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你既然是內塔的哨兵,那麽總有一天需要去執行任務,到時候我可沒辦法在旁邊協助你。”
“我有小白片,有人工向導素,執行任務的時候不需要向導,回來之後有姐姐幫我就好了。”
“說到底還是要麻煩我。”
“那我會忍着,不會像現在這樣頻繁的。姐姐,我以後要成為你的貼身護衛,會一直保護你的,你、你有時間就幫我安撫一下下……”
說的真是又可憐又可愛,叫人心軟的本事一定無人能出其右了。
花簇臉上到底有些繃不住了,只得作出氣惱的模樣問她,“你怎麽就非要我幫忙不可了呢?”
花筝答得一點兒都不猶豫,“因為海拉喜歡塞壬,因為我喜歡姐姐……姐姐,我不要別的向導,海拉也不會喜歡她們的。”
“那也沒有姐姐幫妹妹安撫一輩子的道理,越是強大的哨兵越需要早點開始物色伴侶的人選,你早點接受他人的安撫,對以後的結合會有幫助。”
花筝不解地問道:“為什麽沒有姐姐幫妹妹安撫一輩子的道理?我聽說親人之間的匹配度本來就比較高,家族成員之間互幫互助是很正常的事。而且我說過要将自己的一生獻給姐姐,姐姐難道沒有責任一生幫我安撫嗎?”
“……”
花簇決定收回前言:這個小鬼根本一點都不可愛,更一點兒都不可憐!
“難道我要給你當一輩子的保姆嗎?”
花筝微微低下頭,卻又擡眼望着她,神情顯得極其無辜——根本就是裝可愛。
“那反正姐姐你說把自己的一生都獻給了帝國,這樣不也挺好的嗎?”
好的明明就只是她一個人而已!
花簇覺得有些氣不動了。
“虧得阿簡還主動想幫你梳理精神體呢,真該讓他看看你這副無賴樣。”
花筝嘟了嘟嘴,“阿簡哥哥和斯旺雖然都很好,但我果然還是更喜歡姐姐和塞壬嘛。塞壬會抱着我,還會給我唱歌,身體也軟乎乎的。至于斯旺……要是斯旺孵蛋似地蹲在我身上安撫,那個場面看起來也太叫人難為情了吧!”
花簇氣得差點沒嘔出一口血來:打死她也想不到所謂的害羞是這個意思。
“姐姐是超S級的向導,誰都沒有姐姐厲害,塞壬長得那麽像姐姐,能做到別人的精神體都做不到的事。我不要別人幫我安撫,就只要姐姐。”
花簇終于明白了,這個小鬼根本沒什麽赤子之心,全是因為夠識貨,所以死皮賴臉地粘上了她!
“能得到你的青睐,我是不是還應該感到榮幸啊?”
花筝忙不疊連連搖頭,“不是不是,姐姐願意幫我安撫是我的榮幸。我以後一定會更努力地報答姐姐,保護姐姐,在姐姐忙的時候好好忍耐。”
“……你現在真的沒辦法接受別人的安撫?”
花筝狠狠點頭,“海拉寧肯餓死也不會将就的。”
什麽嘛,這個小鬼根本就離不開她。
“就知道耍無賴。”
“那姐姐……你現在能不能把塞壬放出來陪我了呢?我發誓,我真的需要它!”
