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徹大悟

在那以後,孟停晚又鮮少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聽說近日子姍情緒失控,常常會摔東西大吵大鬧,衆人拿她沒轍,就好聲好氣地哄着。結果子姍的怒火卻愈來愈烈,痛罵孟停晚的聲音都能傳遍整座醫院樓。奈何孟家是數一數二的狠角色,人兒媳這麽鬧着,也沒一人出面制止。

我偶爾會好奇地聽聽,偶爾會放任逐流,總之沒聽到孟停晚道一句不好,打罵的話一概應下。

這倆小夫妻的日常雖說聒噪,但也是人們茶餘飯後必會讨論的事兒。因為來這久了,聽得懂的英文也越來越多了,偶爾偷聽一兩個護士吐槽他們,還挺有趣。

我甚至在想,溫柔可人的喬子姍變成這副模樣,是否因為身上變成了我的骨髓,而變得這麽變化莫測的?

但只是猜測,不必當真。

由于近期恢複快,我時常會去子姍病房裏探望她。因為我專挑孟停晚不在的間隙,她的情緒也在此刻穩定了不少,能夠輕言細語地和我說上幾句話。Astrid也漸漸熟識了我,她會伸手讓我抱,叫我“枵哥哥”,即便這中文蹩腳得可憐,我也相當愉悅。

她是隕落凡間的天使,我一直都知道。

除此之外,蔣醫生為了我忙得焦頭爛額。他和一位本院的醫生溝通好,專門騰出一間房為我偷偷化療。我閑暇之時就會跟着蔣醫生來到那間病房,據說他從國內托運到蘇黎世了許多中藥,讓我先內外中和。

中藥一來,我的負擔竟是又變重了。

目前雖然才喝了一周,可如果癌症治好了,我也需要一直喝下去。

病還沒治好,我就擔心起未來了,還真愛操心。

肝疼已經變成了我的常态,每次忍受不住了,我就用喝中藥轉移注意力,“以毒攻毒”還真挺有用的。

蔣醫生說化療治病的成功率也不高,除非是用手術切除或者移植。但現在去哪兒找一個肝?更何況,我又買不起。

想開了後,我就把每天當做是最後一天去過,即便肝疼得恨不得安樂死,我也不想放棄這來之不易的生命。

我想我變得堅強了,就是再起什麽大風大浪都不會令我摔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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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下了點小雨,四季如春的蘇黎世也驟然降了溫。遙遙望去,竟是朦胧一片,我也披上了一件薄外衫,恍惚地坐在床上沒多久後,就被叫去化療了。

蔣醫生甚至都沒給我打過針,大多數都是讓我喝些中藥。因為他說此刻已趨向于癌症晚期了,只能保守治療。偶爾會給我輸營養液,畢竟我現在已經快吃不下飯了,只能靠它維持身體。

我照例躺在那個軟床上休息,在輸液的間隙,蔣醫生一直在幫我熬中藥。陰沉的天讓我有些昏昏欲睡,漸漸的,我竟真的睡着了。

忽而一聲叫吼讓我破夢而醒。

“Where is he?Where is he!”

這聲音尚且離我很遙遠,但我卻一下就認出了究竟是誰說的。

孟停晚。

蔣醫生皺着眉走了進來,手中還提着一個陶罐:“孟停晚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麽風,突然在醫院裏大吼大叫。”

我迷糊地點了點頭,因為遍體生疼,所以連翻身都不想。

“陳枵,你先把藥給你盛着,等會兒……”

“Mr. Meng, please don't go in...”突然幾個人的聲音打斷了蔣醫生的話。

“陳枵!陳枵!”有人在大吼大叫。

“陳枵!你人呢!你給我出來!”

我和蔣醫生面面厮觑,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慢慢坐了起來。他了然地扶我下床,緩緩向外走去。

“孟停晚,你究竟怎麽了……”

可我話都還沒說完,孟停晚就猛地撞了過來,一把摟住我。

“你跑哪去了!不是叫你不要亂跑麽!”他在我的耳邊大吼,身上還彌漫着刺鼻的酒味。

這音調使我振聾發聩,我耳鳴了許久後,才輕輕答道:“我只是和蔣醫生在這裏……喝茶。”

喝茶,我嗤笑自己,這種拙略的借口竟也說的出來。

他突然放開了我,紅着眼眶指向蔣醫生,大聲嘶吼:“蔣醫生蔣醫生!哪裏都是蔣醫生!”

他又瞪向了我:“你把我放在哪裏?”

