍鐵令,不得拿百姓一杆菜,一粒米。無論在哪裏,都是絕對不可以的。鄉親們的厚愛,鄭某心領了,此次出征,一定會打一個勝仗回來!”

人群齊聲高喝歡呼:“将軍必勝,将軍必勝!”

鄭偉槐與百姓們說完了話,方回頭拜別家人。目光觸及鄭沅的時候,似有一絲失落,往門口看了又看,方斂下眉眼。

鄭沅知道他是想要祖母的關懷,但祖母得知父親要出征,似乎沒有分毫想要讓人來送一送的意思。

她微嘆一口氣,将剛抄的一份《金剛經》雙手奉到父親跟前,低聲說道:“父親,這是女兒新抄的經書,惟願父親平安順遂。”

鄭偉槐連聲說了幾個好字,伸手摸摸鄭沅的頭,深覺将女兒托付給母親,實在是讓人安心,才幾日,女兒身上那股子畏縮氣兒已經去了大半。

鄭婉卻忍不住嘲諷:“真是矯情!”

作者有話要說: 鄭偉槐有三個姨娘:

霜姨娘生了長子鄭峰,月姨娘生了長女鄭芙,青姨娘是趙荏苒的貼身丫鬟,生了鄭芷。

咱們男主好多天沒牽出來遛遛了,檸檬我考慮考慮安排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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