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夫妻肺片

小滿心中郁悶,似乎只有自己一個人覺得要離宋家遠遠的,和陳家人生活了這麽久,自己早已将他們看做了真正的親人,此刻心中無比擔心:陳家怎麽融入官宦之家?宋寶寧怎麽可能忍下這口氣做平妻?

再仔細一想,立冬呢?居然絲毫沒有提及立冬?

小滿當機立斷就問宋喻,不,如今要稱呼他為陳方晟了:“為何官家的诏書裏沒有提及立冬?”

陳方晟一愣,言語間就有些支支吾吾:“立冬本是我的侄子,我失蹤了才立為大房的嗣子的,如今我認回了陳家,立冬卻不能趕回二房,就當是個寄居在我家讀書的子侄吧。”

小滿心中不滿,可看陳老太和陳嬸俱是極為滿意的意思,就不再說什麽。

宋太師還是過于位高權重,小滿不知道怎麽和宋家抗衡,宋朝的樞密使、知樞密院用文人充任,副職有時用武人,充分體現了重文輕武的政制特點,即使這個世界有了神宗,不再過于重文,但人們對于文官還是有種天然的重視。

又問陳方晟:“娘親呢?真的立為平妻,宋家小姐可願意?”

陳方晟說:“你娘親辛辛苦苦替我侍奉你奶奶,又在我出事生死未明之時沒有改嫁,送你爺爺下葬,又給他戴孝,我卻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小人,見義忘利。自然要你娘也去做平妻的。”

一番話說得陳嬸臉色微紅,陳老太也滿意的點點頭。

她雖然處處看不上這個兒媳婦,卻在心底卻覺得這個兒媳婦還有可取之處的,雖然笨點,又目光短淺,人也怯懦自私,但是總算在大義上都明白,自己少不得要在兒子跟前給兒媳做做臉面,打定了主意,于是緩緩說道:“多虧了嬌娘,家貧的時候一鍋棒子面粥,先給我盛一碗稠的,然後再加野菜,給孩子們盛,最後才兌點水,将稀的自己喝。”

陳方晟這才有些動容,對着陳嬸行了個禮:“嬌娘,這麽多年多謝你了。”

陳嬸偏着身子受了禮,紅着臉道:“你我多年夫妻,講這些虛禮做什麽?”

小滿心中暗嘆,恩愛夫妻不過冬。都說世間好物不長久,彩雲易散琉璃碎。縱然陳方晟和榮嬌娘少年夫妻,可是宋寶寧年輕貌美,見識、眼光都不凡,又有宋太師家的權勢做支撐,長此以往,家中兩位平妻,誰占上風?

小滿心中擔憂,一時似乎也想不到什麽主意,只好仍由家人亂糟糟的搬家。

她卻回到了鹿鳴苑,慢悠悠做一道夫妻肺片。

夫妻肺片是前世有名的一道川菜了。本是用牛雜做成,只是上次祁非池帶來的牛肉,卻只剩下鹵的牛肉還剩下一點,可以切進去,其餘倒是存放不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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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難不倒小滿,她去買了些豬下水來代替。

洗了幹淨,用豬肚、豬肺、豬舌、豬肘肉、豬心等,用老鹵湯煮熟。

撈出後切成了菱形小塊。

加上大醬、辣椒油、花椒油、麻椒、肉桂粉、白酒拌得紅豔豔(此時小滿還沒有紅辣椒,只有小米椒一樣的辣椒,所以紅豔豔主要靠花椒增色)。

再拌上胡蘿蔔絲和香菜,撒上白芝麻,更顯得精細講究,麻辣鮮香。

看上去就讓人垂涎三尺,麻辣的香味和肉類的香味融合在一起,慢慢飄散開來,很是誘人。小滿使了個食盒端了過去,讓家人嘗一嘗。

陳方晟嘗了一口,麻辣鮮香,不由得贊嘆:“我雖然不在,二丫卻被你們教養的很好。”

陳嬸就抿嘴笑。

小滿嘆了一口氣,道:“這道菜叫做夫妻肺片。本是四川一對夫妻,患難與共,家貧無以生計,因而想出了這個法子,将下等廉價的下水買了來做原料,做成鹵雜拌,沒有想到大獲好評。時人稱贊夫妻情意深重,齊心協力,因而起名叫做夫妻肺片。”

又不管那兩人聽不聽得懂,不管不顧的補充到:“這道菜裏肘肉鮮美,多吃卻覺得滿口膩味,肺片柔韌,食之卻不能飽腹。唯有兩者相互互補,相輔相成,才是夫妻之道。”

“夫妻不離不棄,才成就了一道美食的佳話,可見夫妻齊心,其利斷金,居家過日子,最難得是夫妻患難與共。”

說完,就自顧自的走開了,去幫栀娘收拾行李。栀娘怕自己的生世連累向老板夫妻,一向只對外稱自己在給小滿家做工,寄住在老板家裏。因為小滿一家也是賃屋子住,也不差她一個人的。

