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梁誠公司前臺妹子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座位上沒人,呂渭便晃晃悠悠直接進去了,左右瞧瞧,随便問了個小青年,說着:“梁誠梁總在嗎?”
小青年一愣,說着:“您找梁總?在最裏面那個辦公室裏。”
呂渭便繼續往裏走,聽見身後小青年被人問着:“沒問問是不是提前約好的?你怎麽直接讓他過去了, 小心被行政的母老虎主管罵。”
小青年說着:“沒事,我認識,是住在梁總家裏的人, 上次去見過。”
呂渭估摸着小青年是上次來的那幾位之一,他當時沒特意看,沒認出來。呂渭不管這些,直奔梁誠辦公室, 瞧見門開着,梁誠正在屋子裏打電話。梁大頭站在窗前, 背對着門口,呂渭沒吱聲,悄悄走進去,把飲料放在桌子上。
梁誠打完電話回身, 看到呂渭愣了一下,表情從錯愕變成了驚喜,忙說着:“你怎麽過來了?”
呂渭指了指飲料,道:“下午沒事情, 在單位裏閑得慌,過來騷擾騷擾你。”
梁誠道:“真的?吃飯了嗎?正好我還沒吃,一起吃飯去。”說着拿起外套跟呂渭一起出去,說着:“附近商廈有家潮汕菜餐廳,挺不錯,給你點好吃的。”
呂渭想想自己長出來的那六斤肉,說着:“你見着我,就滿腦子都是吃的?我長得這麽庸俗?”
梁誠往呂渭下三路瞥了瞥,說着:“那怎麽能?看見你我滿腦子限制級。你來找我真好,破天荒第一次,得喝酒慶祝。”
呂渭喝着暖暖甜甜的紅茶拿鐵,道:“真是有出息。”
潮汕菜選料考究,刀工精致,想着減肥的呂渭還是多吃了幾口,梁誠結賬的時候呂老師抱怨道:“又吃多了,晚上不吃飯了,吃點水果得了。”
梁誠毫不客氣,不留情面指出:“你剛才喝的那杯飲料,熱量估計比這頓飯都高,水果有果糖,更容易吸收,我給你煮個玉米糊糊粥吧,再吃個蔬菜沙拉,飽腹還健康。”呂渭挑不出刺兒,乖乖“嗯”了一聲。
梁誠下午想翹班跟呂渭一起幹點什麽,呂渭直接回絕,讓梁誠上班,他要回家補覺,梁誠沒勉強。呂渭回家拉開窗簾,在陽光下舒舒坦坦睡了個悠長午覺,再睜眼已經五點多了,伸着懶腰起床,尋思着梁誠也快回來了,睡覺出了些汗,他幹脆先去浴室沖洗了一番,剛穿上浴袍出來就聽見門鈴響,呂渭尋思着梁誠這是故意的?家裏有人就嘚瑟是吧?擦着頭發去開門,看見門外的人,呂渭表情有點僵,沒好氣問着:“你來幹什麽?”
成佳自從不在呂渭那兒實習,就卸下僞裝還原本色,帶着閃亮亮鑲鑽耳釘,頭發又染回了金黃,破洞牛仔褲露着大膝蓋,潮服穿得呂渭都替他覺得冷。成佳把肩膀上背着的包往地上一撂,說着:“沉死我啦,呂老師,這是我朋友從老家帶的山貨,純正自然産,松茸什麽的,好東西,我給您帶了些。”說着邁腿就往裏進。
呂渭倒也沒攔,抱着胳膊站在門口,再次問着:“來幹什麽?顯擺你裝醉時候特別能認門是吧?”
成佳笑笑,說着:“對,我天資禀賦。呂老師……跟您說正經的,晚上節目您為什麽不上了?我問了幾個電臺的朋友,他們也沒支吾出個說法,是不是又有人給您穿小鞋了?您告訴我,我不是有後臺嘛!給您讨回公道。”
呂渭也笑,問着:“就為這事?”
成佳:“昨天下午沒聽到您上節目,我擔心壞了,真的,有事您告訴我。”
正說話期間,房子正主梁誠回來了,一開門,三人都是大眼瞪小眼,梁誠瞧着呂渭只穿着浴袍,光着腳丫子跟小腿,臉色不大好看,說着:“什麽情況,去把衣服穿好。”
呂渭沒搭理梁誠,過去拍了拍成佳肩膀,把人推出去,說着:“好意心領,是我正常工作安排,為了更和諧的夫夫生活,小夥子甭瞎操心,我這是追求生活質量,放棄一部分工作野心,你就乖乖回去念書吧,把畢業設計做好,慢走不送。”說完就關了門。
梁誠瞪眼,問着:“到底什麽情況?”呂渭指了指成佳帶來的一大兜子東西,說着:“小輩兒惦記着孝敬我,來送松茸,開夥,下鍋。”
晚飯是玉米糊糊粥,中式蔬菜沙拉,還有香味四溢的煎松茸,呂渭吃得挺帶勁,梁誠充滿敵意地盯着那盤子松茸,問道:“他還惦記起門來了?那小屁孩怎麽這麽纏人?”
