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呂渭是個活得很直接的人。有固定交往對象的時候,就本分地搭夥過日子,搭過最長時間的是楊森,倆人從朋友到戀人又到朋友,相處了已經十多個年頭,交往初期也新鮮,新鮮勁兒過了,呂渭覺得還是繼續做朋友好,楊森性子說得好聽是細致,說得不好聽就是磨叽,呂渭時間長了,覺得被管得有點煩。沒有固定對象約束的時候,呂渭也玩得開,不過不濫,實在覺得躁得慌了,就去見見朋友推薦的人,有眼緣的就多見幾次,沒有的就解決解決需求,圈子裏沒那麽多一對一上來就是天長地久的,那種不好找,大家也都是在試探。發小孫言見得人多,朋友圈子也廣,他都給呂渭把把關,介紹的人都是靠譜體面的,職業正當,定期體檢。所以孫言介紹來的,呂渭一般不會太抵觸。
眼前這位據說是高學歷海龜大學教師的男人,體格還真是有點驚人,不光個頭一米九多,脫了衣服一看,都是那種常年堅持健身練出來的勻稱肌肉,腰腹腹肌分明,沒有一點贅肉,呂渭看得眼睛都有點發直,咕嚕從床上坐起來,說着:“你這身材去拍廣告都成了,有人挖你做模特嗎?想賺外快的話,我幫你聯系,有朋友開模特公司。”說着還伸出手指戳了戳對方的腹肌,肌肉硬實,皮膚滑手。
呂渭突然就有點走神,心裏剛剛燃起來的燥火,一下子熄滅了似的。他攏攏自己浴袍,說着:“以前認識一個朋友,小時候一直養在西南那邊山溝裏,學都沒得上。那種地方有專門收留守小孩練拳擊的,他體格好被收上來了。年年練,肌肉練得比你這個還好……”呂渭突然兩眼發直地就斷了話茬,想拿浴袍帶子系上,說着:“今天算了,讓你白跑一趟,打車費我出吧。”
對方卻拉住呂渭,往後一扯浴袍,把人扯到床上,欺身上去,聲音沉沉說着:“試一試吧,都準備好了。”
呂渭其實有點犯怵,他怕被這種體格的人玩得十天半個月不爽利,幹笑兩聲說着:“算了吧……”話音未落,對方竟然低頭先伺候起他來,呂渭一哆嗦,悶悶“嗯”了一聲,就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了。
男人的技術有點青澀,有點莽撞,呂渭被他弄得渾身冒火,忍不住開始指導。十分制的話,前戲勉強能打個5.5,至于後面的,呂渭擡起腳丫子想踹人。大就大呗,磨磨唧唧弄得跟上刑似的,半天磨蹭不進去個鳥蛋,呂渭郁悶地拍了拍男人肩膀,說着:“喂,不成別勉強,回去多看看片再出來混吧。”
男人渾身一僵,說着:“怕弄傷你。”
呂渭翻了個白眼,說道:“哥哥不是出來跟你玩深情的,你就大刀闊斧該幹嘛幹嘛,聽得懂嗎?聽不懂趕緊穿衣服走人。”
對方表情明顯是一愣,之後還很是可疑地有點紅臉,呂渭默默在心裏比劃了個中指,準備給對方最後三分鐘機會,再找不着路子,他就真踹人了。
結果呂渭被男人堅實的胳膊提起來翻了個身,男人擡着呂渭的腰,下面墊上兩個抱枕,調整好高度,就真的大刀闊斧起來。呂渭疼得連連悶聲,男人摁着他的後頸,在他白皙後背上狼崽子似的開口又親又啃,呂渭這才反應過來,對方剛才可能真是怕他受傷,悠着勁兒呢。
那天晚上呂渭到後面意識有點混沌,他覺得自己被一個陌生人上了刑似的,心裏積攢的燥火确實一下子消了,不過心頭生出更荒蕪的虛空來,他看不清眼前的人,分辨不出眼前的世界,閉上眼睛好像回到了那片蒼郁的原始大山林,他在那裏也遇到過一個高高壯壯的男人,是什麽時候的事兒了,好像很久很久了,他都快忘了。
男人聽着呂渭無意識地哭着求饒,嘴裏卻喊着一個陌生的名字,突然就停下了動作,沉默地盯着已經趴着陷阱被子裏的人,白皙後背上已經布滿紅紅紫紫的痕跡,男人擡起手指小心翼翼地觸摸着,草草結束了這輪,去浴室放好了熱水,抱着人過去清理。
隔天早晨,六點半的時候男人已經叫好了酒店的早餐,清淡的小粥和幾樣好消化的糕點,在餐桌上擺好,這才去卧室喊着呂渭起床,見人不醒,幹脆抱起來弄到衛生間,用涼水給呂渭抹了一把臉,說着:“七點半還有節目,得起床了。”
呂渭精神有點恍惚,被男人扶着站穩,就着男人的手洗臉刷牙,等擡頭看鏡子裏的人時,莫名其妙問了句:“你……哪位?哦,昨天那個,還沒走?”
