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流放地的正中央有一個巨大的石坑,這群犯人每天要做的,就是在石坑裏打下地基,然後一磚一瓦地往上蓋。

那石坑大概是犬牙見過最大的坑了,足有四個足球場拼起來那麽寬敞。他估算了一下,就算把這裏所有的犯人和奴隸外加管理者全部丢進去,估計也沒法填滿它。

現在地基已經差不多建成了,腳手架上零零星星布着起重電梯和各種工業廢料,而這群囚犯就像螞蟻一樣攀附在上面,輕微地蠕動着。

在他們頭頂上方有四個飛行器,上面裝有攝像頭,監視着工地上每一個人和每一塊磚。大概是加了某種隐形裝置,天氣晴朗時那飛行器便能和藍天融為一體。

犬牙剛來的時候打聽過他們到底要造個什麽玩意,有一個快要出去的老家夥告訴他,那是要造一個巴別塔,直直地通到天庭。

犬牙當然是不信的,畢竟那人說這話時已經喝得涕泗橫流,其中還夾雜着他對往昔的追憶以及烏七八糟聽不明白的土話髒話。

但後來犬牙又向其他人打聽,甚至和一個跟自己混得比較熟的管理打聽,而那些人如出一轍地說——巴別塔,沒人和你說過嗎?

犬牙将信将疑。

又過了些時日,工地的上方來了一架直升機。直升機的螺旋槳帶來振聾發聩的轟鳴,就停在工地旁的一塊空地上。直升機的機身是雪白的,上面畫了一個奇怪的标記,但沒有字符說明。

那一天所有的囚犯全部被關了回去,不允許他們走出宿舍半步。但他們都擠在窗廊前,看着直升機放下活梯,走下幾個戴着墨鏡的保镖,和一個同樣戴着墨鏡,卻穿着深藍色西裝的男人。

他一下飛機就掏出手帕掩住口鼻,手上的指環閃閃發光。旁邊接應的管理者立馬湧上前,但還沒靠近對方,就被保镖推了一把。

那些管理者趕緊退後,和對方隔着安全距離說話。也不知道彙報了什麽,男人好歹點點頭,由這些管理者領路,進行島上的檢查。

男人在工地的邊緣上巡視了一圈,時不時說些什麽讓旁邊的人記下。然後招手讓拿着相機的人跟上,随手拍了幾張照片。

犬牙看到之前自己刺殺的財團老板也在其中,但他的地位明顯比藍色西裝的男人低下,他一直堆着笑臉,那男人每說一句話,他就微微地欠一欠身以示恭敬。

從始至終,捂在男人口鼻上的手帕都沒有拿開。

這時有人在犬牙的耳邊說,你看,那就是尼布甲尼撒,他是巴別塔的建造者,他要往天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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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玩意?什麽你不你傻?”犬牙問。

但對方沒回答他,沒人有閑工夫回答他。他們都對這個巴別塔的建造者充滿了興趣,眼睛裏除了放射出敬仰的光芒外,還有一種貪渴的欲求。

那是對財富的欲求,犬牙看得出來。那樣的人有着他們幾輩子也花不完的錢財,還有着用錢財帶來的呼風喚雨的權力。

而這群犯人在他眼前就是工蟻,是他到來的那一刻,用螺旋槳振起的風掃開的瘴氣。

那個男人巡視了半天時間,這半天也是他們唯一不用出工的工作日。他巡視了工地,巡視了宿舍,巡視了廚房,還巡視了“淨土”。然後他再登上那架精致的直升飛機,和來的時候一樣消失在湛藍的天際。

三年來犬牙只見過那男人一次,其餘時候來的都是送貨的,一箱一箱亂七八糟的原料堆在廠房後頭,壘起來有小山那麽高。

但關于那男人的消息并沒有就此消失,相反,他的形象在各式各樣的人口中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犬牙知道那人不叫什麽傻不傻,但沒人說得出真名,大家都叫他老蛇。老蛇是鮮少露面的老板,但他出錢。他的錢嘩啦啦地像瀑布一樣,花錢買下了這些人的力氣和青春,也花錢挖了天坑,要建出比天還高的樓宇。

