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殺氣
“好。”迦烜看着她,應下的聲調擲地有聲,“我便讓你抱我。”
這話說着有些暧昧,舒蘭也沒想到迦烜的臉皮一下子會變得這樣厚,往昔她可是料定他不會答應的。可這會倒好,倒是她這個開口提議的人僵在了那裏,委實要怪迦烜最近走的這個路數不太對,按照他原來的脾性,這時該對她表演一番獅吼功才是。
“阿……”舒蘭想了想,嘆了口氣,“二殿下好本事,舒蘭比不得您老的臉皮,甘拜下風。”
迦烜冷哼一聲,“咱們之前的話,還沒有說明白。”
舒蘭凝了眉頭,她很不喜歡這樣無謂的糾纏,畢竟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軟肋。當初她不想唐雪松總是圍着自己轉,便是怕他觸了自己的軟肋,一旦碰及,必是難以割舍。
至于她對迦烜,實則是滿滿的愧疚,他纡尊降貴地随軍出征,吃用着那些他平日連看都不會看一眼的東西。她跌落懸崖,他幾日幾夜焦躁難安。她不過傷及手臂,他便叫人找來上品的良藥親自煎熬。
她知道他為自己付出了多少,可是……他是迦國的二皇子。
如果沒有這個身份,她或許便不會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這個人她想不得、惦不得、愛不得。
這個道理,她十六歲開始明白,她亦記了整整七年,如今也早已是回不去了。
只是裏頭唯一的變數,她沒想到同樣的七年間,是迦烜對她的執着不變。
迦烜看出舒蘭的反感,斂眉道:“我知道你覺得我是在強人所難,可是舒蘭,在你這我已是走投無路。我一再地自尋折磨,也得不到你的半絲憐憫。有時候我想想,縱使你不愛我,若能将你留在身邊,讓我日夜看着你,那也是好的。”
“迦烜,你是堂堂的迦國二皇子,不必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卑微。”
這話有些不中聽,可舒蘭還是決定說出來,若是軟言好語沒有作用,那也只能讓迦烜曉得他的作為在旁人眼中到底是個什麽。
可迦烜笑得有些不在乎,“是啊,我是迦國的二皇子,生來高貴,可如若我不是皇子,你可會選我?”
舒蘭道:“身份這個東西,與生俱來,是變不了的,縱使你為了我棄掉二皇子的身份,我也不會同你在一起,我是迦國的将領,我背不起媚主的罪名。”
也就是說,無論他放不放棄富貴的生活,她終究不會與他走到一起。
Advertisement
“是皇宮的宮苑太高,不能留下你這只遨游蒼穹的烈鷹。”迦烜低着頭,思慮了良久,終于道出了一句話。
“舒蘭,我明白了。”
他想通了?
這敢情好,她心頭的一塊大石也能徹底放下來了。
然而迦烜站立的身軀卻漸漸搖晃起來,舒蘭立即扶住他,只見他面色似乎有些不對,全身似是在發顫,一探他的額頭,竟是燙得很,“你發熱了!”
舒蘭急忙将迦烜扶到箱子那裏,讓他坐下,好叫雙腳離了冰冷的水面。一邊替他脫下靴子,用雙手搓他的腳,讓他回暖。
只希望他方才說的可不是胡話。
“冷……舒蘭……我冷……冷……”
舒蘭有些着急,火折子已經撐不了多久,她看着潮濕的地室,汩汩流進的雨水,她去推了推門,果然發出鏈條的落鎖聲。回首看着癱坐在箱子上的迦烜,舒蘭嘆口氣,熄滅了火折子,在黑暗中徑直跪坐在他身上,雙手攬過他,将他牢牢地抱在自己的懷裏。
“阿烜,便當我這輩子欠你的。”
多年未喚過的親昵稱謂,在雨聲黑夜中,兩人逐漸睡去。
***************************
次日,舒蘭是被砸門聲弄醒的,她當即反應過來查探了一下迦烜的身體,雖身子仍然有些燙,總算沒有剛開始那般灼熱了。
“公子、小姐,你們真的在這啊!”
