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掌櫃口中所道的面生二人,此刻正泛舟于江面上,談笑自若。

當中一個身着玄袍,眉目冷峻的開口道:“不想姜兄還有這等嗜好,竟看上個有夫之婦,且還是個身懷六甲的有夫之婦。”他說着,便往那船艙裏望去。

見那被擄來的女子此刻正靠在艙壁上,面容發白,兩眼緊閉,嬌小的身上還裹着對面之人的外袍,心下便是一陣嫌惡。

聞言,姜言峰便順着他的視線看去。

見那船艙內靠在艙壁的人兒昏睡的人事不知,借着船上懸的燈籠散出的朦胧橘光,映出她一張小臉比得海棠還要嬌美,膚白似雪,唇如蔻丹,兩扇烏密的羽睫乖順安靜的覆在眼下,投下淡淡的剪影。

視線順着她白皙纖弱的玉頸往下看,眼睛在那鼓鼓囊囊的兩團上停留許久後,才又往下看,對上她那渾.圓的肚皮時,他便收回視線,沖着對面之人搖頭哂笑:“當時情況之下,若不将她帶走,留着給人糟蹋?”

他眉目生得英俊溫和,一身月白綢袍,言談舉止看似風度翩翩、溫文爾雅。但與他交情不淺的賀晉,卻知他本人并非表面上這般人畜無害,實乃一介笑面虎,素喜綿裏藏針,滿腹毒汁。

聞言,賀晉不禁嗤笑一聲,冷冷道:“信口雌黃,你若真的只為救她,眼下我二人便不該在江上,早該在酒樓裏等她夫家過來。”說着,便拂袖站起,背着他繼續冷言冷語,“現下你将他人妻兒一并拐走,與方才那些意圖玷污她的流氓之輩,又有何不同?”

“那又如何?”姜言峰語态悠閑,面色尋常,似是半點不為自己不久前的所作所為感到可恥。

他道:“自那丫頭口中得知,這小美人并非正室妻子,只是一介侍妾而已,想她夫家能将她單獨留下,便是不将她擺在心上。若是依你所言,咱們在酒樓候着,倘若等不來又該如何?”

姜言峰反唇相譏,直堵得賀晉啞口無言,他本不善言辭,自不是姜言峰的對手。

想是覺得多說無益,便只哼了一聲,不再理會于他。

姜言峰亦不管他,自甲板上起身,便往船艙裏去。

他見這一主一仆皆靠在艙壁上昏睡,便弓着身子挨在那大着肚子的小嫩婦邊上坐下。伸手碰碰她的身子,觸手冰涼,恐這寒氣傷及了她的身子,他也不避諱什麽男女有別,直接展臂就将她攬進懷裏,緊緊摟住。

賀晉在船艙外靜立許久,再回頭便見他閉眼靠在艙壁上,懷裏抱着那嬌嫩的小婦人,一臉的滿足之色。

本還想與他談和,怎料轉頭竟看見這樣令人作嘔的一幕,他不由又是冷嗤一聲,轉頭命船夫加快速度,恨不得趕緊上岸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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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再過了一刻鐘的功夫,船行至對岸。

姜言峰直接抱着懷中的小嫩婦出了船艙,那賀晉見他如此,便氣的搶先一步上了岸。姜言峰上岸後,見他空手立着,正是覺着不對時,船夫便是一聲大喊:“且慢!艙裏還有一人呢!”

