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鄭沅不在意的擺擺手,微笑着上前,那貓兒竟然也不怕她,只眼神更加警惕。鄭沅回頭讓周皓輪取了一點魚幹和羊乳,放在貓兒面前,然而貓并不吃。
“真是一只聰明的小貓。”鄭沅低着頭,伸手去輕輕撫摸它的脖子。貓兒原本警惕的樣子漸漸消失,變成舒服的模樣,伸長了脖子,還微微翻了個身,讓她摸得更方便了些。
逗弄了會子,鄭沅又将魚幹放在貓兒面前,貓兒嗅了嗅,竟然真的張嘴來吃。
“依秀,看到了沒?貓兒也是有靈性的,懂得分辯好壞,你若是溫柔些,再溫柔些,它定會收起自己的利爪,不會傷你分毫。”
只是久沒聽到聲音,鄭沅回頭瞧了瞧,卻見兄妹兩個一般無二,都只僵硬的站着。
“你們怎麽了……啊!”
鄭沅一聲尖叫,原來是那只貓兒不知為什麽發了性,竟狠狠的咬了她一口。
旋即過來一個男人,一把将她拉起來,又将她的手執起,似乎下意識的就要放入嘴裏。
鄭沅大驚失色,卻也記得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吮吸手指這樣暧昧的動作。她急忙掙脫開來,心中狂跳不止,看着面前的男人,許久才拱手說道:“謝……謝家小郎君……”
謝玄似才回過神,看了眼鄭沅,“唔”了一聲,扯了扯嘴角,說道:“它牙齒有毒。”
鄭沅更是慌了神,托着手不知所措起來。周依秀毫不猶豫上前,舉起鄭沅的手便要幫她吸.毒。
鄭沅掙脫開來:“可別,還不知這貓兒是什麽毒,萬一你也中毒了可就麻煩了。”
周皓輪見狀,方努力鼓起勇氣,沖着謝玄作揖:“大人,可否告知我們解藥?”
謝玄面無表情:“你們随我過來吧。”
雖然周依秀說過謝玄之可怕,但鄭沅并不能真切感受到,瞧着他也算是容貌好看的,眼角眉梢帶着絲不好相處罷了。至少她與他見過的前兩次,沒覺得他有多麽壞,只有些喜歡嘲諷人罷了。
此刻跟着謝玄進了亭子,恍恍惚惚之中明白過來,這亭子被謝玄占據了,而那只黑貓,是替謝玄看門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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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裏頭有一個小爐子,上面一只精致的水壺,桌面上放着茶具。周依秀機靈,見謝玄允了,忙上前取了茶杯倒了水,略略蕩溫了些,淋在鄭沅受傷的地方。
謝玄取出藥,周皓輪恭恭敬敬道了謝,意欲伸手取過藥,替鄭沅上藥。
然而謝玄并沒有給他的意思,只冷聲道:“這種藥是特配的,怎能随意給旁人?”
這意思是懷疑周皓輪會偷他的藥,周皓輪鼓鼓嘴巴,敢怒不敢言。他自知自己打不過面前這閻羅爺,何況身邊有個嬌弱的鄭沅,若是惹怒這閻羅爺,不給鄭沅上藥,那可就麻煩了。
謝玄将藥到出一點,細細的抹在鄭沅手上。他的手指有些溫熱,觸在鄭沅傷口處,有種別樣的感覺。
鄭沅有些恍惚,傷口不深,也沒流什麽血,可謝玄不知是不是害怕這藥的方子被洩露出去,抹得格外細致,不讓一點點粉末留存在她手中。
不知為何,鄭沅心中升起一絲異樣,有沒有可能,那貓牙根本無毒?謝玄是故意騙她的?旋即她又自嘲起來,她這個一無是處的草包,而且目前還是他将來的嫂嫂,有什麽值得他去騙的。
溫熱的手動作很是輕柔,不知不覺中,鄭沅很有些心猿意馬。活了兩世,她不曾與外男這般親近過,而且眼前這個男人還曾救過她。
若不是謝敘的弟弟,那該有多好?
等上完了藥,周依秀到底是按捺不住問道:“閻……額,大人,那貓有什麽毒啊?”
謝玄慢條斯理将藥收拾妥當:“我姓謝,不姓閻。”
周依秀臉紅到脖子跟。
謝玄這才回答她的話:“那是我用來對付壞人的,平日喂食也都是極陰毒之物,被咬一口若不及時用藥,輕則不能行走,重則三天內斃命。”
鄭沅心中那絲漣漪褪個徹徹底底,只腹诽:這主意是什麽變态才想得出來啊,果真如周依秀所說,這人就是個閻羅爺,專門取人性命的。
謝玄塗好了藥,又恢複之前的冷峻,慵懶的靠在椅上:“你們運氣不錯,今日我剛巧在,也帶了解藥。”
鄭沅幹笑一聲:“如此,多謝小郎君了。”
謝玄倒是一本正經:“雖說鄭小姐的法子,對尋常貓兒有用,但我的貓就不同尋常,往後鄭小姐還是莫要做出這種騷擾貓的事情了。”
鄭沅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我騷擾貓?我分明是要跟它玩好不好。
她嘴巴一鼓,也不知為什麽,見了這個謝玄就來氣,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哼!
