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冷嘲熱諷,還嘴
這種情況該如何是好?這個二嬸,她是認還是不認?
她當初把戶籍從李家遷出來并且獨立成戶,除了要擺脫李家人,未嘗沒有擺脫原主親人的念頭。原主的二叔一家,能為了二百兩銀子就把她給賣了,能是個什麽好東西?
倒是這唐二嬸身旁的這個女子,她看着眼生得很。她記得當初原主還在唐家的時候,還沒有這個人。
不過唐二嬸老念叨着要給他們的獨子唐玮傑娶個妻,有了賣她的二百兩銀子,娶什麽樣的老婆娶不到?就是娶個縣裏的姑娘,這二百兩銀子都是綽綽有餘的,估計這個女子就是唐玮傑的老婆了。
看着方才這女子還知道出言攔一攔,從面相來看倒像是個老實人,頭頂的光圈也是淺灰色,估計平常做的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錯事。
想來也是,唐二嬸這麽厲害的性子,不可能給唐玮傑娶個厲害老婆回來礙她的眼堵她的心跟她對着幹,肯定是要找一個性子軟弱好拿捏的,為他們唐家當牛做馬生兒育女。
只是現在這種情況,她要怎麽辦呢?她若是叫了一聲二嬸,這婦人以後肯定會時不時的上門打秋風,如跗骨之蛆一般,狠狠地黏在她身上,趕也趕不走。
但她若是不叫這聲二嬸轉身就走的話,這人說不定會察覺出來她和原主的不同,而且肯定要攔住她争吵一番,她不想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跟人吵架,跌份丢人。
唐易姝猶豫了片刻,像是拿定了主意,眼神堅定起來,語氣中帶着十足的嘲諷,“這不是唐家嬸子嘛,來買布啊?怎麽買這種下等的麻布啊,難不成那二百兩銀子這麽快就用完了?那可是李家給我的聘禮啊,你怎麽不省着點花?要知道這錢花完了可就沒有了,哪來第二個唐易姝給你們賣呢?”
她故意喊唐家嬸子,而不是二嬸,擺明了是想劃清界限,不認這個親戚。
“你這掃把星怎麽與我說話呢?我養你這麽多年,幫你收着聘禮怎麽了?還真是嫁到李家去就抖了起來,竟敢這樣與我說話,反了你了。”唐家二嬸說着,就準備伸手去掐唐易姝,她以前在家裏時,就經常這樣去整治唐易姝。
她打唐易姝,從來都不打臉,而是專門去掐唐易姝的胳膊、或者腰間這種不便外露的地方,要知道,農家女子可是做慣了農活了的,那手勁可不是一般的大,狠狠地一掐然後捏着那塊肉轉上一圈,立馬就能腫一片。
這樣既能教訓唐易姝,還能不留破綻,又能不讓外人知道她經常打罵唐家大哥的遺女,在鄰裏間有個好名聲。
但現在的唐易姝可不是原主了,怎麽會任唐家二嬸為所欲為不知還手呢?
唐易姝使勁打開唐家二嬸的那只手,言語間都帶上了一絲絲狠厲,略帶威脅地說道:“你既已知我嫁了人,那我就跟你們那一家子毫無關系,你也算不上我正兒八經的娘家,哪裏會有娘家人不但吞了我的聘禮,還不給我出嫁妝呢?她算我哪門子的嫂子?用我那二百兩賣身銀娶回來的嫂子嗎?怎麽有臉讓我送見面禮?”
唐家二嬸不過是随便找個借口讓唐易姝掏錢罷了,按唐易姝那個軟弱性子,就算心不甘情不願,也會老老實實掏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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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料唐易姝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僅敢跟她對着來,還老抓着二百兩銀子不放,用這個說事。果然是去李家做了夫人,這底氣就足了起來。
可這掃把星也不想想,是誰讓她成為李夫人的?
若不是她把這掃把星嫁到李家,掃把星怎麽會有這等好日子呢?說起來這掃把星還要感謝她。
想到這,唐家二嬸因為私吞聘禮不出嫁妝的那份心虛沒了,反而底氣足了起來,“若我不把你嫁到李家,你哪來的好日子?你就算不孝敬你嫂子,孝敬孝敬我這個長輩總是應該的吧。”
唐家二嬸自覺占了長輩這個身份,就能拿捏住唐易姝。
而唐易姝卻是沒想到,這唐家二嬸居然還不知道李家老爺去世的消息,還以為她仍在李府過逍遙日子呢?
