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易清謠跟顏蕭白互加了聯系方式之後,他們倆平常也沒怎麽聯絡過,只是此後每周末的買菜,易清謠就默認帶上了他。
其實易清謠帶這三個男生也不算順路,路上總會經過她的住處,只是這基本上就是座大學城,不算大,就算多走一段回頭路也不過是十分鐘左右的車程,倒是沒關系。
知道易清謠的住處時,幾個男生都很好奇,因為她租住的這房子有點特別,跟大多數中國學生的選擇不一樣。她沒住在某個社區的公寓裏,而是租了一幢獨棟房屋的一間。
這房子并不大,雖是獨棟,卻也只有三間房,叫是也叫house啦,但跟國人心目中等同于別墅的那種house還是很不一樣的。房主本來就不是富人,後來更是窮得交不起每年的房産稅,這房子又賣不出去,便将其以比平常社區內兩房公寓還低的價格出租,房客還只有兩位,所以還空着一個房間。
易清謠之前考慮接賀清聞過來,就是想着如果不出去玩,也可以跟室友商量把那個多出的房間給哥哥住一段時間,既住得下,她多承擔一部分房租水電等費用也付得起。室友很好說話,一定不會反對,何況哥哥肯定會像那些來探望子女的家長一樣,承擔下大部分家務作為給室友的補償的。
蔣益聽了這房子的情況,很感興趣:“那住這兒很劃算啊!”
易清謠答:“沒多少人願意住,因為這不是有政府或商業公司統一運營的出租房,物業維護需要自理,大多數中國人都嫌麻煩。”
蔣益便八卦兮兮地探問:“哦哦,倒也是……所以你男朋友一定很能幹吧?那些雜事都搞得定?”
易清謠笑了一下:“你是問我室友嗎?是師姐哦。為什麽男朋友才能能幹吶?我跟我室友都很能幹,所以你們以後遇到搞不定的事也可以問問我看。”
新生來了之後,少不了周末派對上也會遇到他們,當然也有些老生一忙就不來參加了。
比如之前那位被女友吐槽每周六晚上都要固定給父母打電話是愚孝的師兄成卓。
這天晚上,易清謠出去給賀清聞打完電話,遇到安娜出來,倆人便聊起這事。
安娜告訴她,聽說成卓跟女朋友分手了。
“這麽快?”易清謠的第一反應是這個,但轉念一想,當時自己可不就冒出過“這對長久不了”的念頭麽?也不奇怪啊。
安娜聳聳肩:“可能他最近心情也不太好吧,怕被人問,所以都不來party了。”說到這裏,她又妙目一轉,露出一個狡黠的笑,“不知道以前對他有意思的那些女生會不會又重振旗鼓呢?”
易清謠下意識地回頭,隔着落地玻璃窗看了看濟濟一堂的屋內:“有的人可能已經被別的男生追走了吧?每一年都有新格局啊!”
Advertisement
安娜點點頭:“也是,這裏女生搶手,大可不必那麽長久地癡情,再說了——”她拖長語調,“今年還有新鮮血液呢!”
易清謠順着她的示意,看到顏蕭白周圍好幾個莺莺燕燕,雖然都很矜持,但仰頭對他笑的眼睛裏盡是妩媚情愫流轉。
“顏蕭白啊?你說女生倒追他?新生有可能,老生都是姐姐,看不上他這麽小的吧?”她脫口而出。
安娜伸出一根指頭搖了搖:“No!新生還好,小女孩好多師兄追,就算喜歡他也顧不上,就是有空的師姐們對他虎視眈眈啊,我都聽說好幾個了。也正常啊,小夥子長得好,性格也非常好,聽說家裏也很有錢,誰能沒點想法呀?”
易清謠“哦”了一聲,有些失笑。
這麽說來顏蕭白确實條件超卓,絕對是婚戀市場上的搶手貨,可他在她眼裏一直是孩子呢,确切地說,一直都是那個高三學生。
其實高三跟大一又有多大區別呢?若遇上個複讀的,搞不好比許多大一學生年齡還大。
只是因為給顏蕭白做過家教,她對他的印象就有些定式留滞,就算理性上知道他都已經大學畢業來上研究生,感性上也還是覺得他是個晚輩少年,不是平輩青年。
或許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潛意識裏,認為自己是他嫂子的習慣,還遲遲陰魂不散吧。
她想起給顏蕭白做家教時,剛開始她還有些害羞,央求白沐骞不要告訴顏蕭白她是他女朋友。
白沐骞故意虎着臉問她:“為什麽不告訴?你不想承認我的名分是不是?”
她搖着他的手半是撒嬌半是央求:“不是不是啦……反正就很奇怪嘛!而且我怕他覺得我那什麽……就沒法把我當老師不聽我話了嘛。”
白沐骞歪着臉問:“他覺得你那什麽?哪什麽呀?”
