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韓劇的套路?
那管事将陳家的情形報上來的時候,宋寶寧心中震蕩許久,怎麽想的到自己的夫君成親了?若是被鄉下那家人知道了,豈不是要告夫君“停妻再娶”?,即使是當時衆人都作證夫君是落水撞到了腦袋失憶了才娶得自己,那自己豈不是按照先來後到的規矩要去做如夫人?還有自己的女兒,嬌滴滴的馨姐兒,要由宋家的嫡出大小姐變成庶出的三小姐了?
自己遇到這等大事,不知如何定奪,轉身就禀告了父親,父親當時神色平平,過後卻聽書房服侍的人講,一柄父親慣常把玩的翡翠如意摔了個粉碎。
又過了幾天,父親将自己叫進了書房,長嘆一口氣,說道:“如今不管那宋喻是好是壞,我們都和他綁在一起了。”,自己又何嘗不知道,宋寶寧淚水盈盈,父親又說:“寶寧,是爹爹失察,爹爹對不起你。”
于是将家裏的田産、鋪面盡數都一一告知了宋寶寧,還告訴她,以後怎麽收賬,怎麽過問這些事情,又介紹她外院的管事,外頭田鋪的掌櫃。卻都瞞着宋喻。
宋太師暗暗叮囑宋寶寧,不管宋喻是好是壞,他們只能做不知道,這樣,就算有人告到今上那裏去,他們也是無罪的。至于陳家人,不要去處置,也算是為自己家中積福了。
過了不久,宋寶寧派去查探的人,說是陳家人在沅江碼頭開的鋪子被擠兌的過不下去,自己卷了鋪蓋背井離鄉而去。宋太師和宋寶寧一聽就放心了,背井離鄉,家中又全是婦孺,中途老太太年事已高葬在了異鄉,兩個丫頭許了人家,那陳夫人也必是受不住的,直接改嫁,倒省了自己家動手了,因而也就放下這件事情了。
于是宋寶寧繼續掩耳盜鈴一般的活着。似乎一切都跟以前一樣。
直到前幾天發現小滿居然是陳家的女兒。沒想到陳家的人,一聲不吭就尋到了汴京,不知道宋喻,有沒有站在後面推波助瀾。
自己慌了手腳,去尋了爹爹。宋太師何等人物,三下五除二,就将陳家的情形查的一清二楚:一位老太太,一位原配夫人,兩個女兒,一個嫁了個沒有功名的讀書人,一個還在家做廚子為生,一個兒子,雖然年紀輕輕,卻已經在臨川書院讀書。
沒有聽說過有個兒子啊?
若是宋喻認了親,那這個兒子,可是他唯一的兒子,那豈不是
宋寶寧一想到這裏,就方寸大亂,宋太師再三叮囑她不要輕舉妄動,但她還是按捺不住,綁架了立冬。
沒想到陳小滿來了以後,卻說立冬是嗣子,如此就能解釋的通為何立冬的年紀看上去也不大,應該是宋喻在他出生以前就失蹤了。
宋寶寧不由得苦笑,如今可如何是好?實際自己綁架立冬的時候也沒有想好怎麽處置,身邊的嬷嬷勸自己一不做二不休處置了立冬,自己卻始終下不了那個手,還總想着,若是宋喻唯一的兒子,那捏在自己手裏豈不是比殺了他好?
她不願意在小滿跟前服軟,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兩個人站在滿室靜默中,繼續僵持着。
依雲堂的垂花門前鋪着的菱形青石磚通向了裏南院裏宋太師的書房,書房前規規矩矩種着幾株蘭草,書房裏此時卻也僵持着兩個人。宋太師立在紫檀木大畫案前面色不動,兩眼如同刀鋒,盯着畫案前跪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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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正是宋太師的贅婿,宋喻。他似乎是感覺到了宋太師的目光,脊背卻挺得更直了。他沉吟良久,方說道:“岳父大人勿怪,我當年确實是落入水中,被水中礁石撞到,失去了記憶。”
宋太師老神在在,半響才悶聲說道:“我并不是質疑你,當年四處求醫問藥,還拿了我的帖子請了禦醫來診治,都說無藥可醫。只是”他不再說話,眉目間情緒重重。
宋喻慌忙拜倒在地:“岳父救命之恩一生難報。救我以後,更是傳道受業解惑,教我讀書,供我科舉,再到入仕,亦師亦父。後來又将掌上明珠許配給我,我就是肝腦塗地,也無以為報”
宋太師聽他一路說下去,眼中閃過一絲後悔,面上卻不顯,只聽他絮絮叨叨說着感恩戴德的話,宋喻說了半天,這才說道:“可是”
