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呂渭被姓名不詳的PAO友梁XX,用堪稱言情劇的姿勢和臺詞摟摟抱抱,心中瞬間升騰起一股子惡寒,雞皮疙瘩起了一層,有點走錯片場的感覺。他呂渭什麽人物啊,不就是一百五十萬嘛,夜裏着急用了人家的現錢,明兒賣個房子就補上了,可不帶這麽矯情的。他堂堂一花樣中年老爺們,像個鹌鹑似的被人摟在腿上抱着,不成。

呂渭假笑着從梁XX身上下來,學着孫言的稱呼,問着:“梁總您平時不會老看什麽奇奇怪怪的小說吧,我搭檔小林妹子整天從一個綠□□面的小說網站上看連載,滿腦子奇奇怪怪的東西,您可別學她。剛才玩笑話,我這着急用現錢,寬限幾天,我有個房子正好要賣,賣了就把錢連本帶息還給您。”

男人看着呂渭不着痕跡地又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剛才那股子稍縱即逝的脆弱和無助全像個精神分裂的戲精在演戲似的,不過他還是那副不動聲色的模樣,沒答應也沒不答應,擡着手腕看了看時間,只是心裏突然有點遺憾,這要是再加個零,成了一千五百萬,是不是就可以用債主的名頭,直接把人拉回家去抵押着了。

男人發動車子,呂渭突然道:“你回去吧,我去孫言店裏,回頭還錢的時候再聯系。”說完拉開車門就下車了,男人瞧着他潇潇灑灑的背影,有點懊惱剛才怎麽沒鎖車門。盯着呂渭進了不遠處孫言的店門,他才發動車子向前開去,心裏其實是想一直跟在呂渭屁股後面盯着的,不過也不着急這一時。

呂渭進了孫言熱鬧的店裏,要了啤酒咕咚咕咚飲驢似的灌了半瓶,扭着吧臺椅四處打量,孫言正準備收拾東西回家,看呂渭折返回來,罵道:“一臉發春相幹嗎呢?”

呂渭想了想,從實招來,說着:“那人弟弟今兒晚上又問我要了一百五十萬,我給了。”

孫言剛開始沒聽懂似的愣了,随後臉色變得有點猙獰,掄起巴掌要扇過來似的,不過他也沒忍心真打,左右開弓把空氣扇得勁風淩冽,大聲罵道:“你TM有病吧?早就讓你去看看精神科你TM當成耳旁風,一百五十萬你當時一毛五啊?你現在哪兒的錢?下次問你要一千五百萬你是不是還是給?啊?呂渭你TM就是長了傻D的笨驢吧?他人呢?我帶幾個兄弟這就去剁了他,MD把你當成提款機這麽多年,弄走多少錢了!你跟他什麽關系?你TM跟他哥說白了也沒半毛錢關系,你當自己是情聖?那你怎麽不幹脆殉情去啊?你有什麽義務當那敗家玩意的取款機?他人在哪兒?我這就去弄死他。”

呂渭安安靜靜聽着孫言罵罵咧咧,聽完咧嘴一笑,說着:“最後一次,今兒真是最後一次了,我現在被掏空了,再要也沒了。對了,你想不想知道我問誰借的錢?”

孫言白眼都翻了好幾輪了,惡狠狠問道:“誰!”

呂渭抱着啤酒瓶子道:“那個大高個人,你叫他梁總那個。”

孫言抽出呂渭的啤酒瓶子朝着呂渭臉上就甩過去,弄了呂渭一臉酒,孫言氣道:“滾滾滾,老子這輩子不想見你了,怎麽越活越沒譜了?你最近真得去醫院瞧瞧,我覺得你就是有點精神問題。”

呂渭拿着餐巾紙擦臉,一臉若有所思,嘟囔着:“你說他是不是以前認識我?”