“……”
章節目錄 關系(五)
對于高度匹配的向導, 哨兵會生出強烈的獨占欲, 反過來說, 向導其實也一樣。只是比起哨兵而言,她們的自控能力更強, 所以表現出來的占有欲不那麽強烈罷了。
行動隊陸續傳來了消息,花簇雖然無法了解具體的內情,但也知道行動十分順利。賀明也在這次的聯合行動隊中,只不過負責的是護衛艦的任務。據說花策已經帶隊成功占領了弗蘭肯斯坦基地,接下來的目标就是将涉案的研究人員以及試驗品帶回盛朝。
帝都塔畢竟太顯眼, 所以這一次主要用來接收和審訊涉案研究員, 有沈雪卿和花原神霄坐鎮,加上花簇的協助, 大致都已安排妥當。
至于其他分塔, 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準備工作, 只等第一批艦隊回來。
花簇趁有時間, 帶着花簡和花筝一塊兒去探望艾麗莎——二月份的時候, 花策的兒子出生, 取名花沂,小名德裏克。
由于兩方對立, 花簇一直沒有機會去看望她和侄子, 這次還是因為花策不在才能踏入公爵府。
艾麗莎看起來精神很好,小寶寶也一副精力十足的樣子。花簇這是第一次當姑姑,看到小嬰兒不免又是新奇又是緊張。就算只考慮到與艾麗莎的關系,她也不可能會讨厭這個侄子。
“殿下, 放松點沒有關系的,托好腦袋就可以了。”艾麗莎見她動作僵硬,笑着幫她調整好姿勢,“德裏克,這位是你姑姑哦。”
已經半歲的德裏克擁有一頭柔亮的棕色短發和深褐色的瞳仁,五官端正,容貌俊俏。他的身上并沒有太多盛朝王室成員的外貌特征,比起花策他長得顯然更像艾麗莎。
花沂被花簇抱在懷中,一點兒也不怕生,一雙大眼好奇地望着她,張着嘴發出意味不明的“啊啊”聲。
“呃呃……”盛朝帝國堂堂王儲現在正被一個小嬰兒弄得手足無措,“德、德裏克?”
由于艾麗莎塔尼爾公主的身份,花沂的小名也就依照那邊的傳統取作德裏克。
大概是知道姑姑在叫自己的名字,花沂一邊咧嘴笑得滿是口水,一邊向着花簇伸出小拳頭。他嘴裏才長第一顆牙,白白的一小顆,看起來十分滑稽。
花簡湊在一旁看,也是一副不敢接手的模樣,嘴裏誇道:“德裏克性格真好,不怕人又愛笑。”
孩子被誇,當媽媽的自然開心。艾麗莎臉上顯出幸福甜蜜的笑容,“他就是太活潑了點,喜歡折騰人。”
“小孩子就是要活潑一點,德裏克一看就很健康。”花簇漸漸放松下來,掌握了一些抱孩子的技巧,見弟弟也是滿臉躍躍欲試,把德裏克遞到他懷中。
花簡比姐姐鎮定一些,手法也娴熟不少,沒想到艾麗莎剛誇完他姿勢标準,德裏克就扁着嘴“哇”地哭了出來。
“诶诶诶,怎麽了?我哪裏做得不對嗎?德裏克、德裏克?”
王子殿下努力逗着侄子,可惜的是小寶寶一點兒也不賣他面子,哭得聲嘶力竭。艾麗莎無奈想要把他抱回來,歉意道:“德裏克除了他爸爸以外,好像不大喜歡別的男性抱。”
花簡聽得哭笑不得,“這才多大呢,就會挑人了。”
就在他正想把德裏克還給艾麗莎時,一直淡笑着站在一旁的花筝突然道:“哥哥,能不能讓我也抱抱?”
“當然可以。”艾麗莎在花簡之前給了回應,幫助兩人進行了交接。孩子再一次被轉移,哭聲立即就停了下來。
花簡不禁咂舌,“這也太靈驗了吧?我看他不是不怕生,根本就是喜歡被好看的女孩子抱而已。”
花筝十分自然地将他抱在懷中,臉上有淺淺的笑意,血色的雙眼專注地望着他。而德裏克的表現也與剛才在花簇懷中的不同,不像是好奇也不像是開心,只是單純地安靜下來,目光像是被花筝的瞳色吸引一般,望着她眨也不眨。
“德裏克,叫花沂是嗎?”
