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武功的,一日之計在于晨嘛,早上是個練功的好時候。宋母聽說後覺得這樣天天折騰太麻煩了,不如就在自己家住一段時間,宋乾安倒是沒什麽意見,但是葉少淵考慮到自己現在對宋乾安不太平常的感情就拒絕了宋母的提議。後來商量一番,最終還是宋乾安說自己起得早,可以每日早上自己練完功後再過去指導葉少淵,這才把這件事定下來。

近來在宋乾安的指導下,葉少淵覺得自己精神是好些了,人也更有勁兒了,心裏默默地想着多鍛煉還是有效的。

宋乾安每天早上都是空着肚子來指導葉少淵練功的,所以早飯一直都是在葉府用的,兩家關系也好,葉父葉母也待他像親兒子一樣。葉少淵每日練完功後上午會在書房看看書寫寫字之類的,畢竟原主滿腹文章,自己也不能落下。下午天氣好他會在院子裏曬曬太陽,實在無聊的他會帶着祈春出去轉轉,宋乾安隔三差五的也會來找他。

這不,宋乾安又來了,只見宋乾安興沖沖的走進來,帶着滿面的笑意對葉少淵說到“走,帶你出去玩。”說罷就拉着了,邊走邊回頭讓祈春給葉母交代一聲。

“帶我去哪兒啊,也不說一聲,拉着人就走。”

“問那麽多,到了不就知道了。”

宋乾安說罷這話就不再透露相關的消息了,只是帶着人往前走,一直到一個馬場,葉少淵才知道這人心裏的打算。

老板按着宋乾安的要求牽出來兩匹馬,一匹黑色的高大威猛,看起來威風凜凜,另一匹棗紅色的看起來溫順許多。一人牽着一匹馬出了城,葉少淵不會騎馬,想到騎上馬後在天地間疾馳的快感他心裏的開心都快溢出來了。宋乾安看到他那期待的小表情自己也很開心。

知道葉少淵不會騎馬,所以宋乾安先扶着葉少淵上了馬,而後又耐心地教了他騎馬的要點,看這人還是不太會的樣子便将人抓過來同坐在高大的黑馬上,和別人這麽親近的接觸,葉少淵有些不好意思的扭了扭身子,宋乾安沒注意到這些,帶着人走了幾圈才放下。他再次将人扶到棗紅馬上,而後自己騎上黑馬,兩人并排緩慢的走着。到後來葉少淵覺得已經很穩了,心裏又想體驗飛馳的感覺,于是揚鞭策馬,讓馬兒奔跑起來了,宋乾安也不甘示弱在後面追趕,怕葉少淵掉下來,追上他之後宋乾安便一直跟着他,護着他。

這一下午,兩人在城外騎馬,賞風景,玩的痛痛快快,直到天色将晚才牽着馬回去。

葉少淵畢竟還是底子薄,前一日玩的倒是痛快,第二日渾身上下多少還是有些酸痛的,只是不嚴重他便也不在意。

宋乾安照例早早的來找他了,邊指導他邊聊些閑話,看他動作有些僵硬就知道他是昨日騎馬累着了,也沒讓他練多久,反倒是給人一通按摩,把人伺候舒服了。

這邊還在其樂融融得吃早飯呢,那邊宋大人已經派衙役來叫葉父了,說是有命案發生,需要他盡快過去記錄。宋乾安和葉少淵兩人聽了這事之後心有靈犀的相視一笑,飯也顧不上吃了,随便扒了兩口,也跟着過去了。

這次的命案現場是在西河邊,就是那條差點讓葉少淵喪命的河,宋乾安怕他心裏還有陰影,擡手輕輕的撫了撫他的背,見葉少淵扭頭對他笑了笑才放下心來。

河邊已經圍了些看客了,屍體被蓋着白布停放在河邊,有人在指指點點的說些什麽,宋大人已經在向最初發現屍體的幾人了解情況了。

“你在何處發現屍體的,可有什麽異常?或是有沒有看見什麽可可疑之人?”宋大人正在詢問去衙門報案的人。那人看起來老實巴交的,身上也還在濕漉漉的,但他也沒太在意,老老實實的回答着宋大人的問題。