如今小滿一家要搬去陳方晟的新宅子,她也不知道該去哪裏,心裏惶恐。

小滿也想到她的情形,思忖一下,就說:“鹿鳴苑後面的罩房,若是你不嫌棄倒可以在那裏住一下,那裏住着幾個祁家過來幫忙的廚娘,人極是和善,只是有些委屈你了。”

栀娘連聲說:“不委屈,不委屈,若是能躲避下去,我寧願一直這麽藏着。”

小滿悄聲跟她說:“你且暫住着,我在那邊也住不了多久就要搬出來,到時候咱倆一起再尋覓個好住處。”

栀娘一臉驚訝,小滿給她比了一個“噓”的動作,栀娘縮了縮腦袋,連聲說“我省得”,卻一臉期待等着小滿解釋。

小滿抿嘴一笑:“那邊官宦小姐,怎麽可能忍得了這口氣?”

栀娘卻有些擔心:“宋家可是二話不說就綁走了立冬,這行事做派,只怕不是什麽善茬,小滿,你若是過去了,千萬要小心。”

小滿不屑的撇撇嘴:“放心好吧,從種田文到美食文,眼瞅着要去宅鬥文了,這個作者指不定還有什麽文等着我呢,怎麽可能不給我加主角光環。”

說着內心暗暗懷疑,難道自己是個配角?

栀娘卻聽不懂小滿在說什麽,只是憂心忡忡幫小滿也開始收拾行裝。

那陳方晟起身向陳老太告辭,說道:“我那邊去安置一下官家賞賜的新宅子,過兩日再來幫娘搬家。”

陳老太豈有不允的,趕緊應了,還起身送了陳方晟出去,卻好久沒有回來。

突然屋外一陣喧嘩,只聽得一把尖銳高亢的女聲:“哼,我兒子說要納了你孫女才能向牛家下定,要不然你以為我會上門來?!”

“放你娘的狗屁!我家可是你能肖想的?”

接着就是一陣互罵,陳家人納悶的出門查看。原來陳老太送走兒子後,又在巷口向納涼的街坊鄰居炫耀,沒想到有一個氣沖沖的冤家對頭找了來——容家太太,榮安母親,陳嬸的娘家嫂子。

陳老太喜出望外,想在老對頭跟前顯擺一二,沒想到那容大娘心裏有氣,沒等她說出口,就說要納小滿為妾,一來二去,兩人就吵起來了。

“哼!你以為我想來?我為了我兒子才來的。”,容大娘一臉的嫌棄,兩手一輝,身邊的媒婆就擺了幾匹花花綠綠的綢布往桌上一放。

她看見小滿,不滿的白了小滿一眼,若有所指的說,“我家安兒可是好孩子,不知道哪裏中了邪,被迷得三迷五道的,現在又說要娶你家二娘子進門做平妻,哼!依我說,也就做個妾!”

“我兒子要娶的,那是貴妃娘家的堂妹子,朱家的嫡女。你家二娘子,不過是個市井裏叫賣的小販。如何做的平妻?”,容大娘越說越起勁,唾沫星子飛濺“你家若是懂事,将你那些個麻辣火鍋的方子交給我,将店契當成陪嫁,我倒是可以給二娘子撐腰”

陳老太沒等她說完,就抄起一根擀面杖:“我那老親家去了才沒幾年,你家當家的就不認老爺子定下的親家了,現如今我家的滿丫頭自己開店紅火,你們又張羅着上門逼我們做平妻。這是打的什麽算盤?怎麽着?還想讓我家小滿去養着你們一家?圖謀我小滿嫁妝?”

那容大娘看見擀面杖,吓得往後縮了一縮,陳老太越發勇猛,狠狠啐了一口:“呸!貴妃不貴妃的,小心攀高枝天天給人家端洗腳水。”,說着一陣亂棍,将那容大娘趕出了涼水巷胡同。引得街上那些圍觀的街坊一陣哄笑。

沒想到容二哥上門來道歉。

這回陳家人卻沒有像上次一樣将他趕出了家門,小滿苦笑:“現在已經是說什麽都沒用了,左鄰右舍都看到你娘是如何在我家叫罵的,何況我哪天說要嫁入你家做平妻?也許我說的不夠清楚,今兒個說明白了,并無此意。我并不在乎所嫁之人一貧如洗。富貴也好,貧賤也罷,我只求一生一世一雙人。”

容安一愣:“那過去”

小滿白了他一眼:“你也惦記着過去?過去陳小滿被你娘退親的時候你站出來了嗎?小滿傷心跳河的時候你在哪裏?過去的小滿早就死了。”

“死了啊”那容安終于不像過去那麽難纏了,反倒有一絲頓悟了的意思。

小滿怕他聽不懂自己的意思,再次解釋:“不管對方貧賤或是富貴,只求兩個人,将我娶為正妻,且兩個人今生再無第三人。再者,我心中已經有人了,和你家再無任何瓜葛。”

容安不解,半響,才冒出一句:“你怕是失心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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