王室成員的名字并不是随意取的,每一代都由宗正樞以及國王一同定下輩序偏旁。像花原都一輩取名皆用形容神話仙境廟宇之詞,是為了彰顯王室權威,以原字作輩序又有起始和寬容之意,彰顯出的是先代國王對子侄與王室期盼與愛護。
花簇一輩則以竹為輩序,取竹之堅韌不拔,依依君子的品性。而花沂這一代,則是以水旁為輩序。
研究盛朝歷史的學者之中有專門研究王室輩序的專家,認為輩序不僅能體現當權者的性格與心态,也能從側面反應當時帝國所處的狀态與局勢。
“對,是花沂。”
“沂水起始于帝都最北端的賽坦斯山脈,流經十三州最後由賀州彙入大海,是個好名字。”
輩序雖然是國王定下的,但名字依舊由父母取,花策為兒子取名沂,似乎也有更深次的寓意。
花簇皺眉看了她一眼,卻見她突然将孩子抱高了一些,對着他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德裏克,我也是你姑姑哦。”
之前那一瞬間的懷疑立時煙消雲散,花簇欣慰地笑道:“你小心一點,不要折騰德裏克。”
四人和睦地聊了一會兒天,誰都沒提公務上的事,一下午也算和樂融融。只不過在花簇告辭的時候,一直看起來平和安寧的艾麗莎終于還是顯現出了幾分憂慮。
“殿下,如果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
花簇打斷她的話,“艾麗莎,我希望你能嫁給策哥哥一是因為他真心喜歡你,二是看出來你也确實很喜歡他。你和他都能獲得幸福,是我最期望看到的事。至于其他的事,你不用憂慮,兄弟姐妹之間沒有什麽是不好解決的。我之後有時間再來看你,過了哺乳期以後你要是有什麽期望的職位可以直接向我申請。現在你已經是盛朝的人了,我期待看到你的表現。”
艾麗莎确實不甘只當一名貴婦,感激地向她點了點頭。
三人打道回府,花簇之前所表現出的輕松在回程路上已不複存在。侄子的出生自然只得開心,可一想到與他父親的糾葛很可能會影響到下一代,她的心情又不免沉重起來。
在王室有很多事都身不由己,花簇很多次都不禁會想,若是沒有父親與大伯的矛盾,自己和花策是不是能更像普通的兄妹一樣。
花筝看到她失落的表情,關懷地問道:“姐姐,你很喜歡德裏克嗎?”
“為什麽要這樣問?德裏克是我的侄子,我喜歡他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也就是說,這是只源于血緣的喜愛嗎?”
花筝問得似有深意,花簇忍不住看向了她,“這有什麽可奇怪的?”
“可我明明花了很久才得到姐姐的喜愛。”
這小鬼真的要現在和她講這個嗎?
“人要活在當下。”
“那就是說現在姐姐很喜歡我嗎?”
“噗——”
坐在前座的花簡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害花簇莫名臊得慌。
“閉嘴。”
“小筝,姐姐的意思是她很喜歡你。”
花簡與花簇雖然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也十分深厚,但一個畢竟男女有別,另一個是兩人性格都不是黏膩的類型,倒是少有這種兄弟姐妹的深情時刻。
他一直覺得姐姐把自己繃得太緊,而花筝今後既能在公務上輔佐她,又能幫她放松,倒是一件一舉兩得的好事。雖說對花筝的出生方式不敢茍同,但如今他是真的有些這個妹妹的出現了。
“阿簡!”
花簇有些懊惱,這個弟弟自從花筝出現以後就一直胳膊肘外拐,讓她十分頭疼。
“我就知道……”花筝一副放心的模樣,而後又顯出幾分憂慮,“不過姐姐,你喜歡德裏克喜歡到想讓他繼承王位嗎?”
兩人先是一愣,不知道花筝為何突然提到這個問題,但他們很快思考了起來。
花筝解釋道:“姐姐,你說今後要将一生獻給帝國,我相信你這句話。但那樣一來,孩子的問題怎麽辦?而哥哥喜歡杜姐姐,可杜姐姐……”
杜思敏的身體懷孕實在是太危險了,而且就算懷上也不一定能生出可以覺醒的孩子。
“在你不□□的情況下,即便公爵放棄了繼承權,但事情如果就此發展,德裏克成為王位繼承人的可能性仍然會是最大的。”
孩子才剛剛出生,未來怎麽樣還說不準。如果他能像艾麗莎,花簇并不介意讓他繼承王位。可是,他的父親畢竟是花策,如果他的第一順位繼承權一旦成定局,到時候即便花簇穩坐女王之位,壓力也會倍增。
這也是王位争奪戰中為何有“有子嗣的人才會成為最終的贏家”這句話了。當然,收養德裏克或許是一個方法,但那樣對艾麗莎來說又太過殘忍。
“現在想這些都還太早了。”
這确實是一件讓人左右為難的事,但不急在當下,畢竟比起遠慮來說,近憂更需解決。
花筝歪了歪頭,花簇總覺得她想了什麽,卻聽得她道:“姐姐說得對,畢竟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姐姐到時候沒準遇到喜歡的人,或者杜姐姐身體慢慢變好了。再者,現在不結合不結婚的人也有擁有子嗣的方法,這些都是可以解決的嘛。”
哨兵和向導在不結合的情況下孕育後代是十分困難的事,通常需要借助外界的手段,這也是為什麽向導與普通人結婚會難以生出後代。
至于不結婚倒是好辦很多,女王擁有一兩個地下情人都是很正常的事。
“你這個小腦袋瓜都在想些什麽!”