孟停晚喝多了喜歡到處鬧的脾氣還是沒變。

蔣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皺着眉不予一言,只是走到我身邊,附耳說了句:“你先回去,我等會把中藥給你送去……”

孟停晚突然掄起拳頭砸到了蔣醫生的臉上,把他打趴在地後,直接騎在他身上,一個個拳頭如同雨點般落下。

我大驚失色,雖說全身都在發疼,但仍舊拼命地去拉開孟停晚,甚至還被誤傷了一拳。

牽一發而動全身,被這麽一打,肝都開始發疼了。我咽下即将湧出的血,卻被孟停晚突然拉起。

他直接拎着我走出了房門,一路拖拖扯扯,我被撞的頭暈目眩,卻連他的手都掙脫不開。他的力氣太大了,肝部還持續發疼,險些讓我喘不過氣來。

迷迷糊糊地進了病房裏,他直接将我推倒在床上。

我感覺我的五髒六腑都要被摔碎了,還沒緩過來,一身酒氣的孟停晚就這樣壓了下來。

“孟停晚,你在發什麽瘋……”

話還沒說完,他就锢住我的雙臂,那狂躁的吻也順勢落了下來。

不,确切而言,那并不是吻,而像是咬、啃和暴掠。

嘴巴上疼得難以言喻,甚至還流出了血。我間接的推搡就像是撓癢癢,不僅不會讓孟停晚收手,還會讓其變本加厲。

我的四肢被他制得死死地,我的肝部腹部又傳來鑽心的痛,簡直是手無縛雞之力。更何況孟停晚還像魔怔了一樣,四處撕咬。

我疼得滿頭大汗,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孟停晚似乎稍微緩和了一些,突然坐起身了。我松口氣,趕緊将自己蜷成一只蝦米,以抵鑽心之苦。

可還沒等我疼痛減少,孟停晚就撕開了我的衣服。

我人都懵了,回過神來後裹緊了一旁的被子,顫抖着躲避孟停晚。

他發現了我的動作後一把扯開了,我心頭大震,下意識推開了他,并且大聲呼救:“放開我!快放開我!蔣醫生!蔣……”

還沒喊完,孟停晚的親吻再次堵住了我的嘴。

嘴裏滿是血腥味,還有那令人眩暈的酒精氣息。

我猛地咬住他的舌頭,他才放開。

我曾幾時多麽的期待和這個人親吻,可真正實現了後,卻發現是多麽殘酷。這不是情到濃時的親昵,而是一次慘不忍睹的酷刑。

他先是愣住了,而後抓住我的雙臂,面目猙獰:“這不是你想要的麽!你在和我裝什麽!”

我盲目地搖着頭,一個勁的推着身上的人。

他究竟怎麽了?誰來告訴我?

“不要?陳枵,我平生最讨厭撒謊的人。”說罷,直接扯開了我最後一件衣服。

後來的事,我已而記不清了。只知道他不顧我的反應直接進/入,我想逃,卻被抓回。甚至于還流出了血,他也全然不顧,像是只把我當成了一個物品,無關痛癢。

我除了疼,別的什麽也記不清了。孟停晚也猶如地獄裏的惡魔,令人不寒而栗。

我滿心滿眼都在期待着,這個噩夢何時能夠結束,也期待着何時能有人來解救我。

可事實卻是,這場噩夢一直沒有結束,期間也沒有一個人來解救我。

為什麽。

為什麽沒人聽得見我那大聲的呼喊?為什麽我喜歡了這麽多年的人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我喜歡他,竟是件錯事嗎?

謝謝他親手打破了這南柯一夢,讓我醍醐灌頂也猶獲新生。

陳枵的世界裏,再也不會出現着一個名為孟停晚的人了。

後來的後來,我已經徹底昏過去了。醒來後天已經徹底黑了。除我之外,屋內再無他人,似乎這只是一場恐怖至極的夢。

可白色床單上的血跡,和身後流淌的濁/物都在昭示這一切都是真的。

失望、憤怒、彷徨充斥着我的內心,這麽多天的委屈讓我的淚噴湧而出。我想控訴這世道的不公,可我從生下來就不公還有什麽資格去控訴!

有人可以兩袖清風高居廟堂之上,有人卻因出生貧寒至今漂無所依。

命字當頭,不由己。

當然,我更因為曾喜歡過孟停晚而感蒙羞。

我就着一片狼藉的床單再次睡下,直至第二天一早,放不下心的蔣醫生才找到了我。他看到眼前的這些險些不相信,最後悄無聲息地幫我收拾好了東西後,哽咽着說:“陳枵,都過去了,沒事。”

沒事二字看似輕飄飄,拿得起卻放不下。

所以我只是目空一切地搖了搖頭,像是抽去了魂魄,了無生氣。

蔣醫生陪了我一整天,直至我真的躺下,他才起身離去。

可我并未真正睡下,只因閉上雙眼就滿目瘡痍。

那個夜晚仿佛還歷歷在目,讓我只要身處黑暗就忍不住地顫抖。

但我是男人,若你去和任何一個人說自己被男人強/奸過,他們只會笑掉大牙。

我恨,我嘆。

2012年7月30日陰雨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若我先前能參透這句詩的十分之一,就不會釀成這等悲劇了吧。

————陳枵日記

作者有話要說:  假酒害人(doge)

後面會解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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