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融春堂她雖去過好些回,可每回皆是晌午過後方去,那時間既不是晨省時間又不是昏省時間,是以府上各位爺與小姐,她實是未碰見過一回。

此刻聽了秋實轉告,她心下一時只覺寒到了骨子裏頭,世子爺那般清冷的一個人,在他眼裏她不過是一介僅有一面之緣的婢子,眼下老太太要試探他,不消多想,結果必是她要遭殃!

胭脂忍不住顫栗起來,若不是知曉秋實沒有惡意,她定要以為她這是在害自己,不久之後若是世子爺無動于衷,老太太一個惱怒直接将她杖斃了并非沒有可能。

這般一想,她便更覺着渾身發冷,看着秋實的眼神也含了幾分怨憤:“你太不知輕重了!若是事情不能如你所願,你知曉等待我的會是甚麽?”

胭脂趴在被上眼睛裏又疼又辣,只覺自個要完了,前世她不滿十五便死了,好容易得了上天眷顧重活一世,未想這樣快就惹出禍端,她現今才十一,自在的日子還未嘗過,當日欺辱她的人還未受到應有的懲罰,她并不想這般快便沒了性命。

秋實見她神色萎頓,倒真有些悔起來,事到如今反悔已是太晚,一會子老太太就要來傳人,若不趕早想出法子,只怕稍後真要出大事兒!

“胭脂,開弓沒有回頭箭,左右已經這般了,你何不賭上一把。”秋實湊近她耳邊低聲道,一時也是心慌意亂。

胭脂惱地一把将她推開,低聲叫道:“你為何不去睹!全是你害了我!”說完,到底沒能忍住落了淚,“我不過一介婢女,至今只與他見過一回面,府上丫鬟這樣多,說不準早已忘了我的長相,你叫我去賭,我又憑借什麽去賭?”

秋實被她幾句話堵得啞口無言,垂手立在一旁也是無法。

偏這時老太太房中的丫鬟便來傳話,胭脂再是心生怯意,也只得硬着頭皮遵言去了。

老太太範氏同往常一般靠坐于東次間臨窗的大炕上,身後肘下各墊着引枕,面色不似早間那般愠怒,露出了平日裏和善的一面。

胭脂見此,心內卻并未放松下來,她先是向老太太見了禮奉上茶,随後才碎步走近安坐于大炕底下第一張椅上的世子爺身前,她方才一進屋便極快地瞥了一眼,世子爺今日着一身石青彈墨綢布直裰,身姿偉岸,面容淡漠。

“世子爺請用茶……”她輕聲開口道,玉手緊緊托着茶托,此刻背對着老太太,一時只覺如芒刺背,心下好不驚惶。

樓世煜自她進來,便先後看了她兩眼,不為別的,就為近兩日夜間總夢見她這一雙銅鈴大眼,起先他還在不解,只覺夢裏那張巴掌大的小臉格外面善,好似在何處見過,今日一睹她芳容,倒令他憶起來兩日前曾在花園內見過一回。

胭脂一時只覺心跳如鼓,前世她在世子爺身邊伺候過幾回,世子爺從不曾正眼看過她一下,今日怎地就這般盯住她看,她心裏松一口氣的同時,不免又生出了兩分不安來。

樓世煜收回目光,伸手接過茶盞,并未直接飲用,而是随手将它擱置于手邊的椅幾上,問:“祖母房中新來的丫鬟?往日倒不曾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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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氏咳嗽一聲,面上看不出喜怒,眼睛盯着胭脂看,話卻是對着孫子道:“也是來了月餘,一直在屋外伺候着,少進屋來伺候。”說完,屋內便是一瞬的靜谧。

她這孫子她格外了解,從來就不願多說一句廢話,今日自這胭脂一進屋,她便開始注意起孫子來,見他一雙眼睛竟似随着她轉,此番又難得開口多問了這樣一句閑話,倒是真令範氏有些大跌眼鏡。

她心裏正滋味複雜的等待孫子下一句話,誰知結果竟又令她有些始料未及,未坐多久樓世煜便起身告辭,囑咐祖母早些安寝,随後便就離開了。

範氏有些糊塗,見那胭脂還立在一旁,便煩躁地擺手命她下去。

屋外天色已是大暗,範氏早已用罷了晚膳,房中點了燈盞,橘黃的光暈一圈圈撒開來,她仍舊歪在大炕上。聽了心腹邱嬷嬷之言,此刻神色倒顯出了幾分疲憊:“依你之言,這倒是一樁好事兒啰?”

“這還需看主子是如何看待此事。”邱嬷嬷道,“世子爺鳏居多年,自世子夫人仙去後,身邊莫說是一個侍妾,便是連一個通房丫頭都無有,眼看着二爺房中已得了第二個子,世子爺膝下還只得大姑娘這一個,偏世子爺又待世子夫人用情極深,更有着終身不再娶妻的意思,眼下既看中了個丫頭,可不就是好事兒一樁?”