孫言用一個白眼回複了他,掄起包開車去了,呂渭老神在在地蹭了車,到家門口臨下車的時候說着:“我準備把房子賣了。”

孫言一臉冷漠,罵道:“愛咋咋的,趕緊滾。”

呂渭真是打算賣房子,不光是為了還那一百五十萬,他經營的那個小劇場也需要錢維持運轉,798那個店鋪說實話還是有點舍不得,再觀望一段時間再說吧,先賣房子也一樣。至于人活百年該往哪兒安身立命的話題,呂渭覺得想多了想少了都一樣,他留下後代的可能性基本不大,房子的事兒上沒什麽必須的要求,以後找地兒租着住也一樣,比房貸還便宜。

他就真把房子賣了。

從挂出去到買家看房簽合同,再到租房子搬家,都沒告訴孫言,就這麽快速辦了,臨搬家的那天晚上,搬家公司的工人把東西都清空裝到車上了,呂渭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裏,瞧着遺落在窗臺上的一個空空的玻璃花瓶,發了一會呆,想着當初年輕時候終于攢夠首付看房子時候的小興奮,這些年過去,日子越過越麻木,錢也好,事業也好,很多時候都是當成任務去完成,少了期許和激情,無所謂的事情越來越多,找不到什麽值得自己在乎的人和事兒,也真是空虛得可以。呂渭去過道裏摘了物業裝飾用的假綠葉,返回來插進空花瓶裏,然後關燈鎖門,離開了曾經屬于自己的房子。

手裏有了錢,心裏還是踏實了,他到租住的房子裏,懶得收拾,坐在盒子上想了想,拉開通訊錄找到了“大高個梁XX”的名字,撥了過去,電話很快接通,呂渭說着:“給個賬號,給你轉錢。”

這段時間這大高個倒是挺消停,沒騷擾呂渭,接到呂渭電話,男人沉默了那麽一小會,說着:“你在哪兒?我過去。”

呂渭有點反感他蹬鼻子上臉,說着:“不用,直接打給你吧。”

男人堅持道:“見個面,不然就不要了。”

呂渭覺得自己又落敗了,無奈報出了地址,約着小區門口,男人窮追不舍,問着:“樓號門牌號,有東西給你,挺沉,我直接搬樓上。”

呂渭對于這拙劣的套話都懶得點評,不過還是說了自己樓牌號,愛咋的咋地吧。

男人來得很快,抱着兩個大箱子,進門放到門口,說着:“朋友帶來的蘋果,有機的,特別甜,還有一箱猕猴桃……”說完瞧着呂渭滿屋子大大小小的盒子和行李,問着:“剛搬來還沒收拾?”說着自顧自地到卧室門口,看着連床都空蕩蕩,皺了眉頭,問着:“你怎麽住?”邊說邊摸了下窗臺,眉頭皺得更緊,問着:“也沒找家政打掃吧?”

呂渭肚子有點餓,挑開那箱子蘋果拿了兩個去洗了,軟硬适中,甜滋滋地特別有飽腹感,他坐在大箱子上一邊啃着男人帶來的蘋果,一邊說着:“明兒再說吧,将就先住一晚上。”

男人聽見動靜回頭看着呂渭不修邊幅地坐在不怎麽幹淨的紙盒子上,頭發有些長了,亂亂地支棱着,衣服因為搬家弄得有些皺,褲子上蹭着很明顯的白灰印記,有些疲乏地耷拉着肩膀,不再像當年那個幹淨利落優雅精致的呂渭了,臉倒不顯老,可歲月還是侵蝕了他的精氣神兒,他過得太無所謂了。少了一股子氣兒。

男人抱着胳膊在這個一室一廳的房子裏轉了一圈,等呂渭吃完了蘋果,說着:“先去我那裏住幾天,這邊收拾好了再住吧。”

呂渭開始吃第二個蘋果,笑道:“去誰那裏也輪不上去你那裏吧?又想Gan了?”

男人盯着他啃蘋果的紅嘴唇,喉結明顯是滑動了一下,呂渭瞧見忍俊不禁大笑起來,被嗆得咳嗽不停,搖頭道:“你也真是經不起逗弄,趕緊把賬號留下,我還得鋪床呢。”

男人再次瞥了眼空蕩蕩的卧室,固執道:“去我那裏。”

呂渭咔嚓咔嚓繼續啃蘋果,說着:“算了,都怪我閑的蛋疼聊騷你,我還是取一百五十萬現金,直接扔你門口吧,慢走不送。”

男人目光深深地盯着呂渭,長腿一邁,三兩步就到了他面前,俯下身子胳膊撐着紙盒子,朝着呂渭沾着蘋果汁水的甜滋滋嘴唇輕輕點着親了一下,再次把呂渭困成了一只懵逼的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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