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成衣店的夥計見他們兩個進來就熱情的招呼着二人,但是在見到宋乾安拿着女裝往葉少淵身上比劃,還是不由自主的變了臉色。看見夥計們的臉色,臉皮兒薄的葉少淵小臉爆紅。宋乾安看見衆人異樣的神色,打着哈哈解釋“給我心上人買的,拿他做個對比。”夥計們這才露出了然的神色,随後又熱情的向他們介紹起店裏的衣服,最終宋乾安在店裏挑了件看起來簡單大方的月白色襦裙,付了錢後又拉着葉少淵興致勃勃的回家了。
葉少淵沒有想到宋乾安對裝扮自己這件事情如此執着,另一方面他對自己相貌的認知也不夠準确,他一直認為像宋乾安那樣比較健壯勻稱的身材才好,忽略了自己這張臉的魅力。
再說宋乾安,好不容易有正當理由忽悠人穿上一身女裝,自己當然不會錯過這等好機會,月白色的衣服将葉少淵襯的更加仙氣飄飄了,收身的剪裁将他的細腰很好的凸顯出來了,雖說是個男子,可是或許因為骨架不大,女子的衣服穿着也不顯突兀。只讓葉少淵穿女裝顯然不能滿足宋乾安的惡趣味,他又從宋母那裏拿來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将葉少淵好好的裝點一番,一張俊臉給人抹的煞白,本就顏色粉嫩的嘴唇被塗成了血紅色,一只手溫柔地拆掉了葉少淵頭上那條素色的發帶,梳理整齊的頭發受到重力的影響紛紛披散在肩上……
都到這一步了,葉少淵也懶得反抗了,閉着眼睛聽話地任由宋乾安擺弄,明明是扮鬼吓人的,可是葉少淵被這樣裝扮一番,看在宋乾安眼裏卻覺得這人此番打扮居然有一股魅惑人心的美,蒼白的皮膚,殷紅的嘴唇,如墨的長發,組合在一起,竟讓人一時間挪不開眼。
等了一會兒看沒有動靜了,葉少淵疑惑的問到“好了嗎?”
宋乾安輕輕的應了一聲“好了,睜開眼睛吧。”
宋乾安已經将銅鏡挪到他面前放着了,葉少淵睜開眼睛,就看見銅鏡中映着一張頗有些姿色的蒼白小臉,他眨眨眼睛,鏡子裏的小臉也眨眨眼睛,愣愣的看了一會兒又“啪”的一聲将鏡子反扣在桌上了。他照鏡子的時候,宋乾安就在默默觀察他,看見他這個樣子覺得很是有趣,于是又止不住的調笑他“怎麽,被自己女裝美到了?”
葉少淵聽他這樣說,使勁兒瞪了他一眼然後道“你還去不去了?”說罷就要推門出去。宋乾安只能趕緊将人拉住,又轉身翻箱倒櫃的找出一個帶着薄紗的鬥笠給人扣上,葉少淵問他幹嘛,他回答說怕吓着人,氣的葉少淵又想踹人。然而宋乾安嘴上雖然這麽說着,心裏卻不是這麽想的,他不過是一瞬間的沖動,不想讓別人看見那人這樣美麗的風姿。但細想之後宋乾安又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有這種念頭,只能暫且當做是對自己打造出來的瓷娃娃的獨占欲。
準備好這一切,兩人才慢慢的出去。幾人又說了會兒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直到時間差不多了,宋大人才叮囑宋乾安一定要照顧好葉少淵,而後幾人一塊兒去了王府,衆人先在王府外找了隐蔽的地方躲起來,宋乾安溜進去找到了王成,确認屋裏人都睡着了就又出來接葉少淵進去,為了做戲做的更真實一點,宋乾安先帶着人去了廚房,然後從水缸裏舀出一瓢水,澆在葉少淵的衣服下擺上,這樣一來,葉少淵走到哪裏哪裏就會留下一串水痕。接着,宋乾安将葉少淵頭上戴着的鬥笠取了下來,故意将他的頭發弄亂,發尾也蘸上水汽。最後才拉着葉少淵來到王成的房前,也許是那劉氏當真不受寵,王成居然是一個人占了個房間,這對兩人的行動來說可行了個大方便。
宋乾安悄悄将門推開,兩人蹑手蹑腳的進來之後,宋乾安又打開窗子,讓夜風吹進來,營造一種缥缈的氛圍。窗戶剛打開,床上之人就蠕動着坐起來了,王成正想着明明自己關窗戶了,怎麽突然這麽冷,坐直身子後卻看見一個白衣女子立在床邊,那白衣女子渾身冒着一絲絲的涼意和水汽,腳下的地上則已經隐隐約約積了一灘水了。今夜無月,王成只能辨出這是一個女子的身影,忽然他心裏一個激靈,難道……
