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賭命
賽車道上每一百米處都會有個攝像頭,在每個拐角處也會安置。會有人密切關注賽車手的動向,盡最大可能在意外發生之前做出警醒。
“他們開那麽快,誰能猜到他們會不會在下個拐角處翻車?”負責這項工作的專業人員是個禿頭,正癱在沙發上喝茶,“況且今天這條路太危險了。”
他話沒說完,便聽見有人敲門。
禿頭把電話挂了,沖着門吆喝一聲:“沒鎖門!進來!”
蘇清推門進屋,把門反鎖。
來這地方的也有不少財大氣粗穿名牌的,禿頭見怪不怪,但他很少見氣質這麽紳士斯文的漂亮男人,跟這混亂喧雜的地方簡直格格不入。
禿頭愣着起身,“先生有什麽事?”
“也沒什麽事。”蘇清柔聲請求:“可以讓我在這裏觀看比賽全程嗎?”
禿頭有些為難,“不行啊先生,比賽期間不允許無關人員呆在監控室裏。”
蘇清央求似的望着他,“我什麽都不做,麻煩您了。”
禿頭咬緊牙關,“不行!”
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禿頭硬着頭皮站起來,準備采取強制手段請這位先生離開,可是還沒等他走近幾步,剛要擡頭,卻突然被一股巧勁兒拽住了手腕。
他眼裏那個談吐溫和的紳士正拿着根麻繩,面無表情的拴牢了他的手腕。又從兜裏掏出一方綢緞,穩準狠的塞進了他嘴裏。
禿頭瘋狂掙紮:“咦嗚啊哦咦嗚!”
“委屈您了。”蘇清仍舊用很抱歉的眼神望着他,然後毫不留情的用手刀砸向他的頸側。禿頭只覺得渾身一震,緊接着便不受控制的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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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廣播裏響起播音員的聲音:
“賽車手A號:國際銀獎獲得者陸風,贏率百分之七十。賽車手B號:賽車場一級業餘賽車手鐘烈,贏率百分之三十。本次賽車挑戰跑道難度為S級!現在具體比賽開始僅剩下十秒鐘時間!”
蘇清把那禿頭扔到沙發上,自己坐在了電腦屏幕面前,盯着畫面裏的深藍色賽車。
從廣播裏傳出嘈雜聲響:
“三!二!一!”
嘭——
槍聲響起時帶起的聲波仿佛能透過屏幕波及過來,屏幕那邊,賽車場上的看客因為這一聲槍響徹底沸騰!
蘇清眼神不移的盯着那輛車,手裏依舊撥弄着那枚硬幣。他看着那輛車靈巧的轉過一個又一個拐角,每次都同生死線差之毫厘。
小朋友本事不大,膽子不小。
他這麽想,又有些出神。
播報員實時播報賽況:
“目前仍是A號領先三十米!A號不愧是國際級賽車的銀獎獲得者,節奏穩且快。但是B號的鐘少爺就很懸了,幾次拐角都差點翻下去!”
“下一個拐角就是本跑道難度最高的一處了!大家都知道,幾年前有個賽車手因為沒把握好速度翻車跌路懸崖意外死亡,就是在這個拐角!”
蘇清一怔,硬幣從指縫滑下來。
他擡手托住臉,久久不移的視線終于動了分寸,移到了那處拐角,旁邊是非常陡峭的懸崖,跌下去就不會有命。
蘇清又想,這人是一直都這樣嗎?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
“咦?B號突然開始加速?”負責播報實況的人員顯然有些發懵,“鐘少爺開始加速了,可是前面就是拐角啊!拐角處的寬度只能容下一輛車通過!”
鐘烈這是瘋了嗎?
原本沸騰的人群突然靜了下來,只傳出竊竊私語的議論聲。
蘇清啧了一聲,低頭打量着屏幕控制板,眼見兩輛車越來越近,他毫不猶豫按下一個按鈕,扣上耳機,接入了賽車內的通訊。
“小朋友,”他輕聲問:“你玩夠了嗎?”
話麥另端的急促呼吸停了一瞬,
“蘇清?”
蘇清說:“前方拐角處的寬度只能容許一輛賽車以均勻速度平穩行駛。小朋友,你有多大概率保證對方會讓路?”
鐘烈的車依舊在瘋狂加速,已經和另一輛車持平不下。
蘇清重新擡起眼,盯着那輛車,他在等待對方的回答,雖然他只能聽見那小孩又急又重的呼吸,和偶爾極其痛苦的悶哼聲。
播報員喊:“再不讓路就要翻車了!快點!別鬧出人命!”
兩輛車即将并行過拐角時,人群中靜得可怕,衆人似乎都被這一幕吓到失聲,驚恐得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生怕下秒就會發生那可怕一幕。
播報員又喊:“讓路!”
