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平郡王看看賈赦手裏的杯子, 想了想說道:“只是聽人說,我父親偏愛這個顏色,就讓人做了幾件。父親要是實在不喜, 那、那...”

賈赦飲盡杯中酒:“誰和你說的?忠平?忠安?總不會是忠順, 他知道美人在骨不在皮。”除先太子外,當年太上皇封四個年長皇子為平、安、和、順四郡王, 當年的和郡王也就是當今登基後,加三王忠字, 冊親王。忠順親王與當年的和郡王如今的當今皆與先太子交好, 忠平親王與忠安親王卻與先太子有過好一場龍争虎鬥, 先太子出事也少不了他們的手筆。

平郡王沒說是誰告訴他的,默默地給賈赦布菜。賈赦也不多話,自己喝得心有所感, 裝B道:“一入潇湘知夢寒,突覺齒冷故人言。”把杯子一摔,起身要走。卻被平郡王拉住衣袖:“父親能不能和我說說父親?”

賈赦一笑:“說什麽呢?我說的你要是不信,費我的唾沫, 還得費你好不容易養下的那幾個人。你只要知道有了他才有你,不管你是你母親算計來的還是僥天之幸來的,我們見了你都歡喜就夠了。”

平郡王不幹了:“可父親每次見了我, 連句話都不讓我說,哪是歡喜?”賈赦道:“有人見天盯着你,在你沒一點防備的時候說是你兒子,禮貌周全也就算了, 心機深得看不到心機,你怕不怕?”賈赦又想起那個讓他鬧心的大觀園,說道:“我給你找個老師如何?”

平郡王能如何?他擺的就是千依百順的姿态,只能點頭說好。賈赦一臉自得:“跟我來。”

“父親,兒子有話說。”平郡王還是不走。賈赦不耐煩了:“你是男兒,有話直說就是。”平郡王一想賈赦的杯子已經摔過了,總不能再摔個盤子吧,就道:“我聽皇爺爺說,四叔要給你安排差事。”

賈赦不是摔了一個盤子,他掀了一張桌子:“我就知道他看不得我好,我松快點他就得找點事,這日子沒法過了。”然後問平郡王:“你皇爺爺沒和他說我身體虛弱,需要靜養?沒說我文不成武不就不堪大用?”

平郡王道:“皇爺爺和四叔說,哥哥已經在戶部,你除了戶部哪兒都能去。”

這是一家子人合起夥來要禍害他呀。賈赦看平郡王的眼光已經有殺氣了,這個也是那一家子的人:“跟我來!”

賈珍給跪了。一個郡王,不是四王八公裏的異姓王,人家是真正的皇家血脈,現在還住在當今的潛邸,他不跪還能站着?賈赦不管他,只對着平郡王道:“從明天起,你不必去上書房,每天跟着他,看着他是如何和他兒子相處的。不對。”對跪着的賈珍道:“珍兒,我都氣糊塗了,蓉哥呢?”

賈珍快吓尿了,那可是個郡王呀,赦叔你這麽跟他說話,不怕他給你小鞋穿?只抖着聲音答道:“蓉哥無職,不敢冒犯郡王。”

不等平郡王說話,賈赦就催他:“讓他進來。”

賈珍只能親自去叫人,賈赦乘機警告平郡王:“在這裏不許叫父親。”

平郡王不解:“該聽見的人都已經聽見了。”賈赦翻白眼,那是在皇宮裏好不,聽見的人不是早就知道來龍去脈的,就是知道來龍去脈的人信得過的,篩子一樣的賈家拿什麽比?

“我說不行就不行。”賈赦要乾綱獨斷。正好剛進來的賈珍和賈蓉把這句話聽了個正着,父子二人對視一眼,把賈赦的評級默默調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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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拜見平郡王。”賈蓉給人見禮。平郡王擡手示意他起來,又看向賈赦。

賈赦也不客氣:“明天你要跟的是他,”指指賈蓉:“好好看看,什麽才是兒子。”又對賈珍警告:“你們倆不許裝,不許表演什麽父慈子孝,你平時怎麽打他就怎麽打,怎麽罵他就怎麽罵。蓉哥你該怎麽耍小聰明怎麽耍小聰明,該怎麽糊弄你老子怎麽糊弄你老子。”

“可是賈、賈将軍,”平郡王想提不同意見:“我怎麽跟着?”

賈赦又要翻:“你在上書房怎麽跟我來着?就那麽跟。把你的衣服換了。”想想不放心,再警告賈珍:“平日怎麽給二房辦事還怎麽辦事,怎麽撈錢還怎麽撈錢,不許借郡王的名頭。算了,不許說他是郡王。”平郡王點頭稱是,賈珍賈蓉也只好點頭。三人又商量了一下平郡王每天如何到寧國府,如何掩人耳目。

這邊賈赦為了要被安排差事着急上火,加緊了折騰平郡王,那頭皇帝板着一張冰山臉坐在太上皇對面:“父皇可有什麽看好的地方?”

