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賽車
“那個電話是李青漫打來的。”做完以後,鐘虛仁吻了下他的眼角,心不在焉似的抽了毛巾,走去浴室,“她回國了。”
譚谧挑了下眉,“哦。”
他還以為是蘇清呢。
上次他在辦公室裏質問鐘先生到底喜不喜歡蘇清,原本以為會得一個了斷,卻沒想到鐘先生居然會吻他。那是一個熱烈到近乎讓他窒息的吻。
他們在辦公室裏做了第一次,
後面接連幾天,鐘先生幾乎離不開他,甚至把他接回了家,讓他睡他家裏的床。在許多次床事中,鐘先生都跟他允諾,說會盡快離婚,然後跟他求婚。
鐘虛仁在浴室裏沖澡,略微沙啞的聲音透過淅瀝水聲傳來:“她跟我提起了小清。說不願意讓鐘烈在小清那裏住。”
譚谧聽他提起蘇清,有些不悅。
“另外還有一件事,你知道嗎?”水聲停了,鐘虛仁裹着浴巾從水汽裏走出來,他似乎在想什麽,想的很入神,“偷竊蘇氏企業機密的人被抓住了。”
譚谧這才想起蘇執望幫他偷機密,誣陷蘇清的事,心虛之下還有些竊喜,以為是蘇執望把事情辦成了。
他裝得疑惑:“是誰?”
鐘虛仁說:“是蘇執望。”
什麽?
譚谧愣了好久,難道是他聽錯了?
“是誰?”他睜大眼睛望着鐘虛仁。
鐘虛仁覺得他的反應有些奇怪,“蘇執望啊,蘇家那個大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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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仿佛憑空響起一道驚雷,劈得他頭暈目眩。
鐘虛仁說:“聽說他還想誣陷小清,結果小清早有準備,把他和馬瑞公司的協議擺了出來,這才算是逃過一劫。”
譚谧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有氣無力問:“他,他提到我了嗎?”
“你?”鐘虛仁偏頭看他。
譚谧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漏了,連忙解釋:“不,我就是随口一問。畢竟我跟小清以前是很好的朋友。”
“他沒提到你。”鐘虛仁依舊盯着他,“這件事還跟你有關系嗎?”
譚谧忙不疊搖頭,“沒有!”
說實話,他們現在之間的氣氛一點都不像剛做完愛的情侶。鐘虛仁也是剛剛才察覺到這點,他指間還夾着煙,煙霧絲絲縷縷的缭繞而上。
他把煙掐滅,傾身吻了下譚谧的唇,然後伸手把他撈過來抱住。
譚谧這才算是松了口氣。
反正蘇執望估摸着已經進局子了,不可能再把自己供出來。譚谧便又大着膽子,在男人懷裏撒嬌:“阿仁,你會跟我結婚的,對嗎?”
鐘虛仁指尖還夾着掐滅的煙,聞言垂眸看他,
卻出了片刻的神。
這片刻裏,他想起那個斯斯文文戴着金絲細邊眼鏡的漂亮青年,想起他在月光下偏頭望向自己的那一眼,膚白唇紅,淺色眸子底的神情淡漠而疏離。
他說:“會吧。”
明天還有個很重要的會議。
鐘虛仁定了早上六點的鬧鐘,當晚也沒再跟譚谧做,第二天起床時還有些迷糊,怔愣着坐在床上,看那扇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砸開的屋門。
足足過了好幾分鐘,他才意識到,家裏進賊了!
鐘虛仁迅速起身,想要找身衣服穿,可發現衣櫃裏居然被小偷搬空了,無奈之下只好随便裹了件浴袍,去檢查財物,卻發現一分錢沒少。
“對!十分鐘以內送一套西裝來我家裏!”鐘虛仁給助理打完電話,蹙着眉火急火燎去車庫開車。現在時間很緊急!他一分鐘也耽擱不得!
結果一開車庫的門,就看見他兒子坐在他最常開的商務型轎車後座,手裏拎着把榔頭,把他那輛幾千萬的車砸出了一個窟窿。
“醒了?”鐘烈踹了一腳車門,冷笑道:“鐘先生過得好滋潤!”
他母親就是被這個人生生氣進了醫院!可這個人呢?還他媽在家裏跟男人快活!鐘烈眼瞅着他臉色黑得成了鍋底,愈發覺得解氣。
鐘虛仁被氣得渾身發顫,他勉強維持住清醒,低頭看了眼手機,“我七點有一場很重要的會議!沒時間陪你玩!”
鐘烈不理他,“我媽被你氣進醫院了,你知道嗎?”
鐘虛仁蹙起眉,“什麽?”
“你昨晚睡的那個男人很眼熟啊,是個明星吧?”鐘烈笑了笑,“你說我要是把他跟你睡一起的裸·照發到網上去,他會不會涼的很慘?”
鐘虛仁徹底忍不下去了,“鐘烈!你到底想幹什麽!”
