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兩人僵持不下,樸煜煥沒有辦法讓陳久誠回班級上課,陳久誠也沒有辦法讓樸煜煥別跟着自己。

于是,他們兩個人就這樣一路走回了家。

陳久誠的家。

樸煜煥感覺到隊長的态度有了點變化,他不像先前那樣抵觸自己了,樸煜煥看到點希望便會回報以更熾烈的熱情,所以就厚着臉皮不請自來,跟着陳久誠走到了他家門口。

“你怎麽還跟着我?”陳久誠把鑰匙送入鎖眼,卻不開門。

樸煜煥咽了咽唾沫,他其實是想去陳久誠家裏看看的,不為別的,就是好奇隊長的房間什麽樣。

“我.....我以為你忘了我還跟着呢。”他有點不高興的說道,為的是陳久誠這一路都沒怎麽理他。

陳久誠無語,這麽大個人他還能忘了?不是你一直賴着不走的嗎?

他擡手看了看表,12點半了。

“你趕快回去上課吧。”

“我不想回去上課,你都不上課了,憑什麽讓我去上課?要去一起去!”

陳久誠的态度終于有所松動,樸煜煥不想放過這個難能可貴的機會,況且......他目光落在隊長的手上,如果陳久誠真不想自己跟着,幹嘛要等到大門口了才說?

陳久誠拔出鑰匙,抱着手臂看他,像是在看一個不聽話的小孩兒。

樸煜煥能屈能伸:“我口渴了,去你家喝杯水再走。”

行吧,陳久誠聳聳肩,這次終于打開了門。

這是套八十多平的兩居室,屋內的裝修比較陳舊,有點年代感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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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煜煥睜圓了眼睛四處打量,跟陳久誠有關的一切他都很有興趣。

“給你水。”

陳久誠丢過來一瓶水,樸煜煥橫空接住,無視對方那副“你怎麽還不走?”的表情,潤了潤喉嚨便繼續說道:“你真的決定了嗎?你不去上學去哪兒啊?”

陳久誠似乎不願多談,他的高中生活千瘡百孔,偏偏還要忍受別人的圍觀和議論,坐在教室裏的時候,他常常會覺得很窒息,仿佛行走在隧道裏,看不到前方的出路。

“不知道,找個工作吧。”

陳久誠走進卧室,仰倒在床上,兩只手交疊在頭下面,眼睛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樸煜煥咬了咬嘴唇,抓着水瓶倚在門框上,陳久誠的卧室陽臺擺着一盆仙人球,尖銳的長刺在陽光下呈現半透明的金黃。

不知道為什麽,恍惚間,樸煜煥覺得那刺摸起來應該是軟的。

看着陳久誠這副頹廢茫然的樣子,樸煜煥又急又氣,甚至想給他一拳試試能不能打醒他,只不過這個念頭甫一冒出來就被他按了回去。

愛的教育、愛的教育,樸煜煥心中默念。

一想到從今以後陳久誠就告別了校園,從不愛學習的樸煜煥竟也生出了痛心之感,“你到底怎麽了?到底為什麽呀!我去跟教導主任說明白,那天在體育館是我先開始的,要罰也是罰我,你幹嘛就不去上學了啊?”樸煜煥的聲音有些發抖,“哥!我叫你哥還不行麽?算我求你了,我求你回去吧!”

哽咽的顫聲變成了哭腔,陳久誠終于轉過頭看他,樸煜煥的眉頭擰起,眼眶泛紅,“你找什麽工作啊?現在大學生都不值錢了,高中畢業能找到什麽工作?”

“你會後悔的!”

陳久誠坐起身來,要是放在平時,那句“你會後悔的”妥妥是挑釁,可是樸煜煥說這話時的語氣卻像是哀求,仿佛他才是陳久誠,而且是多年後回首過去後悔到腸子都青了的陳久誠。

這個alpha......又哭了。

他忽然很想問問樸煜煥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在乎?為什麽要為別人做到這種程度?

隔着堵牆壁,一連串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傳進了耳朵。

陳久誠心知不好,是他爸回來了。

這次打架影響很壞,教導主任把陳父叫到了學校,陳父低聲下氣地再三承諾不會惹事了不會惹事了才算了結,因此陳父見過樸煜煥,也知道兩人是互相打架互相謾罵的關系(他以為)。

陳久誠覺得頭大,陳父本來讓他在家反省幾天的,如果看到樸煜煥在這裏少不了又要一番折騰。

總之,不能讓他看見樸煜煥。

“你先進去躲會兒。”陳久誠跳下床,打開衣櫃門就把樸煜煥塞了進去。

光線越來越細,直到滑門完全閉合,樸煜煥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客廳傳來開門的聲音,原來是有人回來了。

他蹲坐在衣櫃裏,頭歪向一邊枕在衣服堆上,心中不住疑問,為什麽要藏起來?

