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梁易澄雖然很意外地再次獲得了符朗的撸貓許可,但這次,他的心境有了微妙的變化。
他絕口不提去符朗家撸貓的事情,卻不時望梅止渴般磨着符朗要小白貓的照片。
梁易澄覺得,符朗應該是很無奈的。
但興許是伺候主子的人都有喜歡曬貓的尿性,符朗一直沒有推脫,總會滿足他的要求。
這天,梁易澄端着手機,順利要來了符朗以前拍的小白貓的照片。看着那毛茸茸的小白球,他忽然心血來潮。
【一只橙:符哥,能不能給我發小白的視頻啊?】
【白狼:沒存。】
【一只橙:……】
【一只橙:我不信。】
【白狼:?】
【一只橙:你曬貓都曬到Greened上了!Greened啊!那可是Greened啊!你跟我說你沒存貓的視頻?你看着你的昵稱再說一遍?】
【白狼:……】
【一只橙:停止你無謂的抵抗吧,快,把貓片交出來!】
【白狼:……真沒有。你自己來拍?】
【一只橙:呃。我最近課比較多……】
符朗卻不回複了。
梁易澄焦慮地捧着手機,漸漸感到後悔。
說要去撸貓的人是他,不知道在逃避什麽的人還是他。
得寸進尺讨視頻的人是他,不敢去拍視頻的人還是他。
他都有點搞不懂自己了。
想了很久,梁易澄終于得出了一個結論:
他這是不想去當電燈泡啊!
這時,符朗的回複終于來了。
【白狼:下班拍給你。】
【一只橙:!!!!!!!!!】
【一只橙:謝謝符哥!!!】
梁易澄終于松了一口氣。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符朗口中的下班,不只是當天下班。
之後的每天下班,符朗竟然都給他拍了小白貓的視頻。
梁易澄一邊心懷感激,一邊吸貓吸得樂不可支。
不過,等吸貓片的那陣興奮勁過去,他隐約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麽。
大概是因為撸過真正的小白貓,他已經無法滿足于視頻吸貓。
又或是因為,符朗沒有像以前那樣,給視頻配解說。
梁易澄慢慢發現,符朗每天給他發視頻的時間都不同。
有時會是下午,有時是半夜,有時卻是一大早。
三班倒的護士有多忙,他不得而知。
只是,有的時候,符朗發來的視頻,畫面是輕晃的。
不是因為小白貓在搗亂,而是因為符朗的手在抖。
符朗到底有多累,他不敢想象。
可符朗發完視頻,從來不會多說一句話。
哪怕是抱怨的話也沒有。
梁易澄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眼前顫抖的畫面,心跟着揪成一團。
有很多個瞬間,他的理智都告訴他,該告訴符朗不要再給他發視頻了。
這寶貴的休息時間,不該為他耗費。
他只能用滿屏幕的“嗷”和“謝謝符哥”作為對符朗的回複。
可他已經沒有了最初吸貓的那種亢奮,只剩下滿心的愧疚。
但他最終也沒有開口。
他舍不得。
梁易澄驀地驚覺,連忙告誡自己。
他舍不得的是小白貓。
而不是別的。
這天晚上,梁易澄早早躺了上床,破天荒的沒有等到符朗發了視頻再睡。
盡管幾乎睜眼到天亮,他還是強行忍住了,一晚上再沒去碰手機。
他磨滅不掉自己的熱情。
但也許,他可以澆滅符朗的。
可第二天醒來之後,他還是習慣性地先摸出了手機。
昨晚符朗發完視頻之後,竟還留了幾條信息。
【白狼:睡了?】
【白狼:這周六你有空嗎?】
【白狼:上次我帶白狼看醫生的時候,醫生說它可以洗澡了。我沒給貓洗過澡,你能來幫忙嗎?】
【白狼:晚安。】
梁易澄立即一個鯉魚打挺,沒察覺到自己翻來覆去一晚之後早已不是豎躺着了,半邊身子斜斜地搭在了床沿的扶手上,此時用力過猛,一腳便踩了空,幾乎直接從上鋪的床上蹦了下來,落地時發出了一聲巨響。
他的腳上應該是又酸又痛的,被空調吹了一晚的地板也是冷冰冰的,可他恍若不覺,就那樣赤腳站着,愣愣地端着手機,滿腦子只剩下興奮。
符朗叫他去給小白洗澡!
他不是電燈泡了!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撸貓了!
梁易澄高興得簡直想仰天長嘯,結果剛擡起頭,就被室友的枕頭砸了一臉。
“梁易澄你有病啊!地板都要被你蹦穿了!”
“卧槽,吓死勞資了,我剛還以為地震了!你夢游啊?”