“沒什麽,就是希望你去醫院看你夫人一眼。”鐘烈漸漸收斂住嘴角的痞笑,眸光冷得像是帶刺的冰碴。
鐘虛仁移開視線,“我最近沒時間,等我有時間再說。”
他話音剛落,便聽見一聲幾乎震破耳膜的巨響!鐘烈拎着榔頭狠狠砸向車的前座,将本就已經不堪入目的車砸到徹底報廢。
鐘虛仁被氣到說不出話,就這麽瞪着眼瞅他。
可他又愣住了,
鐘烈神色漫不經心,漆黑瞳仁裏卻像是裹着一把刀,鋒芒畢露的針對他。他從自己兒子身上感受到了深切入骨的恨意。
鐘烈開口,用命令式的語氣,一字一句道:
“你必須去。”
·
他母親的病很嚴重。
昨晚李青漫昏厥,被送到醫院,才把自己的病情告訴了他。
“媽媽這次回國,主要是來做個手術。這個手術雖然風險有點大,但媽媽找得都是最好的醫生。所以你不要擔心媽媽。”李青漫臉色蒼白,像是一片落敗的葉般了無生機,“只是,手術的時候需要你爸爸簽個字。”
手術風險保證書。
他記得自己當時表現的很平靜,“我去跟他說。”
上輩子同一時候,他的母親就是在這場手術中意外去世。去世的原因不是因為病情無可挽救,而是因為那張風險保證書遲遲無人簽字。
他還未成年,不具備簽字的資格。而他那個唯一具備資格的父親,卻因為工作繁忙,沒趕上。
鐘烈想着這些,從車庫出來以後,沒急着回醫院,而是打車去了偏遠郊區。他到的時候正是正午,烈烈太陽烤曬着山上岩石,空氣中混雜着機油和金屬的氣味。
守在門口的男孩正叼着煙,看見他後面露喜色,“烈哥!好久沒見你了!怎麽?今天來玩錢嗎?正好今天人多!”
“不玩錢。”鐘烈走過去,奪了他嘴裏的煙,“跟我說話還抽煙?”
男孩幹笑了下,“對不起,對不起烈哥!您今天不玩錢?那玩什麽?”
鐘烈說:“玩刺激的。”
這是一個私人賽車場。
鐘烈認識這裏的老板,以前也常來這裏玩。他性子狠絕,在賽車道上不留生路,跑了幾場下來也算小有名氣。
他進場時,正看見一個富二代帶着四五個壯漢,把一個賽車手按在地上錘。那富二代手裏拿着一把刀,刀尖在賽車手的手背上來回割劃,
他笑得讓人惡心,“你說的哦,贏了我就給你錢,輸了你可得給我命。”
鐘烈面無表情走過去,當着所有人的面,踹飛了他手裏的刀。
富二代差點被這腳踹翻。
他怒罵着起身,卻正好迎上鐘烈。他認識鐘烈,知道這是鐘家的小少爺,就只好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咽,“鐘少啊,您管什麽閑事?”
“他的命哪兒有我值錢。”鐘烈瞥了眼地上那個賽車手,把他頭頂上的頭盔摘了,熟練扣到自己頭上,
“我替他玩,輸了賠命。”
昨晚把鐘夫人送進病房沒多久,那小孩便氣沖沖的從病房跑了出去。
蘇清閑着無聊,就跟上了。
他跟着回了家,看見那小孩拎着把榔頭出來。他又跟去了鐘家,在車庫外聽見裏面驚天動地的聲響。再接着,他跟來了郊區的這個私人賽車場。
賽車場裏傳出翻江倒海般的起哄聲。沙土四揚,人頭聳動。
算上穿書前,蘇清還是頭次來這麽肮髒混亂的地方,他有些不适的擰起了眉,理好西裝外套前的幾枚紐扣。
場裏人太多,他理紐扣時分了神,再擡眼時便沒再尋見那小孩的身影。
“鐘家那位少爺這次算是栽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他一個少爺,玩什麽命?”
“在這兒可不管你是誰家少爺,話放出來,就被幾百幾千號人記住了。說賠命就是賠命,到時候就算是他老子來了,也未必能把他救出來!”
蘇清聽見這話,笑了笑。
所有人都潮流般湧向了賽車場,場內一片尖叫喝彩。某個時刻,太陽被雲遮住,周遭驟然陷入昏暗,恍若末日。
周圍寥寥幾片陰涼處坐着幾位有身份的人,像是正在為這場比賽下注。
雲很快散了,
蘇清又逆着光望向場上。
那小孩換了身賽車服,飒意嚣張。
他望過來的眼瞳很黑,像是裝着一潭深不見底的湖,裏面浸滿了冰冷兇戾的情緒。這情緒生生逼退了周遭的灼熱,讓人心生懼意。
“這次的比賽路線是S級難度,上次挑戰這個難度的賽車手因為技術不夠,翻車掉進崖底,死了。”旁邊有人小聲議論:“這麽多年也沒給那條路加安全防護,幾年風吹雨打,估摸着只會更危險。”
“那個富二代手下正好有個世界級獲獎的專業賽車手,對付這種難度都算勉強。但是像鐘小少爺那種業餘愛好者,這次肯定是要折了。”
“說不定都不用等比賽結束,”
蘇清聽着這些話,從外套兜裏摸出一枚硬幣,在指間來回翻轉、
“他死在路上的概率更大。”
作者有話要說: 小朋友日常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