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指點
對于米拉公主的挑戰,所有人都叫好不疊,就是年長的東突厥可汗也是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整個氈帳內,大概除了舒蘭覺得麻煩以外,其他人都很希望她們兩個女人能為了赫連遠而鬥得你死我活。
這會,舒蘭自也是裝聾作啞,只赫連遠悠悠哉哉地問道:“比試?比什麽?”
米拉見赫連遠接話,正中下懷道:“我們西洲人是草原上的民族,講究的是馬上功夫,騎射自不在話下,這位姑娘既是舞姬,身段必是靈敏矯捷的,我們就比比騎術吧。”
“騎術?”
突厥騎術指的是人駕馭烈馬的技藝,同時,人要在疾馳的馬背上做出各種不同的動作,越危險則代表他的騎術越是高超。而衆所周知,米拉在西突厥是一等一的騎射好手,就是一些男子都難以睥睨。不過……
她要挑戰的對手是舒蘭,聞名迦國的名門女将,有着最是叫人稱贊的騎射絕技。
赫連遠巴不得将舒蘭的絕世功夫展示在衆人的面前,叫他們曉得,他娶的女人是有多優秀。
“蘭兒,你覺得如何?”
假模假樣的問話,舒蘭已經明白赫連遠并不打算阻止的意思,好在這些日子跟在他身邊旁的沒有學會,做戲倒是不成問題,她不禁噙笑回道:“若是米拉公主執意如此,民女似乎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是想說她仗勢欺人?
米拉看着她眼目微合,笑意不減。仗勢欺人又如何,她就是要看看阿遠哥哥娶的女人能有幾分能耐,固然有他寵着,她也要這個女人在大夥面前丢盡面子,讓她曉得什麽是主次有別,雲泥有差。
“是燕上飛!”
遠處是白茫茫的雪域風景,然而在被整理幹淨的平原上,米拉公主一身白衣黑馬,奪人目光地奔馳其間。只見她雙手持着缰繩,單膝跪在馬背上,另一條腿高高地由後擡起,将整個身子與飛奔的烈馬保持平行。
光是這樣英姿飒爽的風姿,已叫人眼前一亮,更不要說年輕女子臉上張揚明媚的笑靥,實在動人得緊。
舒蘭素來喜歡貌美的人,就和美麗的風景一樣,自個看着就是圖個賞心悅目。是以當她瞧見米拉在馬上的風采時,眼神裏滿滿的都是欣賞。實則燕上飛這個技藝就是放眼整個西洲都少有人能做到,西突厥對于米拉公主的贊譽并非誇大其詞。
不過一旁赫連遠對于米拉的表現并沒有多少想法,在他的心裏,論騎術,沒有人可以超越舒蘭。想當初,她追趕雪狼時,立在馬上雙手持弓放箭,只靠着單腳就能駕馭馬匹,縱使那匹馬是她心愛的坐騎,可這種動作既是騎術絕佳的人也絕對難以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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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米拉已駕馬歸來,衆人紛紛起身相迎,贊譽之聲自是此起彼伏,就是米拉自己也覺得十分驕傲。而不久之後,一行人的目光聚焦在了舒蘭的身上,顯然大夥都等着看她在馬上的表現,即使這種目光裏多半是看戲的成分。
這會的舒蘭已經換上了騎裝,恢複了當年馳騁戰場的飒爽凜然,不過她故意低着頭,讓曾經被赫連遠指出的軍人背脊顯得不是那麽挺拔。
舒蘭對着被人群包圍在忠心的米拉,輕聲問向身旁的赫連遠,“喂,你是希望我贏過呢,還是不希望呢。”
“你喜歡就好。”
“很從容嘛。”舒蘭擰緊了袖口,“是因為我只是個側妃嗎?”舒蘭側目瞟他一眼,笑意正濃,“不過那位可是你未來的皇後,你還是上心為好。”
東西突厥眼下面臨合并的局勢,而看東突厥可汗對米拉公主的态度,便能知道聯姻是必然之舉。所以舒蘭以為,赫連遠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和米拉公主鬧得一拍兩散。
她是不曉得赫連遠在打什麽鬼主意,非要在這個時候先娶她過門,不過看着米拉公主對自己如此明顯的嫉恨,她還是希望赫連遠能夠早早息事寧人,畢竟和男人一語不對的時候可以用拳頭解決,和女人……嗯,她自幼受得是迦國教誨,對女人似乎還是下不去手呢。
起身的一剎,舒蘭心中腹诽,不想手臂突然被人狠狠一拽,回身只見赫連遠靜默的目光,蔚藍色,寧靜如突厥聖湖,沉靜蒼涼。
“蘭兒,你想得太多了,你只要記着,我想要的女人只有你。”
舒蘭只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回道:“是你想的太多了。”
舒蘭的騎術,赫連遠在迦國軍營時就已然見過,風姿卓越,她是憑着單腳就是駕馭馬匹的女人,所以從一開始他就一點都不擔心這場比試的勝負。可現在他要擔心了,或許舒蘭會為了那一個所謂的正妃後位而将勝利的寶座拱手讓人。
然而當他看到那個女人,一手馭缰,單腳立在馬背上,上身的姿勢猶如飛燕踏馬,從容不迫,青絲飛揚,一眼就足以叫人着迷。
這一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住了。
就是赫連遠,也是直直地立在外圍,靜默地看着馬上的女子。
驚豔,太驚豔了。
她總是讓自己不停地吃驚。
可不想,女子突然放開了持缰的手,似乎是想将雙手一并放開在兩側,但就在這一剎,四周響起一片驚恐嘩然的叫喊聲。
舒蘭,猝不及防地從馬上落了下來!
