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是了, 估計原著上賈家被用那些所有權貴家都能犯的理由抄家,就是皇家不能留下一個足以威脅的隐患,哪怕是一個他們從來都沒怎麽懷疑的人。可這個人據說貪酒好色, 誰知他在二十多年裏是不是還能把持得住?一個不好, 酒桌上與床上打探消息不要太容易。
誰又能保證這人會不會将這秘密傳給兒子?這可是一個足以動搖一個皇朝的秘密。當然皇家還是留了他一條命,卻忘記這世上錦上添花的多, 哪有人雪中送炭?所以原著中賈赦還是死了,帶着一身的秘密, 為了替皇家的太子複仇卻被皇家抄家流放死了。皇後後背發涼, 皇家, 皇家,最是無情帝王家。
見皇後臉色不對,皇帝以為她被吓到了, 就改變話題道:“你可知那家夥也會做詩了?”
皇後輕蔑了,穿越必備有木有?不知道抄襲的是誰的大作,要敢抄襲毛□□的話,下次再給他兩巴掌:“哦?”
“可惜只有兩句:一入潇湘知夢寒, 無端齒冷故人言。”皇帝納悶道:“這個故人是誰呢?”皇後翻翻自己記得的毛□□詩詞,沒這兩句,難不成老鄉還是個文化人?就是她這麽不懂詩詞的人, 也聽着這詩過冷了,齒冷,是不是他也知道自己處境不妙?
賈赦從那篇富麗的骈文裏,聽出了皇帝是在封他的官。官職還不低, 三品,比假正經的萬年五品強出一條街。都不用回頭都能知道假正經的臉色絕對好看不了,這讓他高興。
可禮部是個什麽鬼?他就算是不學無術也知道禮部是掌理全國科舉考試和藩屬及外國之往來事務的。下設儀制清吏司、祠祭清吏司、精膳清吏司和主客清吏司四司,再就是鑄印局和會同四譯館,聽名字都知道哪個也不是他能呆的地兒。好吧,皇帝讓他當右侍郎(也不知道皇帝把原來的侍郎塞哪兒去了),估計不用管什麽具體的事兒,賈赦還是開心不起來。
宣旨的是小梁子,算是給賈赦的面子。賈赦雙手過頭接過聖旨,直接爬起來對着小梁子問:“誰的主意?”
賈政這些天因為女兒封妃,日日有人奉承,自覺與皇家同為一體,不等小梁子回答,先嗆賈赦道:“大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如此看重你,怎能如此不知尊敬?”給你升官了還這麽不情不願,裝什麽?
賈赦覺得假正經上眼藥的本事見長,要是來的不是小梁子,這心存怨望的帽子可就得扣在他頭上了,雖然他本來小辮子就不少,可少一根總能讓大舅子少動兩下戒尺不是。忍不住對賈政道:“你說得輕巧,趕興不是讓你天天大早晨起來上朝。”
賈政不想理這貨了,你這還不是得了便宜賣乖?不過小梁子覺得有這一句抱怨足以讓陛下高興了。
等小梁子一走,賈赦看都不看賈政,叫上賈琏就走。賈政也不樂意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去榮慶堂賈母那裏尋安慰。
賈母人老成精,不光看出賈赦已經今非昔比,更看出賈赦已經不是她能掌控的了的,不然這麽大的事,還是好事,早就應該和她通個氣。可現在聖旨都接完了人還沒見,只政兒一個過來,聽他說起老大與傳旨公公的對話,可見老大不僅沒被宮裏的皇帝和太上皇厭棄,還寵信有加。只能勸賈政道:“如今他得了聖人的眼,又有了實職,對這府裏有益不說,就是娘娘在宮裏也有了助力,是好事兒。你們總是兄弟,還是要好好相處。”
賈政只覺老太太也與那些踩高捧低的人一樣,看到老大得了勢就燒熱竈去了。老太太指不上,自己又懷才不遇,現在大房不光有一個三品加身的賈赦,就連賈琏也是六品官兒了,可二房只有自己獨自支撐。雖說宮裏還有娘娘,後宮不得幹政不是一句空話,要不然娘娘封妃之時就該對自己有加恩才是。
寶玉向來不愛讀書,對,寶玉,寶玉是有大造化的,只不過還不定心性,要是好生教導從科舉出身,比起賈琏因還欠銀才得的六品官要清貴得多。決定了要立時回去教導鳳凰蛋,賈政也不多說,躬身一禮向賈母告辭。