花簇忍不住敲了敲頭,而後突然反應過來:花筝說了她說了阿簡,卻獨獨沒有說自己。
她是真的把“将自己的一生獻給姐姐”當作信念了。
章節目錄 關系(六)
選拔賽在8月1號正式開始, 屆時會根據每個州的哨向比例來确定選拔人數。除了通過選拔賽選拔的人員以外, 每個塔的第一名會被保送決賽——花筝毫不意外地獲得了帝都塔的保送名額。
也就是說, 在選拔賽的一個月期間,她不用參加比賽。
“你有別的任務。”
這是花筝成為內塔的哨兵之後第一次接到正式的任務, 而且還是難得的外派任務。
“請您吩咐。”
與花筝一同站在國王陛下書房中的還有公爵花原紫微,曾經作為天使之手計劃的一名研究人員,他之後也參與了海拉項目。
可以說,花筝是他看着出生的。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花筝被設計成為什麽樣的生物, 将來又将負擔起怎樣的職責。
這是從一次次失敗中誕生的絢爛之花, 集如今所有哨向研究成果之大成。她的腳下是無數撇開道德倫理以科學之名釀造出來的鮮血,而她也終将成為人類欲望與野心的最高犧牲。
在看着培養艙中的胚胎一點一點成長起來時, 花原紫微心中充滿了驕傲、自豪以及類似于父愛的感情。可當為她進行測試, 當知道了她的強大, 她的冷漠以及比任何僞裝者都高明的演技時, 那些正面的感情幾乎盡數褪去。
愧疚、擔憂以及恐懼逐漸占了上風, 後悔之情也與日俱增。創造出這樣的“怪物”, 或者才是對科學與人性的亵渎。
少女精致美麗不似活人的臉龐帶着恬淡的笑意,讓人如沐春風。但在場的兩人都知道, 這不過是她模拟出的人格所展露的特質而已。
這是以領袖為目标, 強大、自信、算無遺漏的領導者所該有的表現。
“今天開始你去颍州分塔進行為期一周的交流學習,紫微大公将作為你的臨時監護人。”
颍州是花原紫微的免稅封地,與賀州相鄰。
“然後呢?”
這個時期派她去颍州,當然不可能是為了所謂的學習交流。
“最近在賀州的沂臨港口将會卸載一批重要的貨物, 我要你去看看。”
“這應該不是第一批在那裏卸載的貨物,有什麽讓您在意的地方嗎?”
最近已陸陸續續有一些試驗品運到了盛朝,帝都和各分塔都接收了不少,花原清那邊自然也不可能毫無所獲。只是雙方現在都還在與時間賽跑,暫時沒空去給對方下絆子而已。
“據說,有一個令人在意的項目在這艘船上。”
“是弗蘭肯斯坦基地的重點項目嗎?”
天使之手的計劃的項目設置呈金字塔型,各類基礎研究項目數量多,試驗品也多。然而真正的重點是那些綜合了基礎研究,并且成功融合開發出穩定“産品”的項目。
花筝可以說是這些所有研究項目的頂點,但各個基地有各個基地研究的側重點,弗蘭肯斯坦主要的研究方向是智類生物與人類的基因整合,所以又被稱作奇美拉基地。
“不,奇美拉終究不是能應用在文明社會的項目,這次的目标是霍爾曼博士在意的項目,具體情報會發到你的光腦中。”
“行動的人員配置以及您的期望是?”
“任何協助者都只是你的拖累而已,這次由你一個人執行任務,會盡可能地你的硬件設施需求。至于期望,最低限度是獲取‘貨物’信息,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搶到手,當然更好。”
從花原紫微個人角度來看,這樣的任務無論如何都太過苛刻。
“神不知鬼不覺地搶回貨物實在是有一些困難,“少女露出了困擾的表情,就在他以為對方做不到這樣的事時,卻聽得她輕描淡寫地道,“但如果只是讓知情者無法開口的話,倒還能想一想辦法。”
輕而易舉地說出了漠視生命的話語,對她來說或許生命根本算不上是什麽吧?
