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黑道卷
——地獄看到,天堂在天堂中墜毀。
從手臂裏取出子彈後,雲長風用牙齒咬下紗布麻利地纏在傷口處,對于處理傷口已經是家常便飯般自然。
也幸好這一次子彈的位置不是什麽特別的位置,不然他的手臂裏就該住兩顆子彈了。
“這次他們失敗,估計會消停一陣子了。”直升機已經換成五月在駕駛,三墓靠在飛機座上,拿打火機點燃一根女士香煙,煙霧缭繞裏她美麗的面孔若隐若現。
一涼正躺着閉眼休息,手指卻在模拟各色新型武器的使用方法,雲長風看了一眼,根據他的動作大概能猜出隆起的高度和設計的偏差,手上不急不緩地打了個結,淡淡開口:“NC57。”
“錯了,是NC58。”三墓擡眼看了一眼一涼的動作,否定開口,吐出一口雲霧,眉眼是極致的魅惑。
一涼朝着直升機上方比了個開槍的手勢,睜開眼睛,眸裏冷寂:“NC57。”
雲長風笑了一下,把風衣披在身上,學着三墓的動作靠在座位上,放松身體,全身的力量都托付出去。
三墓掐滅煙頭,煙灰缸裏升起淡淡的白色煙霧:“穿情侶裝的自然互相幫助。”
風衣本都有異曲同工之妙,萬變不離其宗,兩人都穿的黑色風衣,細看粗看,皆是恰當相似。
雲長風身體一晃,皺眉,不止他,就連一涼和三墓也晃了一下——
因為整個直升機都往□□斜了一個角度,然後才轉了回來。
雲長風都看到了一望無際的深色大海,礁石島嶼。
“五月你又怎麽回事?”三墓穩住身子,不滿地往駕駛座的五月看過去。
一涼皺眉,依舊深淵山澗水般的平靜無波:“五月。”
五月回頭看了一眼,毫無所覺般對上一涼的目光,又看向雲長風,百合花般純潔的眸子微微彎起,揚起一個無辜的笑容:“抱歉吶,手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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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信才怪——
四人在停機坪停機後商量好一切,然後迅速分道揚镳,誰也沒表現出過多的不舍,畢竟,越散沙越難得。
他們面臨是國際刑警的逮捕,誰也不想面對空蕩蕩的牢房,一天只有一個小時的放風時間,牢房裏開了個小窗,只有正午的時候,陽光才會灑落進來,那樣——真他媽不是kf衆人該過的日子。
他們的生活,該像優雅的紳士罪犯,玩弄生命生活,興起時恣意,興敗時留一堆謎底任你揣測。
源承光的巡回演唱會要經過十四個國家,每個國家兩場,總共二十八場。
每一場演唱會都擠滿了粉絲,一張演唱會門票更是被炒到了天價,各大娛樂頭條無一例外都是源承光的名字,他的名字就像是風向标,時刻引領着時尚與潮流。
“In this world, there are only two tragedies. One is not getting what one wants, and the other is getting it……”
開場白非常簡單,餘音如同小提琴尾音的輕顫,徒留下滿滿的都是孤寂和傷感。
這是二十八場的最後一場。舞臺是圓形的,粉絲四面圍繞,一層層往外擴散,電子屏首先亮了起來。
是源承光溫柔的側臉。
燈光全部暗下來,舞臺一片黑暗,只有電子屏上微暗的光。
“This is my December,This is my December,This is my time for the year......”