“我的鬧鈴,還有五分鐘才響——我跟你講,你慘了——”
梁易澄抱頭亂竄,一邊靈敏地躲避室友們的床上飛下來的襪子內褲還有沾着不明物體的紙,一邊哀嚎:“對不起嘛——你們冷靜!別激動!有話好好說啊……”
周六這天,梁易澄再次拒絕了符朗的接送,騎着小黃車,哼着70年代的粵語老歌,美滋滋地上路了。
這次,他還自覺很機智地背了個大背包,包裏塞了三套幹淨的衣服。這樣到達符朗家能換一套,給貓洗澡弄髒了能換一套,甚至給貓吹毛之後還能再換一套,再也不用擔心被符潔癖嫌棄了。
符朗家的小區一帶周六還挺熱鬧的。附近的商鋪搞起了限時促銷,小小的店面裏頭擠滿了企圖再把價格砍掉一位數的老太太,幾個随同的老頭已經見怪不怪了,熟稔地和涼茶鋪老板打了招呼,就在店門外的小木桌旁坐下,摸出一副象棋,揮着大葵扇,慢悠悠地下了起來。
困在來來去去都是年輕人的大學城裏太久了,梁易澄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過這種G市獨特的生活氣息了,一時竟有點不想走了。
放下小黃車,梁易澄在街上晃了一會,忽然覺得自己每次上門做客都兩手空空的似乎不太厚道,便走進了水果店,在老板娘的熱情推薦下,買了個果籃。
于是,符朗打開門,看見門外站着個背着大登山包,提着水果籃的人的時候,一時還以為是哪個剛出院的病人找上門來了。
只見那個“病人”迅速地蹬掉鞋,熟練地撲向了他的貓,符朗覺得自己臉上的表情肌都開始抽搐了,問:
“你是怎麽回事……”
“啊?”
梁易澄半蹲在地上,一手揪住企圖逃命的小白貓的後腿,另一只手上挎着的果籃竟然還沒掉,迷茫地回過頭,卻只能看到自己的大背包。
“喵!”
小白貓被抓住後腿,蹬了半天沒掙開,急了,回頭就要給他一爪。
“哎!”
梁易澄眼疾手快地松開,小白貓立刻跑沒影了。
“唉——太久沒見小白了,它都把我忘了,嗨,真傷心啊——”
梁易澄嘆着氣,一手抱着果籃,一手支着地,掙紮着站起身,像只被龜殼壓得喘不過氣的小烏龜。
符朗看不過去了,拽着他的大背包,拉了他一把,才又問:“你怎麽回事?”
“嗯?啊,你說這個?算是禮物吧,總是來添麻煩多不好意思啊……”
梁易澄這才想起手裏的果籃,連忙塞給符朗,一臉讨好:“不知道你們愛吃什麽水果,果籃裏啥都有,你和楊哥愛吃啥自己挑!嗯?楊哥今天也還沒下班啊?”
符朗皺眉不答,好半天才說:“下次別浪費錢。”
見梁易澄一臉不以為然,符朗想了想,又說:“果籃的本質就是,把一堆爛的水果擺成一個你看不見爛的造型。”
梁易澄立即驚道:“不會吧!那個大嬸不像這種人啊!”
符朗挑起眉,說:“全天下的果籃都一樣,除非,你看着他包。”
梁易澄如釋重負:“那下次我看着她包。”
符朗:“……”
梁易澄:“?”
符朗嘆了口氣,說:“今天是我麻煩你,該我向你道謝才對,今晚我請你吃飯。”
“不不不不不……符哥,你別客氣,我不麻煩!我願意,也很樂意給小白洗澡!”
梁易澄許久沒見到心心念念的小白貓,一時有點興奮過頭了,背上的大背包都來不及放下,就扭頭奔進了客廳,抓小白貓去了。
看着一貓一“龜”在自家客廳裏鬧騰,符朗伸手揉了揉額角,蹙起的眉頭卻慢慢舒展開了。
與愛貓久別重逢,梁易澄歡欣雀躍,喜不自勝。
小白貓雖然剛開始有點怯生生的,但很快就被他那高超的撸貓技巧折服,與他和好如初。
符朗給他倒來了一杯果汁,他才抱着貓站起身,正要在沙發上坐下,忽然定住。
“啊!我忘記換衣服了!”
“?”
“哎,符哥,借用一下衛生間……我去換衣服,不然又要弄髒你的沙發了!”
“??”
梁易澄飛快地拿出自己包裏的衣服,正要去衛生間換衣服,符朗卻喊道:“等等。”
“啊?”
“你這包裏全是衣服?”
“對啊。”
“你真是……哎,算了,你不熱嗎?”
“熱啊……不,不熱!”
梁易澄看着符朗又開始皺起的眉頭,飛快地改口。
見符朗神情不悅,還一言不發,他有點拿不準該不該去換衣服了,只好小心翼翼地問:“要不,我們先給貓洗澡吧?這樣,我還可以少換一套衣服……”
作者有話說:
今天的橙依然拒絕醒悟,腦回路依然清奇 下章他們要一起洗澡了【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