“陛下,我必須向您确認,過程中造成的一切傷亡都是允許的,對嗎?”
花原都沉默了一會兒,而後慢慢道:“戰争中傷亡不可避免,我們所要考慮的是降低己方以及平民的傷亡,你所說的又是哪一種?”
“我指的當然是敵人的傷亡。”
“那麽我允許。”
花原紫微聽得心驚膽戰——兩人猶如打機鋒的對話方式既讓他看到了花原都對她的防備,也讓他看到了花筝失控的可能。可即便如此,花原都仍不得不用他。
而兩人又到底知不知道,他們口中所說的敵人事實上也是盛朝帝國的哨兵與向導呢?
花原紫微不願再多想,自從他選擇站在二哥這一邊後,在很多事上就已經放棄了思考。
花筝突然笑眯眯地看向他,語氣親昵地道:“叔叔,這段時間就要麻煩你照顧了。”
賀州臨海,擁有盛朝帝國最大的港口之一,每年進出口貿易占到全國的20%,被先國王當作補償一般封給了失去繼承權的長子。尤其在花源清成為領袖之後,這裏對他來說已不止是一個免稅的封地,更是一個從經濟到軍備力量都完全掌控的國中國。
深夜時分,沂臨港口像往常一樣仍舊燈火通明。不同的是,這次忙碌的并非是平日裏的港口工作人員,而是全副武裝的哨兵。正在港口卸貨的輪船看外貌像是經常從尼爾斯運送水果而來的貨船,只不過這一次他們卸載的貨物不是水果,而是其他一些什麽東西。
“加快動作,3點之前這些貨物要全部運送塔裏。”拿着武器哨兵穿的不是盛朝帝國的制服,倒像是一些雇傭兵組織的衣服,小隊長模樣的人熟練地指揮着行動,其他人也是行動迅捷,配合默契,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件事。
一人多高的黑色集裝箱被用懸浮卸貨推車從船艙中一車車運送出來,又由裝載機械臂一個個放上信天翁級運輸機。整個現場有條不紊,不一會兒第一個運輸機已經裝滿了貨物。
然而,正當它準備起飛的時候,天空中卻突然出現了一個細微的亮點。幾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個亮點就由微弱迅速轉為明亮,直直地向着港口的地面沖來。
那明顯不是自然生物所能産生的光,而是某種飛行器上帶的夜間指示燈。
“什麽情況?是領袖派來的嗎?”
暫且不說港口這邊的領空原本就不在民用客機的航線之內,只說着幾天夜晚的沂臨港口已被劃為臨時禁區,就不可能還有其他人經過這裏。
但領隊并未受到塔裏的消息,說會派人來這裏。
“不對,那太小了……”
哨兵雖然無感超群,但夜晚也會受到一些影響,加上那個移動物體的速度實在太快,現場竟然沒有一個哨兵能判斷出那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領隊立即拉下了戰術夜視望遠鏡,而後,他的眼前出現了不可思議的一幕:個發膚皆白,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女孩站在一個只能恰好站立一人的圓盤狀飛行器上,以不可思議的誇張速度朝着這裏俯沖而來。
“敵襲!!!”
毫無疑問,那絕對不是領袖派來的人。
五十餘人的哨向小隊立即進入了戒備防守的狀态,而在他們剛剛擺好陣勢,還未來得及進行空中掃射時,一個纖細的身影已從空中飄然而落。來勢如猛禽一般迅猛,落勢卻像雪花般輕盈——來人也确實猶如雪一般晶瑩——花筝在夜晚的燈光之下尤其慘白,看起來異常顯眼。
衆人這時終于看清了她的模樣,來人不是帝國的二王女還能誰?