賈母如何看不出自己的二兒子想左了,本要勸賈政乘機與老大多相處修複一下關系,也只能容後了,不覺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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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到了還是往榮慶堂走了一趟——他就任的是禮部侍郎,總不能讓人說出自己在家是個不守禮的。賈母也只拿出幾樣東西賞了他,算是對他光宗耀祖的嘉獎。倒是回到榮禧堂,滿滿的一屋子人齊聲向他道喜,才讓賈赦想起自己得了實職,不光是賈琏在朝中有了助力,邢夫人今後與人交際多了底氣,就是迎春也離中山狼遠而又遠了,一時喜笑顏開:“同喜同喜。來,都說說想要些什麽?明天我去給你們置辦。府裏的下人也賞一個月的月例。”
一時人人歡喜,孩子們都在想着讓賈赦給些什麽。邢夫人看着賈赦的臉色,小心地說:“我弟弟他們一直住在金陵,我也是多年不見了。”賈赦點頭:“思親自是正理,你還有個妹妹未出嫁,派人去看看也好,要是他們願意就上京來也使得。沒得在金陵讓人縱壞了。”最後一句話不好聽,可也是正理,邢夫人應下不提。
賈琏見邢夫人說了沒被駁回,也說自己的:“我這些日子辦差,別的倒罷了,只是公文上實在別手。”賈赦不承望這便宜兒子讓張老太爺□□得這麽知道上進,笑得一臉燦爛地道:“這有何難,咱們府上的文書相公都是你那個二叔找的,只會清談做不得實事,明天我去和你外祖父說罷,讓他給尋個老成的幕僚。人尋來你也不能自己就懈怠,也要學着些。”
賈琏有點扭捏:“我和外祖父說了一次,讓大舅舅打了兩戒尺。”
“打我就算了,還打我兒子?”賈赦只能發發牢騷,是不敢和這個大舅子當面說的,還是信心滿滿地對賈琏道:“這是小事兒,你竟沒學了我一點兒?沒事兒就去給你外祖線請安,挂點愁相出來,你外祖母一發話還有什麽不成的?笨。”
“笨!”這是學話的巧姐兒。
“笨蛋。”這是現場發揮的賈琮。賈琏舍不得自己的嬌閨女,給了賈琮一個暴栗子,賈琮躲到邢夫人身後呼痛。
“迎春呢?”賈赦問閨女。迎春道:“如今色色都是全的,用還用不過來,可還缺什麽呢?”
賈赦道:“不是這麽說的。人都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你老是不言不語地什麽也不要,時間長了我們都将你不要當成了本分,再有什麽事兒就該想不起你來了。”迎春默默思量他的話,被黛玉輕推了一下後,有點期艾地說:“聽說有一本《清山殘譜》,可惜不得見。”
賈赦不禁哈哈大笑:“這話是不是聽玉兒說的?她母親在我這裏見過這東西,當時我一時小氣沒給她,還讓她好生了一場氣。如今給你,你們姐妹不要為這個鬧氣。”
迎春和黛玉都稱是。黛玉對賈赦道:“可是該我了?我想到廟裏去給父母點個長明燈可使得?”
賈赦只怕黛玉不肯當自己是大房的人提條件,如今見她大大方方地提出來,高興還來不及,忙道:“使得使得,五日後你哥哥休沐,讓他送你們娘們都去。”邢夫人也興頭上來:“可是這個理兒。如今這樣日子都是菩薩保佑,正該去廟裏拜拜多謝菩薩,請菩薩長久保佑。”
“我,我。”賈琮好容易等黛玉說完,蹦着道:“我要上街,要去吃好吃的。”巧姐兒也在一旁幫腔。賈琏剛要說巧姐兒,就讓賈赦攔住:“好,好,等休沐日,讓他們去上香,咱們去上街。”
“父親!”賈琏埋怨道:“姐兒是個女孩子,上街是個什麽話?”
“她才多大?真養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賈赦實在看不出一個三歲的丫頭片子有什麽男女大防可講,早熟也早不到這會上。
次日賈赦寅時二刻就被叫起來,不情不願地穿衣洗漱吃飯,讓新上任地貼身小厮明鑼急三火四地催上轎子。好在寧榮街離皇宮近,剛下轎就趕上大朝要叫進了。張清剛才一直留意着賈赦,遲遲不見人來,也不好老是回頭去看,正上火就聽身後人群有些微動靜,還有人挪動位置的聲音,悄悄放下提着的心。
朝臣三呼萬歲,太監叫起。皇帝細細在六部中打量了一眼,看見賈赦三品朝服還算合身,官帽也沒戴歪,朝珠笏板一樣不少。就算皇帝不想承認,也得說人賈赦在一群白發老臣中算得上長身玉立,外表看上去當得起一個國之重臣。至此皇帝也悄悄長出了一口氣,他也怕這個不着調的家夥閑散了近二十年,要是真起不來上不得早朝,昨天的聖旨就成了笑話,到時如何處置都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