“我倒覺得是郎君不懂貓,竟然還喂貓兒吃毒物,貓兒就該精細的養,喂魚肉,喂羊乳。我看小郎君的貓兒長得太瘦弱了些,貓兒還是要圓圓胖胖的才好看。”
謝玄自然聽得出她的譏諷,只擡起眉眼打量鄭沅,冷笑一聲:“鄭小姐所言甚是,估摸着貓與人都一樣,需得圓潤些的才好。”
鄭沅不悅的瞪了他一眼,這話分明是說她自個兒長得瘦。
“郎君不如将貓兒喚進來,我來與它玩耍玩耍,你便知貓兒該怎麽樣了。”
周皓輪暗自咋舌,謝玄這人一向是不茍言笑,話語也精簡得很,今日倒是話多,而且脾氣态度也好,竟然允了鄭沅的要求,當真讓那貓兒進來了。
若鄭沅知道周皓輪心中所想,肯定要氣惱,這還叫脾氣态度好?哪一點好了?額,除去幫她上藥的那一小會會,便沒一點好的。
鄭沅見了貓,顧不得與謝玄打機鋒,只歡喜的蹲下去,又取了魚幹來喂,将它撫摸得通體舒暢,直翻了肚皮沖她撒嬌呢。
謝玄撐着頭看着一人一貓玩得不亦樂乎,那少女臉上泛着紅暈,顯然是真的很開心。從前見她,她眉宇間總帶着一絲化不開的愁緒,沒想到一只小貓就能讓她這般開懷。
“黑球,黑球,你真是又乖巧又聽話,你那主人不好,不如跟了我?我每日都給你吃魚幹和羊乳,好不好?”
謝玄眉頭豎了豎:“黑球?”
鄭沅理直氣壯:“你看它除了臉兒之外都是黑的,可不就是黑球?不然難道它還有別的名字?”
“嗯”謝玄點頭,“半面書生。”
鄭沅瞪圓了眼,半面書生?這什麽鬼名字?
周皓輪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見謝玄看他,忙将吃食往謝玄處推了推,小心奉承着:“大人,您吃……”
謝玄也不客氣,取了吃食便往嘴裏送,一壁說道:“你這麽喜歡貓,為什麽不自己養一只?”
這話一問,在場的三人齊齊變了臉色。鄭沅又摸了摸貓,才默默松了手站起來,走到桌前行禮道:“今日多謝小郎君,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
謝玄不動聲色的“嗯”了聲,閉上眼睛不再搭理。
周皓輪猶豫片刻,将吃食留下一半,抱着另一半跟着鄭沅二人出去了。
等他們一出去,謝玄便睜開了眼睛,若有所思看着地上半面書生。它剛剛吃完最後一片魚幹,正喵喵叫得歡,謝玄擡手又取了一塊扔給它。
等走出老遠,鄭沅方問道:“皓輪哥哥,你不是一向膽子大麽?怎的會怕那個謝玄啊?”
周皓輪的臉色變了又變,含糊道:“我不是怕,是敬重,敬重!”
鄭沅翻了翻白眼,算算年歲,周皓輪十七歲,謝玄也不過才十八歲,敬重什麽?
周依秀輕笑一聲:“哥,沅兒又不是外人,你怎的還害羞起來?”
她對鄭沅解釋道:“說敬重,其實也沒錯,謝玄是學院裏頭教授武學的代課夫子。你也知道,我哥別的都不行,打架是第一名。先前與同窗起了龃龉,整日與人家找茬……”
周皓輪分辯:“不是我找茬,是他找茬,他主動挑釁,我難道不反抗麽?他一點用也沒有,哼哼,三兩下就被我打趴下了,還找一群人打我一個,以為我是吃素的麽?小爺我從小可是在戰場上長大的……”
“啧啧啧……”周依秀一點也不給哥哥顏面,“不吹牛能死啊你?戰場?爹可沒讓你上過戰場。更何況你在外頭惹事,惹得祖母和娘親落了多少淚?若非是謝玄,你早就被學院除名了。”
鄭沅聽得雲裏霧裏,忙問:“這與謝玄何幹?”
周依秀說道:“我哥那時候是學院的小霸王,一言不合就打架,還是一年前,宣王走了之後,郡王将謝玄送進翰林院,得了個侍诏的職位。然後時不時來書院上武學課程,好似有一回他來的時候,正遇到哥哥打架,他上手三招,便将哥哥的胳膊給卸了,哥哥足足休養了三個月才好呢。”
周皓輪漲得滿臉通紅,只也沒有反駁。
“不過謝玄也沒偏私,将與哥哥打架的那群人也揍得屁滾尿流,還放了話,誰敢再在學院惹事,就休怪他不客氣。”
鄭沅有片刻失神,原是如此,難怪周皓輪見了謝玄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