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欠揍的師兄
謝池還是帶着瑞德和埃文先去了他那間公寓,讓兩人把行李放下,又換衣服收整了一番,這才發信息聯絡容祺,約好見面的飯店,帶着人一起過去。
不過來回一番折騰,等他們到飯店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容祺已經到了好一會兒,見三人進來立刻起身相迎。
“慕秋先生,修斯先生,歡迎來華國。”
容祺這會兒換了一套深灰色西裝,看起來顯得鄭重卻又不死板。他臉上含笑,态度彬彬有禮,不似平日在公司那般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倒讓謝池感覺像是看到了三年前待人溫和的容祺。
瑞德上下打量了一眼容祺,笑盈盈地點了點頭:“容先生你好。”
埃文則很不屑地哼了一聲,只給了容祺一個眼神便別開了頭,完全不想搭理的樣子,容祺笑了笑沒說什麽,帶着三人走進包間。
謝池走在瑞德身後,暗暗踩了埃文一腳。
埃文:……
我可愛的小師弟果然不愛我了!華國男人太可惡了!
容祺選的是一間中餐廳,這裏謝池還挺熟,上回白沛若約他也是在這裏,畢竟這兒的規格檔次都屬于上等又不過分,環境好菜品也都值得稱贊,用來約見客人是最合适不過的。
四人相繼落座,瑞德是尊客被安排在了上位,埃文跟在他身後,容祺要招待對方自然坐在了瑞德身邊。
謝池想了想,無視了埃文怒瞪的眼神,很幹脆地走到了容祺身邊坐下,容祺見狀低頭淺淺勾了下唇角,埃文則更是氣呼呼地鼓起了嘴。
早在容氏和慕秋工作室合作之初,容祺就看過瑞德的資料,對其有一定的了解,現在因為謝池的關系,言語間又多了一份尊重。
不到十分鐘,兩人就已經從合作的客套話聊到時尚圈趨勢和奢侈品市場發展,期間容祺一直進退有度,冷靜真誠,讓瑞德對他的印象也越加滿意,連連誇贊。
“看來容先生對市場方向已經很有研究,讓我也很期待MQ未來和容氏的合作!”
容祺微笑着給瑞德倒上茶水:“慕秋先生既然是謝池的老師,就跟謝池一樣叫我名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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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惺惺。”瑞德還沒來得及答應,埃文已經先一步用蹩腳的中文憤憤吐槽道:“誰知道你找老師合作是不是打了什麽壞心思,呵呵!”
這麽一句話突然打斷了剛剛還一派祥和的氛圍,謝池眉頭一跳,要不是中間隔了兩個人,他都想再踩埃文一腳了。
瑞德也皺了皺眉,回頭不贊同地看了一眼埃文,但卻沒有斥責。
容祺眼睛微眯,仿佛明白了什麽,緩緩說:“修斯先生誤會了,容氏與MQ的合作和謝池無關。”
說着他也回頭看了一眼眼看着就要發火的謝池,淡笑着安撫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這三年我确實一直有派人尋找謝池的下落,但在決定和MQ合作時,我尚未得到謝池的信息,促成合作的主要原因還是慕秋先生的設計能力和商業價值,只是後來意外得到了謝池的消息,的确讓我決定加速這次合作的流程,但這些并不會影響容氏和MQ合作的基本框架。”
容祺不卑不亢地把前因後果幾句話解釋了一遍。
埃文的表情顯然還是不信的,瑞德卻看上去似乎接受了這個說法,笑着出聲打了圓場:“我相信容先生的誠意,而且我已經聽小池說了你們的事,不管怎麽說,你們現在既然和好,那我更希望你們以後能夠長長久久、順順利利!”
謝池臉一紅,趕緊打岔:“老師!我們不是來吃飯的嘛,怎麽一會兒談合作一會談那個的,趕緊吃飯吧,菜都冷了。這裏菜色還不錯,埃文,你不是之前就嚷嚷着想吃一次真正的華國料理嗎!”