他還知道這樓不是什麽巴別塔,是一座監牢。監牢分十八層,上九層下九層。每層八十一間房,每間房的構造還要不一樣。

但沒有人知道為什麽監獄要建出各不相同的房間,只知道這是一個浩瀚的工程,已經耗費了很多年,并且還要堅定不移地耗費下去。

“指不定他都活不到建成的時候。”犬牙一邊推着水泥車,一邊對旁邊的人說。

“那也沒事,聽說老蛇的親姐前幾年過世了,她的屍首還放冷庫裏保存着,就等着之後找個房間擱進去。老蛇要活不到,那他還有兒子,兒子不行還有孫子,孫子再不行——”

“老蛇哪有什麽兒子,”前者話還沒說完,就被另一人嬉笑着打斷,他掏了掏褲裆,做了個猥瑣的動作,咧開嘴——“他有錢,但是沒這玩意。”

說完前者也跟着笑起來,犬牙也象征性地笑笑,沒接話。

犬牙對老蛇不感興趣,有沒有雞巴也說明不了問題。即便人家真的有,像犬牙這種人就算想含也含不到。

不過犬牙對這基地感興趣,他總覺着耗費那麽大的人力物力建造一所監獄,還建在這個荒島上,實在不太正常。直覺讓他認定這基地一定非同尋常,不僅僅是大小,還有它即将收容的人,也一定不是普通的罪犯——但當然了,這秘密也像老蛇的雞巴,即便他好奇,也只能無聊了想一想,沒資格一探究竟。

今天的天氣熱得出奇,剛集合喊了話,皮膚便被升起的太陽燒得火辣辣地疼。明明快要入冬,不知為何島上還是熱得像熔爐一樣。有人說是這基地的工程太大,燃燒的廢料改變了周邊的環境。所以熱氣散不出去,冷氣也進不來。

這話犬牙是不認同的,畢竟只要太陽一落山,溫度便迅速下降。就像昨天晚上,他也不知道黑羽是怎麽穿着單薄的衣服在冷冰冰的地上坐了一晚,反正他自己裹着厚實的被子還不住打哆嗦,醒來時還連打了幾個噴嚏。

喊完了話,大夥便各自散去。

刀疤跟着犬牙一路,管理者剛叫了解散,他就迫不及待地問犬牙昨晚感覺怎麽樣,那家夥好不好操,操了幾發,今晚要不要一起來一下。

犬牙瞥了瞥刀疤滿臉滿手臂的傷痕,淡淡地回複了一句——“還行吧。”

刀疤卻來勁了,跟在他後頭窮追不舍,“什麽叫還行,這他媽可花了你不少錢。我看你是爽翻了吧,連早飯都沒和我們吃。要不這樣,我給你十枚金幣,我就來一次,上頭和下面的嘴随意,如何?”

犬牙不耐煩地擺擺手,換做誰都好,刀疤是絕對不行。剛來這裏時他曾經和刀疤共享過一個孔洞,但之後當他知道營裏大部分人都和刀疤來過之後,他就再也不敢了。

他還想活着種幾棵果樹養幾頭老牛,他可不樂意出去活不了幾年就被快活病收了命。何況要被那玩意收了命,他死後也沒法讓貓和狗吃掉自己的屍體。貓和狗也許不會抱怨,但想想就覺着這太不厚道。

刀疤顯然不願意就此罷休,他幫着犬牙把水泥扛上推車,又殷勤地把他推開,自己抓起扶手往前怼。他堆起的笑臉讓疤痕扭曲得更難看了,汗水從他額頭流下,甚至還沒爬完一輪彎彎曲曲的軌道過到下巴,就被炎炎的烈日給蒸幹了。

“要不我再加兩箱火馬酒怎麽樣?兩箱,操一回,還他媽有十枚金幣!”刀疤繼續游說,騰出一只手在犬牙胸口拍了一下,“你說這好事除了在我身上能找到,你還能去哪找?”

