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呂渭覺得自己被小青年撩了,說實話他老皮老臉還有一顆老心髒,剛才竟然心頭一滞大腦空白,等回過神來,手裏的蘋果已經被抽走,人家小年輕一臉淡定該幹嘛幹嘛去巡邏這滿屋子的盒子箱子了。呂渭抓了下有些蓬亂的頭發,咳嗽一聲說着:“哎,快點呗,留個賬號我給你錢。”
大高個蹲在幾個行李大袋子前,拉開拉鏈往裏摸了一把,說着:“白天下雨,你被子褥子都潮了。”
呂渭說着:“當我豌豆上的公主呢?大老爺們沒那麽講究,我說就算被雨全部澆透了也不會去你家,趕緊回去,我困了,明早還上節目。”
男人看了眼呂渭,又擡起手腕從他金貴的限量款手表上看了眼時間,倒沒有再固執,說着:“我叫個外賣,你吃點熱乎的再睡。”說完倒是沒再逗留,直接走了。
呂渭關上門才想起來男人還是沒提還錢的事兒,覺得還是直接取現金砸在大高個腦門上比較合适,瞅着門口那兩箱子水果,自言自語嘀咕道:“這小子……”
呂渭痛痛快快沖了個熱水澡,打開電視随便換了個新聞頻道,突然就聽到門鈴響,一問,竟然真是外賣,拿進來一看,附近某個挺地道飯店的鮑魚粥,還有幾樣精巧的廣式小點心,鹵味拼盤和清炒小菜,呂渭忙活一天,沒正經吃飯,也就剛才那個蘋果補充了點能量,被熱粥熱飯香味一勾搭,肚子實在餓,都送上門了,不吃白不吃,吃了再說。
這剛把粥喝到一半,門鈴又響了,呂渭尋思着這貨大晚上難不成還要整個外賣的滿漢全席?滿肚子疑惑過去打開門,發現竟然是大高個本人,拎着一個碩大的行李袋,呂渭站在門口問着:“怎麽又過來了?”
男人低頭看他,擡手用拇指擦了擦呂渭嘴邊的鮑魚粥糊糊,拎着袋子進屋,說着:“我家裏有幹淨被褥,給你先用着,你的改天曬曬再用。”說完大步流星直奔卧室,去衛生間沖洗了塊抹布,仔仔細細将床頭床尾擦了一遍,這才拉開袋子,取出柔軟的幾條被子,給呂渭仔仔細細鋪上,連枕頭枕巾都是配套的。
呂渭捧着剩下的半碗鮑魚粥,依靠在門框上,一邊喝一邊瞧着,眼看着粥見了底兒,他放下勺子,問道:“你是不覺得我一把年紀了還挺缺愛?”
男人正在給他捋直床單,擡眼瞥了呂渭一眼,沒吱聲。
呂渭又問:“還是覺得我一臉難民相?”
男人還是默默整理床鋪,呂渭繼續說着:“同志,你有點愛心泛濫了,我這邊有個公益組織,你要不要轉移一下愛心?大山裏好多留守兒童需要您的關懷,我這裏可是真的不需要,你看沒你的時候我一樣過得好好的,今天晚上不吃這頓外賣,不睡你的被褥,我明天還是生龍活虎,再說直白點,跟你上床是軟了硬了軟了,跟別人上床不也是這麽個過程嗎?這位先生,同志,爺,咱能不這麽矯情成不?現在言情劇霸道總裁都不這麽演了,您有點OUT加LOW了吧。”
男人把枕巾也整整齊齊給弄好,始終沒搭理呂渭,悶頭悶腦地把床頭櫃也擦了幹淨,去衛生間涮了抹布晾到陽臺上,走到門口說着:“把頭發吹幹再睡,我走了。”
呂渭相當郁悶,覺得天馬流星拳打在了膩歪歪軟乎乎的棉花糖上。
男人帶來的床品很是舒服,呂渭躺進去的時候突然想着,剛才要是把人留下來滾一滾會怎麽樣。
第二天一早上節目,呂渭在直播間裏跟小林調侃着最近發生的一些趣事兒,嬉嬉笑笑跟聽衆互動,再放幾個打榜的新歌,快下節目的時候總監過來,站在導播室沖着呂渭擺手,等節目結束出去一問,總監道:“給你個任務,幫我帶個實習生。”說完趴到呂渭耳朵旁,說着:“文娛視聽老總的侄子,念傳媒,咱臺長答應的實習,小夥子點名讓你帶,現在在辦公室裏呢,你心裏有點數。”
呂渭這兩年一般不帶實習生,都是讓小林帶,他早就沒那份因材施教誨人不倦的耐心了,現在的孩子又嬌貴,活幹得好不好另說,反正心眼兒都不少,還不少玻璃心,不好侍奉,尤其是這種帶了背景送過來的,呂渭皺眉說着:“別介兒啊,我最近忙得腿都跑斷了,光采訪今天還有三個呢,讓小林帶,我真沒時間。”
總監大手一擺,說着:“就這麽定了,辛苦嘛,賣我個面子!你大體帶帶就成!”