即便沒近距離接觸過她,但這顯著的外貌特征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認出了她。她腳下所踩的是帝國仍在研制中的單人踩踏式飛行機蜂鳥10,也被稱作單人飛碟。與目前主流的背包式單人飛行機相比,具有體積更小,起飛更方便,轉向更靈活以及速度更快等特點。只是它對于使用人員的素質要求更高,且安全性還得不到保證,所以一直未投入到大規模的生産和使用當中。
誰都沒有想到會看到如此詭異的場面,一個不過十幾歲的少女單槍匹馬夜闖滿是武裝力量的港口。
“快向總部報告!”
花筝自從在帝都塔展露頭角之後,名聲早已在國內各分塔之間流傳開。而在賀州分塔的哨向幾乎都是花原清的嫡系部隊,自然一切以領袖馬首是瞻。而花筝在此時此刻出現,無論基于什麽理由都将成為他們的敵人。
但弑殺王女的罪名并不是他們負擔得起的,領隊第一個反應就是向花原清申請開戰的權限。
然而傳遞出去的信息猶如石沉大海——就在剛剛,港口的通訊突然全部中斷了。
少女纖細的身形在低空劃過幾個弧度,之後穩穩地停在了離地面不到3米的上空。
巨大的壓迫接踵而來,二王女白色的身影在夜空中猶如幽靈一般,赤色的瞳仁以及那絕不屬于少女該有的從容笑容在此刻看起來異常詭異。
來者不善,莫名的恐懼讓領隊連社交辭令也再顧不上,聲嘶力竭地叫道:“射擊!”
接下來是黑暗籠罩的時刻。
章節目錄 關系(七)
花簇知道消息時, 花筝已經去了颍州。如果說去颍州交流學習還不奇怪, 那麽沒有提前告訴她則一定是因為這件事不單純。
事實上, 雖然各塔之間雖然也有交流學習的情況,但很少會湊在選拔賽預賽期。畢竟這可算是讓她提前了解對手的情況, 怎麽看都有開小竈的嫌疑。但如果考慮到花筝的王女身份,這被當作國王陛下的私心似乎又十分合情合理。
但花簇很明白事實并非如此,花原都對花筝也絕沒有這樣的慈父之心。那麽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花筝基于某種目的被派到了颍州。可颍州是花原紫微的封地,是國王最堅定的擁護地區之一, 又有什麽事需要花原都在意的呢?
唯一的答案就是相鄰的賀州。
花筝的強大花簇深有體會, 花原都培養她的目的更是不明而喻。她只是死也沒想到,父親會在她還如此小的時候就将她牽扯到這些事中。
她幾乎是立即抛下了手頭的所有事務, 只花了不到兩個小時就安排好了去颍州的行程。而四個小時之後的深夜, 她已經踏上了颍州的土地。
盛朝帝國國力強盛, 大部分民衆都比較富裕。而颍州與賀州作為沿海城市, 經濟又尤其活躍與發達, 所以這兩州自古很少被作為封地。只是先國王打破了這個約定俗成, 花原都也不得不依靠弟弟來牽制哥哥,以免兩州皆被領袖掌控。
花簇的專屬飛行機直接落在了颍州分塔的交通塔中, 分塔負責人是與花原紫微同一輩的花原璇霄, 只不過和與花原绛闕兄妹比起來關系又稍微更遠一些。
花原璇霄是盛朝如今四位伯爵之中唯一的女性,也是分塔負責人之中少有向導。而她最為大衆所知的事跡是與如今杜家家主的妹妹,曾經杜家第一千金,杜思敏的姑姑結婚。
從比例上來說, 向導原本就比哨兵更加稀少,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裏,即便允許了同性婚姻的存在,兩名向導的結合仍是不被允許的。
但時至今日,事情也發生了一些改變,更為開明的觀念與更加發達的科技使得一些曾被看作“特殊”戀情的阻力也小了不少。
“王女殿下,住處已經安排好,先準備休息還是……”
花原璇霄沒有自恃長輩的身份,對花簇的态度十分恭敬。
“姑姑,小筝在哪裏?”