兵分兩路
葉少淵小步的往王成的床前挪着,努力的保持着上半身不動,想營造出一種他是飄過去的假象。宋乾安挑的這件月白的襦裙外面是紗質的,再加上從開着的窗戶灌進來的風,襯的葉少淵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缥缈。王成已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他在看見這個虛無的身影時就已經亂了方寸,地上的水跡,還有這一點點逼近的女人讓他的心髒狂跳,他害怕地向床裏側爬去,一邊爬一邊念叨着“饒了我吧,我不是故意害死你的,陳寧,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我會給你燒很多紙錢的……”可是不管他說什麽,那女人都不停下,反而是離他越來越近,他最終沒受住這等驚吓,昏了過去。
王成昏過去後,宋乾安從暗處走出來,替葉少淵整理好散亂的頭發,将鬥笠再次扣在他頭上,而後抱起葉少淵躍出院子,和院外等候的衆人會合。見面之後,宋乾安接過披風給葉少淵披上,随後才開始向焦急等待的衆人們彙報屋裏面的情況。
“王成做了虧心事,不經吓,看見少淵就吓傻了,只知道叫着陳寧的名字求饒,說不是有意害死她的,沒一會兒就吓暈了,都還沒來得及套點其他有用的東西。”宋乾安語帶譏諷的說到。
他說完之後,葉少淵接着說:“現在基本可以确定陳姑娘是王成害死的了,只是該怎麽樣才能證據确鑿的抓捕他呢?”
宋大人一直靜靜聽着,此刻卻出言打斷了他們的話“走吧,有什麽問題回去再說,大半夜的,又奔波勞累一天,站在人家門外讨論問題也不合适,都先回去吧,明日再梳理案件。”
衆人聽了他的話紛紛附和,幾個衙役自行回家了休息了,宋大人剛想讓宋乾安護送葉少淵回家,轉念一想,已經是深更半夜了,葉父和葉母肯定已經休息了,而葉少淵明天一早肯定還是要過來的,于是就開口說道“少淵今晚也別回去了吧,明日總是還要過來,況且時間也不早了,要不就直接到我們家将就一晚上吧,你看怎麽樣。”
葉少淵想了想,确實是這樣,今日折騰的時間長,已經是深夜了,回家休息不了多久,明日一早就又要趕過來,不如就在宋大人府上歇息一夜,明早還可以多睡會兒懶覺。兩家交情匪淺,葉少淵也不和宋大人假客氣,欣然應允,随後三人就一塊兒往宋家走去。
夜已經深了,到家之後,宋乾安帶着葉少淵到客房安置好,命下人服侍他洗漱,而後自己就也回房休息了。宋乾安走後,葉少淵屏退了準備服侍他的下人,讓人留下洗漱用具就退下了,實在是折騰了太久,葉少淵洗漱完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一大早,葉少淵就被宋乾安吵醒了。
“少淵,起床啦。”宋乾安已經晨練完了,洗去滿身的汗氣,清清爽爽的站在葉少淵的房前敲門。等了一會兒無人應答,他又敲了敲,結果還是一樣的,本來轉身要走的,餘光卻瞟見窗戶是虛掩着的,想了想,他輕輕推開了窗戶,輕盈的翻身入內。床上的人還在熟睡,這點從他平穩的呼吸聲中便能看出來,宋乾安走近了才發現可能因為被子有些厚,葉少淵的小臉被捂的紅撲撲的。
宋乾安盯着看了一會兒,他覺得自己最近可能是和葉少淵相處久了,發現這人比起以前變了太多,變得更活潑也更有意思,他開始覺得和這個人在一起是一種享受。走了一會兒神,看葉少淵還是絲毫沒有蘇醒的意思,他擡起手輕輕地戳了戳葉少淵的臉頰,床上的人只是稍微動了下腦袋,看他還是沒有醒,只能出聲叫醒他。
葉少淵還沒太睡好,剛睜開眼睛人還有點懵,反應了幾秒才坐起身子,看見宋乾安在屋裏,他有點納悶,自己昨晚上肯定鎖門了的,他從哪兒進來的,心裏有疑問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當的問了出來。
“你怎麽進來的?我明明從裏面鎖了門的。”
“你呀,粗心大意,門是鎖了,那窗子呢?”