成你個狗頭,呂渭回辦公室見着那個男孩,男孩瞧着呂渭笑成了一朵花,迎上來說着:“呂老師您好,我叫成佳!是您忠實粉絲!”
呂渭也笑道:“你弟弟叫立業吧?那什麽我馬上要出去跑個采訪,小林你今天教一教成佳寫點晚上節目的稿子,幫你搜索點材料。”
小林笑道:“沒問題,小帥哥包在我身上。”
呂渭白天跑完那三個采訪,拿了千兒八百的車馬費,趕回去上完節目,下節目的時候嗓子都沙啞了,含着小林妹子很有眼力價上供的金嗓子,趕緊又收拾東西準備去南三環那裏的小劇院,那邊有個新排的話劇,晚上請呂渭過去過過眼,瞅瞅有什麽改進的地方。都是剛畢業熱情澎湃的年輕人,呂渭挺支持,一點推辭都沒有,再說跟活力滿滿的年輕人待在一起,感覺挺好,自己也熱情洋溢了似的。
過去把話劇從頭看到尾,又跟幾位主創班子字字句句的推敲,跟演員示範溝通,時間一溜煙過去,等準備走的時候,已經淩晨一點了。呂渭從小劇院出來,坐到車裏突然就上來了困乏勁兒,手腕子有點軟,靠在駕駛室裏真想就這麽睡過去,哪怕是晚上不堵車,回家也就二十幾分鐘路程。正坐在車裏發呆,有人在外面敲了敲車窗戶,呂渭搖下來一看,是這個話劇的負責人,也是男主演楊浩。
楊浩說着:“呂老師,聽你嗓子都有點啞,今天很累吧,別開車了,我開,你在車上眯一會。”
呂渭笑道:“沒事,一會就到家了。”
楊浩已經拉開車門,說着:“哪兒能讓您疲勞駕駛呢,咱劇場可全靠您支撐着了,我來吧,我們早晨不用早起,您來得趕去上節目。”
呂渭沒再推辭,換到副駕駛那裏,報了個地址,楊浩聽着,問道:“您換房子了?”
呂渭沒細說,只是嗯了一聲,車子剛啓動沒多久就昏昏睡了過去,到家樓下的時候睡得正香熟,楊浩輕輕推了推呂渭肩膀,呂渭搓着眼睛醒過來,睡眼惺忪說着:“謝謝……”楊浩過去給他打開門,順手扶了睡迷糊的呂渭一把,有點不放心問着:“送您上去吧,呂老師您也別太累了,也怪我們那邊幾個小年輕太沒數兒,留您這麽晚,不好意思,下次我們注意,您回去好好休息,今兒謝謝您了,大家都受益匪淺。”
呂渭客氣道:“沒事,年輕人也不容易,回見吧,加油。”說完就搖搖晃晃上了樓。
呂渭呂老師這形象吧,說實話挺像被人揉搓了似的,沒睡醒走路有點晃,腰子骨頭軟軟塌塌,眼神挺迷離,偏偏他人瘦,修身的襯衣長褲勾勒得腰是腰腿是腿,臉也是周正中帶着精致,雖然不是唇紅齒白的年紀,眉眼間的幾分倦怠和疲意更加深了淩晨十分的遐想,總感覺這人是去哪兒鬼混了。
梁誠,對,就是大高個梁XX,在車裏看到了呂渭被人送回來,下車跟在呂渭身後也進了樓,看到的就是眼前這麽個景色。呂渭迷迷瞪瞪都沒察覺,進了電梯準備摁樓層的時候,才發覺眼前堵了這麽個高高壯壯的大山,呂渭揉揉眼睛,問着:“又來幹嘛?”