“小民早上和朋友出來送菜,酒樓飯店每天都需要供應新鮮的蔬菜,我們早上負責從城外将新鮮的蔬菜運送給鎮上的幾家酒樓,天氣漸暖,做完體力活我們正準備到河邊洗把臉涼快涼快,可是當我們走近的時候,卻看見河邊飄着個東西,似乎是個人形,也顧不上涼快了,我向河裏淌了幾步,越是離得近我越怕,但是都到這個地步了,再退縮也不像話,于是我伸手将其扯過來,待翻過來一看才真正确定是個人,我吓壞了,本想丢下不管的,可是又想着已經這樣了,最終還是将她撈上岸了。兄弟幾個都看着呢,我說的句句屬實,他們都是可以為我作證的。”

“不用害怕,沒有要怪罪你的意思,你們先去休息吧,近期不要出遠門,有事會随時召見你們的。”幾人聽了之後連連點頭,随後便先行退下了。

沒多久就來了一個男子說是來認領屍體,屍體已經在水中泡了些時辰了,都已近泡的發白發脹了,那男子只掀開白布看了一眼臉就別過了臉,後又一臉悲痛的說是自己的妻子。

在這男子認屍的當口,葉少淵正左顧右盼想找些村民打探消息,也虧了他正眼觀四面,不然便會錯過一個細節。只見這自稱是死去女子夫君的男人臉上沒什麽悲痛之情,倒是人群中的一個男子在白布掀開的剎那不可置信般的瞪大了雙眼,踉跄了幾步,他立刻拉住身旁的村民問那男子是誰,村民只知道那人姓趙,是個讀書人,別的也不知道就沒說了。

葉少淵覺得蹊跷,兩廂一對比,怎麽這個趙姓男子倒是與死者感情更深的樣子。他還在納悶呢,遠處又過來幾個人,急匆匆走在前面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後面跟了個婦人,手裏牽着個男孩。中年男人看見那男子在屍體旁邊心中似乎就有底了,他不再急匆匆,反而是放緩了腳步,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遮蓋屍體的白布再一次被掀開又蓋上,中年男人本就有些佝偻的背現在看起來似乎更加的彎了……

“我的女兒啊,你怎麽先一步走了呢,好好的孩子你不在家到河邊幹什麽啊……”中年男人坐在屍體旁絮絮叨叨的說着話,和他一起的婦人卻沒什麽反應,只是牽着孩子遠遠的站着,冷眼旁觀。

宋大人命衙役将屍體帶回去給仵作好好檢查一番,若是沒有問題就及早結案,早日讓她入土為安。而後又詢問了死者的夫君昨夜在幹嘛,他道自己喝多了酒,早早就睡了。也無法确定他說的話是真是假,宋大人只能先讓他回家,靜候音信。

早上圍觀的人多,河邊已經看不到什麽有用的痕跡了,葉少淵準備回衙門看看仵作的檢查結果卻被宋乾安拉住了。

宋乾安懷疑那女子并不是在這裏落水的,或許是在上游落水,随着水飄下來的。聽他這麽說,葉少淵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兩人便向上游走去了。岸邊長着很多低矮的草,兩人走了一段路之後看見有一塊兒草皮被人踩的破爛不堪,也許……這裏才是第一現場。

轉了一圈,沒有其他發現,二人就也先返回衙門了。

錯綜複雜

二人回衙門的時候宋大人正在仵作房裏聽仵作彙報屍體的檢查情況。

“死因是溺水,但是屍體有被毆打過的情況。”仵作老伯掀開遮蓋屍體的白布,在衙役的幫助下将屍體翻了個身繼續說到“你們看背上,脖子上都有淤青,而且脖子上這塊兒淤青也不太尋常,這姑娘死的蹊跷,怕不是單純的失足落水而死。”

聽了仵作老伯的話大家心裏都很氣憤,有何仇怨非要置人于死地,況且這平民人家養在深閨才出閣的姑娘會和什麽人結下仇怨呢?

