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惡鬼與惡魔
一方通行覺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諸事不利。
先是跟作為“坐标”的禦坂10032號走散了，又是在教育別人惡黨美學的時候，遇見了吃人的鬼，最後還因為攻擊鬼反而被那些教徒污蔑為鬼，喊了獵鬼人來砍殺他。
“啧，一個兩個就知道給我找麻煩。”
一方通行皺眉，他腳邊躺了一地的鬼殺隊隊員，有些人昏迷了，有些人躺在地上呻/吟。
“怎麽解釋都不聽，一群蠢貨。”一方通行面無表情。
因為衆多教徒的舉報，再加上一方通行被發現的時候，他正在救一個差點被真的鬼吃掉的小孩子，場面異常血腥。
受傷的孩子卻因為失血過多暈過去，但是惡鬼卻逃跑了，鬼殺隊成員到來時候，一方通行正在用矢量為對方止血，将自己的手指插在對方傷口裏面，改變接觸皮膚的血流走向，同時用微量電流刺激細胞加快愈合。
他的氣質兇惡，加上紅瞳白發的外貌，和看起來就像是吃人的景象。
鬼殺隊隊員立刻對一方通行發起了攻擊。
當然，第一個出手的人本尊立刻遭到了自己的反噬，一方通行開啓的反射讓他嘗足苦頭。
“是血鬼術！！”
“可惡——”
這樣的聲音此起彼伏，他們一個個神情緊張神色憤恨，活像一方通行殺了他們全家，不過因為自己并不會受到傷害，所以一方通行一動不動。
沒人聽他的解釋，他也不想解釋，于是所有動手的人最後全部躺在了地上。
一方通行将治療完畢的小孩子放在地上。
他下手不重，即使使用反射也避開了致命地方，防止這群家夥自己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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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禦坂弟弟事件之後，一方通行就再也沒有殺過人。
不，在這個事件之前……他也沒有殺過人。
一方通行站起來，準備離開這裏。他下手的時候注意過分寸，受傷最輕的人再過個十分鐘就能爬起來。
最靠近他的村田怕到發抖，因為自己距離惡鬼最近，所以自己也可能是第一個被吃掉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白發紅瞳的惡鬼徑直從躺着的如同待宰羔羊一般的人群中穿過，沒有殺死任何一個人。
村田感到十分困惑，他從來沒有見過不吃人的惡鬼……或許這是個好鬼？
他根本沒有一方通行不是鬼這種想法，畢竟對方會“血鬼術”。
在快要走出人群邊緣，所有還有清醒意識的人都松了一口氣的時候。
白色惡鬼的腳步停下了，背影纖細的少年扭過頭，紅色如同盛滿人血的眼睛，不帶感情地掃過躺在地上的任何一個人。
村田的眼球劇烈震顫，怎麽了？難不成這個鬼改主意了？？他們都要死在這裏了？？？
最後的視線定格在那個受傷嚴重的小孩子身上。
一方通行抓起距離他最近的一個人。
村田立刻閉上眼睛，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同伴被吃。
“不——”
甚至有人發出了凄厲的叫喊，但是意料中咀嚼□□的聲音并沒有響起。
村田再次睜開眼睛，發現惡鬼剝掉了昏迷的衣服。
村田：“？？？？”
這個鬼，到底要幹什麽？？難不成不吃人，反而是劫色？？
他被自己可怕的想法吓了一跳，緊緊盯着一方通行看。
只見對方又把人放下了，捏了捏衣服，發出“啧”的一聲。
村田從他的眼神裏面看出了嫌棄。
有什麽好嫌棄的！鬼殺隊的衣服可是特質的！還能抵禦低級鬼的傷害呢！
村田怒瞪一方通行。
一方通行全然不在乎他的眼神，把手裏面的衣服扔掉，“幾天沒洗了……”
這樣的聲音從對方嘴裏面飄出來，散在空氣中。
……确實，鬼殺隊裏面成員很多都是大齡單身漢，沒有女朋友給洗衣服，處于代謝旺盛時期，還到處跑來跑去出任務一身灰，經常指望自己常洗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變得有些臭也是……很自然的。
村田有些臉紅，因為他自己的衣服也很久沒有洗了。
白色的惡鬼又走向下一個人，開始剝衣服。
村田此時已經平靜了，他看着一方通行又嫌棄了這個人的衣服。
或許是對男人們失去了信心，這次白色惡鬼找了女性隊員，所幸他這次終于滿意了，于是拿着羽織朝昏迷的小孩子走去。
那個女性隊員被放下的時候醒了過來，眼看着白色惡鬼要走過去，一把抓住一方通行的腳踝，“……離他……遠點。”
一方通行背影一滞。
村田的心瞬間提起來，害怕白色的惡鬼被激怒，将隊員殺掉。
白色惡鬼連頭都沒有回，女性隊員的手被看不見的力度震開，整個人悶哼一聲又暈過去——但是也沒有繼續下手了。
白色的惡鬼蹲在小孩子的身前，輕輕為他蓋上了一件衣服。
本來就受了傷，年齡又小，夜裏溫度低，本來就獲救了，要是因為體溫過低死掉就太搞笑了。一方通行心想。
村田吃驚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惡鬼會對人好？？？他剛剛剝了那麽多人衣服，就是為了給這個孩子找一件可以蓋在身上的衣服嗎？