“砰”的一聲巨響,摔在地上,一動不動。
“舒—!”
脫口而出的名字硬生生地忍了下來,赫連遠丢掉手上的酒杯,即刻飛身上去。奔跑的馬匹已經跑遠,寒風瑟瑟的土地上,舒蘭側躺在那裏,他只能看見她的背影,就像死了一樣。
“蘭兒!”
赫連遠跪在她的身邊,但并不敢動她,從馬上摔下來的情況可大可小,運氣好的分毫不傷,運氣差的,就這樣送了性命的也不是沒有。
“大夫呢!快點把大夫找來!”
赫連遠的怒喝聲中,底下輕輕地響起一個羸弱的聲線,“不用了,我沒事。”
“蘭兒?沒事嗎?先不要動,有沒有哪裏覺得痛?手、腿,輕輕地動一動,不要用力。”見舒蘭慢慢側卧起身,腿腳自如,倒是看不出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說了沒事。”此刻舒蘭的目光波瀾不驚,面上竟似有似無地還帶着幾許笑意,她對于自己落馬的事情毫不在意。
赫連遠忽然覺得不對,一旦鎮定下來,他就一下子明白了什麽。
“你是故意的?”赫連遠壓着聲線,“為什麽故意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對我來說不是危險的事情。”舒蘭擺手讓一旁的人散開些,好在跟着圍上來的都是赫連遠的人,其他王族貴胄對于她的安危并不關心,“就和學會怎麽騎馬怎麽射箭一樣,怎麽落馬也是必學的技能之一,反正風頭也出過了,結果對你來說,這樣才是最好的。”
她的确是出了一個大風頭,即使最後一個動作失敗了,可光是之前的風姿也足以叫人難以忘懷,相信在場的人也不敢再小看他的這位姬妾。而對米拉來說,舒蘭最後的失利,也算是給她留了一個臉面,但是。
她把自己的性命又當做什麽?她可以估量勝負的結果,可以權衡時局的變化,但是卻唯獨沒有考慮過他的心情。
赫連遠覺得生氣,很生氣,氣得就想把舒蘭一把抗在肩上抱回去。
彼時舒蘭并不曉得赫連遠隐忍住的怒氣,自顧自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慢悠悠地踱步回到了衆人的面前。米拉的神色不再像之前那般高傲,可是也絲毫不改她身為貴族的倔強。
“不要以為你今天贏了我,你就能高枕無憂了,說到底你不過是個側妃,正妃的位置始終會是我的。”
這位公主對赫連遠還真是癡心,啊,這樣真好。
米拉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負氣跑開,于是一場比試給整個宴會增添不少趣味。而後赫連遠被他的父王叫走,大約也和此事有關,這樣也好,舒蘭覺得方才赫連遠的目光都快要冒火了,如果再和他待在一處,指不定就要被他啰嗦。
不過她沒想到,東突厥的大王子赫連勝會在這個空閑來找她說話。
“米拉公主性子驕縱,姑娘受苦了吧?”赫連勝一直以來都是備受矚目的儲君人選,縱使東突厥可汗子嗣衆多,可長久以來沒有一個能動搖他的地位,赫連遠的出現恐怕真的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不過我見十弟對你極好,能許你側妃之位,想來是将你捧在手心裏的吧。”
舒蘭低首噙笑,“大王子見笑了,您也瞧見了,眼下雖然是掌上明珠,可等他以後娶了米拉公主,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模樣呢。何況女人一旦失了容顏,男人的寵愛也不會持久吧,您說是嗎?”
“你看得很明白啊,那你可有什麽打算?”
“我能有什麽打算,倒是大王子不能對我指點一二嗎?”
赫連勝微微眯起眼睛笑着,稍稍前傾的身子幾乎要貼上舒蘭的身體。
“你真的要我教?”
作者有話要說: 感情戲……感情戲……感情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