葉少淵本不知道這死去的女子是誰,後來還是在當時圍觀的看客口中得知一些事情。

這女子是陳家的獨女,說是獨女也不準确,因為陳母早逝,陳父獨自帶了一段時間孩子,後來陳父就續弦了,只是她這個後母性格潑辣,待人刻薄,而她父親又生性怯懦,所以被她後母吃的死死的。陳姑娘的後母生了個兒子之後在家裏就更跋扈了,對她也更加刻薄,最後草草将她許配了,把人嫁出去打發走,自己一家人倒是過的舒坦。

許配的對象便是她現在的夫君王成,陳姑娘是有幾分姿色的,王成無意中看見便動了心而後就央求父母找人上門提親了。王父王母知道自家兒子的秉性是有些風流的,再加上媒人對陳姑娘的評價不錯,王父王母便應了王成的要求。而王家雖不是什麽大富人家但也還算富足,陳姑娘的後母看中了王家的聘禮,不顧陳姑娘的反對,也不管外面關于王成品性不佳的閑言碎語,鐵了心的把陳姑娘嫁過去了。在陳姑娘之前,王成還有一個正妻,陳姑娘嫁過去的日子可想而知會不太好過。

因着陳姑娘身上有傷,宋大人又去了王家,準備再向王家人詳細了解一些情況。葉少淵覺得在河邊遇到的那個書生和陳姑娘關系可能不一般就拉着宋乾安去找那個書生了。

從別人的口中問出那書生的住址後兩人就尋了過去,找到趙書生家的兩人才發現原來他和陳姑娘家離得極近,可以說是比鄰而居了。兩人敲了門卻不見人應,正納悶着想找人打聽,轉身就看見趙書生抱着酒搖搖晃晃的回來了。

這人應該已經喝了不少酒了,滿身的酒氣,老遠就能聞見,葉少淵雖覺得有些難聞,但是為了案子還是忍住了,耐心的向人介紹了自己的來意。趙書生記得在現場似乎看見過這兩人,聽他們說明來意之後就把人請進屋了。

“冒昧的問一下,你和陳姑娘是什麽關系呢,早上看你甚是悲痛的樣子。”葉少淵先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家和陳家離得近,阿寧和我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我們小時候經常一塊兒玩,那時我父母還未過世,阿寧的母親也還在。阿寧是姑娘,不能去學堂,但是她又想學,我就每次去學堂回來之後再教她些簡單的。後來我的父母因為意外去世了,那段時期我悲痛萬分,都是在阿寧和陳伯母的照顧下我才走出那段困難的時期。再後來陳伯母生了一場大病,沒挺過那年冬天,阿寧很傷心,我畢竟是個過來人,時常寬慰她。也就是在那段時間,我們明白了彼此的情誼,本約定待我學業有所成的時候就娶她過門,将她托付給我陳伯父應該也會放心。

我們規劃好了美好的未來,可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陳伯父将那吳氏娶了過來,吳氏進門後一改之前的乖巧娴靜,變得勢力刻薄起來。陳伯父雖然後悔卻也沒法子,這吳氏就賴定他了,甩也甩不掉。吳氏知道了我對阿寧的情意,又見我還沒有成就,便對我冷嘲熱諷,說我一窮二白根本配不上阿寧,我無話可說,畢竟那時我确實是什麽成就都沒有。

我下定決心苦心讀書,考取功名,早日迎娶阿寧,我跟阿寧說了,阿寧說她會等我的。可是阿寧雖有心等我卻拗不過那吳氏,吳氏趁我出門趕考不在的那段時間不顧阿寧的意願将她許配給王成了,待我回來一切都已經晚了,我後悔不及,可又無力改變現狀。”

“再後來呢?”

“這些還是我聽鄰人說的,後來有一次我在街上遇見阿寧,阿寧已經盤起了為人婦的發髻,她看見我又是悲痛又是驚喜。我顧不上別人的眼光,走上前與她敘舊,卻見她額角有隐隐的淤青,我問怎麽了,她只道是撞上了,在我的追問下她才哭着像我傾訴了自己這些日子受的苦。

原來那王成不僅有些風流,脾氣還不太好,阿寧被娶進門後在他眼裏便從原來的寶變成了一棵草,又因着畢竟是新人還有些新鮮氣,王成便多在阿寧那裏過夜。這王成醉酒後脾氣更加暴躁,阿寧又不愛他,難免會不順他心意,王成便動手打人,這淤青便是這麽來的。

大房的夫人也待她不好,雖然王成不是什麽好人,可對于這新進門的妾,正房夫人還是覺得她分走了王成的愛,實際上哪有什麽愛,反倒是幫她分了許多打吧。公公婆婆覺得她小門小戶的,也不太看得起她對她也有些冷漠,雖不壞,卻也絕對談不上好。阿寧在王家過的便是這樣水深火熱的日子。她這回落水而亡,我都不知道該恭喜她脫離苦海,還是該惋惜她無端早逝。也怪我無能,不能早早的考取功名,将她娶進門,給她名分,都怪我啊,我要是早點回來帶她走說不定就不會這樣了……”

