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彩蛋、
市局刑偵隊內部有條大家谙熟的生物鏈:風流探花宋支隊,一遇局座就抓瞎,拳臺不識烏紗重,狀元及第吳小花。
翻譯過來就是,全局上下純武力值宋岳排老三,夏濯亞軍,吳是非橫掃男女上下級,六親不認穩坐頭把交椅。據說當初就是因為她一頓組合拳把微服下區署挑人的夏局打成了豬頭三,人家不計前嫌不拘一格,點名要她,是以小妮子才得以直升了市局——隔壁的直屬分局支隊,當了宋岳的心腹。
但吳是非其實一直以為自己是夏濯的心腹。副局跟支隊針尖對麥芒是她就任前就被老前輩普及過的“坎兒”,她揣度着夏局調自己去支隊莫非是故意在宋隊身邊楔顆釘子?也就是自己要當奸細了。縱然她不是奸細,支隊裏的人尤其宋隊也會當她是奸細。宋隊一定會防着她給她小鞋穿。
越想越忐忑,深感前途渺茫,愁得警花都蔫巴成了梅幹菜。
結果,宋隊并沒有給自己小鞋穿。非但不塞小鞋,還挺照顧器重她。而夏濯也從不跟她打聽隊裏的事兒,上班打照面也就跟其他同事一樣,點個頭應一聲,僅此而已了。
說實話,吳是非還有點小失落。她想起打完拳後夏局跟自己并排坐在牆角下抽煙,他們聊理想、談人生,順便吐槽萬惡的社會菁英Alpha。夏局說吳是非是個奇葩,要給她找一個物以類聚的奇葩集中營發揮餘熱。
那時候吳是非并不知道夏局是夏局,進支隊第一次見到夏局,還親昵地過去拍拍肩,驚喜地說:“前輩原來是市局的呀!以後可以經常切磋啦!”
事後領她報到的人事科同事對她表示了由衷的嘆服:“我的個小祖宗,你人頭都沒認清就敢進來,我水土不服就服你了哇!”
既然人家都這麽服氣了,吳是非就把誇獎當鼓勵,毫不留情地在拳室把夏局又給KO了。
後來她覺得,宋隊之所以器重自己,大約就是因為看到有人撂翻了夏局,解氣痛快。于是很長一段時間,吳是非看見夏局就繞道,內心裏感到十分的愧疚。
基于上述過往點滴積累,因此吳是非始終堅定局座跟老大是水火不容的。既然水火不容,肯定不會沒事兒約到一起打拳。就算打拳,也必定招招盡力不留餘地。
“可我看見了什麽?”吳是非把眼睫毛都揉掉幾根了,仍舊不相信眼前目睹的一切。夏局和宋隊居然午休時間約在拳室捉對肉搏,宋隊還樂呵呵的,夏局還給宋隊喂招。兩人一通拳來腳往,看在吳是非眼裏完全只能算花拳繡腿。這哪裏是練拳?簡直就是打情罵俏!
可那是夏局和宋隊呀!是空投直降的菁英官僚和剛正嚴明的庶民領袖。他們不是宿敵嗎?他們不是天天掐日日怼,火星撞地球麽?怎麽好像天雷勾地火,纣王對妲己了呢?
“呸!”吳是非在心裏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屁個妲己,胡說八道!”
自我譴責過後再擡眼,劇情發展登時猶如一道霹靂定點投放精确打擊,狠狠把吳是非電了個靈魂出竅,差點兒仰天悲呼:“媽呀,吾命休矣!”
不怪她反應如此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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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見夏局一記勾拳搗在宋隊橫膈肌,打得他捂住肚子跪倒在地,吳是非暗忖勝負分曉,宋隊絕對不服氣要放狠話。
然而宋隊的狠話是——
“你成天憋着謀殺親夫是決心放棄晚年性福了嗎?”
嗯?等等,謀殺親夫?親夫?夫?
——沒等吳是非緩過勁兒來,夏濯球門前直接頭球補射。
“外頭我/操/你,回家你/操/我。挺性福的!”
前一個“操”一聲,後一個“操”四聲。吳是非好想自己聾了,趕緊聾。
而下一秒,她恨不能秒瞎。
因為宋隊放棄言語反擊,趁着夏局矮身蹲下,猛地挺身按住人腦後嘴貼嘴狠狠吻了上去。
吳是非仿佛看見生命的進度條被野蠻拉到了片尾,連彩蛋都跳過,直接打出“game over”。
卻看場中兩位當事人,哪裏曉得暗處有耳目?兀自吻得渾然忘我。冷不防,就聽空間裏傳出不和諧的歌聲。兒歌。
宋岳對這歌和唱歌的人都無比熟悉。當初吳是非錄了兒子的歌聲滿科室炫耀,随後還給設成了來電鈴聲。這鈴聲全宇宙獨一份,只有吳是非用。
不等宋岳提氣爆喝,倏見高高摞起的跳馬箱後鑽出個人來,一手拿着移動終端,一邊快步如風往門口走去。
“來了來了,我說你們這群伸手族能幹什麽?姐睡個覺都不踏實。就你們還指望替老大分憂,為分局争光,拉倒吧——”
說着話,手已經握在了門把手上。是時,便聽身後響起雷霆萬鈞的一聲:“站住!”
吳是非立即放開門把手,轉過身雙手合十,扯着嗓子嚎:“老大我對你一片忠心啊!”
宋岳下巴一揚,不屑地哼了聲。
吳是非趕忙轉向夏濯:“局座我是您一手提拔噠!”
夏濯好整以暇道:“所以呢?”
“我能出賣你們嗎?”
“說不好呀!”
吳是非嘴一癟眉一垮,準備接着嚎。
一旁宋岳打斷她正醞釀的情緒,毫不含糊地質問:“你躲那後頭幹嘛?”
“睡覺啊!”
“睡覺你不會去休息室?”
“這裏監控死角,別人找不着,消停!”
“老子信你才有鬼!”
吳是非指天立誓:“絕對就是睡覺來着!我真不知道您二位今天有如此雅興,知道了我能來麽?借我十七八個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我虎,可我不傻!更惜命!”
宋岳仍是一臉懷疑,本想再怼她兩句,被夏濯攔着,勸一勸:“算了,她不敢的!”
吳是非感激涕零:“局座英明!”
想不到夏濯眉眼帶笑,幽幽道:“袁恕的檔案我留了一份副本。她懂的!是吧?”
吳是非肩頭一僵,啄木鳥式連連點頭。随後在夏濯的默許下,撒腿逃命去也。
少了幹擾,夏濯主動黏了上來,摟住宋岳想續上方才的吻。
宋岳心有餘悸,四下裏掃了一遍,惡狠狠說:“你等我搜一遍再說。我倒看看,哪個小兔崽子反了天了,還敢窩在犄角旮旯偷窺!”
夏濯攬着他腰,眼風往跳馬箱後略略一瞥,語帶深意:“沒關系,我這裏小鞋多得是!”
于是宋岳不別扭了,嬉笑着跟他繼續膩。
“你這算不算濫用職權?”
“我不是一直在以權謀私麽?”
話越輕,人越近,吻越密,私情不可言。
而跳馬箱後邊,悲催的鑒證科員桂喜來死死攥着已關機的手持終端,欲哭無淚,不斷在心裏無聲吶喊:“非姐救我——”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完結,謝謝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