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聲音并不大,趙氏面色大變,狠狠瞪了她一眼,局促的看了眼将軍,見将軍似乎沒聽到,方放心下來。

然而鄭偉槐身為武将,耳聰目明比之常人要敏銳得多,又怎會沒聽到侄女的嫉妒嘲諷之語?

此刻也無力再去教訓,他只伸手将鄭芙鄭婉鄭芷,并四房兩個小的也都招呼過來,語重心長道:“你們是一起長大的親姐妹,當姐妹和睦,互幫互助,不得做出嫉妒欺負的舉動來,知道嗎?”

鄭芙是長女,乖順端莊的應了:“父親且放心,女兒一定會警醒自身,愛護妹妹們。”

鄭偉槐拍拍她的肩:“芙兒,你是爹爹的長女,又是姐妹之中的表率,爹爹希望你,一定要做好這個表率。”

鄭芙心中激動,忙不疊點頭應了。

“還有,沅兒馬上要與你們一道入學了,沅兒從前的性子太過膽小,又是插班入學,難免有人會欺負她。你是她長姐,又是她親姐姐,要多多關懷照顧些,明白嗎?”

鄭芙眼神略略一暗,父親來來去去,說的都是鄭沅,明明她才是長女,可父親一點都不看重,無非因她是庶出,如何努力,如何優秀,在父親眼裏都不如一個草包嫡女罷了!

這邊鄭偉槐說完了話,那邊霜姨娘與鄭峰也已經敘完了,大部隊往城外馳騁而去。家中只有大伯父并兩位堂哥相送,女眷皆紛紛回了府。

趙氏總覺得,剛才三叔的話,是故意說給鄭婉聽的,只她也不敢辯駁,更是頭疼這個女兒太過驕縱,竟養得如此無法無天的個性。心道無論如何,一定得嚴加管教。

她乃趙家嫡出女,生的女兒怎能這般沒有教養?

青姨娘明明才一個月的身孕,卻趾高氣昂,用手撐着腰,輕蔑的看了眼其他姨娘,這才慢慢往回走。可是不巧,霜姨娘勾頭目送兒子遠去,回身之時不小心,剛好碰到青姨娘。

只聽青姨娘一聲尖叫,怒斥一聲:“怎的?有了個兒子了不得,走路都橫着走了?”

霜姨娘溫聲道歉:“妹妹這是哪裏的話,我确是不小心。至于兒子……哪能算是妾的兒子?家中孩兒自然都是夫人的。”

小趙氏只做沒聽見,轉身就走。

還是趙氏身旁的嬷嬷回轉身冷眼瞧着她們:“大門口像個什麽話?還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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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沅充耳不聞,外頭的那些紛争,都與她沒有幹系。不是她狠心,青姨娘腹中的孩兒,雖說是她的弟弟妹妹,但即便出生,也不可能與她親近。更何況她是自顧不暇,又怎會去管對頭人腹中的孩兒?

轉眼到了正月十五元宵佳節,這一日家家戶戶都要玩花燈,洛城南街整條街的鋪子都有燈謎可猜,猜中了還有好的彩頭。年年都有幾家財大氣粗的鋪子,彩頭非常吸引人,其他店鋪也都極盡所能,将燈謎辦得紅紅火火。

鄭家大房的兩個哥哥都已成親生子,鄭峰今年不在家,倒只剩下四個丫頭帶着四房的三個小娃娃一起做耍了。

鄭沅原本并不打算去,只借口晚上還有課業推脫了。

可沒多時,便聽說周家兄妹兩個上門來接。鄭沅到底也沒多大,前世又一味約束自己,這會兒被周依秀這麽一勾引,心中癢癢的,只拿眼睛去瞧祖母。

老夫人也不含糊:“女兒家也就出閣前有這些機會出去玩,更何哪一位貴女沒幾個手帕交呢,你也該多認識認識人,來來去去也就依秀那丫頭與你關系好。”

鄭沅紅着臉點頭:“好友不在多,只要真心便夠。”

“話是不錯,可若老不接觸人,旁人看不到你的真心,你又如何能試探到別人的真心?大齊禮儀之邦,國與國如此,人與人也是如此,否則只會固步自封,知道嗎?”

鄭沅應了:“孫女受教了。”

倒是路上,鄭芷看着後面四房三個小孩,又瞧着早已乘坐馬車走了的鄭沅,很是不悅:“憑什麽她那麽爽快,可以與友人玩個盡興,咱們就吃虧些,還得盯着幾個調皮鬼。”

鄭沅猜得沒錯,雖說是關了禁閉,但小趙氏總有理由,說鄭芷好歹是大家閨秀,家醜不能外揚,元宵節這樣的大日子,總不好将鄭芷關在家中,沒得讓外人知道了笑話。

話雖然是沒錯,但從前元宵節,鄭沅可沒參加過幾回,次次不是說她犯了錯,便是說她身子不好,可沒有絲毫覺得家醜不能外揚的道理。

其實四房三個自幼察言觀色唯唯諾諾,是一點都不調皮,而且護院家丁嬷嬷丫鬟浩浩蕩蕩跟了一群,壓根不需要她們照看。她這樣說,只是嫉妒鄭沅罷了。

鄭婉陰陽怪氣:“如今她入了祖母的眼,咱們怎能與她相比呢。”

鄭芙則笑得溫和:“她是嫡出,我與四妹妹本就不能與之相較,倒是二妹妹你,同為嫡出,這區別未免太大了些。”

鄭婉心中不悅,到底只說:“不過是仗着沒了生母,處處裝可憐罷了,我才不屑呢!”