趙書生說完這些便伏在桌子上哭了起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宋乾安和葉少淵見這人哭得傷心,也不禁為之動容,于是也無計可施,出言安慰了幾句就先告辭了。

王家那邊王成在宋大人的追問下也說出了自己動手打人的事情,宋大人将他訓斥了一頓,除了這也沒問到什麽有用的消息。王家想把屍體領回來早日下葬,被宋大人拒絕了,宋大人有意透露了陳姑娘可能是被害的消息給他們,就是想看看兇手會不會在驚慌之下露出馬腳,但是遺憾的是這幾人表現都還算平常,看不出什麽破綻,宋大人也只能先離開了。

不請自來

本以為案件就這樣再次陷入僵局了,但是王成的到訪卻給衆人送來了新的線索。

王成一大早就跑到衙門來說他有事情要報告。宋大人見了他,一見面,王成就從懷裏掏出一封信,宋大人接過來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字跡整齊,大意是說三更的時候會在西河邊的亭子裏等陳姑娘,到時候會帶她離開這裏,兩個人私奔,看到最後落款是陳書生。

宋大人對這封書信出現的時間存在疑問,于是就問王成是怎麽找到的。王成說是給陳姑娘收拾遺物的時候在她的妝奁中看到一封書信就打開看了,沒想到是這樣的。

“你們不是懷疑她是被害死的嗎?再看看這信,要我說啊八成是那姓趙的動的手!”

“哦?你為何斷定是那趙書生所為?”

“這信難道不是最好的證據嗎,陳寧去赴那姓趙的之約,第二天早上卻從河裏撈出來,不是姓趙的所為還能是別人嗎,這麽簡單的事情,你們衙門的人是怎麽想的,莫不是還不如我了。”王成看起來很焦躁,帶着點罵罵咧咧的意味指責衆人,讓人去将趙書生捉拿歸案。

今日這封書信出現的很突然,因為不能排除王家人作案的可能,再加上昨日已經和趙書生見過面了,所以現在聽王成這一番話,一時竟難以分辨到底是誰有所隐瞞,亦或是每個人都有實話沒說。

因為宋乾安和葉少淵去過趙家,所以去找趙書生的任務就交給這兩人了。兩人到的時候發現趙書生家的大門只是虛掩着,輕輕的敲了敲門,也無人應答,最終只得自己推門進去了。

本以為趙書生不在,誰知道繞過屏風才發現趙書生伏在桌上昏睡,旁邊散落着些酒瓶,想來這人也是極度傷心了,無法排解,只能一個人喝悶酒。宋乾安伸手推醒了他,趙書生還不太清醒,呆愣了一會兒才完全反應過來。

宋乾安簡單的說明了來意,趙書生瞪大了雙眼,說自己那晚根本沒有約陳姑娘,葉少淵和宋乾安也不能單憑他的一面之詞就相信他,只是安撫他,讓他先跟着一塊兒回縣衙,若是清白的定會還他自由。趙書生也是通情達理之人,也不再掙紮,乖乖地跟二人一塊兒回衙門了,路上還反複叮囑他們一定要抓住殺害陳姑娘的兇手。

到縣衙後宋大人先将他收押在大牢了,還不能确定他就是兇手,宋大人也只是限制了他的自由而已。

下午,宋乾安和葉少淵去了陳姑娘父母家了解情況了,而宋大人決定再去王家好好問問。

宋乾安敲了門之後是陳父開得門,陳父雖懦弱無能,但對女兒還是很有感情的。來開門的陳父滿面倦容,女兒過世,他心裏也難過,看起來也蒼老了許多,而吳氏還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宋乾安說了可能是趙書生殺了他女兒後,陳父不假思索的立刻搖了搖頭,喃喃道不可能。

“你為什麽篤定不是趙書生下的手呢?”