邱嬷嬷作為老太太的心腹,自小便在老太太身邊服侍,二人明面上說是主仆關系,實際內裏都是将彼此當作了親人,是以邱嬷嬷這般說辭,也不見範氏對她不悅。

“你這般一說,倒又有些道理。”範氏猶豫一下,“只這丫頭模樣有些輕佻,倒不如我往年派過去的端莊正派。”

邱嬷嬷聽了便是笑:“老太太還犯糊塗呢,左右只是個伺候人的丫頭,平日裏又不需她入廳堂,只要世子爺喜歡就好,再者,老太太往年派過去的,世子爺可都是原封未動的配了下去,老奴可是挨個檢查過了,一個個全都是完璧!”

邱嬷嬷說着說着語調竟是拔高起來,範氏見了,由不得就是笑她一回:“你個老嬷嬷倒比我這親祖母還要上心了,也罷也罷,生的狐媚便狐媚,左右幫着世煜走出來便好,日後還是要娶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回來才是,眼下子便這樣罷。”

範氏道完,又似憶起什麽來:“這丫頭年齡尚小,只怕葵水都還未來。”又是嘆一聲氣,“……眼下送去了也是白送。”

“老太太忘了?這事可以催一催,只有一樣壞處……”邱嬷嬷頓一頓,範氏倒真是記不清了,等着她後話,“只怕會傷了身子,對日後懷孕上有些害處……”

“原是這個。”老太太恍然憶起,又道,“這個倒是無礙,左右我又不指望從個丫頭肚裏蹦出個曾孫子來,壞了也便壞了,反倒可省下許多煩惱事兒來。”見邱嬷嬷亦在邊上點頭,便又道,“就這麽着罷,明日便喊來看看,好生檢驗檢驗。”

邱嬷嬷曉得這是要看看是否是個幹淨身子,有無暗疾,自是點頭應下來。

胭脂苦惱疑惑了一夜,都未捉摸透世子爺為何那般看她,早間起來還在灑掃庭院,老太太便又派了丫鬟來傳話。她心裏登時一緊,早不似幾日前那般歡喜,現下恨不得再不去老太太房裏,就怕平白無故又惹禍上身。

今日這丫鬟瞧她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兒,胭脂無心理會她,此刻滿心滿眼都是忐忑與不安,暗想可是此事沒完了……

進了融春堂,卻不見老太太範氏的面,反倒是範氏跟前的邱嬷嬷将她引進了一間耳房內,邱嬷嬷身邊跟着的幾個丫鬟全被她留在了房外,此刻屏風後便只得她二人,胭脂難免有些不安。

“好了,這處無人,将衣裙褪下罷。”邱嬷嬷張口便來這樣一句,胭脂先是一驚,随後才顯出了不知所措,不知這老嬷嬷是要對她作甚。

邱嬷嬷沒空同她耗時間,見她不動,便自個伸了手來解,胭脂吓地後退一步,擡手便捂住了領口,小臉有些發白:“嬷嬷,這是做甚?”

“莫怕,祖上積了大德,老太太将你派去伺候世子爺,日後衣食無憂,只要你安分規矩,榮華富貴自少不了你。”說罷,手上更是快速動作起來,聽了她這話胭脂腦袋便是一懵,待回神過來,身子已經呈現赤.裸狀态。

她羞惱地就要護起來,邱嬷嬷卻一把掰開她的細胳膊,手掌自她纖弱的脖頸一直按到了隆.起一小團脹鼓鼓的胸房,她于上頭按.揉兩下又撥了撥嫩尖尖,開口道:“底子倒是不錯,看不出來生養于農家啊。”

又是拉起她的胳膊,仔細檢查了她的胳肢窩,見裏頭幹幹淨淨白白嫩嫩,嗅了嗅沒有異味這才滿意的放下來。

胭脂眼裏含着淚花,心下只覺異常屈辱,又被她牽引到軟榻邊,屈起雙.腿打開來由着她仔仔細細檢查一番,這才容許她穿上衣裙。

觀她一張小臉又白又紅,邱嬷嬷不免安撫一聲:“好了好了,只要安分守己,日後是個命不俗的。”

胭脂哪裏聽得懂,她只覺事情轉變的太快,這時間還未消化下來,老太太先前還因着傳聞要治她的罪,眼下為何又突然改變了主意,竟要将她送至世子爺房中伺候。

“邱嬷嬷……”

胭脂開口要問,邱嬷嬷就打斷她,這時房門被丫鬟叩響,邱嬷嬷拉開房門,便有兩個丫鬟一道進來,其中一人手上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藥汁,還未近前,便聞到一股刺鼻的藥味。

胭脂心裏一個“咯噔”,直覺這是要給她喝,不消多想便知這不是好藥,她扣好紐扣就要行禮告退,邱嬷嬷便一把将她拉住,還不待她掙脫,便被幾人強行桎梏住,旋即下颚一痛,檀口被迫張開,溫熱的藥汁便盡數灌了下去。

“咳咳咳……”她幾人一松手,胭脂便跌在了地上,大眼裏噙滿了淚水,握住脖頸,咳嗽不止,“嬷、嬷嬷,你給我喝的是何藥?”

“總歸于你沒有害處就是。”邱嬷嬷無心同她多費口舌,命兩個丫鬟将她扶回房去,“将她帶回去好好歇養歇養,明日再将她帶過來。”

丫鬟們自是點頭應下,胭脂只覺不對,卻又不敢再問,只得由着她二人将她扶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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