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喜服七日後送上顏府,蕭憐也想趁着那時候把衣服做好送給顏西夏,錦衣閣是多人分工合作,而蕭憐只有自己。蕭憐為趕制新衣,接下幾日整天待在繡坊,為節省時間,午飯都沒回顏府吃,哪怕走路只需一刻鐘。
顏西夏怕蕭憐虧待了自己,說好今日午時會來送餐。顏西夏讓九思把飯菜拿出放在桌上,随即讓九思先出去,對蕭憐道:“夫人,用飯吧。”
蕭憐先把筷子遞到顏西夏手中,随後才拿起自己的碗筷:“你也吃。”
顏西夏之前聽蕭憐提起繡坊接了一批手帕的活,以為蕭憐最近都在忙這些,便開口問道:“夫人這手帕還要繡多久?”
雖然蕭憐賺到的銀錢比起顏府來,實在不值一提,但顏西夏并沒有讓蕭憐放棄他的小繡坊,專心回去當顏夫人,只是見蕭憐這麽忙,不免有些心疼。
蕭憐不是在繡手帕,不免有些心虛,嘴裏塞着飯,含糊不清道:“約定之日會完成的。”
那批手帕雖然才完成一小半,但離喻府來取手帕還有半個月,時間綽綽有餘,蕭憐一點也不擔心。
“夫人可要多注意些身體,切莫傷了身子。”
“放心,我有分寸的。”
二人邊吃邊聊些閑話,走時顏西夏抱了抱蕭憐:“已經連續三日晚歸了,今晚可要早些回來。”
蕭憐很喜歡這種有人盼着歸家的感覺,在顏西夏懷裏點點頭:“嗯,今日早些回。”
顏西夏低頭吻了下蕭憐耳垂:“我先回了。”
蕭憐耳垂泛紅:“嗯。”
顏西夏走後,蕭憐又繼續趕制衣服,尋秋在一旁調侃蕭憐,蕭憐也紅着臉任她調侃。接着就聽到金橋的聲音:“歡迎這位客官光臨,客官您可是想要什麽繡品?”
李承澤手握折扇風度翩翩:“我先看看。”
蕭憐聽出來是李承澤的聲音,也未起身,由金橋去招待,李承澤裝模作樣地打量着店鋪的繡品,走到蕭憐身邊,看蕭憐在裁制衣服,問道:“小老板,這繡坊也接那裁縫鋪的活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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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憐未答,尋秋咯咯笑道:“這是小老板自己的。”
李承澤料想是幫顏西夏做的,心裏沒由來的有股悶氣:“我想邀小老板去隔壁茶樓說些事情,可否賞臉?”
蕭憐繼續縫線:“就在這裏說吧。”
“關于顏西夏的,若是你不在意,我倒是願意在這說。”
蕭憐怕他說出些什麽有傷顏西夏顏面的不實言論,尋秋金橋再給傳出去,放下針線:“一刻鐘。”
李承澤合扇拍在掌心:“好。”
蕭憐同李承澤坐在茶樓的窗戶旁,李承澤叫了壺茶,拿過茶杯親自替蕭憐斟了一杯茶,推到蕭憐面前:“他家茶樓這六安瓜片一絕,葉底嫩綠,茶色清澈明亮,氣味清香,而且味道醇厚回甘,你可先嘗嘗。”
蕭憐不理會李承澤的話,看了眼那茶,直接開口道:“直接說吧,只有一刻鐘。”
李承澤不緊不慢地拿過蕭憐面前的茶,眼睛盯着蕭憐呷了口茶,見蕭憐皺起了眉才笑道:“顏家原是在京安城,八年前沒落了才搬至淮河城你可知?”
這個在淮河城都不是秘密,蕭憐開口道:“知道。”
“顏家有一年方十六的女子和顏西夏的關系,你可知?”
“知道。”
李承澤輕蔑地笑道:“顏西夏是不是同你說是管家的女兒?”
蕭憐不喜歡李承澤說話的語氣,皺眉道:“是。”
“他是在騙你,那女子同顏西夏是青梅竹馬,自小就被養在他身邊,是當成那妾室在養的,以後也是要嫁給他的。”
蕭憐一個字不信:“胡說八道。”
“顏家以前可是官宦貴族,哪個官宦家裏沒有幾個這樣的家妓。都在同一屋檐下,那顏西夏能放着身邊那妙齡美女不碰?二人恐怕早就行過周公之禮,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巫山雲雨。”
蕭憐被李承澤的話氣得有些發抖,不是相信了李承澤的話,而是氣李承澤言語裏的籽棉,籽棉可是個還未出閣的姑娘:“無憑無據,滿口謊言,你不可平白侮辱女子的清白。”
“你憑什麽說我侮辱她?你說我無憑無據,那你又有何憑據證明我所言為假?”