“那個孩子和我們女兒是青梅竹馬,他們還小不懂事的時候,常常一塊兒玩,後來再大些知道避嫌了以後,雖然不再時常黏在一起,但是趙家小子對我們阿寧還是一如既往地好,經常帶些小吃或者脂粉給阿寧,孩子們的心意我是知道的,只是……”話說到這裏陳父搖搖頭,長嘆一了口氣,平息了一下又繼續說了起來。“這事兒要說是誰動手我都信,但要說是那個孩子我是堅決不信的,一定是你們弄錯了。”

二人只和陳父聊了一會兒,沒和吳氏說什麽話,陳父口中描述的情況和趙書生說的差不多,沒什麽新發現,兩人便改道去了王家,希望宋大人還在王家,兩人準備過去旁聽。

兩人運氣不錯,到的時候宋大人正在和正房夫人聊着。這女子還算膽大,在宋大人的盤問下也沒露怯,還是比較鎮定的樣子。來之前他們已經從仵作的口中得知陳姑娘是被人按着頭在水中淹死的,由于那人用了很大的力,所以在陳姑娘的脖子耳後等地留下了印子,死亡時間則是午夜左右。

宋大人問正房夫人那日夜裏在幹什麽,夫人說什麽也沒幹,問他有沒有聽見什麽異常的響動,她也說沒有,宋大人還在問着,那王成又開始催促着說都抓住犯人了怎麽還在這裏抓着自己家不放,又讓宋大人快審問趙書生早日将他定罪,好把陳姑娘的遺體領回來下葬。葉少淵在一旁觀察着他,越看越覺得他有問題,這人看見陳姑娘屍體的時候可不像現在表現的這樣上心,怎的這會子就把陳姑娘放在心尖尖上了,實在是有些反常。

“你為什麽斷定陳姑娘是被趙書生殺害的,單憑那封信嗎?可是按那信上說的,趙書生是要帶陳姑娘私奔的啊,又怎麽會将她推入水中溺死呢,你不覺得奇怪嗎?”

聽葉少淵這樣說,王成一時語塞,動了動嘴,最終憋出來一句話“那你們得去問那姓趙的,我哪裏知道他心裏怎麽想的。”

葉少淵沒打算輕易讓他過關,又接着問他問題了。

“你什麽時候知道陳姑娘與趙書生的關系的,是娶她之前就知道了還是後來才知道的?”

“你問這些幹什麽,這和陳寧的死有什麽關系!”

“問你了你就好好配合回答問題!”宋大人出言教育王成,王成還是服了軟回答了葉少淵的問題。

“過門之後我才知道的,那時幫忙提親的媒人曾隐晦的提起過,只是我們沒有在意,并且那段時間姓趙的也不在,所以只以為是流言。”

“那你後來是怎麽确定的呢?”

“後來我聽人說陳寧在街上被一個男子攔住,說那男子一副書生打扮,滿身的書卷氣息,我就猜到是那姓趙的回來了。回來之後我敲打了一番,讓她守好本分,以後少出門,而後就暫且放下了這事。誰料到那姓趙的賊心不死,竟然還敢寫信約陳寧見面。誰知道是不是因為見了面兩人有什麽不和,所以他就将陳寧殺害了呢”

王成的話聽起來沒什麽問題,葉少淵也不再問了,宋大人又接過來問了些其他的問題。

抽絲剝繭

葉少淵問完問題也沒閑着,在屋裏轉着不知道看些什麽,轉了兩圈,他拿起了陳寧的妝奁,起初他只是随意的看看,誰知道看着看着讓他決出了些不對勁。這妝奁看着普普通通,但是仔細觀察之後發現它的底似乎很厚,可是拿起來之後重量又好像對不上。宋乾安見他拿着人家的妝奁擺弄就湊過來開他玩笑。

“怎麽,難道我們少淵看上人家姑娘的珠翠簪花了?要是想要的話哥哥帶你去買呀!”宋乾安最近不知怎麽了老愛調笑葉少淵,日日以逗弄葉少淵為樂,言語上沒少占人家便宜。

“去你的。”葉少淵白了他一眼,然後将裏面的首飾取出來,将妝奁遞給宋乾安“你看看這個盒子是不是有些不同尋常。”

見宋乾安正在研究,他又将腦袋湊過去悄聲跟人說“你看着底兒是不是特別厚,可要是這麽厚的底兒的話,這個重量是不是又有些太輕了。”

葉少淵比宋乾安矮了不少,宋乾安垂眸只看見葉少淵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忽閃忽閃的,小巧的嘴巴快速的說着話,瓷白的皮膚因為天氣回暖而捂的透着紅,這皮膚竟絲毫不遜于女子。