呂渭眼皮子都沒擡,說着:“多個朋友多條路,這小屁孩後臺硬着呢,我可不願意真得罪。”
梁誠小小的“哼”了一聲,呂渭擡了擡眼皮子,說着:“不滿也沒用,吃好了去刷碗,對了回家路上我買了一大兜橙子,榨果汁喝吧。”
梁誠抱着胳膊坐在餐椅裏不挪屁股,說着:“晚上我要預約。”
呂渭沒反應過來,問着:“預約什麽?”
梁誠道:“睡前床上運動,約嗎?約我就去榨果汁。”
呂渭笑,說着:“幼稚,行吧,給你預約上了,去榨果汁吧。”
喝完果汁,呂渭把梁大頭喊過去,拿出兩片面膜,說着:“去洗漱,洗漱好了過來坐下。”
梁誠還準備給呂渭再榨個胡蘿蔔汁,問着:“幹嘛?”
呂渭道:“給糟漢子過點精致生活,敷面膜。”
梁大頭還是第一次敷面膜,他穿衣服挺講究,但是護理臉蛋挺不上心,洗幹淨臉小學生似的坐在呂渭身邊,呂渭自己已經敷上了,重新撕開一片給梁誠鋪臉上,弄到一半呂渭“噗嗤”一聲破功大笑起來,把自己臉上的面膜都給弄皺了,梁誠一臉無辜問着:“怎麽了,你笑什麽?”
呂渭樂不停,說着:“梁大頭啊梁大頭,你臉真是不小,面膜都蓋不過來了!我是不是得給你蓋兩張!”
梁誠第一次聽呂渭喊他梁大頭,也覺得親昵好笑,看呂渭把自己臉上的面膜都笑掉了,心裏癢得開了花,沉甸甸的身子就壓了上去,呂渭罵道:“浪費我的面膜!那麽貴一片!給我起開,還沒到預約時間!”
梁誠哪會聽,上手扒拉了呂渭衣服,秋後算賬似的說道:“我不喜歡那個誰來咱家,以後能不能注意點?”
呂渭掐了一把梁誠的屁股肉,說着:“要幹就幹,哪兒那麽多屁話?”
梁誠覺得再進行語言上的交鋒自己絕對又輸了氣勢,所以立馬閉嘴幹活,用體力宣告自己好歹在某一方面有上位的資質。前些日子呂渭大概因為單位上的事兒,總是看着有些精力不濟,晚上沾着床就能秒睡,梁誠體恤他,就算再想要,也忍着,怕呂渭身體吃不消,今天可算是逮着機會了,梁誠恨不得把人吞了撈回本。
晚上不用上節目早早回家,就是這個好處,倆人酣暢淋漓大戰完,時間還挺早,一塊去洗了澡,呂渭舒舒服服穿着梁誠寬松的家居服,說着:“我還有點事要處理,你自由行動,別來打擾我。”
梁誠應着,過去拿了筆記本電腦,說着:“那我也幹點活,有個費勁兒的合同得琢磨琢磨,你在書桌那邊吧,燈光好,我在客廳。”
呂渭沒客氣,拎着一個沉甸甸的包去了書房,關上了門,一直鼓搗到十一點,梁誠端着一杯熱牛奶敲門,說着:“差不多該睡覺了。”呂渭這才收拾收拾起身去睡,他體力勞動加腦力勞動看起來挺累,又是沾床就睡,梁誠腦子裏還是琢磨着公司那個纏人的合同,暫時沒睡着,想起了一條存疑的條款,準備起床趕緊記下來。
他去書房裏拿紙筆,開燈的時候看到書桌上有一搭資料,像是呂渭落下的,梁誠瞥了一眼最上面的封面,發現寫着《水木慈善基金會》,梁誠知道呂渭好像負責運轉一個慈善基金,不過具體怎麽着,沒聽呂渭深入交談過,梁誠好奇地翻開,發現是慈善基金會的賬目報表。
梁誠是專業搞經濟的金融人士,對于數字報表和財務內容相當敏感,本來他就是好奇地一翻,結果越看眉頭皺得越緊,越看越不對勁,幹脆坐下來仔細看。梁誠發現這個慈善基金幹的事情不少,可資金來源卻只有一個,就是呂渭的個人資金投入,金額大大小小一直持續不斷,光手頭這兩年的賬目算下來,就是不小的一筆。
梁誠自己資金雄厚,對呂渭一直抱着傾盡所有的心态,所以并不關注呂渭的財政情況,只是聽呂渭自己說前幾段時間投資失敗都賠了,也知道上次他為了給別人借錢賣房子的事兒,可跟眼前這個慈善基金的賬務一對比,梁誠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他懷疑呂渭壓根就是把錢全部砸在了這個水木慈善基金上。梁誠知道樂善好施是個好事,可看着賬目,他心裏的感覺很不好,呂渭把資産全部投進去,把房子也賣了貼補進去,眼下估計把798市值升值空間巨大的店面也要賣,還是想貼補進去,這種投入有點顯得極端了,像是不給自己留任何後路,這不像正常經營生活的人該有的做法,太孤注一擲,不計後果了。
梁誠心事重重地搜索起這個“水木慈善”,發現網絡上幾乎沒有什麽報道,這說明呂渭根本沒有跟媒體過多接觸,賬目支出上看,大概是個幫扶苦難孩子的基金,梁誠沒有得到更多的信息,看着眼前的這本賬,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呂渭仍舊像個迷,他近在咫尺又隔着層層迷霧,梁誠覺得就算觸手可及,可仍舊無法完全撥開他周身的霧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