她紅了臉支支吾吾,白沐骞憋着笑:“怕他覺得你是嫂子可以随便欺負是吧?”
她一下子跳了腳:“才沒有!不準胡說!”然後氣急敗壞地去捂他的嘴,卻反被他堵住了嘴。
第一次給顏蕭白上完課,白沐骞跟她說,顏蕭白喜歡死她了,給他說了半天這個家教姐姐有多好玩——
“她自己說話又快又逗——什麽‘抓一個鹽酸’啦,‘搞一個硫酸’啦,回頭又挑我寫實驗題用詞不準确,不能說飙出來,她說:‘嘿你小子還挺會寫字啊,這麽複雜的字都會寫!其實你寫得對不對我也不确定,但是看上去很像對的!我見過有人寫‘彪’,還有寫‘标’的,還有寫拼音的,就你這個最标準,但是!你這個也不對好嗎?要說濺,飛花濺玉的濺行不行!多美的字眼兒啊,你得會用啊!我說抓一個鹽酸抓一個硫酸,那是因為我是老師,我不用考試現在,你也行嗎?你抓一個硫酸?手不要啦?……哈哈哈哈逗得我忍笑忍一節課肚子都痛了!”
易清謠自己講課的時候不覺得,聽白沐骞這麽一轉述,囧得頭都腫了,掩耳盜鈴地捂住眼睛,覺得好丢臉:“我下次還是嚴肅正經一點,當個端莊娴淑的好老師吧……”
白沐骞安慰地拍拍她的頭頂:“千萬別!他說就你這樣的最好了,他高一的時候化學成績很好,說是因為那個老師就是你這種講課風格,活潑跳躍很提神,到高二換了個老師,是那種溫柔穩重型的,他就每節課都犯困,直接導致整個有機化學都沒學好,所以你保持這種風格就對了!”
——
一個學期算下來也就四個月,入秋轉涼之後,就到了期中階段。
對于研究生來說——尤其是易清謠這樣已經不再上課的第三年老生,并沒有什麽期不期中的,但同組那個晚一年的師弟拿的還是研究生院發的助教工資,而非導師發的助研工資,因而還要給本科生做助教。
雖然美國本科生普遍來說比國內本科生更忙更勤奮,但考試前臨時抱佛腳的情況也還是存在的,這兩周師弟不但正常的辦公室答疑時間都會接待很多本科生,甚至因為時間不夠還多開了兩段辦公室答疑時間,有時就幹脆在辦公室裏開個小班,支起他們平常小組讨論用的白板給學生統一講課了。
組裏其他幾個人縱然會因此多有不便,但大家都是從助教做上來的,彼此理解,怕吵幹不了活兒,就早點回家好了。
所以易清謠這幾天都是下午五點左右設置好實驗就回家了。
她平常很少這麽早回家,畢竟有些孤單,偶爾也會有點小小的害怕。
畢竟不是住在一個半封閉的社區裏,而她的室友是同校計算機系一位已經讀到第六年的師姐,名叫饒珈珈,因為急着趕上這個冬季畢業,她基本上連同周末節假日都算在內,成天泡在學校,每天都難見到人,易清謠幾乎等于是獨居。
不過想着饒珈珈或許很快就要畢業離校,到時還得再找室友,易清謠也覺得頭大,如果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新室友,多付房租事小,一個人住不安全事大,可能自己也得退租換房了。
這天傍晚回到家,吃過晚飯打開電腦工作,易清謠意外地看到饒珈珈轉過來的一封郵件。
西方國家的人習慣于用郵件交流,這房子是饒珈珈先租下來的,跟房東及各種供應商服務商直接聯系的都是她,她收到什麽郵件都會轉給易清謠一份,所以收到她的郵件并沒什麽好意外的。
這封郵件令人意外的點在于它的內容。
房東說最近有個買家跟他談妥了購房合同,房子即将轉給這個買家。買家是個單身年輕人,會搬來住在空餘的那個房間裏,并且承諾不會給她們漲房租,當然,如果她們介意的話,也可以退租,一切條件都好商量。
易清謠看完郵件,連忙給饒珈珈打電話:“房子居然賣出去了?那個買家來看過房嗎?你知道不?”
饒珈珈也是一頭霧水:“沒有啊,我從來沒聽說過,難道是我們不在家的時候房東帶進來看過?”
易清謠努力回想:“我每天回來都會檢查一下,沒發現過有人進來啊。”
兩個女孩都很莫名:“太奇怪了!”
雖然這一點讓她們摸不着頭腦,也因疑惑而生出了些許不安全感,但畢竟還沒見到新房東,就商量着還是先見到了人,看好不好,再決定要不要搬走吧。
後來事實證明,這個買下房子并且搬進來住的年輕單身新房東,人好是很好啦,只是易清謠怎麽也沒想到,他居然是……
顏蕭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