宋乾安只顧着神了,葉少淵擰了他一下才反應過來了。

要是從前吧,葉少淵也是不敢對宋乾安這樣的,只是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已經和宋乾安混得很熟了。再加上認清了對宋乾安的感情後雖說自己是消極了一陣子,可是這身子裏可是裝着一個有着二十一世紀進步思想的靈魂,消沉了一陣子之後他就決定自己的幸福自己把握,別看他這陣子沒什麽動作,那是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呢。

回過神來的宋乾安也發現了葉少淵說出的問題,他把妝奁拿在手上東摸摸西摸摸,最終發現了一個暗格,妝奁裏面看似底板的那一層其實只是一個隔板而已,摳開它,兩人發現裏面裝了另外一些信件,于是就将信件去了出來,一共只有幾封信,是陳姑娘和趙書生這一段時間的書信往來。

葉少淵又在屋裏轉了轉,但是沒有其他的收獲,宋大人也沒什麽好問的了,幾人就打道回府了。

到衙門之後,葉少淵和宋乾安又将找到的信件拿出來,幾個人坐在一塊兒好好的研究了一下二人往來的信件,基本上就是陳姑娘訴苦,趙書生出言安慰并答應會盡快帶她走。

單憑這幾封信件也看不出什麽,将王成拿來的那封信件一并帶上去了牢裏,其餘的幾人也快步跟上了。

見到趙書生,宋大人将幾封信擺在桌子上,趙書生一一撫過,但在看到王成送過來的信件時卻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擡起頭緩慢卻堅定地說了一句衆人都意想不到的話。

“這封信不是我寫的。”

“不是你寫的!可這是你的筆跡,難道說是有人僞造的,可是誰會這麽做,又有何目的呢?”宋大人聽了趙書生的話之後自言自語到。

“趙安平,你老老實實回答我,陳姑娘是不是你害死的,都這種時候了你最好毫無隐瞞的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從你回來到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麽,你仔細回憶然後将想到的可疑都說出來。尤其是和你們書信往來相關的更是重中之重,你一定要好好想想,說不定能有蛛絲馬跡。”宋大人想看看有沒有被衆人遺漏的,于是讓趙書生再次回憶。

“之前已經同葉公子和宋公子說了許多,想必你們之間已經交流過了,況且那也沒什麽稀奇的地方,我便不再說了。若說和書信相關的,哦,那次我在街上攔下阿寧之後好像就有閑言碎語傳入王成的耳中,他當晚就教訓了阿寧,後來阿寧和我便用書信交流,我們的書信往來也不頻繁,因為怕被人發現,再一個也不方便。王家院子有一側牆外就是一條偏僻巷子,那面牆上有一處土石松動造成的縫隙,在牆根處,周圍還長着些草,一般人根本不會注意到,阿寧也是一次無意中發現的。那次見面被發現後我們又偷偷見過一次面,之後就約定有什麽事寫在紙上放在那處縫隙裏就可以了。

我趕考回來之後就在城中的書院裏幫忙,書院先生和我父親有些交情,我之前有空也會去幫忙。在約定了書信交流之後我每天早上都會去書院報到,因為去書院會從那裏經過,我可以順理成章的查看阿寧有沒有給我寫信,有沒有事要跟我說。至于阿寧如何收信,我都和她說好了若是我有信留給她就會放下信然後學幾聲蛐蛐叫,以此來提醒她,雖然這方法聽起來是不太靠譜,可是王成盯得緊,實在是沒有別的法子。

大人,你要相信我,我疼愛阿寧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殺害她,況且我若是當晚真的見了她又怎麽會不趁夜黑風高将她帶走呢!”

“我倒是信你,只是照你這麽說,你們這法子也挺隐蔽的,不太容易被人發現,那到底會是誰知道了你們有書信往來,還僞造了一封信放在了陳姑娘的妝奁裏呢?”