村田的情緒，驟然複雜起來，而一方通行可不管躺在地上的人都在想什麽，這些家夥莫名其妙攻擊他，還把他當成童磨那種惡心東西……
僅僅是反射了他們的攻擊已經很仁慈了。
那孩子……跟最後之作看起來有點像。不知道那個小鬼在自己走之後有沒有出來亂跑，有沒有好好睡覺。
一方通行一邊想着這些事情，一邊操縱風，讓整個人懸浮起來。
一開始，禦坂真琴失蹤的事情，除了在場的上條當麻，禦坂弟弟還有自己，根本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就連常盤臺那邊也像是統統被處理好了，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一不過，想起來那邊還有食蜂操祈這個名為“心理掌握”的lv5在，那麽“讓他們統統忘記禦坂真琴的存在”就變成一種可行的解釋。
但是禦坂真琴失蹤這件事情，又确确實實對一方通行造成了影響。當他遇見最後之作的時候，本來是想把小鬼丢在飯店裏面，最後卻鬼迷心竅般返回，正好碰見天井亞雄在對最後之作下手。
出手，暴揍天井亞雄，拯救最後之作，還有收養那個小鬼就變成理所應當的事情了。乃至于最後被理事長拜托，跟禦坂弟弟一起來找禦坂真琴……
理事長保證會好好照顧最後之作，一方通行這才答應前去。
他改變風的方向。
地上的人，擡着頭看他。
絕對是鬼……村田心想，會使用這種等級的血鬼術，還可能是位列上弦的大鬼。
眨眼之間，白色惡鬼消失在原地。
除了躺在一地的人，周圍的血跡，以及睡着小孩身上那件衣服，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
不殺人的上弦惡鬼……這種事情真的存在嗎？真的不是他在……做夢嗎？村田恍恍惚惚心想。
一方通行乘風而行，朝着某個方向趕去，最後在某座山頂落地。
被巨大雷電烘烤過的山頂百廢待興，一方通行感受到這裏有非常強的電離輻射……到處都是燒焦痕跡，卻在現場又留下兩個人形的空白。
禦坂真琴，終于找到你的線索了。一方通行咧開嘴，像是地獄來者一樣笑了起來。
還是老樣子，空擁有強悍的能力卻不敢随意使用，小心翼翼壓低電壓不傷害人的樣子……真可笑啊，就像那次面對自己一樣，明明弟弟在面前被殺，恨到恨不得殺了他，卻還是只放出了能電暈人而不是電死人的電流的家夥。
是打算把自己電暈之後交給警備員，而不是直接殺人。
作為學園都市裏面，唯一一個不接觸到黑暗面的lv5，你的生活真是讓人羨慕又可悲啊。
按照禦坂真琴那家夥的脾氣，不會随意對人放出這種大招，而且現場的痕跡還有躺倒在地上的人的壓痕以及來自常盤臺的校服纖維，所以，可以推測，這次難不成是禦坂10032號出問題，才引得禦坂真琴暴走？
一方通行慢慢推測出這個可能。
在得出結論的瞬間，一方通行震怒，頃刻間，方圓十幾米的土地被看不見的巨力碾壓，一瞬間往下塌陷幾十厘米。
誰敢對禦坂弟弟們出手？！
對弟弟們有威脅的東西……可能傷害到那個臭小鬼的東西，一定要第一時間全部排除！！
不管什麽人，殺掉就好了。
只是……可惜了，明明答應過最後之作，不再殺人了。
村田他們疑似遇見上弦惡鬼的事情傳遍了鬼殺隊。
蝴蝶忍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連臉上的微笑都沒有維持住：“真的有不殺人的惡鬼嗎？？！”
雖然姐姐的願望是希望能和鬼好好相處，蝴蝶忍強壓着內心的恨意想要完成姐姐的願望，但是蝴蝶忍迄今為止從來沒有遇見過除了祢豆子之外的可能性。
“白發，紅眼，擁有奇怪的血鬼術……這個描述。”禦坂真琴猛然瞪大眼睛，“不會是一方通行吧！”
“但是要是一方通行……他不殺人嗎？”
在禦坂真琴心裏面，一方通行還是那個殺死了他10031個弟弟，帶給他噩夢的惡魔，而不是用那麽溫和的手段，去為小孩子蓋上衣服。
面不改色地殺掉他一萬多個弟弟的家夥，絕對是惡魔！！！
禦坂真琴寧可那是個好鬼也不是一方通行，至今他還會做弟弟死掉的夢，那麽多的弟弟，身軀相互重疊，肢體破碎，血流滿地，瞪着毫無感情的眼睛看他。
禦坂真琴知道，禦坂弟弟們……雖然感情淡薄，卻是一直在恨着他的。
為什麽要被騙呢？為什麽要捐獻出細胞呢？為什麽要禦坂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呢？為什麽要禦坂們都這麽凄慘的死去呢？要是禦坂從來沒有被生産過，是不是就不用這麽凄慘地死去了？
但是他們卻因為感情的淡薄而完全不會表達這種恨意，或許下意識遺忘了。
當禦坂真琴在跟白井黑子他們一起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地在街上玩耍，吃可麗餅，買呱太玩偶的時候……無數的弟弟在研究所裏面重複着一次又一次的死亡過程。
在他們發出瀕死的哀嚎的時候……禦坂真琴可能在太陽下歡笑。
只要想到這一點，禦坂真琴就永遠無法原諒自己，也無法原諒一方通行。
夜裏很冷，他緊緊抓着禦坂10032號的還有溫度的手，再怎麽也不放開。
這時候，門被敲響了。
這時候，可是深夜，有誰會來敲他的門？！
禦坂真琴一瞬間警惕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