是孤男寡男見不得人了嗎?

樸煜煥拉過一件衣服拭了拭眼淚,本來幹淨的布料上染濕了一小片水漬。

活該,誰讓你把我關起來的!

被他撈過來當成手帕的是一件T恤,擦完了淚,樸煜煥卻沒丢在一邊,而是鬼使神差的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他知道自己這樣很像個變态,可是那股淡淡的煙草氣味兒就是勾着他欲罷不能。

身處隊長的衣櫃裏,樸煜煥覺得自己被他的氣息包圍了,他想像只貓一樣餍足的伸個懶腰,可是礙于空間伸展不開。

但也很滿足。

這樣想來,被關在櫃子裏似乎也沒那麽可憐了。

陳久誠的父親從廠裏回家取點東西,他們父子關系一直不鹹不淡的,最近更是有點僵,陳久誠不怎麽想搭理他,幹脆就坐在書桌前假裝收拾東西。

“都搬回來了?”陳父拉着臉問道。

“嗯。”陳久誠冷淡的應了一聲。

陳父挨個拉動抽屜,找到了東西後又正色道:“在家好好反省,下個學期給我好好學習,聽見了沒有!”

二人再沒有對話,幾分鐘後,陳父又出了門。

聽到腳步聲漸遠,陳久誠站起身來把櫃子門拉開,釋放他的囚犯。

午後的陽光驟然在眼前炸開,樸煜煥微微眯了眯眼,像一只被打擾了清夢的貓科動物,甚至有點想翻個身繼續睡的沖動。

本以為囚犯會憤怒,沒想到樸煜煥滿臉寫着怡然自得,仿佛這個衣櫃不是衣櫃,而是他家。

陳久誠:“......你還出不出來了?”

為什麽感覺這家夥不太想出來的樣子???

“叔叔這就走了啊?”

陳久誠:???你語氣裏的遺憾是怎麽個回事?

樸煜煥倒是真不介意再多待一會兒,這種被喜歡的人的氣息360度環繞的感覺,除了擁抱就只有蹲衣櫃能實現了。

他磨磨蹭蹭地出了櫃,剛才在櫃子裏雖然聽不真切,但是他很确定陳父說了讓他下個學期好好學習。

“你沒告訴叔叔你要去找工作?”

——

暑假正式開始了,然而準高三的學生們沒有一個真正感到輕松,侯雲州和翁穆一起去拜訪了林老師。

林老師頭發花白但是梳的一絲不茍,臉上縱橫着皺紋但是依舊端莊體面,第一次見面便讓人心生敬慕。

侯雲州每周日下午都會來翁穆所在的小區找林老師上課,翁穆提出想去開車接他,可是侯雲州卻說你們博士又不放暑假,我也認得路,自己去就行了。

翁穆委委屈屈的把這事跟郭醒說了,郭醒聽完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翁老狗,你也有今天!看不出來我們小州還是個直男心腸啊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上次地質隊考察回來之後,郭醒又約了安晴幾次,可是這姑娘和別的姑娘不大相同,心直口快、不解風情,郭醒這只雄孔雀上趕着跑到人家面前開屏,人家理都不理,甚至還嫌棄他擋道了。

當時翁穆嘲笑郭醒說:“別灰心,繼續努力吧,處着處着說不定将來你倆就成哥們兒了。”

如今,翻身農奴把歌唱的郭醒叉着腰:“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

翁穆:“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

人民的智慧果然是無窮的,當天下午,翁穆開車出去了一趟,再回來時就牽上了一條薩摩。

郭醒看得目瞪狗呆,薩摩耶笑得像天使墜落人間,怎麽看怎麽不像是翁穆的狗。

“你.....你偷狗去了?”

薩摩耶咧着個嘴,一條粉紅的舌頭半探出來,毛茸茸的腦袋像個大雪球,一會兒倒向左邊,一會兒又倒向右邊,認認真真的賣萌。

實驗室的女孩子們蜂擁而上,在一片片驚呼聲中紛紛對天使薩摩上下其手,搞得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翁穆放它去享受全身馬殺雞,扭頭又對郭醒道:“說什麽呢,這是我借的狗。”

郭醒有很多問號:“借的?你借狗幹嘛?”

翁穆笑得不像個好人,“借來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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