鎖鏈被人撬開,來尋他們的竟是客棧裏的小二,他一邊下來幫着舒蘭将迦烜背出去,一邊道:“今個一早有人送了信來,說是你們被困在杜家的地室裏,我真是吓死了,還以為你們兩個也、也遭了難呢!”
總算杜修暮他們并未有害人之心,也幸好這小二為人忠厚,否則萬一真的對他們不管不顧,迦烜還不知會如何。
“替我去請一名大夫過來,還有你們鄉裏最大的官是誰?”
小村裏未必有縣衙委派下來的官員,但最不濟也該有個管事的。
“銅川的太守原是鄉裏人,他的府邸倒是在這。”
小二不知她為什麽問這個,但還是老實答道。太守?好歹是個六品官,舒蘭大喜,急道:“去把他叫來,便說迦國女将軍在杜家等他,若不速來,軍法處置!”
“女、女将軍?小姐你?”小二一臉吃驚,不可置信地盯着舒蘭看。
舒蘭瞪他一眼,“還不快去!回來我一定重重賞你。”
“哦、哦,是、是!我這就去!”
少時,舒蘭尋了塊幹淨的巾帕,弄濕了敷在迦烜的額頭上。迦烜的身份是不可随意表露的,還好她也身有官職,可以叫當地官員妥善安排吃食用度,叫迦烜不再受這些辛苦。
等迦烜睡得安穩了一些,舒蘭暫時也做不得其他事,遂靜望了一下屋裏,就見一旁的香案上放着一封信,上頭寫的竟是她的名字。她拿起看過,竟是杜修暮留下來的。
信上将事情的原委道了個明白,那四個對杜幽夢有所企圖的訪客遭遇,的确杜修暮刻意為之,好故意讓人以為杜家家門不幸,避免旁人再窺觊幽夢。
實則杜家兄妹很早便知曉彼此沒有血緣關系,朝夕相處之下也生了傾慕之情,但因杜修暮自幼定有娃娃親,是以兩人選擇了将情意埋在心底,卻不想杜修暮的妻子難産而逝,兩位老人也先後大去,如今兩人沒了束縛,不願再為世俗所困,所以決定帶着孩子遠走高飛,去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閑雲野鶴。
“呵,他們倒是潇灑。”
橫豎他們的到來,對杜家是個意外,與他們自己而言,倒像是在多管閑事。
舒蘭放下信,看了眼床上昏昏欲睡着的迦烜,心中也有一口郁結。
實則,能有這樣一個人,百轉千回不變地喜歡着自己,應該是一件極為幸運的事情吧。
可惜、可惜啊……
舒蘭心中輕嘆,不過此行總算是完成了太子與她的囑托,縱使迦烜不能全然放下,多少對她已不如之前的執着。回去後再同太子說說,便趁着迦烜這會心腸空虛之際,叫那側妃再加把勁,指不定就成了白頭到老的良人。
窗外大雨磅礴,舒蘭這才找了塊毛巾擦了擦自己沾了雨水的外衣。然而雨幕的氣息裏,彌漫出的不是一股清新的農家之氣,而是濃濃的殺氣。
舒蘭擰了眉頭,巾帕一丢,左腳一擡,藏在靴中的匕首已到了她的手上。
踏出門去,院落裏,只見四名頭戴鬥笠的黑衣人立成一排,叫雨水沖刷着他們手中泛冷的兵刃。
“你們來得還真是巧。”
作者有話要說: 靈感枯竭,有麽有?!
想摔劇本,有麽有?!
狂掉頭發,有麽有?!
當年素水多好,這時候就完結了……要不來個彗星撞迦國,于是……
世界祥和了,麽麽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