他這麽一說,葉少淵再一回憶,是了,昨晚上太困了,洗漱完後鎖了門其他的也沒有檢查,直接就睡了,可能因此疏忽大意了吧。一次沒注意就被教育,葉少淵心裏有些委屈,忍不住出言反駁“這是你家,即使我門都不鎖應該也不打緊吧。”說罷擡起頭對着宋乾安笑了笑,宋乾安便沒再說什麽了。等葉少淵洗漱完後,宋乾安又陪着他練了一會功,然後就帶着葉少淵去飯廳吃早飯了。
“少淵呀,在咱們家不用客氣也不用拘謹,想吃什麽自己動手夾啊。”吃飯的時候宋母慈愛地照顧着葉少淵,宋父也勸他多吃點,說他太瘦了,本來就身體不好,更應該多吃點,宋乾安則在一旁邊聽邊笑同時還不忘替葉少淵夾一些他喜歡的東西……
飯後三人一塊兒去了衙門,葉父也已經到了,又叫了幾個衙役,大家圍在一塊兒,昨晚上扮鬼探王府的事情葉父不知道,宋大人将事情大致又跟他講了一遍,而後幾人開始梳理案情,各抒己見。
“這王成肯定和陳姑娘的死有關系,經過昨晚上這一吓,他已經開始慌了,接下來你們要盯緊他,等着他自亂陣腳,然後抓住他的把柄一舉拿下他!”宋大人吩咐衙役們密切關注王成的動向。
葉少淵突然想到那封王成送過來的信,以那封信為突破點,一定能找出破解這樁案件的關鍵點。
“王成送來的那封信在哪裏?那封信上的筆跡看起來确實是趙安平的,可是他說自己沒寫過這封信,那麽這會是誰寫的呢?”葉少淵說出了自己心中存在的疑問。
“按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可以大膽的推斷,那封信是王成在聽說我們查出陳姑娘不是自然死亡之後抛出來的□□,為了将我們的視線從他那裏引開,而找人僞造的,最主要的目的可能是嫁禍趙安平,讓趙安平蒙冤當他的替死鬼。”宋大人條理清晰的分析着案情。
一直比較沉默的葉父這時開口說話了“模仿筆跡不難,但要模仿的這麽像肯定不是誰都能做到的,而且一定要有被模仿者的筆跡才行。能模仿的這麽好,此人一定是有多年經驗的,聽說鄰鎮有位老先生擅長摹畫,那他肯定對模仿他人的筆跡也有所了解,實在不行可以去向他咨詢一下。”
宋大人聽到他這麽說也覺得可行,于是就準備着手安排人去鄰鎮探訪那位老先生,宋乾安卻自告奮勇的說要去,宋大人答應了他的請求,反正這孩子現在在家也沒什麽正事,整日在家也是閑着,不如讓他多出去歷練歷練。
“你和乾安一塊兒去吧。”葉父轉頭對自家兒子說“一來你們整日裏也形影不離的,二人同去做個伴兒,二來你從小便在書畫上有些天賦,比起乾安你更懂這些,三來我和那位老先生有些交情,我寫封信你帶去,也好交流,免得吃閉門羹。”
“這樣也好,那我們就兵分兩路,我們就在此關注王成的動向,你二人去鄰鎮老先生那裏看看能不能探出什麽消息。一會兒收拾一下就啓程吧,早點把案子解決了,好讓陳姑娘入土為安。”
宋大人交代這些的同時還不忘叮囑宋乾安照顧好葉少淵,葉少淵有些郁悶,自己都已經和宋乾安一塊兒開始練武功了,大家還是把自己當病秧子當個瓷娃娃,其實自己沒有那麽弱的,只是抵抗力差了點,看起來瘦弱罷了。
歪打正着
要到鄰鎮還是有些距離的,兩個人總不能一路走過去,雖說宋乾安是會武功的,他可以施展輕功過去,可是他還帶着葉少淵呢,考慮到這些,他又去了一趟上次去的那個馬場。在馬場沒花費多少時間,他直接買下了上次兩人來騎馬時挑中的那兩匹馬,而後牽着兩匹馬踏上了去鄰鎮的路。
