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爽歪歪

“來洗腦傳銷呢？”

冷不防旁邊冒出一個女聲，将謝臨心裏的話給說了出來。

謝臨與老楊同時轉頭，只見麗姐手裏拿着一把黑色蕾絲的精巧小折扇，姣好的身材，穿着件黑底繡團雲的旗袍，美得就如民國時走出來的貴氣夫人。

老楊一見麗姐就仿佛老鼠見到了貓，一縮脖子，笑容都幹了幾分，道：“老板娘……”

麗姐打斷他：“叫老板。 ”

老楊立即從善如流，道：“老板，老板！我可是正經人，不幹違法亂紀的事情，小謝正有興趣，我就給他講講演戲的事。小謝這不是打工嘛，在哪裏都一樣能賺錢，還能增加生活經驗，你說是不是？”

生怕再被一掃把打出去，老楊趕緊露出讨好的笑臉。

謝臨缺錢麗姐是知道的，這幾天時不時愁眉苦臉，她也不是沒看見，謝臨又是個有骨氣的，她有心想幫他也找不着理由和辦法，老楊這邊，就是去個半個月打個工，倒也不失為一個應急賺錢的辦法。

不過，麗姐心裏雖然這麽想，但是面上還是裝出很不屑的樣子。

“就你那男五號啊？這個也不演，那個也不演，聽着就不靠譜，小謝去了，是去賺錢嘛？我看是去遭虐待！”

老楊一瞥謝臨，生怕被這霸氣女老板一說又給打了退堂鼓，趕緊道：“那怎麽會！這都是有原因的，說實話，這戲真不算苦，就一小型古裝愛情劇，又不是拍什麽深山記錄片，好吃好喝的，就是導演脾氣差點，但也不是那種無緣無故罵人的，小謝這幹活的認真勁，我覺得沒問題，肯定能行！”

麗姐：“你說得輕巧，小謝什麽都不懂，你看人家明星都有助理、經濟人什麽的，小謝什麽也沒有，誰知道要吃什麽虧呢，小謝你再想想啊。”

謝臨這時早聽出來麗姐是在幫他，心下感動，也不拆穿，順着點頭，仿佛又遲疑道：“嗯，謝謝麗姐，那我再想想吧，對這一行，我确實什麽都不了解……”

這怎麽能再想呢。

再想就又要黃了！

老楊見勢不好，趕緊道：“別別別，小謝怎麽就什麽也沒有了，這不是還有我嗎？我好歹也有點人脈，再不行還有我姐夫，就半個月時間，護着點小謝還不是問題！再說了，導演他性子直，最讨厭有人在他的劇組搞小動作，沒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情，放心吧。”

面對着這一雙充滿了希望、祈求與可憐巴巴的眼睛，謝臨決定不再折磨老楊了。

他道：“那我要麽去試試？”

老楊立即歡呼一聲：“好好，太好了！小謝你可以的，導演正缺人，趕緊跟我走。”

說着就要拉謝臨直奔現場。

這也是真急了。

謝臨身上還穿着工作服呢，至少也要把衣服換了。

麗姐一把揪住老楊，下巴一擡，嘴角露出一個猛獸看向獵物的眼神。

沒奈何老楊一個激靈。

“怎、怎麽了？”

“來這邊說，交出你的手機號碼、微信號碼、導演號碼，還有給我三個你的家人及親戚朋友的聯系方式，最後，把拍攝地址，住的酒店，及以後怎麽安排小謝都給我說清楚了。”

老楊：“……”

媽媽，這女人好可怕！

麗姐一撥頭發，笑得風情萬種。

讓你知道女人不是好惹的。

“孩子是從我這裏被你挖走的，萬一出點什麽事，我也要負責任的不是？為了這個社會能和諧發展，細致點沒錯的，你說對嗎？”

老楊敢不點頭嗎！

“對對對！您說得都對！”

這尊稱都用上了。

謝臨聽着都笑了，心裏又是感激麗姐。

他的人生還是很美好的，總有這些原本并不相熟的人願意幫着他，替他着想。

他解了身上的圍裙，準備去收拾東西。

幾個天天來報到的小姑娘趁着這會兒鼓起勇氣飛快沖了過來。

“小哥哥！小哥哥！你是要去拍戲了嗎？是要做演員了嗎？”

謝臨如實道：“只是先去看看，還不知道導演會不會要我。”

就是這樣，已經足夠小姑娘們激動得尖叫了。

“一定可以的，小哥哥，你相信我們！你長這麽好看，導演只要不瞎肯定會要你的！”

謝臨失笑，道：“那就謝謝你們的鼓勵了。”

小姑娘齊刷刷掏出手機，全是星星眼，道：“小哥哥加個微博可以嗎？我們想當你第一個粉絲！”

謝臨遲疑了一下。

小姑娘立即又道：“小哥哥我們不會打擾你的，而且你要是真的被導演看中了，當了演員也是要對外公布微博，我們就當提前加了行不行？”

其實加個人也真的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謝臨他那個微博還是大一的時候為了和打工的學長方便聯系才注冊的，發的博兩只手都數不滿，就分享過幾條路邊随手拍的風景照，也沒有什麽個人信息和見不得人的黑歷史這類東西。

