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四郎誤中仙人跳

張四郎聽見哥哥說要他學田,唬得不敢搭茬兒,心裏想着一會子來家見了母親撒個嬌兒,再不肯做這樣粗笨的活計。

弟兄兩個來家,屋裏王氏聽見門響,絮絮叨叨的走出來說道:“丢投落尾巴的小厮兒,又忘了帶什麽了,我看你就是不想去……”

一擡眼瞧見三郎,天上掉下活寶貝一般,上來拉住了笑道:“可算來家了,平時這個時節早就得了休沐日,我們娘們兒在家數着日子盼你回來呢。”一面又往外頭張望道:“你屋裏的呢,怎麽沒跟你一道來。”

三郎見一年裏只有這幾日農忙時候,母親對自己格外熱絡,心中冷笑,嘴裏淡淡說道:“姐兒還領着宅門上的差事,周家大姑娘說話兒出閣了,她家裏煩了姐兒要趕出嫁衣嫁裙來,實在走不開的。”

王氏聽見這話,和張四郎對個眼神兒,四郎麻溜的往繡房外頭說道:“五姐,哥來家了,怎麽還不起來炖茶吃。”一面搭讪着往後頭去。

王氏趕着笑道:“前兒聽你弟弟來家說,二姑娘出閣那一回,你那當捕頭的妹夫倒會做人,把個秀才第的房屋地契來個二一添作五,你們連襟竟平分了去,可有這話沒有?”

三郎聽這話頭兒只怕又要打秋風,卸了行李挑兒,撣撣土說道:“是提了一回,如今還沒動呢。”便不搭這個茬兒,徑自往祖屋裏去。

王氏見狀,趕着往裏跟着,一掃眼瞧見五姐往廚房裏炖了茶出來,使個眼色叫四郎接着,母子兩個一齊追到上房屋裏,四郎恭恭敬敬遞了茶過去,一面紅了臉道:“論理,如今哥哥嫂子幫襯兄弟背了債,這話是不該說的,只是事已至此,也少不得求求長兄救命則個了。”

張三郎聽見救命二字倒是唬了一跳,心說莫不是何大郎那一頭還債上面出了什麽差錯,竟是短了賭局子的銀子錢,又來難為四郎,連忙問他端的。

四郎方扭扭捏捏說了,因說學裏文社相聚,他原是個童生身份,去不得的,多虧了平日裏相與的一位同窗看顧,帶了他前去見識見識。

就選在一個同學家中,誰知那一日狂生脾氣上來,會文聯吟,輪番吃酒,四郎原本不勝酒力,又不大會作詩的,叫人灌了幾盅子黃湯,就昏昏噩噩的,待要出去解個手方便方便,誰知又走差了地方,一頭就紮進人家後花園子裏頭去了。

找個沒人的地方兒淨了手,提上褲子就分不清東南西北,撞進一座玩花樓裏頭,也不知道是小姐繡樓,只當是回了自家書院裏頭,跌跌撞撞的上得樓去,聞見一股子脂粉香氣,心下納悶,奈何酒意濃重将息不得,倒頭便睡。

睡到半夜口渴,要茶吃時,伸手一摸,一把溫香軟玉,唬得渾身一個機靈醒了過來,敢情糊裏糊塗爬上了人家小姐的羅帏之內,轉身一瞧,旁邊春凳上頭還睡着一個丫頭。

四郎當時就懵了,心說這要是驚醒了小姐叫嚷出來,就是給人家家裏人打死了也不用經官動府的,誰知方才一把摸在姑娘嫩豆腐上,兀自醒了,還道是丫頭淘氣,撲哧兒一樂,低聲道:“誰叫你又上來睡的,娘再三再四說,如今我大了,不好和丫頭一床睡,叫你們到外間睡去,只說嫌冷清,好嬌貴的副小姐脾氣……”

四郎只怕帳子外頭春凳上丫頭醒了叫嚷起來,當下也顧不得許多,伸手捂住小姐櫻唇,伸腿絞住了玉體,一面只管哀告姑娘莫要嚷出來。

那閨閣處女何嘗經過這個?唬得手腳冰涼,身子都軟了,只怕自家遇上了歹人,就要落入泥沼,十指纖纖扳着四郎的胳膊,一對桃花妙目滾下淚來,月色底下瞧不分明,只把個張四郎瞧得心魂蕩漾,當下哪管罪過可惜四個字,松了手就上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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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四郎雖然不曾說親,到底是窯子裏混出來的子弟,這會子那點兒看家本事全使了出來,吮得姑娘遍體酥麻,待要叫時,口中丁香早讓那饞嘴的貓兒叼了去,兩個做在一處,你來我往,迷了少女芳心,張四郎見姑娘身子軟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輕解羅衫調弄豆蔻,再說幾句久慕芳名但求歡會的淫詞豔曲,哄得姑娘動欲動情,竟給他壞了身子。