蘇清瞳孔猛地劇烈收縮,自始至終平穩的呼吸在霎時間亂得一塌糊塗。
他看見那輛深藍色賽車再次從生死線上擦邊劃過。對手終究還是讓了路,兩輛車身劇烈摩擦産生刺目星火,鐘烈借此機會反超而過,遙遙領先。
蘇清握着話麥,緊抿住唇。
大概過了很久,他看見鐘烈的車停在終點線上,車身上到處都是慘烈狼狽的劃痕。鐘烈沒下車,他也沒摘耳麥。
“概率是百分之零。”
耳麥那邊的壞小孩終于回答了他的問題,還漫不經心添上一句:
“但是我贏了。”
比賽結束時已經有了要下雨的跡象,等鐘烈從車上下來時,陰沉的雲重重壓下來,細而密的雨絲淅淅瀝瀝,渲染出一片朦胧蕭條。
他沒管周圍人群發了瘋似的歡呼和吶喊,摘下頭盔。雨絲很快淋濕了他的發,烏黑發絲黏在額頭上,襯得他細長冷冽的眉眼愈發鋒利。
“你特麽放水??我給你錢是讓你放水的?你好歹也算是個國際上獲過獎的,還比不過個業餘的毛小子??”從過道裏傳出男人憤怒的質問。
鐘烈低頭往前走,順手拎了旁邊夾子上的一根鐵棍。
“我本來也沒把命賣給你,不就是個比賽?大不了我不要錢。我只是想賺個外快而已。”另外一個男聲解釋道:“況且那小子有多瘋,你又不是沒看見?”
鐘烈轉過拐角,随意往牆上一靠,用手裏鐵棍敲了敲頭頂的白熾燈。
燈光被他敲得晃來晃去,整個狹長通道随之忽明忽暗。
“你們好,”
富二代和他手下的那個國際賽車手齊齊轉過頭看他。
“我是來要東西的。”鐘烈看着那個富二代,晃了晃手裏的鐵棍,“還記得吧?比賽之前說的什麽?”
富二代面色刷的煞白,他慌張看了圈四周,這才發現保镖都不在自己身邊,幹脆直接扯着身邊的賽車手,說:“跟你比賽的是他!你找他!”
賽車手瞪大眼睛看着他。
鐘烈說:“這事跟他沒關系。”
富二代讪笑了下,“鐘少爺,我父親跟你父親還做過生意,咱們都是一路人,這低頭不見擡頭見,鬧太僵了也不好!”富二代都快哭了,“不用這麽認真!”
他這話多合适啊!
又套了近乎!又求了饒!
可面前這位鐘少爺卻像是受了刺激,眼底倏的漫上血色,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用鐵棍狠狠砸了下腿!
這一下正中膝蓋。富二代連跪都沒跪成,抱着腿在地上來回打滾。嚎着喊了一堆求饒的話:“鐘大少爺!嗚嗚嗚嗚你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誰要你的狗命,”
鐘烈冷笑道:“我嫌髒。”
富二代臉色變了變,掙紮着要站起來,卻又被鐘烈一棍子砸了另外條腿,再次撲通一下跪到地上。鐘烈像是在故意玩弄他,這讓他覺得猶如受辱!
“鐘烈!你不要太過分!”富二代瞪着眼看他,“你爸有沒有教過你不能侮辱別人的尊嚴?!你有沒有教養!”
抵在他肩膀上的鐵棍猛地用力,發出一陣骨骼碎裂的清脆聲,他疼得又是一陣龇牙咧嘴,愈發怨恨的瞪着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你還嫌我髒?呵!你才是最髒最惡心的那個!”這人估計是被逼瘋了,破罐子破摔的罵道:“你爹在外面睡了多少人你知道嗎!男的女的都有!光我就認識好幾個!你猜猜你是你爹跟哪個野女人生下來的野種?啊?!”
鐘烈依舊用鐵棍頂着他,
他面色未變,但呼吸漸漸抖得厲害,極力抑制着什麽。
“你媽身體不好,是不是被你爹染了什麽病?你媽她——”
他還沒把剩下的話說出口,就被手腕處傳來的劇痛刺激到失聲。
他張大嘴,疼得快要失去意識,也看不清鐘烈對他做了什麽,只能依稀聽見鐘烈說:“我送你個禮物。”
“你應該還不知道,你父親正在販賣毒品,賺了不少錢。而我恰巧知道買家信息,稍微動點心思就能找到證據。”
這話比刀子還管用,一字一字生生剮掉他心上的肉。
“你說,賣多少毒品才會判死刑?”
從監控室裏出來後,蘇清直接出了賽車場。他把車停在賽車場門口,耐心等待着鐘烈出現。
人群逐漸散去,原本淅瀝的小雨也變成了鋪天蓋地傾灑下來的架勢。
蘇清看了十分鐘商業新聞,沒等到人,又戴上藍牙耳機,給警察局打了個電話。他那個哥哥已經蹲了三天的局子,不知道有沒有變得聰明一點。
電話很快被接通,“哪位?”
“你好,打擾了。”蘇清客氣道:“我是蘇清,麻煩幫我接一下蘇執望,我有些話跟他講,只需要五分鐘。”
電話很快被交給了蘇執望,蘇執望對他一如既往的反感态度:“有事?”
“是有點事。”蘇清笑了笑,“有點關于譚谧的事,我覺得你應該很感興趣。”
說話時,他把手機頁面跳轉到了娛樂新聞。今天剛爆出一則有關譚谧的八卦,在網上引起了不小轟動。
蘇執望嘴硬,裝得不在意:“有關譚谧的事?我為什麽要感興趣?”
蘇清:“你聽一聽,萬一感興趣呢?八卦裏說譚谧跟一個男人玩車震,還被拍到他跟那個男人在車上相擁的照片。”
對面默了一瞬,“只是八卦。”
“是啊,只是八卦。”蘇清裝得委屈,“可是我覺得那個男人很像鐘先生,哥,你要不要也看下?畢竟鐘先生領口的別針是私人訂制,不可能有第二個。”
作者有話要說: 渣攻即将迎來第二頂綠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