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蛋黃酥

這樣子一家家做飯,待了幾個月,竟也攢了五六貫錢。加之有知州太太的庇護,無人欺負,每次做大廚帶了白露去幫廚,兩個人吃住都好,做完飯除了打賞還會有一些食材打包給帶走,一家人吃喝住行都很是方便。

可是卻有新的問題出現了,立冬已經六歲,到了開蒙的年紀了,小滿考察了一下,潭州城倒是有好的書院,但是最好的書院在汴京,加之在潭州城開店的話,客流量并不是很大,小滿想,既然都是打怪,不如去京城打怪。在本朝的努力下,汴京彙聚了全國乃至周圍各國的廚子和食材,小滿并不想住在州府,最好的書院和最好的酒樓在汴京的話,何必要留在潭州。

下定了決心,小滿決定挑個好時機跟家人攤牌,說一下這件事情。過幾日是八月十五,小滿就看中了這一天。府中的下人早早送來了石榴和蘋果,說是宋夫人送的節禮,小滿也趕緊揉面開始做蛋黃酥,也就是蘇式的月餅。

蛋黃酥是小滿最喜愛的一種月餅了,能吃到最地道的蛋黃酥,小滿表示:羨慕蘇州人民,蘇州人民真幸福!前世小滿為了學到蛋黃酥的精髓,特地去蘇州幾個老字號裏買了好多蛋黃酥來品嘗,可惜只能勉強做出相似味道,還是不能騙過師傅的味覺。

蛋黃酥最好吃的部分當然是油皮了,油皮真是中華民族的偉大創新,将中筋面粉、豬油、糖末、水一定比例混合均勻,然後松弛醒發。

再将低筋面粉和豬油按照比例混合,攪勻成團狀。這就是油酥

趁這時候準備月餅餡兒,小滿最愛豆沙餡兒,早早就煮好了,因着靠近水鄉,自然還有鹹鴨蛋蛋黃餡兒的,又因着宋夫人祖籍北方,又準備了各色堅果混合的五仁餡兒。

準備好餡兒以後面團也發的差不多了,小滿揪出一塊油皮,擀成圓餅狀,又揪一團油酥,用油皮包裹油酥,擀開,再卷起,再擀開,如此往複,由牛舌狀卷成一團,在中間用大拇指按一下,在此擀開,将豆沙包裹其中。

刷上蛋黃液,放入烤爐中烤制。這烤爐是小滿自制的,卻還不賴。

做好後,親自給宋夫人呈了過去。蛋黃酥蛋皮酥脆,要開後蛋黃色澤豔麗,很是吸引人,宋夫人吃到自己喜歡的五仁餡兒,更是滿意,甚覺小滿可心可意。

金秋月圓,晚上賞月的時候,小滿對家人說:“我數了數這些天攢下的積蓄,擺攤攢下的五貫錢,這幾個月四處做飯得到的工錢,再除去租房和一家人吃穿住用,剩下的攏共有十幾貫錢。我擔心二叔家人來騷擾,或是容家大太太打上門來,所以我打算帶着全家人搬去京城。”

家人并無異議,過去這麽多天,小滿已經成為家中的頂梁柱,幾個弟弟妹妹自是不用說,陳大嬸個性懦弱,樂得有人拿主意,陳老太雖不喜歡小滿控制住家中權力,但她也清楚地看到,唯有小滿才有賺錢的點子,并且家中目前的生計,全憑小滿一人扶持。

于是過了中秋節,全家人就收拾行李,小滿向宋夫人道別,又寫了些飲食禁忌并幾個菜方子給宋夫人,宋夫人萬般挽留未果,只好讓宋大人給京中驿館中的熟人寫了封信,囑咐小滿帶上。

就這樣小滿啓程往汴京去了。一路上黃葉紛飛,古代還未有污染,空氣能見度很高,小滿看的目不轉睛,時常揭起了馬車車簾貪看風景,連陳老太太的嘟哝都不聽。

孰料這時候雙溪村裏,卻有一位皂衣打扮的陌生人,正在跟鄰裏打聽着什麽。

“那家人啊?大兒子死了,被老二家的趕回來,一家老小擠在一間漏風漏水的老屋裏。”一位老大爺尋思了半天,說道,“老大家的那個大丫頭,叫小滿不是?說是被退了親,投了河,又被救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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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陳老婆子,一心盤算着要把家裏幾個女娃賣了供給孫子上學呢。”他旁邊的兒子說。

”哼,那死老婆子,還指望再翻身呢,要我說,陳老婆子也是報應,我家的雞飛到他家生的雞蛋,都被她拿走。”一位三角眼的老婆婆憤憤不平插嘴,不顧兒子使眼色,大聲說道:“怎麽沒有?!我早上起來摸着個雞快生蛋了,個婆子,故意撒了把陳糠在矮院牆上,誘得我的大花和二花飛到她家去,産了蛋再飛回來的!”

那陌生小哥卻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不耐煩,繼續問道:“那他們現在還在這裏嗎?”

