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呂渭光着腳丫子站在體重秤上, 發現自己胖了足足三公斤,驚駭得他幾乎想捶胸頓足,六斤!六斤啊!産婦生個小寶寶也就六斤,他竟然短短數日,胖了六斤,這殺千刀的梁大頭!呂渭從體重秤上下來直奔廚房,朝着正在煲老鴨冬瓜湯的梁誠陰恻恻說道:“我胖了六斤。”

梁誠一愣, 笑着用勺子仔細撇着浮沫,說着:“怪不得最近摸起來手感軟乎了不少,挺好, 這是對我廚藝最大的肯定,晚上給你烙小蔥花餅,你下班回來正好吃熱乎的。想配上什麽菜,清淡的?你愛吃的清炒空心菜, 還是蒜蓉娃娃菜?對了家裏蒜好像吃完了,散步的時候去超市買點。”

“吃吃吃就知道吃, 你甭做,我要減肥。”呂渭決定老鴨湯就喝半碗。

梁誠忙哄着,說道:“是你本來太瘦了,你看最近滋補滋補氣色多好, 沒覺得你皮膚好很多嗎?再貴的護膚品都沒這種效果,我給你調理的痘痘也都消下去了,食療才是最正經的法子,千萬別減肥, 瘦下來氣色就不好看了。”

“胖這麽多不成,我得控制控制,衣服穿着都緊了。”呂渭最近真是覺得衣服有點緊。

梁誠一聽趕緊說着:“買買買,我給你買新的,就愛給你置辦東西。”

呂渭鄙視道:“你的眼光太商務,沒勁。”

梁誠道:“咱倆一起逛還不成。”

“再說吧。”呂渭從兜裏掏出兩張票,放飯桌上,說着:“對了,這是兩張劇院的票,經典黃梅戲劇目《女驸馬》,著名黃梅戲大師來京演出,我提前一天對她還有個采訪,特別難得的機會,有空去聽嗎?”

梁誠實話實說道:“我一大老爺們……合适嗎?”

呂渭白他,道:“扶不上牆的爛泥,我不是大老爺們不成?天天在金錢的銅臭裏打滾,讓你接受接受藝術熏陶你還不樂意,那我跟楊森去聽,他家老太太還想要戲曲大家的簽名呢。”

“去去去,我去!”

老鴨湯最終被梁誠撺掇得還是喝了足足一碗,肚子裏暖烘烘地出去散了個步,倆人在小區裏慢跑了一小圈,梁誠突然想起什麽,說着:“要不咱倆去健身?在咱小區附近找個健身房,你下了節目我們一起去運動運動。”呂渭覺得合情合理,都忘了健身這一條了,就同意了梁誠的提議。

梁誠忘不了剛見呂渭時候他有點糟蹋的樣子,周身都是疲倦氣息,頭發亂蓬蓬沒有光澤,臉蛋瘦得下巴尖特別戳人,眼睛下面也是明顯的黑眼圈,那時候呂渭的身體狀态和精神狀态都不是很好,像是長年壓抑着什麽一樣,帶着亞健康的印記。現在相處了這麽長時間,梁誠總算是稍微打破了點呂渭的心防,雖然呂渭還是不承認倆人的交往關系,不過梁誠也不在乎他嘴巴硬,就是把呂渭當成一輩子的伴侶疼惜,愛惜他的身體更甚自己的身體。

現代都市人高血糖、高血壓、高血脂、脂肪肝什麽的都太普遍,尤其是三十多往四十上奔的年紀,生活工作壓力都大,梁誠尋思着健康第一位,光有飲食保障不行,鍛煉也得跟上,所以打聽了一家高級健身房,下血本當場辦了兩張卡,黃梅戲還沒看,健身卡已經辦好交給呂渭了。

呂渭也新鮮,好奇這京城裏貴得離譜的健身房能長什麽吊炸天的樣子,拿着卡當天就撺掇梁誠一起過去瞧瞧。他們都是VIP,過去收到親切歡迎,健身房當即選派了兩位健身教練給他們指導,這一指導就指導出問題了,梁誠臉越來越黑,幾乎要黑出翔。

問題出在呂渭的指導教練身上,穿着緊身衣,肌肉上不知道抹了什麽,肌肉顯得特別光亮誇張,油膩膩反着光。梁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總覺得那個教練動手動腳,誰不長着兩條胳膊兩條腿,他幹嘛老是捏捏呂渭的胳膊大腿,指導動作的時候還從後面環着呂渭,都後背貼前胸了,還嘻嘻哈哈老說些有的沒的,梁誠站在一旁冷眼旁邊,也就進行了不大半個小時,實在忍不住,把呂渭叫到了更衣室,呂渭問着:“怎麽了?”

梁誠不悅道:“你沒覺得那個教練老揩你油?腦子有時候怎麽這麽鈍。”

呂渭一愣,哭笑不得說着:“你神經病吧,我黃花大姑娘嗎?你以為全世界都是彎的?”