溫和沙礫般的聲線,輕霧茫茫,輕輕的沙啞,空靈,遺世獨立的清冷——大雪覆蓋的大街,兩旁的白桦樹光禿禿的,挂了雪,路很長很長,天是透明的藍。
這是我的十二月。
這是我一年中的最美好的時光。
一束燈光突然落下來,打在源承光身上。
他在彈鋼琴,白色襯衫黑色長褲,黑色頭發微微垂下,半垂着睫毛,憂郁中美好,配着黑白色的鋼琴,十指輕揚又落下美麗的音調。別樣精致細膩。
即使每每都能猜測到下一個音節,被源承光彈出來,還是有一種猝不及防的空靈優越之美。
純淨,溫情,與世隔離的孤僻遙遠。
雲長風靜靜地坐在第一排,靜靜地聽着歌,他穿了一件白色針織衫,把玩着手上的一串砗磲佛珠,不動聲色間流露出安靜、冷淡、孤獨的氣息。
旁邊的一個法國女人一邊聽歌一邊淚流滿面,不時地用紙巾擦眼淚,雲長風拿出一塊白色手帕遞給她。
女人也沒道謝就接過手帕,擦拭眼淚,過了一會,她看着舞臺上的源承光,輕聲說:“我小時候就很喜歡他小時候了,喜歡了他這麽久,我一直在成長變化,但感覺,他還是這個樣子,好像一直都那樣,和他小的時候沒什麽變化,如此自然,大氣,完美——”
她說了一連串的法語,卷舌翹舌每一個轉音都令人沉迷,繼續開口:“這是我第一次來他的演唱會,我想也會是最後一次,因為,我要告別那個經常出現在我夢裏的少年了,我再也不能一心一意地愛他了——我要結婚了——”
法國人,尤其是法國女人,總會有那麽一顆浪漫而赴湯蹈火的心。
“無論如何——”雲長風在女人震驚中開口,微微一笑道:“都會幸福。”
女人本以為他聽不懂法語,才有勇氣說出所有,可當一切都傾訴過以後,你才會發現,你多麽需要一個能聽懂你語言的異鄉人。
最後源承光唱了一首《Shape of my heart》,拿着麥,一改那日酒吧頹廢豔麗的風格,就靠坐在鋼琴上,解開第一顆襯衫扣子,視線在空中與雲長風交彙在一起,天藍色的眸子比田園天空還有透明。
雲長風聽到對方的聲音,沙礫一樣。
……But that is not the shape of my heart.
——但那并不是我的心的形狀。
演唱會過後,雲長風到了後臺,源承光正在喝水,看到他,眯起眼笑了:“好久不見。”
“确實。”雲長風撇嘴道:“今天早上你才找到我給我送的演唱會門票——中國有句古話,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算算,我們也一年多沒見了。”
源承光仰頭又喝了幾口水,連續唱了兩個小時,喉嚨幹燥得很,他狡黠一笑:“聽說這是用在情人身上的,你是答應我那九十九朵玫瑰花的追求了嗎?”
“如果你能九百九十九天內每天都能在早上九點準時送我九十九朵玫瑰的話——”
雲長風邊說邊走到一邊,那裏放着一堆禮物,包裝都溫馨精致,應該是粉絲送的,不過……既然是粉絲送的禮物,按源承光這種程度,那不是加起來一個城堡都裝不下嗎?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源承光輕笑着解釋,聲音像細碎落入湖底的月光。
“我可從來不在活動中收粉絲送的禮物,這是打算送給工作人員的——當然,是助理小陳包裝的。”末了,源承光加上一句:“聽說你在逃亡旅游?”
“我喜歡這四個字,逃亡,旅游,多大氣的四個字眼,玩一個很老的游戲,就像勞拉一樣,解密似的迷宮旅游,為生命,為自由——”
源承光反問:“絕命逃亡?”
“應該——是的。”
“那需要休息一陣嗎?我想,嗯,我認為,其實我和你從來不是敵人。”
雲長風擡頭,對上那雙天藍色的眼睛,偶爾一低眉都是惹人憂郁的沉醉,也太認真,太真誠。
他知道——假态罷了——
不過,畫虎畫皮難畫骨,假作真時真亦假。
雲長風微笑——
“樂意至極。”
源承光開車帶着雲長風兜兜轉轉,穿過時尚大街,曲折之處,離繁華越來越遠。
“源承光,你不會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殺人滅口吧?”坐在副駕上,雲長風開玩笑道。
源承光單手轉動方向盤,繞上一段盤山路,玩笑道:“即使是找個沒人的地方,我也是先.奸.後殺才對。”
“……要是我,就是先殺後.奸。”
“……”
看着窗外風景推移,雲長風不知不覺想到了曾經學過的視覺流,此時忽然車停了下來,源承光笑容依舊溫柔,眉眼間透出似近似遠的情緒——
“到了。”
雲長風擡頭看去。
琉璃頂,象牙體,伴随着呼之欲出的精美浮雕,獨立于靜美森林中,不毀根源,與樹木相架相輔相成,恍若隐居世外之外。
取天地間而得一隅之地,自有清雅自矜之處。
作者有話要說:
【食用指南:翻譯】
In this world, there are only two tragedies. One is not getting what one wants, and the other is getting it.
——在世界上,有兩種遺憾,一種是想要的得不到,另一種即為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