犬牙有點想吐,也不知道是不是沒吃早飯,現在他的胃咕嚕嚕鬧得難受。他再次擺擺手,沒搭理刀疤,另外去找了一輛推車往回走。

刀疤在他後面喊着,他也沒轉過頭。他的胃實在不太舒服,耳朵也突然傳來一點輕微的嗡響。他拾起推車的扶手,停了停,擡頭看向那些飛行器。

估計是陽光太猛烈了,現在連它們一點點淺淡的輪廓都照沒了。

他眯起眼睛看了好一會,突然有個管理者踹了他一腳,用槍柄怼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反應過來,繼續推車。

但身體奇怪的感覺卻沒因被敲了一下而消散,一旦他把頭低下來,反胃和嗡鳴又層層疊加。他以為是昨晚喝的酒有問題,于是一邊推車一邊四下看看,可其他人仍像沒事人一樣該幹什麽就幹什麽,毫無異樣。

無奈之下他也只好勸服自己大概是低血糖,中午飯他一定要多吃一點,否則在這天氣下烤一天有氣無力地耗着,省不了挨幾道鞭子。

可正當他把水泥搬上推車,就聽得不遠處的坑裏傳來一聲叫喊。

他定了定神,循着聲音望去,身邊的人也停下手中的活,一并好奇地擡頭。

那喊聲很高,但由于太歇斯底裏,也不知道在喊些什麽。

管理員馬上操起槍往坑洞的方向趕,其餘的湊熱鬧的人見狀,幹脆紛紛放下手中的工具,一同朝坑洞湧去。

犬牙剛想邁步,那種劇烈的嗡鳴聲突然加大。他的雙膝微微打顫,使得他不得不弓下身子,用雙手撐着膝蓋緩一緩。

等到坑洞周圍都圍了一圈管理者和囚徒時,犬牙才緩過勁來,趕走了耳邊的嗡鳴,并壓住了嘔吐的感覺。他疾步走到坑洞的旁邊,扒拉開身邊的人,朝裏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他也不禁愣了一下。

只見三具鮮活的屍體躺在其中一個貨梯的頂上——沒錯,不是裏面,而是頂上。

他們的肢體扭曲,手腕和腳踝都翻轉了過來,好像被投入攪拌機攪過,再拉出來一般。而他們的眼睛都是睜開的,雙目無神,直勾勾地望着天空,露出臨死前極度痛苦的表情。

人群爆發出劇烈的騷動,站在坑邊的人有的罵,有的叫,有的想往下走,還有的想往外跑。

管理員不得不朝天放了一槍,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那槍聲震得犬牙的耳膜再次痛了起來,畢竟開槍的管理者就站在他的旁邊。

耳鳴讓他頭暈目眩,身邊的聲音立即混成了一團,其中夾雜着管理員命令,勉強能辨出大意是讓所有人各歸其位。

犬牙也跟着往回走,順便揉揉自己的耳朵。豈料他還沒走兩步,就被管理員扯了一把,拉回了原地。

“你去把他們清上來。”管理員說,說着又抓了附近的兩個囚犯,将他們一并朝坑洞的方向推去。

那屍體的模樣很奇怪,雖然看得出骨骼受到嚴重的擠壓,但變形部位的皮肉卻沒有破,斷裂的骨頭被擰得像麻花,皮膚卻完好得連淤青都沒有。既沒有腐爛的跡象,也沒有散發臭味,只有猙獰的面容看着瘆人,圓瞪的眼裏似乎還有一絲魂魄。

他和另外三個人把其中一具扛起來,但一發狠勁才發現那屍體輕得很,輕到一個人輕輕松松就能舉起,好似內部已被掏空。

三人相互看了看對方,大家心裏頭都有點奇怪,可也說不上是什麽感覺,于是都沒點破。

犬牙拉過一塊塑料布蓋在他們臉上,又轉動滾輪,讓貨梯靠邊,然後随同兩人一人一具屍體,把它們全部拖到坑道外。

這時候兩名管理者也走了過來,他們俯身掀開塑料布望了一眼,臉上也有點疑惑。

其中一人抽出匕首把屍體的胳膊割開,割開後發現裏面竟真是一具空腔。沒有血液,也沒有腐爛的筋肉,好似一個極其逼真的人體模型。

兩名管理者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吩咐犬牙幾人用塑料布把它們全部包好,丢到“淨土”燒個幹淨。