她們的紅眼,鄭沅全都不清楚,她正貪婪的掀開車簾往外看。前世今生,她都沒好好看過外面呢,及笄後不久,她被鄭芙設計陷害沒了名聲,郡王世子換親讓她悲痛欲絕,祖母帶着她回老家住了兩年。

再回來已經是物是人非,出街做耍這種事,于她的生命之中,從來都不存在。

周依秀拍拍她的腦袋:“啧啧啧,堂堂将軍府嫡小姐,這般沒見過世面,叫人笑話死了。”

鄭沅心知她不是那等會嘲弄人的,也不介意,只輕笑着刮刮她的鼻子:“我真的是難得出來一趟,好不容易。”

周依秀笑道:“聽說現在是你祖母教養你了?那真的是太好了,我從前聽外祖母說過你祖母,勇毅侯的獨女,還曾治理過湛州水患,被封做縣主。”

鄭沅微微一愣,她與祖母在一起那樣久,這些事竟然全然不知道:“我祖母她是縣主?”

周依秀不可思議:“你竟不知?你祖母是勇毅侯與烈仁縣主之獨女,也被封做烈仁縣主。後來因為家中沒有兒子,旁支想要侵占侯府,你祖母穿上诰命服,在宮內脫去帽飾,懇請先祖皇帝與皇後,将其撤掉縣主之封。勇毅侯府從此也不複存在了。”

鄭沅震驚極了,她從不知原來祖母還有這樣一段過往。這得是何等的勇氣啊,寧願抛去榮華富貴,也不要惡人沾染半絲風光。

周依秀道:“我外祖母說,雖然人人都道你祖母心狠,但她覺得你祖母才是最睿智的,那樣的旁支,只會毀了勇毅侯一世英名。”

鄭沅點點頭是啊,祖母剛烈,不止是對勇毅侯府如此,對将軍府亦是如此。只是娘家散婆家亡,前世的祖母,不知會不會後悔一生的剛烈。

她突然明白前世祖母死之前那番話的意思了。

周皓輪掀開簾子說道:“依秀,沅兒,到了,前面就是熊家商行。”

周依秀不悅的說道:“哥你怎麽回事,沅兒不喜歡熱鬧,熊家商行是數一數二的店子,今天肯定熱鬧非凡啊。”

周皓輪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那……不然我們換個地方,去宴賓樓吃東西咋樣?”

周依秀鄙視之:“宴賓樓還給你留位置不成?走走走,我們去雙燕樓瞧瞧。”

鄭沅也不反駁,只含笑看着兄妹倆,心中很是感慨,前世今生周家兄妹兩個,都是她最好的朋友。

不過再過一年,周皓輪便要跟着他父親去往悅城了,前世的周皓輪,與他父親一樣,在悅城戎馬一生。

雙燕樓是吃小食的地方,可惜這個時辰,堂食都已經滿了,周皓輪買了一堆肉,歡歡喜喜跑過來,說是要給鄭沅補補。

周依秀又翻了白眼:“這些煎炸的東西,怎可能補身子?而且我們難得出來,就縮在馬車裏頭吃?”

鄭沅環視四周,見不遠處的湖中心有片空地,許是天冷,湖中心并沒有人,但中間有個亭子,亭子外頭挂了帷幔,瞧着是不冷的樣子。

“不如我們去那裏看看?說不定沒有人,我們可以暢快自如的吃喝一頓。”

周家兄妹出門,一向是只帶車夫。周依秀嫌鄭沅帶的人太多,囑咐她們不要跟着,又拍着胸口說他們倆會保護鄭沅的。

鄭沅知道她的性子,最是嫌嬷嬷丫鬟啰嗦麻煩的,便讓寧嬷嬷帶着其他人找個地方歇着,這才跟着周家兄妹往湖中心走去。

寒風一吹,确實是有些冷,但鄭沅歡快得很,恨不能在草地上跳舞才好。周皓輪拎着大堆的食物,生怕它們冷掉了,不住催着兩個妹妹走快些。

才到湖中心,就見一只通體黢黑的貓,臉上一半是黑一半是黃色,看着并不大好看,正躺在亭子外面。見了他們,貓兒豎起耳朵警惕的看着,卻沒有要走開的意思。

“有只野貓”,鄭沅驚喜的說了聲,擡腿就往貓兒的方向走去。

周依秀急忙攔住她:“沅兒可小心了,野貓性子躁,容易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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