容祺知道瑞德和埃文對謝池都是很重要的人,幾乎可以和他那對從孤兒院交好至今的朋友相提并論,自然不願怠慢的,如今見埃文還是一副不信任的模樣,他也沒有生氣,只是抿了抿唇,用更加誠懇的語氣地對埃文說道:“修斯先生,我知道三年前的事可能讓您對我有些意見,那次意外确實是我的錯,我一直非常後悔,也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容祺側頭深深望了謝池一眼,漆黑的眼中濃重的情緒如霧氣一般蒸騰而起,又被他斂眸飛快壓下,他一字一句力含千鈞地說:“但我以後一定會照顧好謝池,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謝池眼睫輕顫,他最了解容祺,也最能從這短短幾句話裏聽出容祺的決心,因此這話裏的每一個字都能輕易讓他心動,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耳朵,只能輕咳一聲掩飾,并佯怒地拽了下容祺的衣袖:“什麽亂七八糟的,就你還照顧我呢,我照顧你差不多!”
瑞德本來聽到容祺的話正有些感動,一下看見謝池的舉動又忍不住哈哈笑起來。他拍了拍容祺的肩給了個鼓勵,又偏頭對謝池笑了下,笑容裏含着促狹的打趣。
謝池心底啧了一聲,正要再度岔開話題,讓大家繼續吃飯,埃文卻已經把一直用不怎麽習慣的筷子啪的一聲放回了桌上,冷笑着看向容祺:“照顧?容先生現在說得倒是輕松容易,那您知道這三年謝是怎麽度過的嗎?”
謝池聞言神情一變,尚不及阻止,埃文已經義憤填膺地數落起來:“三年前我和老師發現他的時候,他基本就快要死了,你們華國不是有一句成語嗎,叫什麽‘奄奄一息’?當時謝池差不多就是這樣的狀态,你知道他昏迷了多久才醒來的嗎?”
埃文這整段話都是用英文說得,他一急就說不好中文,但容祺自然是聽得懂的,當下臉色就白了幾分。
然而埃文壓根沒給他喘息的機會,張口繼續說道:“全身多處骨折燒傷,光是在病床上就躺了半年,然而即使外傷好了,他因為跌落山崖的時候傷到脊椎,下本身幾乎差點癱瘓,又足足用了一年半的時間複建才重新站起來,這個時候請問容先生又在做什麽呢?忙着擴張您的容氏企業吧!”
“埃文!”謝池臉色已經完全變黑,他怒斥出聲,如果不是顧忌着老師瑞德還在場,以及容祺桌子底下緊緊按着他的手,他都準備掀桌和埃文幹架了。
瑞德也收起了滿臉笑容,臉色變得嚴肅,卻意外地沒有阻止埃文的話,他甚至還看了看謝池,輕輕搖了搖頭:“小池,他應該要知道這些事。”
盡管不是很贊同埃文的做法,但瑞德也一直對謝池那三年受的苦十分心疼,他也認為既然兩人已經重新在一起,那三年前的那件事就不能避而不談,只有完完整整的清楚知道,容祺才會真正的珍惜謝池,也才不會再度出現這樣的情況。
然而謝池見容祺臉色蒼白如紙,抓着他的手也冷如冰霜,哪裏還舍得他在聽下去,他之前才剛決定,不管容祺愛不愛他,他都不希望對方再有一絲受傷難過,于是他沉聲再度打斷了埃文,也回絕了瑞德提議:“這些都過去那麽久了,我現在好得很,身體比你們三個都好,就不用說這些舊事了。”
埃文還想再說,謝池冷冽如刀的眼神瞟過來,他當即噎了一下,瑞德見狀也皺了皺眉頭沒有再說。
容祺卻在此時突然出聲,他聲音低啞,帶着祈求,在謝池耳邊輕蕩:“可是我想知道,謝池。”
“這三年裏你的每一天、每一刻我都想知道。”
“在有你的信息之前,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是不是還活着,過得好不好,當時的傷疼不疼,不管做什麽事都在想,想到我渾身都疼……”
想到我恨不得去死。
這句話容祺幾乎抵在唇間,卻在看到謝池驚訝和擔心的神色後,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即使查到你的信息之後,那些文字一帶而過的敘述也不能讓我了解到這三年裏你吃的苦的千分之一,所以我很感謝修斯先生能夠告訴我,讓我知道當年我犯的錯究竟有多麽嚴重。”
謝池立刻皺眉反駁:“綁架的人又不是你安排的!”