“會不會……是王家人……”葉少淵不禁出口猜測。見衆人都看向了他,他聲音又弱下來了。

“不要怕,你有什麽想法繼續說說看。”宋乾安将他的慫樣兒盡收眼底,便出言鼓勵他。

得到鼓勵的葉少淵繼續說起了自己的推測“如伯父所說,趙先生和陳姑娘交換信件的方式極其隐蔽,外面的人一般不會留意那牆根之下的草叢裏有什麽。那我們就推測是院內的王家人無意中撞見了陳姑娘取信或是放信,這樣才能說得通。”

“這樣确實說得通,可是會是誰幹的呢?王父和王母整日就盼着抱個孫子,比起陳姑娘,正房劉氏是他們為兒子選的,自然更入老兩口的眼,也和正房夫人更加親近,不太管陳姑娘,所以應該也不會害陳姑娘。劉氏雖然厭惡陳姑娘,可是也只是偶爾心情不好才刁難她,況且劉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應該也沒有機會接觸什麽其他人。”只剩下最後一個人宋大人沒說了,一圈推測下來竟然這個人有最大的嫌疑,衆人都覺得不太真實。

“即使懷疑他,可是目前也只是我們的推測,接下來又該怎麽做呢?”宋大人又開始冥思苦想了。

裝神弄鬼

自從下午近距離的感受到葉少淵的美色攻擊之後,宋乾安心裏就一直癢癢的,這次便把歪主意打到了葉少淵頭上。

宋乾安上前一步,摟着葉少淵的肩膀賊兮兮的說“要不我們今晚上去探一探王府?”

葉少淵已經習慣了宋乾安和他的親密接觸,也不掙脫,只是接着他的話茬兒問“怎麽探?”

宋乾安扯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說:“扮鬼!”

接着解釋到“若是有人做了虧心事,那半夜鬼敲門,你說他怕不怕?”

幾人聽了竟沒覺得荒誕,反而是覺得這個方法可行性還挺高的,接下來具體怎麽操作就成了問題。

頭一個問題就是,誰來扮鬼?說到這裏的時候葉少淵就隐隐有一絲不太妙的預感,很快這個預感就應驗了。

就在大家都在沉思該讓誰扮鬼的時候,站在旁邊的宋乾安暗戳戳的推了葉少淵一把。

!!!

周圍一圈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葉少淵的身上。

宋乾安的臉上挂着帶着痞氣的笑容對衆人說:“讓少淵去吧,他個子小些,人也瘦,白白嫩嫩的,裝起女子來可能比較合适。我跟他一塊兒去,負責保護他的安全。”說罷還扭頭詢問葉少淵的意見“少淵,你覺得怎麽樣,我這建議行不行得通?”

其他人都覺得這個建議可以用,臉上都帶着附和的笑,葉少淵想了想橫下心,不就是扮女鬼嗎,小爺我奉陪到底。但是想到宋乾安那貨不動聲色的在背後下黑手,悄咪咪的坑自己,心裏氣不過,于是葉少淵又悄悄挪到宋乾安旁邊,暗暗伸出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狠狠的擰了一下宋乾安的胳膊,同時對那人揚起燦爛的笑臉,咬牙切齒的說:“我覺得好極了。”他這一下下手可真是不輕,宋乾安廢了好大的勁兒才忍住沒有當着衆人的面龇牙咧嘴,轉頭看看身邊人燦爛的笑臉,又想着确實是自己先下的黑手,于是在心裏默默地告訴自己“為了美色,一定要忍住!”

宋乾安自己的小趣味得到滿足,于是也顧不上管別人了,攬着葉少淵的肩膀往外走,邊走邊說“我帶少淵出去梳妝打扮一番,晚飯也在外面解決,不用管我們了。”葉少淵看着他那小人得志的樣子,不禁又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擡起手肘,給了宋乾安一下,不過他收着力,只是意思了一下,而且進經過剛剛在屋裏那一下,宋乾安也已經早有防備了,所以這一下并沒有打疼他,只是擦這宋乾安的腰過去了。

見這人還在氣呼呼的樣子,畢竟是自己挑起來的事兒,宋乾安也只能耐心的哄着“還氣呀,也不是我要捉弄你,只是看來看去,确實是你最合适呀!笑一下啦,走,哥哥帶你吃飯去。”葉少淵剛準備原諒他,沒想到這家夥哪壺不開提哪壺,說完這些之後意味深長的接了句“等吃完飯,哥帶你去買新衣服去。”葉少淵這下被他激的也顧不上形象修養之類的了,擡腳就要踢,宋乾安卻笑着跑出去了,于是這天傍晚路上的行人就有幸目睹了一場縣令家公子和師爺家公子你追我趕的大戲。

宋乾安先帶着葉少淵去吃飯……而後就拐着人去了附近的成衣店。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