太上皇就不明白自己這個兒子,明明是他求自己把話透給平郡王,再由平郡王透給賈赦的,怎麽倒象是自己洩露了什麽軍機大事似的?你說他真看不上賈赦吧也不象,就賈赦那顧頭不顧尾的個性,真想收拾起來理由不要太好找,也沒見他收拾。說他看得上賈赦吧,又老是想着法兒的讓人不痛快。還有那個皇後,真以為太上皇不知道這裏有皇後的主意?

想到皇後,太上皇自覺了解了真相,那皇後與賈赦的原配同出張家嫡脈,心疼長姐去的早要收拾賈赦也在所難免。可賈赦好不容易自己想通了從那府裏走出來,再讓這倆不着調的給吓回去也不好,只能提醒皇帝:“皇後心疼張氏,就算是打賈赦幾巴掌出氣也罷了,可後宮不可幹政,皇帝你要記住。”

皇帝一哂,那個女人還少幹政了?要說賈赦也不全無是處,那天他問太上皇的話皇帝也早就想問了。想及此,皇帝平板板地道:“皇後并未幹政。”

太上皇後槽牙咬的都不是自己的了,心說你就護着吧,要不是看她鏟除甄妃勢力還算得力,還得讓她抄宮規。卻聽皇帝道:“父皇要是沒有偏愛的地方,朕想讓賈赦去刑部。”“不行。”想也沒想就讓太上皇斷然否決了:“那地方陰氣森森的,他又不熟悉刑訊,不行。”

皇帝新學到的吐槽技能全開:是讓他去刑部又不是讓他去天牢,人家也是六部衙門好不啦,哪兒來的陰氣森森?還刑訊,太上皇你也是當過皇帝的人好不,刑部是幹這個的?

卻還是與太上皇商量:“兵部?”

“不好。他手裏的東西王子騰能拿到手的兩成都不到,現在露出來還為時過早,兵部不合适。”其實皇帝也想到了,這些年賈赦在家裝死,大半是為了護住手裏的東西,現在讓他去兵部就是個靶子,不知道哪裏飛出支冷箭來。

“戶部他兒子在,工部他弟弟在,難不成讓他去吏部?”皇帝要急眼了,當初他剛六部行走的時候太上皇也沒這麽仔細挑過吧。

“朕怎麽沒給你挑過?是你一心只跟着太子,要是你當時到別的部裏獨擋一面,還用得着此時犯愁?”一不小心說出心裏話的皇帝被太上皇狂噴。吐槽技能還不熟練呀。

皇帝有點小尴尬,只能板着臉裝平靜,太上皇也拿他沒辦法。想了又想,太上皇才和皇帝說:“要不讓他去禮部吧,也不要他多得用,治治那一身懶筋再說。”禮部在朝堂上沒有什麽話語權,管的事卻是實打實的瑣碎,上至皇帝祭天,下到百姓穿衣,想管都能找到理由,皇帝看中的是瑣碎,又怕本就是攪屎棍性子的賈赦兇性大發,那每天的早朝還不得光聽他一個人的?

太上皇還能不知道這個打小看到大的兒子想什麽?勸皇帝道:“給他四品,讓他上不了早朝。”

皇帝不幹了,不讓那家夥上早朝用熊貓眼娛樂自己,給他官做什麽?忙道:“要是品級太低,他一時了解不了多少東西,還不得可着性子偷懶?還是三品吧,不然與他的一等将軍品級差得太遠,倒讓人以為他不堪重用似的,以後也不好挪地方。”

依你,反正将來在朝上受罪的也不是自己。太上皇無話。

皇帝回到栖凰宮,氣哼哼地對皇後道:“真不知道父皇是怎麽想的,居然讓那家夥去禮部。”皇後也受到驚吓,那可是賈赦呀,交通外官、貪花好色的賈赦呀,你讓他去什麽地方不好去禮部,是想上全朝堂的官員都學他喝酒玩古董摟小老婆?就算這個賈赦是老鄉,看起來和原著差距甚遠,皇後也不放心。

“欲正人先正己。他自己禮儀不周全,如何為百官表率?讓禮部找幾個老夫子,先讓他把我朝禮儀學全?這個沒個一年半載的是不是學不好?”

皇帝想想這是個辦法,可又有點不甘心:“我琢磨着他這次肯從那府裏走出來,要不是和太子哥哥原就有什麽時間約定,就是拿到了什麽确實的東西能搬倒那些人。這麽一點點消磨着,再把人的志氣消磨沒了...”

皇後白眼那叫一個利落:“真服氣你們,有話直接問呀?這麽長時間他天天去養心殿,你就不能問問他?”

皇帝被白習慣了,好聲好氣地答道:“父皇怕他是屬蝸牛的,一試探再把頭縮回去。”嘆口氣:“父皇畢竟上了年紀,哪兒還有二十年好等?要是他再不走出來,只怕父皇寧可讓這些東西永遠爛在他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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