宋太師暗暗揚起嘴角,不無譏诮的想,多少前話都是枉然,可是後面才是真心話呢,自己這個女婿也是個妙人啊,說了半盞茶,才開始說正題。
“可是我近年裏突然慢慢有了些過去的記憶,我初時只以為是公務繁忙,自己忙碌導致的精神恍惚,後來以前的事情時不時閃現,我終于一點點都想起來了。原來我是江南陳家人士,小鎮上的商販人家,日子殷實,爹娘寄予我厚望,希望我讀書,娶妻生子,育有兩個女兒。”
書房裏外都非常安靜,宋喻的聲音就格外清晰:“我這才知道我爹因為我失蹤,哀傷過度去世了,我娘和妻兒被趕了出來,若是我坐視不管,豈不是和禽獸一般?但是另一邊,寶寧何其無辜,要突然面對這麽多人,我左右為難,又怕告訴一向愛護我的您,傷了您和寶寧的心,于是就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宋太師心中怒意滔天,什麽叫怕傷了他和寶寧的心?若是這宋喻還有些良心,就應該一記憶恢複就告訴自己和寶寧才是。說到底還不是怕失去了權勢。他這麽想着,手指頭都攥了起來。
相處多年,宋喻能不知道宋太師的脾氣?他心中叫苦,但只能硬着頭皮說下去:“就這麽拖來拖去,陳家人卻背井離鄉去讨生活了。斷了音訊,我再也找尋不得。我以為是岳父的安排,就越發不敢聲張”
宋太師再也不想忍了,冷笑着:“你覺得我會安排陳家人遠走高飛?或者殺人滅口?我宋家是有多缺一個贅婿?值得我背上人命官司?”
宋喻低頭道:“小婿愚鈍,當時是着急上火,等到冷靜下來才想到岳父英明神武,朝中門生故舊無數,我無憑無勢,岳父大人怎麽可能耗費心思對付我這等蠅蟲”
這卻是将自己降得極低了。宋太師也懶得跟他多話,直入主題,問道:“如今,那陳家到了汴京,遇到了也是緣分,你打算如何?”
宋喻不想他這般直接,一時愣住,嘴角阖阖,卻不知道說什麽。
宋太師冷笑,真是當了還要立個牌坊。兩頭都想占。既想繼續占宋家的勢,享受榮華富貴;又想接來老母供養,全了自己孝順的美名。
難道讓自己和寶寧為他墊腳?
可是若是官家知道,當今官家以孝治天下。
沉吟半天,才說:“如今朝裏我們正和後黨争得火熱,若是被他們抓住了把柄,可如何是好?聽說五王爺和祁家的老三,時常光顧陳家二娘子開的酒樓,若是他們有心利用”
姜還是老的辣,饒是宋喻進來前就盤算好了要将自己和宋家綁到一艘船上去,聽到這話也是聳然動容。
宋太師就左右斟酌:“如今陳家的兩位小娘子,有一位已經嫁出去了。另一位也到了嫁人的年齡了,那個嗣子,不如還是打發了吧,畢竟你還年輕,以後會有自己的孩子。”
“只能我厚着老臉去求官家了。我們先發制人,說不定反倒能搶占先機。”
小滿跟宋寶寧僵持良久也未等到她的答複,索性學起那市井手段,賴着就不走了。宋寶寧也是個妙人兒,居然也不派丫鬟婆子将她架出去。反倒有婆子客客氣氣給小滿上茶,端點心,如此直到傍晚。
看着天光微暗,小滿不得不起身走人,第二日又去宋府裏讨要立冬。還是無功而返。
她拖着失望的腳步回了甜水巷,家中人卻在歡天喜地的收拾行李。陳老太卻似是那汴京方言裏所描述的一樣:根特特地笑,勃騰騰地跳。正在跟左鄰右舍,炫耀自己兒子可是四品的員外郎,如今找到了,可要接自己去享福了,也沒準能請封個诰命,以後就是官家老太太了。
小滿驚訝,仔細詢問,才知道自己走後,那位宋喻帶着立冬,尋訪到此處,看見陳老太,就跪倒在地,梗咽着喊出一聲:“娘。”,說是過去失憶,如今卻回複記憶了,禀告了官家,言明自己停妻再娶,請求革去功名。
官家親自下诏,饒恕了他,并說病者無罪,将宋寶寧立為平妻,表彰了宋太師救人的義舉,宋寶寧所生的宋一慈就歸了宋家,傳承宋家香火,好好安撫了宋家。
還給宋喻賞賜了一所小小的宅子,讓他改回姓陳,安置家眷。
小滿心中吐槽,合着這宋喻才是男主呢?金手指為他開?這麽大的事情處處透着蹊跷,官家居然不查?失憶?呵呵,當自己是韓劇男主角呢,還失憶。
陳大嬸有些沒心沒肺,跟着樂呵,小滿看着一陣頭疼,委婉問她:“以後和那宋夫人怎麽相處?”她卻說,自當姐妹稱之。
好個姐妹稱之,這一家人,怎麽都這麽糊塗?你們都歡歡喜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