城內人較多,兩人都只是牽着馬走,到了城外,宋乾安将葉少淵扶上馬,而後自己也翻身上馬,葉少淵也就騎過一次馬,還有些不熟練,宋乾安也不敢跑太快,就跟在葉少淵的身後護着他。兩人在寬闊的道路上追逐着,看着馬兒跑累了就停下來,讓馬兒緩步向前,有人陪伴,時間似乎也過得格外快些,還沒到晌午,二人就到達了那位老先生的住處。
據葉父說這位老先生寒窗苦讀幾十年,終于考中了狀元的,卻被有心之人冒名頂替,他當時滿腔熱心,以一顆赤子之心參加科舉考試,想以筆為劍,為國效力,可到頭來卻被奸人所害,他出身平凡,一介平民,無權無勢,也抗争過,可是最終還是找不到出路,報國無門。這位老先生因此意志消沉,也不再想着參加考試了,回到家鄉給一些大戶人家的孩子當先生,教那些孩子們一些基礎的知識,靠着這份差事養活自己。再後來老先生年事漸長,不再給人當先生了,這麽些年他也存了些錢,也許是看淡了人世間的凡塵瑣事,一個人到山腳下開辟了片園子,蓋了房子,空地裏種了些瓜果蔬菜,在此定居下來,老先生在這裏潛心研究書畫,過着閑雲野鶴般的生活。
葉少淵和宋乾安按照葉父給的地址找到了老先生的住所,老先生不愧是歸隐山林之人,他居住之處十分僻靜,山林之間只有這一處小園靜立。宋乾安牽着兩匹馬栓到旁邊的樹上,然後走上前敲門,等了一會兒才有一個老者緩緩走過來開門。
“你們找誰?”老先生有些疑惑。
“請問您是鄭栖良嗎家父葉錦明,您還記得他嗎?”
“你是錦明的孩子啊,都長這麽大了,別站着說了,進來坐吧。”
鄭老先生領着二人穿過院子到屋裏,招呼着二人坐下,又給二人倒了茶,三人這才又開始交談起來,主要是葉少淵和鄭老先生在交談,宋乾安在一旁以聽為主。
“突然上門,擾了先生的清淨了,還望先生莫怪。家父本想親自登門拜訪的,可是他現在是縣衙裏的師爺,衙門裏事務繁忙,他暫時脫不開身,讓我帶了封書信給您。”葉少淵一邊說一邊掏出了葉父交給他的信遞給了鄭栖良。
鄭栖橋接過信卻未看,先放在了一邊,對兩人說到“客套話說那麽多做什麽,這裏就我一個人,你們的到來還添些人氣兒呢,能有人陪我這老頭子說說話也挺好。不過你們突然到訪應該是有什麽事情吧?”
“鄭先生您好,我是廣元鎮縣令宋永開之子宋乾安,實不相瞞,我和少淵今日來此是有事情想向你咨詢的,還請您不吝賜教。”
“哦?還有我能幫上忙的事情,但說無妨。”
“是這樣的,家父說先生善于臨摹畫卷,所以我們猜想對于模仿他人筆跡先生應該也是懂的。我們此次接手的一個案件,其中有一項關鍵的物證,是一封信,想請您看看這封信中有什麽蹊跷。”
鄭栖良接過那封信,展開一看,神色就變了,葉少淵看出他神色有異就問他怎麽了。
“這信,是出自我手的。”
“什麽!”二人齊聲感嘆。“還請先生将詳細情況向我們說明一下,是誰托你模仿筆跡寫的這信可否告知我們。”
“這信是前一段時間鎮上酒鋪的夥計來送酒時托我寫的,他說這寫信之人因故去世,死之前将心上人托付給了他們這幫兄弟,他說這姑娘現在活得水深火熱的,他們想将這姑娘接出來送走,又不敢上門,且姑娘還不知道這位兄弟已過世,他們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這才又想到我,我信了他的話才寫下這封信,沒想到居然是蒙騙我的!實在是可恨!”