“我相信他。”
“不過是你的主觀判斷罷了,你能看到的只是他想讓你看到的,你不能被他蒙騙了,也要從別人那了解。”
“我若想從別人那了解,也是從他的朋友那了解,而不是從你這個對他有偏見的人了解。”
“你說我對他有偏見,那他朋友袒護他,對他的評價何嘗不是一種偏見?”
蕭憐嘴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能憋出一句:“反正我相信他。”
“我是真的擔心你。”李承澤想伸手握住蕭憐的手,蕭憐迅速躲開了,李承澤質問道,“你為何要嫁他?原本你爹明明也是有意将你嫁我的,可等我中了舉人再去提親,忽然又說你有婚配了,是不是他們逼你的?”
“我自願的。”
“你可同我說實話,若是他們逼你的,我一定救你于水火之中。”
蕭憐嘴皮子不利索,說不過李承澤,只得重複道:“我是自願的,若是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李承澤急忙道:“你可一定要相信我的話,他又看不見,并且他以後能不娶別人嗎?能不要子嗣嗎?你們和離後可嫁給我,我不嫌棄的。”最後一句說得溫情款款。
蕭憐簡直要被李承澤的話氣笑了:“我嫌棄。”
李承澤沒想到蕭憐能說出這種話,啞然:“你……”
蕭憐又道:“你說他以後要娶別人,那你就不會娶別人?”
李承澤做起承諾張口就來:“只要你嫁我,我肯定不會娶別人。”
“你不過就是看中了我的皮囊,若我這副漂亮的皮囊沒有了,你早就把我忘幹淨了。你去找你的紅顏知己也好,藍顏知己也罷,不要在我面前裝深情。”李承澤的作風他也略有耳聞,不過蕭憐不予評價,起身準備走,又補充一句,“這種未經過證實的謠言還是不要亂傳為好。”
李承澤看着蕭憐的背影有些氣不過,自己怎麽處處比不過顏西夏。有些惋惜地想,這副好皮囊怎的半點都不信他,就是有半點猶豫,他也可以趁虛而入。
蕭憐覺得浪費了他的時間,他還要趕着回去給顏西夏做衣服。
顏西夏在小木屋裏沏好茶,溫以宏和許山下棋,溫以宏落下一子,開口對顏西夏道:“這新婚燕爾,顏夫人不在府上?”
顏西夏為他們二人斟茶,雖然看不見,但茶水絲毫沒有溢出:“他這幾日繡坊比較忙。”
溫以宏笑道:“他還開那個小鋪子作甚?你們顏府已經窮到養不起一個顏夫人了?”
顏西夏想到蕭憐,心底一片柔軟:“他喜歡。”
許山問道:“他喜歡你就随他做?”
顏西夏笑道:“自然。”
許山想到蕭憐的長相,再加上今日看到的場景,有些不悅道:“可這世上不是什麽事都能由着他随意做的。”
顏西夏聽出許山話裏有話:“許兄這是何意?”
溫以宏和許山對視一眼,溫以宏道:“今日我和許兄坐馬車來你府上,你可知我們路上遇見什麽?”
顏西夏問道:“見到何事?”
溫以宏客官的描述自己的所見:“顏夫人和李承澤在茶樓喝茶,你可知?”
顏西夏端起茶杯,聞了下茶的清香:“不知,不過現在已知。”
許山在一旁道:“這就是你說的繡坊忙?”
顏西夏喝了茶,道:“對。”
許山隐約有些怒氣:“你們成婚那日,李承澤那模樣你也見到了,後來他還在學堂裏說顏府原想把尊夫人嫁給他,今日二人還在茶樓私會,你覺得他們之間能沒有私情?”
顏西夏聽到許山的用詞,有些不悅:“許兄,用詞可要謹慎些,‘私會’?‘私情’?去那人來人往的茶樓私會嗎?他見了李承澤自是有他的原因。”
許山道:“你就這麽相信他?”
“自然。”顏西夏笑道,“他是我夫人,我自然信他,若是許兄因為我夫人的長相而抱有偏見,那你了解他便不會有這種錯覺了。”
許山被說中了,摸了摸鼻子有些語塞,溫以宏見狀笑道:“顏兄自然不會看錯人,既然顏兄信他,我們便也信他。顏兄知道許兄平日說話就是這模樣,如果冒犯到了顏夫人,還望不要放在心上。”
顏西夏笑道:“我們同窗多年,我自是知道他的性子,他也是怕我受騙,我怎會放在心上。”
許山撓了撓頭,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顏兄泡的茶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喝。”
許山話音一落,三人皆笑出聲來,屋外紅楓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