淨土是一片空曠地,位于宿舍後方的小丘。稍稍高起的地勢讓視野更加開闊,站在頂上可以看見宿舍的平房和不遠處的飯堂。它長滿了荒草卻鮮有樹蔭,使得遠處的風暢通無阻,不分晝夜地呼啦啦地吹刮。白天比別處更熱,晚上也比別處更冷。

那是用來處決一些不聽話的奴隸和囚徒的地方,偶爾踩在草地上還能踢到一些空彈殼。

犬牙并不知道當年崩掉同僚的是在哪一塊,但他很不喜歡來這裏,他總覺得不是這裏的地勢問題,而是那些孤魂野鬼沒處去,天天晚上在這裏游蕩,所以一登上坡頂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刀疤也曾經和他說過,有一次自己喝多了從街尾走回宿舍,明明應該先經過宿舍才到小丘,但他記得自己沒看到宿舍的燈火,直接就到了丘底。

那天的月光特別亮,還亮得很詭異。他沒上丘頂就被一陣冷風吹醒了,擡頭看去,見着幾個人在丘頂點着篝火,還圍着篝火又笑又跳。

他琢磨着這麽晚了誰他媽敢在那地方搞燒烤,想一探究竟順便再讨幾杯酒喝。豈料他剛走到一半,其中一人就轉過臉來。

刀疤十分神秘地把犬牙拉近,低聲問——“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什麽?”

“我看到了紅毛!”刀疤說,說的時候臉上的疤痕一撐一撐,表情還真像那麽回事,“你記得紅毛死的時候的樣子吧?那臉皮都快被剝下來了。我看到的就是他耷拉着臉皮的樣子,就那麽一絲絲皮肉還連在臉上。我操,你不知道,我吓得雞巴都縮蛋裏了。”

犬牙聽着心裏頭也有點發憷。

紅毛是早他和刀疤兩年進來的,他們剛進來的時候,紅毛快刑滿出去了。聽說那天晚上紅毛喝得酩酊大醉,大家都為他送行,約定着紅毛要混好了,等別的兄弟出去了也不要忘了給口飯吃。

可誰知第二天接紅毛離島的船都來了,紅毛卻不見了蹤影。

管理員和囚犯地毯式地對全島進行搜羅,最終在小丘的半腰發現一個晃晃蕩蕩的人影,湊近一看才發現,那是紅毛被吊在一棵老樹上頭。

他身上的皮膚幾乎都被剝光了,赤紅色的肌肉翻出來,還有一些白色的筋骨。

只有臉上還挂着一點皮膚,正如刀疤形容的那樣,只剩一絲絲黏連。

管理員當然也和現在一樣,派了兩個人把紅毛解下來,确定他沒氣了之後,丢到淨土一把火燒了。

紅毛死得詭異,大家好奇不已又吊着顆心。

管理者說是調查,但在這破地方,大部分人連個正當的國籍身份都沒有,誰會閑得蛋疼浪費精力。

末了紅毛的死也沒個定論,只有一些謠傳說是被隔壁營的尋仇辦了。可辦就辦,一刀子割了喉管捅了胸膛完事了,誰會花那麽大工夫還剝皮。

這個事情一時間成為了詭談,也正好給這幫收不到外界消息的烏合之衆發散思維的談資。談了幾年,衆說紛纭,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要不是刀疤那天提起來,犬牙也差不多忘了這回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刀疤說的話一直在犬牙心裏擱着,好幾次犬牙晚歸走過小丘,模模糊糊中似乎也看見有人影和火光在丘頂飄動。

他清晰地知道那不是磷火,畢竟磷火的色彩和正常火光的不一樣。但想想也知道沒人會到上頭生火,至少管理員不會,囚徒也不敢。

所以他到底看到了什麽,他也說不準。

到了當下又出了這麽個事,他難免将其聯系到一起。

雖然殺了很多人,要是真有鬼魂早就天天和他睡了,但人在面對未知的事物時總會生出恐懼,而想象力便将空缺的部分填滿,讓恐懼擴大,最終在瞎猜中自圓其說。

所以犬牙覺着這事不正常,這就和先前的眩暈,死去的紅毛,刀疤的鬼故事以及蛇老板的雞巴一樣不正常。

他們在屍體上淋了點油,火苗便噼噼啪啪地燒起來。滾滾濃煙直直地往天空沖去,再随着風慢慢吹遠。

走回工地之際,其中一個人忍不住開口了,他問犬牙和另外兩人——“你們剛才有沒有一種眩暈的感覺?就是……耳朵嗡嗡的,好像耳鳴一樣?”