男人沒有接話,見呂渭能自己站穩,轉身出去了,到卧室拿了套新衣服,進來說着:“你睡了我出去買的,先湊合穿,昨天那件太皺了,換上衣服出來吃早飯。”
呂渭揉揉眼睛,覺得對方可能是被楊森附體了。衣服尺碼合适,清清爽爽料子也舒服,他翻看了翻看牌子,奢侈品的價位。呂渭随便抓兩把頭發,坐到餐桌前,一坐下又站起來,白了男人一眼,嘟囔着:“你是大學體育教師吧?教什麽的?籃球還是排球?國家特級運動員?”
男人還是不搭話的模樣,起身拿着個靠墊放到呂渭椅子上,說着:“快點吃,我送你去電臺。”
呂渭看看時間,也沒廢話了,喝完米粥收拾好東西,準備去退房的時候男人說着:“我還要住幾天,房費我結。”呂渭就沒推辭,看到男人座駕的時候,呂渭忍不住感慨道:“你們老師不是工資不高嗎?買得起這麽貴的?你,二代?”
男人說着:“坐着不舒服你去後面躺着,這車寬敞。”
寬敞敢情就是這麽個用法?呂渭沒那麽矯情,坐在副駕駛上系好安全帶,調出導航看了看時間,說着:“七點半前肯定能到,困死,播完直接在單位裏補覺得了。”
他是真困,二十幾分鐘的路程,愣是模糊了一路,等到單位門口的時候,呂渭說着:“謝了,再見。”
男人搖下車窗,似乎猶豫了一下,下車問道:“晚上……下了節目一起吃飯?”
呂渭笑得特別沒心沒肺,說着:“一個蘿蔔一個坑,一個瓶子一個蓋,我覺得咱倆不是一套的,改天讓孫言再介紹個配套的給你。”說完擺擺手,跟武警亮了亮身份證件,進去了。
上節目,下節目,呂渭直接找間屋子進去睡到下午,起來的時候快四點了,也沒空吃飯,蹲在辦公室裏看下午的節目稿子。他是真的蹲着,□□似的蹲着扶手椅上,楊森路過的時候瞧見,過來看了看,湊到呂渭耳旁小聲問着:“玩去了?”
呂渭白他一眼,楊森本來還想打趣諷刺幾句,透過呂渭領口看到裏面的痕跡,心裏立刻不舒坦起來,說着:“看來昨天晚上有出價兩百萬的。”
呂渭身上不怎麽舒坦,拿着稿子打了楊森兩下,說着:“有吃的沒?中午沒吃,餓。”
楊森點了點呂渭腦門,轉身去隔壁自己辦公室搜刮來幾個小姑娘的零食,呂渭挑了跟巧克力棒,一邊啃一邊活動活動蹲麻了的膝蓋,說着:“年紀大了,扛不起折騰。我抽屜裏有幾張話劇票,你拿着送人吧。”
楊森給呂渭接了杯溫水,揉了揉他亂糟糟的頭發,說着:“知道自己年紀大了就悠着點,還有節目要錄音,先走了,沒開車吧,晚上我送你回去。”
呂渭向來不給楊森空子,說着:“不用,孫言媽媽煲了老鴨湯,晚上孫言順路接我。”
楊森一臉無語,把杯子重重放下,走了。
晚上八點半,孫言開車過來,一上車就說着:“昨天那個高知海龜正好感冒了,跟我說約周末,你周末是不是正好倒班不用直播啊?要不再喊上幾個人,去野郊燒烤去?”
呂渭正在手機上看新聞,心不在焉“嗯”了一聲,不過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問着:“昨天怎麽着?你介紹的人沒來?”
孫言正轉着方向盤拐彎呢,說着:“他說自己感冒了,怕見面不禮貌,往後推了幾天,不過對你很感興趣,說是經常聽你節目。”
呂渭這才有點懵逼了,問着:“那昨天晚上,我見的是誰?”
孫言一怔,呂渭扒拉着自己衣領往下拉了拉,沖孫言嚷着:“我這給誰操弄的?”
孫言差點開到馬路牙子上,趕緊停了車,抓過呂渭撩起他衣服前胸後背看了看,紅紅青青紫紫,不用語言描述也能想象激烈程度,看呂渭一臉憋屈樣就知道被吃幹抹淨玩得多徹底多痛快了。孫言一臉郁悶道:“真不是我介紹的!你昨天怎麽回事?誰弄的?”
呂渭更郁悶,說着:“我哪兒知道是誰!”
孫言氣得一巴掌拍呂渭後腦門上,罵道:“不認識你還瞎搞!還喝什麽老鴨湯,趕緊去醫院!囑咐你多少遍了!嫌自己命長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