鄭栖良一将情況說明,二人都驚呆了,本以為這事還要經過些曲折的,可也沒想到竟是這樣曲折,好在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本以為來此只是詢問一下竟不曾想在這裏直接就找到了關鍵人物。
“先生可否和我們一塊兒回去說明實情,做個證人?”
“當然可以,我要去親自撕開這些人的可惡嘴臉。”
“乾安,那夥計肯定也知道些什麽,只是我們怕是不便對他動手,這如何是好?”
“那夥計畢竟不是廣元鎮人士,這樣,我先回去和父親說一下,看看怎麽辦,你先在這裏陪着鄭先生,就不用和我一起奔波勞累了,待我和父親商讨完了再過來接你和先生。”
葉少淵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就答應了,鄭先生和葉少淵将宋乾安送出去,看着他騎上馬絕塵而去才轉身進屋。
“先生還記得是哪個夥計嗎?”
“當然記得,我喜歡鎮上王記酒館的杜康酒,我和他們老板說好了,每個月他們都會給我送酒來,每次都是那個小夥計來,送了這麽多次了,我肯定是記得他的。”
這邊葉少淵陪着鄭先生下下棋,聊聊天,打發時間等着宋乾安的歸來,那邊宋乾安已經快馬加鞭的趕回縣衙了。
宋乾安向宋大人說了相關情況,宋大人得知好牽扯到鄰鎮的人後着實是吃了一驚。宋大人和鄰鎮的縣令是同批調任的,他立刻修書一封,然後将自己的腰牌取下來交給宋乾安,又叫了兩個衙役讓他帶着一塊兒去找鄰鎮的縣令,請他協助抓人。
宋乾安先帶着衙役們去鄭栖良的住所,接上了葉少淵和鄭老先生,然後去了縣衙,縣令知道他們的來意後也十分配合,親自帶着衙役去抓捕了那位夥計然後交給了他們。這邊的事情基本上解決完了,宋乾安葉少淵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回到了廣元鎮。
到廣元鎮時天色已晚,已經來不及辦理案件了,反正王成那邊也一直盯着,沒出什麽問題,于是宋大人就只是先将那個夥計關在了牢房,準備等到明日再審理,。
宋乾安奔波一天,葉少淵心疼他,剛好衆人也沒有吃飯,葉父和鄭老先生重逢,兩人心情也不錯,葉少淵便提議衆人一塊兒去酒樓吃個飯,就當是提前慶祝案件解決,宋大人大手一揮,豪邁地說這頓飯他請,于是一行人笑嘻嘻的去酒樓吃飯了。
失手殺人
王成那天夜裏受了驚吓,這些天都是歇在劉氏房裏的,這天早上他才剛起來就聽見外面喧鬧的聲音,推開門就見到宋大人領着衙役們進來。他看這架勢不對,就問怎麽回事,宋大人也懶得和他廢話了,直接讓衙役去抓人,他掙紮着不從還問憑什麽抓他。
“呵,憑什麽抓你,你害死陳姑娘,現在還問我憑什麽?怎麽,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是嗎?”宋大人說了這些以後王父王母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喃喃的說着不可能之類的話。宋大人只是說不會冤枉他的,馬上就要對簿公堂了,他們可以去旁聽。說罷也不管院裏衆人的反應,帶着衙役們離開了這裏。
“王成,你是自己老實交代還是要我問什麽你回答什麽?”宋大人會衙門後就直接升堂審理了。
王成還是拒不交代,他不知道宋大人已經抓到了關鍵的證人所以仍是抵死不承認。直到宋大人傳了王記酒館的小夥計和鄭栖良老先生上堂問話,他才徹底放棄抵抗,承認是自己害死了陳姑娘。
“說吧你到底為什麽要害死她,當初是你一心要把人娶進門,待人過了門你卻把人殘忍殺害,你到底為什麽要做出這等害人性命的事情,最好一五一十的給我說清楚。”
“我不是有意要殺死她的,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回去的時候她正在沐浴,我們之間鬧了些不愉快,最後她說了些話惹怒我了,我本來只是想教訓教訓她,可是因為喝醉了,行事比較沖動,再加上頭腦也不是太清醒,不小心将她溺死在浴桶裏了。後來稍微清醒一點兒之後,我意識到自己鑄成了大錯,想到她是在浴桶溺死的,于是我就把她背到河邊扔進河裏了,想制造出她是自己失足落水淹死的假象。”
“那你為何要找人模仿趙安平的筆跡僞造那封信?”