梁誠一聽他說話的聲兒,問着:“嗓子怎麽了?”
呂渭咳嗽兩聲,笑得挺欠揍,滿嘴金嗓子味兒,說着:“叫CHUANG叫得呗。”
梁誠等了呂渭一大晚上,本來就有點黑的臉色更黑了,他是真信,呂渭這人好像沒有什麽幹不出來的事兒,晚上送他回來的年輕人模樣身材都好,挺像呂渭能下手的菜。梁誠看着懶懶散散帶着壞笑靠在電梯壁上的呂渭,有點氣,偏偏呂渭還逗弄他似的火上澆油道:“我說你擺什麽臭臉呢?吃醋了?我後宮也不喜歡争寵的,杵在那兒幹嘛呢,讓讓,我到了,你到底有事沒?今天太忙沒去取錢,改天再給你。”
呂渭打開門,梁誠跨步就跟了進來,瞅着滿屋子大小箱子根本沒有絲毫進展,肚子裏那點兒氣兒又散了,自己悄悄嘆口氣,把堵在門口的幾個箱子摞了摞,也就這麽幾分鐘工夫,呂渭突然不見了人影,屋子裏安安靜靜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了。梁誠皺着眉頭走到卧室門口,發現呂渭鞋子都沒脫,趴在床上已經睡着了。
梁誠目光沉沉地看了那麽幾分鐘,抱着胳膊站在床尾滿腦子思緒,然後才把睡沉了的呂渭翻過身來,往上抱了抱,看他衣服褲子都是修身緊繃的,幹脆解開扣子給脫了,脫褲子的時候實在沒忍住,心跳加快地快速檢查了一下,這才知道呂渭這滿嘴跑火車的剛才是逗弄他的,這明顯是累慘了,不是出去鬼混了,梁誠心情一下子就成解放區的天,晴朗的天了。
給呂渭脫好衣服,蓋好被子,又去廚房燒好水,梁誠折返卧室輕撫了幾下呂渭的額頭散發,檢查了下床頭鬧鈴已經打開,這才關好門出去了。
梁誠站在不怎麽寬敞的客廳裏左右看了看,原本是想晚上過來幫呂渭收拾收拾東西的,現在時間已經淩晨兩點多,也甭收拾了,他想回去,不過不太放心呂渭,回來這麽晚睡得這麽沉,怕他明天早晨起不來耽誤上節目。主卧裏的床是寬敞的雙人床,不過梁誠不想過渡侵入呂渭的私人空間,時機未到,太随意會叫人反感。
于是梁誠一米九多的大個子,将就着靠在客廳小沙發上,眯着睡了起來。
清晨呂渭被鬧鈴吵醒,光穿着內褲晃悠着去衛生間,聽到廚房裏油花刺啦的煎雞蛋聲,大咧咧曬一身皮ROU似的往廚房門口一站,問着:“你說你到底圖個什麽?”
梁誠冷不丁聽見一回頭,看着這樣的呂渭,喉結明顯又是一滑動,別過視線繼續翻弄煎鍋裏的雞蛋,撒了一點鹽,漂亮的盛在盤子裏。
呂渭撓撓脖子,打着哈欠找茬道:“不成,你得煎成心形的。”
梁誠:“……別找事,把衣服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