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擦,皇帝和朝臣都表示開了眼,孫副都禦史你語文是誰教的,內帏是這麽解釋的嗎?哪怕你說說賈赦通房丫頭太多都算你對題行嗎,你是賈赦請來的救兵吧。
皇帝贊許地看了眼孫堅:“孫堅說的在理。我朝雖以孝治天下,但愚孝不可取,賈赦你可明白?”
成功洗白的賈赦好說話:“是臣見理不明,臣愚鈍。”
“嗯,即是見理不明,就着賈赦,”看了一眼在禦座邊上全程圍觀的大明宮掌事太監戴權:“就着賈赦明日起進上書房,讀書明理。”
賈赦猛擡頭又迅速低下,心說皇上呀,當年上書房到底給你留下多大的心理陰影呀,讓你覺得進上書房是對人最大的懲罰,你忘記老子當年就是上書房一霸了嗎?
皇帝當然能看見賈赦的小動作,要不是太上皇想見你,朕用得着想出這麽一個借口?想着不能這麽便宜了這個混蛋,皇帝惡趣味地補充:“為防賈赦見解不明,張卿,由你每日考校賈赦所學,就在、就在養心殿考校,三月為限。”反正張老爺子也說過讓他禦前行走不是。
賈琏老老實實地跟着張清的長随一起等在內客的門房裏,困是難免的,又不敢打瞌睡,只能聽各位大學士的長随閑磕牙解困。
等聽到有人說皇上讓傳賈赦當庭自辯時,賈琏吓得有點哆嗦:那個是他親爹。可惜朝堂不是他想去就去的,門子能打聽出誰來上朝誰沒來上朝,卻打聽不出各位大人在朝堂上說些什麽。就在忐忑中,他大舅一臉陰沉地下朝了,剛想上前又讓他大舅兇狠地一眼定在那裏,心裏更找不到底了。
又過了一刻,昨天見過的張尚書走過來對他說:“與我來。”賈琏隐約知道這張尚書和他老爹關系尚可,又得不到大舅的指示,只好看向大舅的長随,見那老仆微不可見地點頭,忙低頭跟在張尚書身後。在柱子後頭觀察地張清心放下一點:比他老子強,好歹曉得自己不中用,能知道請教明白人。
東大院。
從賈赦被人叫走說是要當庭自辯,邢夫人坐立不安,是不是老二那兩口子為了霸住東西不放找人彈劾老爺,這還是一家人呢。老爺除了大朝也沒上過朝,能認識幾個人,可不就人家說什麽就是什麽,連個幫忙的人也沒有。看着這幾天賈赦輕松拿下賈母、制住二房,邢夫人以為自己的好日子真的要來了,現在一個晴天霹靂打到天靈蓋,原來在榮國府做大根本算不得什麽,能讓他們戰戰兢兢的人有的是。
“母親喝茶。”迎春一個閨中女兒,對朝中之事更是一無所知,只能體貼地讓邢夫人喝茶解解心焦。
“我們娘們怎麽這麽命苦,眼看着日子要好過點,就有黑心肝的看不得好兒,找外人對付自家人,還真是一家子烏眼雞。”禦史臺中黑心肝的孫堅打個驚天動地的噴嚏,心說一定是賈棒槌在罵我。
“要不去問問老太太,看看她老人家有沒有什麽消息。”有問題找賈母,可以說是榮國府上下的統一認識。
“找什麽老太太,你父親拉了那麽多東西出去,老太太和二房不知怎麽恨他呢。就算有消息也不會告訴咱們娘們不說,指不定還是他們找人...”想着這些話不好當着小輩說,邢夫人悻悻地閉上嘴。
榮慶堂。邢夫人所猜雖不中亦不遠矣。榮國府三巨頭再次聚首,眼中都有些隐藏不深的快意,大概是覺得人間自有公道,王夫人的語氣都透着輕快:“老太太,不如讓老爺找人打探一下,要是大伯有個好歹,總要找人關照關照。”
要是有人這麽說賈政,賈母得跟他拼命,不過說的是賈赦,她就贊同了:“你說的很是,還是一家子骨肉,就得這樣相互幫襯。政兒去打聽一下也好。”
又翹班的賈政已經失去了打聽第一手資料的好時機,當然以他萬年五品的成績,能打聽到什麽第一手資料還待考:“只是琏兒昨天沒有回來,跟他的小厮也沒見。”讓清高的政老爺去給人賠笑臉打聽消息,那是難為人,所以他第一個想到的又是賈琏。
“孩子也是苦的。”賈母聽說賈琏沒回來過夜,成功想歪了,要說也不算冤枉賈琏,以他在原著中的性子,饒是王熙鳳看得緊還偷雞摸狗的,這王熙鳳不在了,賈母以為他昨天是去放飛自我了:“鳳丫頭回家,連平兒都帶回去了,你見了也別難為他。”還是把揚州的事兒問清楚要緊。
“賈将軍留步,聖上宣您見駕。”賈赦随着退朝的人流剛要出宮,就見一個公公過來傳旨。小梁子是當今登基後才得用的,并不了解賈赦,卻不防礙人家從昨天的事兒中看出眉眼高低,因此對賈赦挺客氣。
賈赦暗中嘆氣,既然已經進宮,這一遭總少不了,想想大明宮中那個老人,賈赦悄悄問小梁子:“聖上說是在哪兒見駕?”