這船夫也知這二人不是好人,只他一個年過五十的老頭子了,日日以接人渡江營生,并不想摻和這等是非,見艙裏還昏睡着一個女子,便駭得趕緊大叫,就怕因此惹上禍事。

他這一嗓子喊出來,姜言峰總算憶起哪處不對了,皺眉對着賀晉道:“好歹是條人命,便勞賀兄下去将人帶上岸罷。”

賀晉黑着臉許久沒有動作,後還是姜言峰無奈,便将懷裏的人兒小心放在地上,才又登上船把那丫頭弄出來。送到賀晉手邊,便道:“時辰不早,還是趕快離開為妙。”

他這話一出,賀晉便四下打量一回。

見不遠處好似真有船只行來,又看一眼兩個昏睡的女子,心中自是萬般不願,只看面前之人堅決如此,他也只好強壓住火氣,硬.邦.邦地接過那丫頭。

只他并不似姜言峰那般抱着,則是一把抓住她的衣領,米需 米 小 說 言侖 土雲就這般讓她半個身子着地上,一路拖行着。

姜言峰剛将地上的小人兒抱起來,側目便見他這般舉動,一時沒忍住啧了一聲,嘆道:“好歹是個妙齡女子,你就這般粗.魯,竟不知憐香惜玉一詞如何寫了?”

賀晉哪裏又還願搭理他,徑自拖着人腳上走得飛快,姜言峰也知不好再多作停留,緊跟其後。二人出了渡口,再行幾步便見一輛黑帷馬車,徑直上去不提。

……

馬車越行越偏僻,最後在一處別莊前停下,待大門緩緩打開後,馬車徑直駛入。

姜言峰抱着懷中小人兒就要回院,身後賀晉便是一陣低聲咒罵,他手指一松,那被拖行了一路的丫頭便滑到了地上。

姜言峰一聽見動靜,腳下便停住。憶起不久前在酒樓裏時,這丫頭忠心護主,懷中的小人兒更是待她親近,倘若讓她在此出了意外,想必又要讓懷中小人兒傷心哭泣。

因此便喚來管家,道:“派人将她送至我院中,給她清洗一下。”方才一路拖行着,這丫頭不光身上衣物髒了破了,只怕身上也磨傷不少,因又道,“一會子讓青童過來給她看看。”

青童是他兩個小藥童之一,如今尚不滿十歲。

管家自是點頭,忙喚來兩個丫頭将地上衣衫不堪的女子擡起來,尾随姜言峰回了院子。

賀晉立在暗處氣的臉色發青,管家正欲上前問他夜間可要來點宵夜,怎料運氣不好,竟是一下觸了他的黴頭,由着他怒斥了兩句,見人已經轉身進去了,才敢摸摸鼻子讪讪離開。

……

胭脂醒來時,已是翌日一早。

尚未睜開眼睛,她便覺出自個好似置身在暖洋裏一般,昨兒還被江上的寒氣凍得僵硬的手腳,這個時間已經軟和下來。

她稍微動了動身子,便又覺出這榻軟的很,竟不似她以往睡的床榻,一時心裏疑惑,強壓住困意睜開眼睛。這一看,她方才還紅潤的面色,頃刻間便變得煞白如紙。

“這、這是哪裏……?”

胭脂趕忙爬坐起來,她手指緊緊攥住被角,将自個大半個身子裹進被子裏,擡頭四下一看,便見這是一間格外幹淨整潔的屋子,她身下的床榻是一張體積不小的架子床,光自那透雕月洞門上的木質看去,便知這榻價值不菲。

頂上懸挂着竹青色的煙羅帳,窗上糊着同色的軟煙羅,一旁的三足高幾上擺着一只高頸白底青花花瓶,瓶裏插着時下才開的金桂,淡淡的清香味溢滿整間屋子。

再往外看則又是一個月洞門式的連壁置地大隔屏,月洞門供人進出,月洞門左右兩邊亦是用的透雕雕刻,門上挂着五光十色的珠簾。

即便如此,她還是能自珠簾縫隙間,看清那面是一間小型的書房,書櫥上滿是書籍,那一面窗子半支開,正露出幾縷淡金色的晨曦,斜照在書案之上。

胭脂整個人愣愣的回不了神,腦子裏正是一團漿糊時,忽地門簾叮咛脆響,之後進來一個男子,待一瞧見他的臉,她整個人便就一下僵住,才算慢慢憶起昨日之事。

原來,她還在這人手裏,并未被世子爺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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