其實當時李老爺和李大少的身後事并未大辦,李家二少看到他大哥屍體時就吓了一跳,絲毫不敢聲張,立刻叫了幾個心腹把他大哥和老子的屍體入棺,連夜送回鄉。
別人問起來,只說是大哥去了,而父親受不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傷心,悲傷入體,回鄉休養去了。別人若是再問得深一點,李家二少就開始兩眼通紅滿臉悲傷之色。外人一看他這個樣子,自然是不好再問,就讓他這麽糊弄過去了。
李家二少為何要瞞下他父親也去世的消息?原因有二:一是覺得父親大哥一起去了,別人一聽就會覺得很邪性,私底下肯定要到處打聽死因。本來他大哥變成那副樣子害了那麽多人他就心虛得很,怕別人真打聽出來了什麽。
所以就只說他大哥去了,反正他大哥病了那麽久,去了也正常。
其二則是因為李家二少是個不學無術的東西,但他有自知之明,怕商業上的競争對手一聽到他父親走了的消息,就開始蠶食打壓他李家的産業,索性就瞞下這個消息,讓別人誤以為他老子還在,不敢生異樣的心思。
有了李家二少的刻意隐瞞,這唐家二嬸自然不可能知道唐易姝已經跟李家毫無關系的事,還以為唐易姝仍是李夫人呢。
不過既然唐家二嬸不知道這事,唐易姝也不會多嘴告訴她,聽到她這番強詞奪理的說辭,只是冷笑一聲,“既然你覺得嫁到李家是件好事,當初怎麽不讓你女兒去嫁呢?這麽好的事為何要便宜我這個白眼狼掃把星呢?”
“你……”唐家二嬸一時語塞,她倒是沒想到這唐易姝居然如此牙尖嘴利,噎得她不知說什麽好。
罵街那一套她倒是熟練得很,只是她兒子現如今正在縣裏私塾上學,她這做娘親的自然不能拉兒子的後腿,這街上來往的行人,指不定哪個就是他兒子的同窗好友。
讀書人可是最要面子的,萬一被誰看見了再傳出去,她兒子豈不是要被人笑死,不能這樣。
唐易姝倒是不知這唐家二嬸還有這個顧慮,見她不說話,心裏還在疑惑這人的戰鬥力怎麽不如以前了。
罷了,既然敵軍勢弱,那她就乘勝追擊吧,“當初你若是不昧下那二百兩銀子,再出點嫁妝,正正經經地将我嫁出去,你這個二嬸我自然還是認的。可是你當初是怎麽做的,不用我再給你重複一遍了吧?你都将我賣了,這錢貨兩清,所以可別在我面前擺長輩的譜了。這麻布不過十五文錢一匹,你也別跟掌櫃讨價還價了,拿出你當初賣我的那份魄力來。”
唐易姝說完,也不管唐家二嬸是個什麽表情,轉身就走。至于買衣裳這事,幹脆換個時間再辦吧。
“小賤人你給我站住!”等唐家二嬸反應過來,唐易姝都走遠了,她氣沖沖地要追上去,真是反了天了,敢對她冷嘲熱諷。
她那追出去的步子剛邁了一半,就被身旁的兒媳婦吳秀水給拉住了,“娘,玮傑說想做身新衣,給他挑匹布吧。”
吳秀水知道,在她這婆婆心裏,天大地大,都比不過她兒子最大,所以知道該從哪方面勸。
說實話,剛才她婆婆跟掌櫃讨價還價那架勢,吳秀水自己看着都覺得有點丢人。她爹是秀才,她自然也識得幾個字,自覺比粗鄙的鄉下人高貴一些,所以對于婆婆這個做法,覺得甚是難為情。
“哼!”唐家二嬸十分不滿地冷哼一聲,但好歹還是聽進去了,沒有再追過去,嘴裏罵罵咧咧的,繼續挑起布匹來了。
而布坊掌櫃心裏則是直呼倒黴,怎的大客戶走了,把這婆娘給留了下來。
走了的唐易姝也不敢直接回到客棧,怕唐家二嬸根據路線摸到她的住處,只好在街上繞了一個大圈子,确定身後無人跟蹤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回到客棧。
“唐姑娘,你用過午飯了嗎?”老趙正在大堂裏面擦桌子,見唐易姝進來了,趕緊招呼道。
雖然唐易姝根本不怕唐家二嬸對她做什麽,但回來以後見到了熟悉的人,她這心才安定下來。
“紀筠他們吃了嗎?”唐易姝不答反問,她方才在永昌酒樓教趙大廚做菜的時候試吃了不少,所以現在根本不餓。
“吃過了,本來紀筠說要等着你回來一起吃,但是屋裏不是還有個病人嘛,我怕禁不起餓,就勸他們先吃了。”老趙回答道。
“那就行,趙大哥我先上去了。”唐易姝點點頭,擡腳上樓,她要先把銀票藏好。
狡兔三窟,唐易姝也把銀子分了三個地方藏,這樣就算以後客棧裏進賊了,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把銀子全偷沒了。
上午在廚房裏忙活了半天,雖然大多數時候只是動動嘴皮子,但是那也累啊,唐易姝倒床上就睡着了。
下午,紀筠午睡起來,祁旌奚按照以往的時間安排要教他認字。紀筠以為唐易姝還在外面忙活沒有回來,便大着膽子跟祁旌奚讨價還價,“祁大哥,你昨天教的十個字唐姑娘還沒有檢查呢,今天就別教了吧,我把昨天學的十個字複習一遍就成了。”
他這是想把昨天學的字挪到今天,以此來應付唐易姝的提問。
祁旌奚自然明白紀筠這小孩在打什麽主意,當然不會答應,正準備說話呢,就見門忽然被人推開了。
“那我現在就檢查你昨天的學習成果,我檢查完了之後,你再跟着祁大哥學今天的。”唐易姝故意用嚴肅的語氣說道。
這小孩還真是不愛學習啊,連一百個數都數不出來,天天就把心思放在怎麽應付她上面。
唐易姝覺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