那三角眼婆子仍是氣沖沖的:“當然不在了,她那種人怎麽可能安安生生過日子!為了錢連自己親孫女都賣,幸好沒賣成,撺掇小滿那幾個女娃子在雙溪鎮當了暗門子呢,穿金戴銀抖起來喽,現在算是抖起來了。”

八卦中穿金戴銀的小滿一家人,這時候卻正正蜷縮在汴京的城門洞呢,他們初到汴京,下了馬車投奔無門,卻趕上一場秋雨,無路可去只能暫且躲在城門洞下面,等雨過去再作打算。秋雨,陳老太冷的唇色發紫,卻仍然堅持把身上的一件毯子給小滿姐幾個蓋上,嘴上說:“這雨,下得面筋粗。”,小滿幾個笑,可不就是一道道白面筋,從天而落,密密實實籠罩汴京城。

相傳周文王之子畢公高建立了汴京城,魏惠王、梁、後晉、後漢、後周、北宋均在此地建都,一時繁華不已,時人稱為東京,設立了開封府。

宋神宗即位後,更是對這座都城進行了改造,歷經幾代後,汴京已經變成了一座宏偉的都城,城分為內城外城,內城住着皇室宗親,最中央是皇宮,外城則聚集着老百姓,都城外圍由高大雄偉的城牆築成,共有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城外有汴江環繞,并将其引入內城和外城之間,稱為禦河,又從西山引來一股清泉引入皇宮,稱之為玉液河。城中劃分了商業區和生活區之分,商業區有批發零售之分,還有宮廷區、行政區、商業區、倉儲區、風景區、碼頭區之分,并有玄色大理石鋪地,家家設有排水渠,從大理石地下深埋的特制管道中排出。小滿是後來才知道這些市政建設,知道後她啧啧稱奇,感恩于那位先行穿越的軍事天才,如果不是他建立了澳宋帝國,按照歷史的正常軌跡,小滿穿越過來正是元朝,作為低等公民,不知道還要吃多少苦。

且說現在,一場急雨将小滿一家堵在了城門洞,到處又潮又冷,陳老太抱着立冬心疼不已。等到雨停,小滿急急找到了潮州會館,拿了宋夫人的手信去找會館的張三。

那個叫張三的小哥聽的是同鄉過來,又有宋大人的親筆書信,所以急忙給端上熱茶,小滿喝了一口熱茶,感覺整個人都暖和過來了,這才回過神來問,“大哥,我們這一趟來得麻煩您,初來乍到,急于尋到一個落腳的房子租下來再做打算。”

南城住着的是平民居多,張三幫忙在會館附近找了一間一月一貫的房子,是一所小院子裏的兩間房,陳老太連呼心痛,小滿卻覺得很是合适。張羅着去看房,這院子是人家的後院分割出來出租的,前面院子拿磚頭壘實了,後院另外開門,一家人都覺得十分滿意,院子清淨,院中其餘的房子卻是被隔壁的酒樓租來堆放雜物,這樣只用一貫的價錢卻有了獨門獨院的清淨,加上在人家後院,家中皆為老弱婦孺,這樣也有所庇護,省得有那潑皮過來打砸騷擾。而房東也很滿意,一看小滿一家是正經人家,眉眼間看着極為本分,不像是那種拖欠租金的人。

于是會館的陳大哥做了個中人,兩下買賣雙方簽了租約,拿了鑰匙。房東又極為熱心的拿了一些家什物件,陳老太和娘放下行囊就開始洗洗涮涮,整理起了新家。

汴京的商鋪卻是十分精貴,并租不起,就連那種夜市上的攤點,都要一個月兩貫,小滿覺得初來乍到,不知道怎麽立腳,還是先打聽一下市井行情。于是帶着白露說去買吃食,出了家門去談清情況,原來汴京城中的酒樓分為正店和腳店,類似官方授權和小店,酒樓的上有包間,下設門床馬道,常有茶博士招呼,不管是正店還是腳店,都有小厮或是婦人提了竹籃子,叫賣各色果子、點心、零食。

小滿招手找了個提籃的小厮,買了一籠屜鹌鹑餡兒肉饅頭,給白露一個,讓她先吃着,自己則把剩下的用荷葉包起來,預備拿回去給家人吃。小滿正低頭包饅頭,忽然聽白露叫:“阿妹,那個客棧門口掃地的姑娘看着好像栀娘。”,小滿擡頭看着也是覺得熟悉,試探着喊了一聲“栀娘?”,沒想到那姑娘扭頭過來,正是林栀娘。她看着小滿,眼圈都紅了,小滿急忙把她拉到一邊說話,林栀娘說:“新來了一位知府,跟上次趕走你們的趙家勾結起來,說是沅江碼頭邊的商鋪都要限時交出占道費,不然就沒收鋪子,阿娘湊不出來,我去跟他們理論,沒想到那幫人要抓我起來,幸好我學過一些個皮毛功夫,自己跑的快,躲了起來,阿娘托自己的丫鬟送我進京來,讓我來投奔她一個故人。可是快要進京時候,那個賊丫頭,夥同幾個夥計偷了我的錢袋子,不告而別。我只好在客棧幫人掃地打雜,幹些雜活來掙個饅頭錢。”

這哪裏還是那個趾高氣揚美豔動人的林栀娘,小滿看到栀娘的繡花鞋子,早已經磨得毛邊都起來了,顏色也變得黑灰不明,小滿想到第一眼看見的栀娘,鞋頭綴着珍珠,現在那珍珠,只怕早被帶人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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