“說出來也許你們不會相信,那信是我在她死前就找人做好的。陳寧和趙安平的關系在趙安平回來不久我就知道了,我告誡過陳寧讓她安分守已不要再跟趙安平來往,免得讓人說閑話,丢我們家的臉面。後面那段時間我看她整日都在家裏,以為她把我的話聽進去了倍感欣慰。但是後來有一天,我突然回家,一進門就看見她在往袖子裏藏什麽東西,看見我回來她神色也有些慌張。雖然我當時沒有說什麽但是我知道她一定又背着我做了什麽,後來我就暗中留意着,觀察了幾日之後終于讓我發現了。
她以為自己事情做的隐秘,但是終究沒有瞞過我。有一日我親眼看見她在從院子裏進屋時手中多了一封信,我便知道那裏一定有蹊跷。恰巧過幾日我母親要帶劉氏去廟裏燒香拜佛,本來母親是不願意帶陳寧的,我央求母親把她也帶上,并故意不讓母親提前跟她說,直到出發的那天早上才通知她,目的就是讓她來不及告知牆外人。
第二天早上她走後我就時刻關注着牆邊的狀況,一陣蛐蛐的叫聲吸引了我,你們知道的,白天蛐蛐很少鳴叫,我沿着牆走着,直到走到一處,隐隐約約看見草叢中的一點異色,扒開來看是一封信,我取出來拆開後發現是趙安平寫給陳寧的,本想直接跟陳寧對質,可是又覺得這樣太便宜她們了。我先找了張紙将那封信拓了下來,然後将原件折好又塞到了牆下。
陳寧回來之後也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後來有一次我去找二叔辦事,在他的酒館等他,聽見有人談論鄭栖良的摹畫技藝,于是就向夥計打聽,我編造了個故事,夥計聽了之後說他可以幫忙請動鄭老先生,于是我就回家拿了那份拓印好的信,交給夥計,讓他幫忙帶給鄭老先生,要寫的內容也是提前告訴了夥計的。
我讓寫那封信的本意是想等到陳寧看了信出去找趙安平的時候我再出現,給她抓個正着。但是陳寧去世後你們很快就發現了她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殺害,我怕你們查到我的頭上,于是我就故意裝作無意中發現了這封信的樣子,并且主動拿過來交給你們,我想這封信應該能轉移你們的視線,讓你們認為趙安平才是殺死陳寧的兇手。
我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很完美了,僞造了筆跡一樣的信件,轉移你們的注意力,可是沒想到最終還是被你們發現。雖說我不是故意要殺死她,但是她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明明都已經嫁做人婦了,還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不守婦道,讓家人蒙羞,這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王成說到後面越說越激動,甚至開始口出狂言大聲嚎叫起來。
“啪”驚堂木一聲巨響,王成才安靜下來。
“你呀,愚蠢至極,冥頑不靈。你以為自己很聰明吧,以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天衣無縫的,實在是可笑,你實在是高估了自己,也未免太小看了我們,你以為你在鄰鎮找人幫忙我們就不會發現嗎,真是笑話,可憐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可憐了陳姑娘小小年紀就香消玉殒,也可憐他父親白發人送黑發人,至于你,罪大惡極!”