容祺看着他不語,兩人一陣沉默。
他們都知道,那幾個綁架的亡命之徒當然不是容祺安排的,可那些人是針對容祺來的,他們本來或許要對付的就是容祺,卻陰差陽錯的由謝池代為受過。
然而容祺最不能原諒自己的,也是謝池之前一直最介意的,大概是當時一念之差的估算錯誤,容祺說了那句“我從來沒喜歡過他”,不僅沒讓綁匪放了謝池,反而導致事故陡變,謝池生死不明整整失蹤了三年。
這件事确實如一根魚刺一般梗在兩人之間,至今尚未完全消融。
氣氛一時間變得很是低落,瑞德見狀連忙出聲緩和:“好了好了,既然小池不想說這個,就不要說了,他們兩人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處理,埃文你跟小容道個歉吧。”
“什麽?!”本來也覺得自己說得有些過,隐隐有些後悔的埃文聽到這麽一句話立刻跳起來:“要我給他道歉?!!!”
瑞德淡淡看了他一眼,埃文沒出口的罵聲立刻咽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杯,突然想到什麽,眼神一亮,招來服務生要了一瓶紅酒,倒了滿滿兩杯,一杯遞過去一杯自己舉起來:“容先生,剛剛是我不對,我給你道歉,聽說你們華國人道歉就要喝酒,那我先自罰一杯,如果你原諒我,就接了這杯酒!”
說完不等謝池阻止,埃文一仰頭把自己手上那杯酒給吞了下去。
謝池還記着之前容祺胃不好進醫院的事,惦記着醫生的囑咐,伸手想攔下這杯酒:“你不能喝。”
容祺卻已經起身從埃文手上接過酒杯:“一杯紅酒沒關系的。”
接着他也微微舉杯示意,對埃文淺笑了一下,擡手慢慢飲盡杯中酒。
埃文雖然是個外國人,卻因為瑞德和謝池的緣故近些年對華國文化特別感興趣,他聽過不少華國酒桌文化的故事,認為容祺這樣是十分給面子的舉動,心裏一開始的那點偏見也消散了不少。
他大笑着又給彼此到了一杯酒,“容先生這樣倒是有些擔當的樣子了,那這一杯我也敬你,希望你以後真的能照顧好我這個小師弟!”
謝池沒想到埃文居然還要敬第二杯,更沒想到他連攔都來不及,容祺已經順從地又喝掉了一杯。
他心裏一怒,唰的一下奪過容祺手上的酒杯,也不顧裏面還剩下點沒喝完的殘酒,直接反扣杯子放在桌上,瞪着埃文:“要喝你自己喝,再敢灌他酒,我要揍你了啊!”
埃文:“……”
準備倒第三杯的埃文縮了縮手。
他這個小師弟什麽都好,就是一旦發起脾氣的時候很兇殘,這種時候可千萬別惹他,于是埃文哼唧了一聲,不怎麽高興地坐回了位子。
容祺看到謝池為了幫他而訓人,心裏微燙,低頭悶悶地笑了兩聲。
瑞德更是許久沒見到兩個徒弟的鬧騰,哈哈大笑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瑞德·慕秋
埃文·修斯
慕秋工作室=M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