梁誠脫下運動裝,準備換衣服,呂渭道:“準備回去?我剛開始呢,身上剛熱乎,挺有感覺,那你先回去吧。”

梁誠黑着臉說道:“不行,一起回去,改天專門挑個教練再來。”

呂渭不樂意,說着:“你是不是被害妄想?至于嗎?太敏感了吧,要回你自己回吧。”

梁誠心裏有點煩躁,說着:“我在乎你,你能不能也稍微考慮一下我的感受,那個教練明顯動手動腳,我的教練為什麽能保持合适的距離跟接觸,你的就亂摸亂碰,你樂在其中不成?”

呂渭一怔,看向梁誠的眼神淩厲起來,好久沒出現的呂式諷刺刀子嘴立馬開啓,冷冰冰說道:“喲,你還有潔癖了不成,怎麽沒調查調查我之前跟多少人處過,既然這麽潔癖,那我也就甭礙你眼了。”說完也脫衣服換衣服,梁誠悶悶站在一旁,說着:“這跟潔癖有什麽關系?”

呂渭換好衣服直接走人,梁誠趕緊跟在後面,呂渭在路邊招手叫了輛出租車,回頭對梁誠喊着:“過日子就是這樣,誰都有脾氣,我理解你,還是那句話,過得下去就過,過不下去就算了,咱誰也沒損失。”

梁誠簡直莫名其妙,不知道呂渭怎麽突然那麽大火氣,他不過是覺得健身教練不合适建議呂渭換一個,他怎麽能說出“過得下去就過,過不下去就算了”這種話,說得梁誠心口窩錘子打了似的,悶疼悶疼的,有點懷疑呂渭還是那個呂渭,根本沒變,一切都還是初始狀态。

梁誠愣神的空檔,呂渭已經上車走人了,直接回到了自己租的那個頂樓。房間一直沒怎麽收拾,亂糟糟的,呂渭開門進去聞到一股子黴味,去開了窗戶,站在陽臺上發呆。發呆了還不到五分鐘,房門被“咚咚咚”大力敲着,呂渭都被吓一跳,過去開門,就看到梁誠紅着眼睛站在門外,呂渭有點意外,問着:“你跟過來幹什麽?”

梁誠道:“你不能這樣跟我吵架。”

呂渭皺眉,問着:“那怎麽吵。”

梁誠:“最起碼要相互尊重。”

呂渭:“幼稚。”

梁誠:“你更幼稚。”

呂渭朝梁誠勾勾手指,梁誠過去,呂渭踮起腳在梁誠腦門上親了一口,說着:“行了,天幹物燥,回頭給我弄點下火的東西,蓮子芯,車前草,随便弄點我泡茶,別天天煲湯煲湯,油膩膩上火。”

梁誠眼圈更紅,委屈得像個大男孩,說着:“你別動不動就說分開,我受不了。”

呂渭忍不住笑了笑,說着:“那你也不能當成一輩子。”

“為什麽不能?”

呂渭沒接話,岔開話題說着:“回去吧,這兒沒法住,過幾天退租得了,多浪費一份錢。”說着去衣櫃裏拿了幾件衣服,幾本書,讓梁誠抱着,梁誠看呂渭臉色,也不再多問了,幫呂渭拿着東西一起下了樓。

走到電梯裏,呂渭突然說着:“你記不記得我798那裏的小店面?”

梁誠怎麽可能忘,他們還在那裏魚水之歡來着,激烈程度今生難忘,說着:“記得,怎麽了?”

呂渭道:“我可能要賣,你土豪朋友不少,幫打聽打聽。”

梁誠脫口而出道:“我買。”

呂渭笑,說着:“左口袋出右口袋進,你覺得有意思嗎?你說我是該訛你呢還是該訛你呢?”

梁誠也笑,說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樂意。”

呂渭摸摸梁誠後腦勺,說着:“有錢任性是吧?”

倆人一搭一搭說這話,氣氛和諧地一起坐車回家,好像剛才的口角和沖動不存在一樣,回到家洗漱睡覺,梁誠瞧着安靜躺在身邊的呂渭,總覺得心裏有點不踏實,肩膀頭碰了碰呂渭的肩膀頭,問着:“你是不是心裏有事兒?”

呂渭閉着眼睛道:“沒事,快睡,困了。”

可第二天一早,梁誠起來的時候發現呂渭已經起床了,他自己光着腳丫子端着一杯咖啡站在陽臺落地玻璃前面發呆,梁誠喊了他幾聲呂渭才回頭,弄得梁誠心裏更加忐忑不安,又問呂渭是不是有心事,呂渭一口幹了已經涼透了的咖啡,說着:“沒事,想節目上要用的段子。”

一起出門的時候呂渭還提醒道:“晚上聽戲,別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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