“來人啊,将王成押回大牢。”
衙役們應聲而動,架起王成拖回了地牢,門外旁觀了庭審全過程的王父王母癱倒在地上抱頭痛哭,鄉親們在一旁指指點點,有的人見他們哭得傷心,想将他們扶起來,可是這二位老人沉浸在悲痛中,完全不能自拔,好心的鄉鄰們也只能任由他們悲傷了。
繼續向前
王成被帶下去關押到大牢了,那位小夥計也是被蒙騙的,無辜遭受牽連,宋大人只是對他教育了一番,随後就命人将他送回了鄰鎮。趙安平也洗清了冤屈,所以從地牢裏放出來了,他現在是真正的無牽無挂了,得知真相的他萬分生氣,但王成已經被抓,他又感到些許的安慰。鄭栖良老先生對于自己稀裏糊塗被當槍使感到非常氣憤,完完整整的得知事情經過後他感覺自己也有些對不起趙安平。葉少淵想到自己父親和鄭老先生許久不見,于是挽留鄭老先生在府上多留幾日,鄭老先生想了想便答應了。
案件的相關卷宗已經遞交給上級審查了,待一切确認無誤後王成就會被按律處罰。
趙安平在家平複了一日,第二天去大牢見了王成。
王成不太想搭理他,只是拿眼睛瞪着他,也不說話。趙安平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他先說話了。
“你可知道,因你一人,毀了幾個家庭,傷了許多人的心。都是你,如果你沒有遇見阿寧,如果你沒有對她起貪戀之心,如果你不曾央求父母上門提親,那也許就不會有後面的這一切了。
你也許不知道,我和阿寧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是名副其實的青梅竹馬,若不是你突然出現橫插一腳,或許阿寧現在都還活的好好的,也或許阿寧會和我成親,我們會有幾個可愛的孩子,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可是你的出現毀了這一切。
阿寧從來不愛你,你只不過看中她的美貌,根本不顧及她的感受,成親之後也不懂得珍惜,那是我放在心尖上疼愛都來不及的女孩,你怎麽能害死她,還妄圖嫁禍于我。你這種人,我不知道該說你不懂愛還是你壓根就沒有愛。你嫁禍給誰也不該嫁禍給我的,我這麽愛阿寧,又怎麽會傷害她,即使她不願意跟我走我也不會強迫她,更不會對她動殺心。
聽說你最初僞造信件的目的是想制造出抓住阿寧紅杏出牆的樣子,但你錯了,我看了那封信件,你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即使阿寧沒有去世,即使她看見了你僞造的信件她也不會輕易相信的。你不知道,阿寧害怕到水邊。小時候的夏天我們時常到河邊玩耍,有一次阿寧不小心滑入水中,她不會水,又慌了神,那一次她吓的不輕,從那以後她就不願意去水邊了,這些我都是知道的,既然這樣我定是不會約她深夜在河邊見面的,這便是你僞造的那封信件中最大的一個纰漏。
從來都是邪不壓正的,你或許想不通僞造信件這件事是怎麽被發現的,不妨告訴你真相。宋大人他們本來只是想向鄭栖良先生咨詢一下這方面的事情的,沒想到一找一個準,你自己也不相信會這麽巧吧。
雖然你已經被捕了,按理來說你這次肯定是死罪難逃的,但是有什麽用呢,我的阿寧是回不來了,阿寧那麽溫柔善良的女子,怎麽會遇此不測呢,如果可以我願意代她去死,上天不公啊……”
趙安平說完這些也不看王成的反應,邁着蹒跚的步伐一步三晃的走出了地牢。
葉少淵覺得趙安平實在可憐,父母亡故,心上人也先自己一步而去,葉少淵擔心他會想不開,隔三差五的就會去開導他。
這倒是引起宋乾安的不滿了“你這麽緊張他啊,三天兩頭的去探望他,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你至交好友呢。”
“我只是擔心他真的想不開,所以才去看他的,怎麽,你有意見啊,你倒是管的寬。”
“哼,要是想不開他早就動手了,還用等到現在,你就少操點心吧,多關心關心你自己,也不知道你天天的飯都吃到哪裏去了,看起來又瘦了,也說不準是不是這些天勞累的,現在事情解決了,你也可以好好休養休養了。”
宋乾安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就是不願意看見葉少淵那麽關心趙安平,還總是去看他,一想到這裏心中就有些不爽,少淵應該是跟随在自己左右的,少淵應該關心的是自己才對。想到這裏,他突然有些遲疑,為什麽自己會像個寵物一樣想要獲得別人的關注,也許是和少淵相處久了,所以不自覺的想要他的注意吧。現在的宋乾安還不懂自己心裏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但是,很快他就會看清自己的內心。
距離陳寧的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王成按律應當斬首,王父王母傷心欲絕,但王成本人卻沒有太大的反應。陳姑娘的屍體被他父親接回家了,擇了個好日子,尋了個風水寶地下葬了。陳姑娘的後母吳氏這次也沒有從中作梗,也許她心中也覺得有愧于陳寧吧。
陳寧下葬之後,趙安平把家裏打掃的幹幹淨淨,然後去了一趟縣衙,親自對宋大人等人道了謝。第二日,他請葉少淵和宋乾安到酒樓小坐,宋乾安其實不太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