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梁明月的嘴唇很涼,很幹燥。游星河不敢亂動也不敢睜眼看,靜靜地壓在上面。兩人漸漸變亂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你什麽意思?”梁明月顫抖着聲音問。
“你知道什麽意思。”游星河嘗試着咬了咬他的嘴角。
“我,我不知道。”梁明月嗫嚅着。
“裝蒜。”游星河不滿地嘟哝完,伸出舌頭試探地舔過梁明月的嘴唇。
梁明月一聲悶哼,像是享受,又像是忍耐。游星河大膽地探進去,梁明月的嘴裏燙得他忘了如何繼續。梁明月的舌頭纏上來,濕漉漉的,像蛇一樣。他慌張地想躲,被梁明月按住了頭。
時間一下變得很慢,四周的一切突然變得很清晰。風劃過了香樟樹的樹葉,頭頂吊扇的葉片切開了空氣,梁明月的牙齒咬進了肉裏……
“痛!”游星河輕呼着,輕而易舉地推開了病患。他紅着臉不敢看他,梁明月聲音發虛:“對不起。”他的腦袋很沉,眼前的游星河變得模糊。
游星河覺得他聲音不對,擡頭看到他發白的臉和腹部變紅的紗布,臉色大變。他跳起來大罵他傻子,梁明月看不清他的臉,但可以想象他此時的憤怒與着急。他聽到他略顯慌亂的發啞喊聲:“醫生,醫生——”失去意識前梁明月在想,下一次他要溫柔點。
梁明月被二次送進手術室。
游星河趴在手術室門口,緊張地探頭看。護士一會兒進一會兒出,他都不敢問裏面的情況。
偏偏此時游日海打來電話,問他還好嗎。
游星河當然說不好。
游日海以為是他情況糟糕,急得在電話裏吼:“開快點。”
游星河想說你注意安全,手術室的門打開了,護士推着做完手術的梁明月出來。他趕緊挂了電話沖過去,護士不讓他太靠前。
他看到梁明月昏睡的臉,失去血色的黑臉灰白。護士把他推進觀察室,讓他先不要進去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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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星河趴在門外,看着護士給他接上各種醫療儀器。給梁明月做手術的圓臉醫生跟上來,看到他便說:“肚子縫了兩遍,以後要留個大疤了。”
又是那種讓人讨厭的逗小孩語氣,游星河不喜歡但知道他說的沒錯,自己的行為也确實比小孩好不到哪兒去。他跟他道謝。
醫生又道:“下次不要再玩什麽游戲了,肚子再裂一次,可就不好縫咯。”
玩游戲是他随口瞎編的,總不能告訴醫生,兩人接吻把肚子接裂了吧。游星河想想都覺得羞愧,恨不得給自己倆巴掌。
半夜,梁明月短暫地醒了一次,護士說他沒事了,便讓游星河進去看護。游星河坐在床前,看着沉睡的梁明月,心疼不已,但并不後悔。回想幾個小時前的一切,他覺得甜蜜,同時有點不安,游日海來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一大早,梁明月醒了,游星河坐在床邊打盹,頭一搭一搭的。好像有感應的似的,他很快清醒。
“早上好。”梁明月說,看起來精神好了很多。
游星河不領情:“好屁好!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不舒服要跟我說!”不要再像昨晚一樣,明明已經痛得半死了,還要忍着,忍到肚子破。
梁明月笑,小聲地念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游星河漲紅臉,握拳作勢要捶他:“你才牡丹花!”
梁明月想要大笑,卻又不敢笑,只能深情地看着他。
游星河覺得他眼底都是火,臉上都被他點燃了。
“不要那樣看我!”游星河伸手捂住他眼睛。
梁明月的眼珠在他手心轉來轉去,睫毛劃過他的手指,這比眼神更讓人上火。游星河松開他,兩人四目相對,看着看着臉都紅了。
“要不要再試試?”梁明月說。
“你不要命了!”游星河跳起來。
梁明月點頭。游星河臉燒得厲害,在梁明月欲求不滿的眼神鼓勵下,猶豫了很久後,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傷處,撐在床側湊上前,兩人臉對臉,呼吸同時變快。
他迅速地吻下去,嘴唇相碰,再無其他動作。他往下壓了壓準備離開,梁明月主動伸出舌頭,又軟又燙的舌頭是邀請和誘惑。游星河也小心地探出舌尖,兩人終于唇舌交融。
兩人經驗不足,漸漸呼吸都變得急促。游星河惦記着梁明月的傷勢,趕緊分開。
梁明月遺憾的眼神表示他不滿足。
“你肚子再破一次,我可不能再跟醫生說是玩游戲了!”游星河光是回想他跟醫生這樣說時醫生看傻子的眼神就覺得羞慚。
“等你好了再說。”他拉起他的手,飛快地吻了吻他的手背。
“你的嘴,很軟!”梁明月說。
“閉嘴。”游星河羞惱地呵斥他。他發現梁明月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一到這種時候可會來事了。
梁明月笑到傷口疼。游星河聽他聲音變了,捂住他的嘴讓他別笑。梁明月趁機握住他的手。
兩人相視一笑。游星河貼着他的手趴在床頭:“幸好你沒事!”如今回想,依舊讓人後怕。
“死不了,剛紮進肚子,腸子都沒捅破。”梁明月比劃。
游星河皺眉,梁明月捏他臉:“要是你被他們綁走了,那就糟糕了!”