而花簇也很少擺王女的架子,對她十分尊敬。只是此刻的花簇顯然有些着急,話語不免就有些急迫,花原璇霄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副失措的模樣。
“您是指二王女嗎?這個時間的話,她應該已經睡下了吧。”
淩晨四點當然是大部分人睡覺的時間,而對向來有計劃有安排以免為他人帶來麻煩的花簇來說,今天這樣的行為已經是反常至極。若說有什麽急事的話還能理解,可一來就要見妹妹也着實叫人驚訝。
“帶我去見她。”
“要不要先通知一下二王女?還有紫微那裏……”
“不用了,現在就帶我過去。”
花原璇霄看起來并不知情,這也是很好理解的事——秘密武器越少人知道越好。但花簇在得知花原紫微這一次作為花筝監護人的時候意識到了一件事,小叔叔對她妹妹的了解或許比她所想的還要多。
畢竟他的身份與職業放在那裏,要說不知情也實在勉強。花簇并不是沒想過向他咨詢花筝的事,但這位叔叔很少待在國內,她所有的聯系方式也經常聯系不到對方——也或許,叔叔根本就是在逃避與她碰面。
“那……好吧,我帶您過去。”
花原璇霄親自為她領路,花簇一想現在的時間,到底有幾分過意不去。
“姑姑,你讓值班的人帶我過去就好了。”
“沒事,又不花什麽時間。倒是您,這急匆匆地趕過來,有沒有吃過飯了?”
花原璇霄也是帝國有名的美人,只不過她的外貌更多地繼承了母親,是王室成員中為數不多的黑發棕瞳。
“在路上吃過了。”她所表現的出溫柔叫花簇更有幾分愧疚,沒話找話道,“杜嬸嬸還好嗎?她現在……現在應該已經睡下了吧。”
雖然無法精神結合,但花原璇霄和杜琪瑤的感情十分和睦。想起姑姑沒準因為自己而不得不從被愛人的身邊爬起來,心中不禁愧疚萬分。
“沒有呢,最近選拔賽事情也比較多,她現在在為今天的比賽選手梳理精神體。”
杜琪瑤是颍州分塔的資深公共向導,加上花原璇霄,兩位頂級的公共向導讓颍州分塔的哨兵穩定性一直保持全國前列。
“嬸嬸也辛苦了……”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
“我們都習以為常了,倒是殿下您這次怎麽如此緊急?”花原璇霄見她憂慮稍減,打趣道,“有紫微和我在,總不會讓二王女受委屈的。況且她的實力……唉,我之前只是聽說還有幾分不信。沒想到孟嘗叔叔是半點沒有誇張,與其說是讓她來這邊學習交流,不如說是莅臨指導更恰當。”
“她真的一天都在塔裏嗎?”
花原璇霄不知她為什麽這樣問,“當然,二王女早說9點左右到達,只是休息了一小會兒就開始參觀體驗設施,觀看今天的比賽,還與部分哨兵進行了切磋。我們一直到吃過晚餐才分開,我看她好像有點累,就讓她早些休息了。”
“她累嗎?”
“忙碌一天累也是很正常的事,本來我想幫她安撫一下,但……”
這個“但”花簇當然明白,誰讓花筝是個超級麻煩挑食的死小鬼。
“不過吃過小白片,我看她休息一個晚上應該也能恢複了,殿下您不用擔心。”
花簇聽了她的話,心下稍稍松了口氣:趕得及時,小筝或許還沒來得及去執行父親交代的任務。
十分鐘過後,花原神霄終于将花簇帶到了貴賓住宿區。雖然叫貴賓住宿區,但與哨向的宿舍最大的區別只是單雙人而已,住宿人員大多是其他分塔或者國外來交換學習的哨向。
“殿下,是這一間1314。”
十三樓十四號房間,無論是哪裏都與宿舍樓中其他的房間沒有差別,花簇卻不知為何感覺到了一絲緊張。
小筝真的在裏面嗎?
”
花簇站在門前遲遲未動,花原璇霄提醒般問道:“殿下,要打開對講系統嗎?”
對方直接用行動回答了她。
花簇按亮了裝載在門側的對講系統通訊鍵,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小筝,你在嗎?”
兩人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回到,不禁相互看了一眼。
靜音室對于哨兵來說确實是很安逸舒适的場所,可以讓他們在沒有屏障的情況下安然入睡。但對講系統兼顧了舒适度以及實用度,只要哨兵沒有陷入神游或者深淵,是足以叫醒的。
“殿下,可能是二王女睡得比較沉。”
花簇的臉色已然凝重起來,“小筝,你在不在?”
仍舊沒有人回答,這讓信誓旦旦保證花筝已經休息了的花原璇霄不禁緊張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