犬牙一聽剛想回應,另一個人卻搶了先。他咳出一口濃濃的痰,粗聲粗氣地道——“別瞎雞巴胡說,就燒幾個死人罷了!”

犬牙聽出這話裏有恐懼。

他們這幫人就是這樣,越恐懼越要說些蠢話壯膽。一路回去前者再沒說些什麽,而犬牙也不吭聲。他和這兩個隔壁營的人都不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即便他以此自律,到了中午吃飯時飯堂裏還是炸開了鍋。

大家一早上都惦記着那扭曲的屍體的模樣,好幾個湊到犬牙面前,也不問他昨晚爽不爽了,就問他屍體是怎麽回事,有沒有發現什麽有趣的線索。

犬牙說沒有沒有,布一包油一淋,一把火送他們回地獄了。

他胡亂地搪塞着,一句沒提他發現的異樣,直到把好事者一一支開,才狼吞虎咽起盤裏的鬼東西。

他其實也想讨論一下的,但他感覺到管理者在盯着他。不僅僅盯着他,還盯着一同處理屍體的另外兩個人。這些屍體不尋常,所以還是把嘴閉緊一點的好。他可不想晚上睡到一半被叫去淨土,他還沒做好和那些鬼魂厮混的準備。

雖然守口如瓶,但他自己沒法不想。

說句老實話,他在沙場上混跡了那麽多年,死成那逼樣的還是第一次見。

他回憶着屍體扛在手上的感覺,輕飄飄,空蕩蕩。再回味那人的骨骼和臉上的表情,極其扭曲,極度猙獰。

他總覺着和平日裏某種玩意很相似,而直到他幹了一整天活,連內褲都濕透時他才恍然大悟——沒錯,那些屍體的模樣就像被擰過的抹布一樣。

他們的肉身是幹透了的,眼球還微微向外凸起。就像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擰這些人的軀幹,把他們的生命力一點一點從體內榨幹,最終只剩下一具空殼。

多虧了這件事,整日裏他都沒想着宿舍還待着個奴隸。刀疤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去,逢人便說這是鬼魂作怪。直到夕陽西下,大家都感受到點點的寒意時,管理者終于扯着嗓子喊收隊,讓他們把工具都收起來,拾掇拾掇,明天繼續。

也到了這會,刀疤才惦念起昨晚領來的、現在正窩在犬牙宿舍的奴隸。

于是當他倆都酒足飯飽準備思一思淫欲時,他一把攔住了犬牙,摩拳擦掌,笑出滿臉橫肉。

他說怎麽樣怎麽樣,今晚來一發壓壓驚吧!一起壓壓驚才有意思,一個人的驚,兩個人一起壓,那哪還有什麽驚啊,就只剩爽了。

犬牙想回他幾句,但張開嘴突然覺得倦意襲來。這一整天耳鳴都沒消退,只不過偶爾重一些,偶爾輕一些罷了。

他搖了搖頭示意對方別再說了,然後直接和刀疤擦身而過。

刀疤追了兩步也明白了犬牙的意思,一個勁地在後頭罵罵咧咧。不過這狀态就證明他不會追了,至少他還得餘出時間來找今晚排遣寂寞的對象,東邊不亮西邊亮——這是他的人生信仰。

犬牙在食堂外頭繞了一圈,本意直接回宿舍洗個澡,但走了幾步又繞回了食堂,猶豫了半天,打包了兩塊烤肉,再領了一瓶汽水。

雖然他到現在也沒操到那個奴隸,但既然買了,也不願意就這麽讓那玩意餓死。

這可是他半年的薪水,買回條死屍絕對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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