“有什麽糟糕的,他們肯定是為了錢。”游星河不屑一顧,他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了。不過有人為他受傷是第一次。
“警察怎麽說?”
“是熟人作案。”游星河已經做過筆錄了,警察根據他的描述很快抓到了人,都是大家認識的人。那人很快也供出了同夥。
梁明月不敢相信,游星河來的時間不長,也不常出去。村裏的人都很喜歡他,并且對游家都很感恩。有哪個熟人敢做這種事。
“聽說是那個派出所的老警察指使的,想抓着我敲詐一筆!”游星河也想不到幕後主使居然會是那個老警察。
聽到不是村裏人幹的,梁明月松了口氣,但想到招惹到這種人的緣由全是因為他,不免覺得歉疚。
“如果不是給我辦身份證,也不會——”
“閉嘴。”游星河不耐煩地打斷他,“壞人就是壞人,就算這次沒有遇到我們,他也會幹別的壞事。”
“星河說的對,沒有遇到你們,這人也會幹點別的壞事的。”游日海突然推門而入,不知道在門外站在了多久。
吓得游星河脖子一縮,回頭看到襯衫汗濕的游日海,雙眼發紅,頭發淩亂。身後跟着他那個助理,畏畏縮縮地站在門口,模樣看起來比他還要糟糕。
“你好。”梁明月主動跟他打招呼。
游日海掃過他,微微颔首表示聽到。梁明月被他氣場十足的眼神看得心髒緊縮,擔心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麽。
游星河壓下心頭的慌亂後才喊:“哥。”
游日海走到游星河跟前,捧着他腦袋前前後後仔仔細細檢查過,發現确實如醫生所說,沒有什麽大問題,才放開他。
“你沒事就好!”游日海坐下來,他已經一夜沒有合眼了。收到游星河差點被綁架的消息時,他正在外地開會,會沒開完就趕過來了。
游星河看他很累,默默倒水給他。
游日海看着他遞過來的水,遲疑幾秒後才接過去,拿在手裏不喝。
“我下毒了,你得小心點。”游星河故意說。
游日海無奈又欣慰地笑,這是游星河第二次主動給他倒水,第一次還是剛接回他時。他一口飲盡,把杯子遞回:“太渴了,再來一杯。”
游星河撇着嘴很不情願地給他又倒了一杯,發現他那個慫眉慫眼的助理還在門口傻站着,喊他:“你進來啊!”
那助理往裏挪,游日海看他一眼,他又不敢動了。游星河問他:“你渴嗎?”
助理點頭,游日海沉臉:“自己倒。”
助理苦着臉,游星河看到他額頭上的疤,那是被游日海的杯子扔出來的,他覺得他實在可憐,主動給他倒了水,又拎了椅子給他坐。
游日海冷冰冰:“你不用管他。”
游星河翻白眼,對着發慫的助理做口型問他:“你怎麽還不辭職啊?”
助理似乎沒看懂,探着腦袋小聲問:“你說啥?”
依舊是游星河熟悉的濃得不能再濃的東北口音,還帶調兒的那種,配着他的表情聽,又憨厚又傻。
游星河想,為什麽游日海還不辭退他?
病床邊,游日海一言不發地盯着梁明月看了很久,他不笑的時候很嚴肅。梁明月盡量挺直了背與他對視,他覺得他的目光裏帶着打量、審視,甚至還有懷疑,總而言之,很複雜,很以前不一樣,他看不透。
“這次星河多虧有你。”游日海終于開口。
梁明月鎮定地說:“這是我該做的。”
游日海挑眉,笑得意味深長。梁明月心中打鼓。
“這一個多月辛苦你了。”游日海說。
梁明月等着後面的話。
“以後游家老宅還要辛苦你了。”
梁明月不動聲色。
“星河也要走了。”游日海微微挑起下巴。
哪怕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梁明月心裏還是咯噔一下,不自覺地咬牙,游日海再次笑了。梁明月在他臉上看到了不加掩飾的審視與觀察,還有一點點的嘲笑。
一直豎着耳朵聽兩人聊天的游星河着急地跳起來反駁:“哪有那麽快!”他不敢直接說“我不回去”。
游日海居然順着他的話說:“是啊,還沒那麽快。”
“那你別瞎說。”
“怎麽,舍不得回去了?”
游日海似笑非笑,游星河心裏一橫:“對啊,不想回去了!”
游日海蹙起眉頭,游星河想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幹脆直接都說了算了。
“我——”
“星河!”他剛開口,梁明月打斷他。
游日海轉着眼珠,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最後停在了梁明月臉上。對方靜靜地與他對視着,毫不躲閃。
游日海扯了扯嘴角,梁明月向游星河招手:“我想上廁所。”
游星河馬上走到床前,準備拿尿壺。梁明月掃了眼其他兩人,說:“我能去洗手間!”
游星河小聲問他你可以嗎,梁明月輕輕按他手背。游星河瞬間心領神會,小心地扶起他,去了隔壁洗手間。
兩人的小動作怎能逃過游日海的眼睛?等兩人走出病房,游日海看着正專心喝水的助理冷語道:“今天你看到的和聽到的,要是回去敢對我爸亂說半個字,我就割掉你的舌頭!”
吓得助理急忙閉緊嘴,剛喝進去的半口水都不敢往下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