兩個既然做下事來,少不得說些甜言蜜語山盟海誓,張四郎叫小姐亂花迷眼,說了自家來歷,原是前頭文社裏的童生,姑娘也說了自家芳名,一面又要他賭咒發誓,非卿不娶,成全自家名節。

四郎如今大了,只因家中貧苦,弱冠之年還不曾說下媳婦兒,又見家裏老三倒是娶了一個天仙在房裏,每日裏眼饞肚飽的,如今壞了姑娘的身子,料定她家中自是不願意張揚,倒賠妝奁送了過來也未可知。

又見那小姐嫩瓜初破,嬌俏非常,趕着叫他陵郎,心裏如何不愛?當下就換了定情信物,将自家從小兒廟裏求來的寄名符與了姑娘,就要讨她貼身汗巾子,姑娘推說害羞不肯給,只贈了一方香羅帕與他,四郎眼皮子淺,見了此物就愛如珍寶一般。

一時天色微明,四郎不敢久留,已經下了繡樓跑出後宅,來在前頭外書房裏,瞧那些醉酒的相公兀自酣睡,心中且喜,也混在裏頭睡熟了,一時衆人清醒過來,要水梳洗,各自散去。

四郎原想着等風聲過去了,緩緩的對母親禀明此事,叫個積年的老媒婆兒家去提親,內宅裏小姐聽見張上陵三個字,自然是肯了的,但凡中等人家兒的小姐,比大戶人家還要嬌養些,多半做得了夫人的主,夫人一吹枕邊風,老爺是不大管這些事情的,自是千妥萬妥。

誰知如意算盤沒打正,不出兩三日,便有當日那個同窗相公帶了一夥如狼似虎的潑皮破落戶來尋他,書院裏頭尋了來,拖到後頭小巷子裏打了個臭死。還是四郎跪地求饒才放了他。

因說壞了清白的姑娘是他家表妹,如今才十五歲,還不曾說人家兒,就叫張四郎破了身子,小姐清早起來,丫頭服侍梳洗時見了床上落紅,自是不敢隐瞞,一行哭一行對夫人說了,夫人見狀打了小姐兩下,又說出好些個難聽話兒來,姑娘一時想不開,趁着沒人的當兒,解了腳帶就投了缳。

且喜給丫頭撞見,解了下來捶打幾下,緩過一口氣來,哭哭啼啼的只要尋死,老爺夫人反沒了主意,只好派人請了表少爺過來問個清楚。

一見了寄名符,早知道就是那張四郎做下的好事,這表兄雖是念書人,平日裏與市井上頭頗有瓜葛,帶了人往書院裏頭,悄沒聲兒按住了四郎,拖到僻靜所在,先打一頓出氣,再問他要死要活。

本朝風俗如此,家務事上有幾件事不用經官動府的,一則是兒子打了老子,也好到衙門裏喊冤,告他忤逆不孝,若是老子惱了,綁到祠堂裏族長面前活活打死,官府是不肯插手的。

二則就是捉奸在床,本夫打死奸夫,不入賊情一案。或是采花盜柳的淫賊壞了姑娘清白身子,娘家人捉住了打死,官府也是縱了,不算是命案。

四郎是個念書人,雖然念的夾生,這些事情多少懂得,登時唬得屁滾尿流,只求爺爺超生,那表少爺方說,如今女孩兒身子破了,便是烈性一死,到底算不得貞潔烈女,父母也跟着面上無光,在此地站不住腳,若是四郎有心戀着當日露水恩情,倒不如上門提親,彼此還都存些臉面。

那張四郎原也戀着姑娘,況且聽見這同窗松了口,趕忙就坡兒下驢,一口答應要去,那同學的笑道:“我素來知道兄家道艱難,況且如今妹子叫人壞了,也不好朝你獅子大開口,竟拿了二百兩雪花兒紋銀出來,一個大姑娘就是你的了。”

四郎聽了這話,呆雁一般,因說自家原沒有恁多銀子,那表少爺變了臉色道:“若沒有時,扭送到姑丈家中,打也将你打死,罵也将你罵化了,便是不樂意惹上人命官司,放你這狗才一條生路,有了這個名目,一輩子也甭想應考,你可自己想想清楚罷了。”

說着,剝了衣裳褲子,只剩單褲單褂兒,一桶屎尿潑在身上,叫他家去合計兩日再來回話。一行人耀武揚威的去了。

張四郎凍個半死,哪裏還敢回書院裏叫人看熱鬧,少不得一步一挨得往下鄉走,且喜官道上遇見一個街坊,往鎮上賣柴回來,見了四郎大吃一驚,就謊稱是失了腳掉在茅廁裏,懇求搭個車。

街坊倒是好心,叫他将茅草過了身子,一路趕着小驢兒車,送回張家場院。

王氏和五姐見了,唬得魂飛天外,一面燒水打發他洗澡,要問緣故,四郎臊了不肯說,還是王氏再三追問,方才和盤托出了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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