在小姑娘們期待的眼神裏，謝臨點了頭，換來她們仿佛比中了五百萬還開心的雀躍歡呼。

他拿出自己的破手機，點開了已經許久沒有用過的軟件。

當時的登陸因為太久沒用已經掉了，幸好注冊時是用的手機號碼，順便把那個已經想不起來的密碼重新改了。

和高興不已的小姑娘們互相關注了。

微博的關注數就變成了8，粉絲5，微博還是個位數的7。

看着比人家的小號還像小號。

這會兒功夫，麗姐對老楊的“教育”也算是完成了，麗姐給了謝臨一個放心去吧的眼神。

“謝謝麗姐。”

“謝什麽，等你成了大明星還記得姐就成。”

老楊看着似乎都變老實了一些。

坐上老楊的大衆小polo，兩人絕塵而去。

海市有影視基地，規模大小不一，有對外開放的，也有不對外開放的。

謝臨有聽說過，但是自己還沒有去過。

在他的印象裏，海市的影視基地，最著名的是用來拍民國戲，因為有大量那個時代海市特點的建築，當然也有拍古裝劇的，就是海市地方本來就不大，沒有那種大型的仿古建築群，取景不容易，拍攝影棚內景還行。

老楊帶謝臨到的是不對外開放的影視基地。

他有工作人員的通行證，直接帶人一路進到了棚裏。

“我先帶你給副導演看看，副導就是林導，是我姐夫，你別緊張。他看完了，才好帶你去見導演。”

古意的建築，不時有穿着古裝的演員走動，還有來來往往忙碌的工作人員。

第一次來的謝臨，一瞬間有一種身處交彙時空的錯覺。

老楊拖住一個大概是同事的人問道：“林導呢？”

那人端着個大箱子，只能轉了一下頭示意方向，道：“那裏，正被錢導罵呢。”

老楊帶着謝臨往人指點的方向走去。

謝臨心裏還有點忐忑。

正罵人呢，那不就是心情不好？他現在過去不會撞在槍口上吧？

雖然對演戲這事沒有什麽興趣，對于能不能成為演員他也不在乎，只是事關一天2000塊，他可不就有點緊張了。

地方就那麽大，繞過一扇木門，走進了仿佛是古代大戶人家的院子。

繞過影壁，鋪了青石磚的院子裏，一個男人穿着白色破洞t恤，米色短褲，腳上拖着一雙洞洞鞋，一手拿着一瓶……爽歪歪？另一只手裏拿着個喇叭指揮着人搬東西，間或蹦出一兩句“他奶奶的”粗口。

聽着像是口頭禪。

似乎這就是導演了。

遠遠看着他那一頭藝術氣息濃厚的卷發，被一個黑色的帽子壓得四處掙紮，翹出一只只的“小腳腳”。

和謝臨想象中有極大的出入。

旁邊的工作人員忙碌地幹着活，看不出來哪個是挨罵的林導。

終于在指揮人擺弄得滿意了，導演一個回頭，就看到了老楊和站在他身邊的謝臨。

錢才對于自己劇組裏有幾個演員心裏有數，對于演藝圈裏不論演技出衆還是長相出衆的演員、小鮮肉，他也能認個大概，明顯謝臨臉生。

再看長得如謝臨這樣的，他也不能當成是工作人員。

心中不由一動。

等他走到近前，沖着謝臨就道：“你是哪個劇組的？新人？”

他不認識的，只有可能是剛冒出頭的小新人了。

謝臨這才看清導演的臉，一臉的絡腮胡子，膚色有黑，也不保養的樣子，看着像是有五十幾。

他見導演先問自己話了，邊搖頭道：“不是，我不是演員。”

說着，去看老楊。

老楊還沒來得及告知自己的好消息給自家姐夫，錢才接着又問了。

“不是演員，那你要不要來演個角色試試？”

謝臨看了老楊一眼。

老楊立即搶上來 ，笑着解釋：“錢導，這是我剛找的素人，沒有演過戲，剛想給林導看看，你看……”

“是老楊啊……”錢才這才注意到一邊的老楊，皺眉：“純素人？”

老楊點頭。

錢才有點遺憾，不過一想，就是純素人也比之前找來的那兩個小流量強。

于是便沖着謝臨道：“笑一個。”

謝臨呆：“……蛤？”

馬上他就反應過來，導演應該是想看他的表情和表演能力，于是他也沒多想，直接就露出一個招牌營業性微笑。

他這笑最常挂在臉上，一點難度也沒有，說來就來。

錢才看了兩眼，有點認真了，吐出兩字。

“太假。”

謝臨臉上笑容一僵。

馬上，錢才又道：“哭一個。”

這下即使明白導演的意思，謝臨也僵得更厲害了。

他，哭不出來。

再苦再累再痛，他都習慣了忍耐，在人前，他絕不流淚！

時間仿佛靜止了。

錢才皺眉，老楊也急了，暗暗伸手推了謝臨一把。

謝臨覺得自己大概是黃了。

錢才又道：“生氣。”

這個他倒是會，謝臨皺了眉，努力怒視錢才。

過了這麽幾秒，錢才又吐出兩個字。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