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我思前想後很久，終于按下了發送鍵，決定赴約。

“約”字在不同的人身上理解不同。我只是想見他，而他也許只是想上床。

對于“面基”，我經驗雖然不少，但卻從未遇到真正的有好感甚至喜歡的。對于屏幕上這個大叔，雖然他動機不純，可自己不知為什麽就是對他莫名有好感，而且還夾帶着複雜的好奇感。

至于是否會走到上床這一步，自己想那麽多也是徒勞。畢竟，只有見了面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麽。

我的直覺告訴自己，他應該不是這種人。我還是相信，只要我不願意，他亦不敢亂來。如果一個男人連你說“不”的權利都不能尊重的話，無論自己再怎麽心動和喜歡，遲早也會屈服在這種自私的淫威下，痛苦地要掙紮分開。

不過，即使自己想得再理智，腦子似乎早已被荷爾蒙徹底洗腦。哪怕明晚會遇上霸王硬上弓的戲碼，自己還是很想親自見他，一了心結。

終于要迎來這一刻。

我在馬路對面看到他，心情猶如第一次遇見他一樣，面紅耳赤，心跳聲都蓋過了江風聲。我們一路沿着江邊走，聊着天，嘗試了解對方的基本情況。

我死命地掩飾着自己的緊張，但不料被他察覺出來。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在聊天的過程中，我并沒覺得他是圈內那種十惡不赦的約炮份子。不過，他或許只是把約前最友善的一面表現出來。

但即便是約前的虛情假意，我還是寧願相信他是個好人。

我一直想正面與他對視，但又想假裝自己不在乎他。每次我提出一些自己很在乎的問題時，我就忍不住會直視他的臉。

我想留住那短暫的時間，好好打量他成熟精致的五官、有點性感的胡渣，還有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熟男氣息和他眼神中那種迷離般的深邃。

他像是經歷了滄海桑田，每個回答像是藏着許多不為人知的無可奈何。我隐約感覺，他是渴望愛情的，只是沒人願意陪他走下去罷了。

他就像一只刺猬，全身裹滿了過去長成了刺，将自己深藏起來。而約炮，只是他用來逃避過去的剪刀，一夜過後，修過的刺始終會再次長滿，治标不治本。

一個深谙世事的他，明知今晚約炮的成功概率如此低，為什麽還會出來見我呢？只為了像對待一個粉絲一樣滿足我的要求和他虛榮？還是他對我也有好感？

我一廂情願地思考着有的沒的。

“我們見過了，不必再聯系我了。”

我目送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我想上前喊住他，但我的膽量似乎在前面兩個小時的見面上耗光了。

我的內心充滿了不甘，他就這樣走了嗎？

＊

“在嗎？大叔？”

“你能回回我嗎？”

“你別不理我好嗎？”

“從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不是壞人。”

“在我意外收到你的信息時，我承認我确實懷疑過，也擔心過。但我還是抱着一絲希望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我答應你赴約，只是想親自見你一面，想跟你聊天，想認識你了解你。今晚你讓我回去的時候，我想了很久，我覺得你是為了我好才讓我走，你不想傷害我，對嗎？”

“我知道我的猜想很荒唐，一個連戀愛都沒談過的人有什麽資格去猜測別人怎麽想？”

“我相信我的內心和直覺是不會錯的，我不會放棄。”

我從回去宿舍的路上，到躺下睡着前，都一直給沒回過我信息的大叔發訊息。

我覺得，我喜歡上他了。只不過是見了兩次面的眼緣人，自己便如此輕易地下結論說喜歡別人，這是多荒謬。可我內心十分清楚，自己是真的喜歡他，而且還是那種一見鐘情的喜歡。

難道這只是荷爾蒙的把戲嗎？

半夜四點多，電話亮了。

“你還是找個好人去談個戀愛吧，你的條件不難找一個比我更好的。”

“為什麽你就不可以？對我來說，你也可以是最好的戀愛對象啊！”

我激動地敲擊着鍵盤。

“我告訴你，你的直覺是錯的。我并不是什麽好人。我不約你是因為我對處男沒興趣。你就別再找我了，早點睡吧。”

“你不是你不是！”

我快被他的頑固給氣瘋在床上。“大叔，究竟要怎樣你才肯理我？才肯相信我聽我說？”

一大早就能聽見手機的鬧鈴。陰濕的天氣讓人睡得難受，舍友們都早早爬起來自習。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掏空似的，十分虛弱。

我迷迷糊糊地看着手機最後一條信息。

我的內心十分掙紮，但是卻很想見他。他非得要我這麽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