小梁子也是一笑,用氣聲說:“是在大明宮呢。”
記憶不停地在腦中打轉,這不是賈赦自己的記憶,仿佛一進宮中,原主殘存的意識越來越強烈,讓賈赦感同身受。他覺得臉上涼涼的,一摸竟是淚。
太上皇和皇帝都坐着,都拿眼一下一下地看門口,太上皇等的自然是賈赦,皇帝是怕他那個皇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
“一等将軍賈赦奉召求見。”皇帝知道此時的太上皇有點激動,親對內侍道:“宣。”
一時賈赦進殿,禮拜于地。見他并不自報職名,皇帝叫道:“賈赦?”
“臣在。”賈赦聲音含混,剛才頭點在地上,此時皇帝叫他,他稍一擡頭,只見淚水和着鼻涕糊了滿臉,皇帝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赦兒。”太上皇喚一聲,嗓內也有哀音:“你可是想通了?”
“回太上皇,臣想不通。”賈赦的淚象不要錢一樣撒下:“明明是徒家江山,為何要受制于人?甚至、甚至一國太子都得不到保全?臣即死也想不通。”
“你這個孽障。”太上皇怒吼,皇帝卻聽出了聲音中的欣慰。只他從見了賈赦起就不得勁,就是不想給這兩人打圓場。
“起來吧,到朕跟前來。二十年沒好好見你,你可是怨朕?”太上皇你這樣溫柔,你親兒子還在呢。
“臣自己也時時自責,要是當年、當年,太子就不會...不會...”
“那事怨不得你,你從來沒有防人之心,太子也是不怪你的。”賈赦眼淚更多:“為何不怪?憑什麽不怪?哪怕他真的怪我,再不理我也好、打罵也好、罰抄書也好,只是不要這麽...這麽...”這麽一人離去。
皇帝心中五味雜陳。他能登基稱帝,很大關系是因為當年他就是先太子帶大、得太子一手一腳教導處理政務,連帶與太上皇相處甚多,才在先太子去後得了太上皇看重。登上權力頂峰才知道寂寞如雪真不是一句空話,所以他才對皇後多有縱容.
蓋因皇後與他既是患難夫妻,也沒因他登基就對他戰戰兢兢,又沒有子嗣讓他懷疑別有用心,才讓他在宮裏有個說幾句心裏話的地方。看到太上皇與賈赦共同懷念一個人,他想說這個人我也是懷念的,我也想讓他再輕聲細語、不愠不火地教導我處理政務,哪怕給他當個賢王也好,當年自己本是要做一代賢王的。
如此想來,皇帝看賈赦的臉色倒好上了幾分,這個混蛋玩意兒雖不是東西一些,也是太子哥哥要護住的人,既然太子哥哥去了,替他護一護又何妨:“父皇想了多年,即是現在見到了,以後再見的日子盡有,倒要保重龍體為要。”
“這些年都等了,再多些日子又何妨。”太上皇對賈赦好聲好氣地說。
“便是等些日子,您為何、為何...”賈赦氣憤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原主在做怪,只想不吐不快:“為何還留着那個女人,還讓她登上高位?”
“大膽。”就知道這個混蛋不讓人省心,那是太上皇的屋內事,就連他這個當皇帝的都不能過問,你一個下臣倒真有膽。
“他何時膽小過,要不是先太子讓他不得輕興妄動,要相信朕這個父皇,怕是宮中早沒了姓甄的人。”太上皇嘆道:“這麽多年,赦兒你還沒悟出這制衡之道麽?”
“您制衡了這麽多年,可那些人哪個感恩?還不是變本加厲地挖朝庭根基。”在絕對力量面前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太上皇你知不知道?
皇帝是想點頭贊同的,這個混蛋不着調是不着調,見事的眼光還是有的,又怕太上皇不喜,只默然看着門口——見了一個不着調的人,很難不想起他的同類,現在太上皇和賈赦正訴別情的當口,皇後可別不管不顧地闖來。
只能恭喜皇帝開啓了心想事成技能,就聽太監來報:“皇後娘娘來給太上皇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