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公主

不愧是兄弟,為了達到目的,任何計策都能使得,如今堂堂的大王子是在對她施美男計嗎?舒蘭想想都覺得有些好笑,這就是所謂的手段,她來到突厥之後可真是學了不少東西。

“王兄在和我的妃子說什麽呢?”

赫連遠的出現多半帶着些神出鬼沒,尤是一雙藍幽幽的眼睛,瞧着便陰險得緊。不過這雙眼睛要是放在以前,是絕對不會露出這種目光的,可眼下他羽翼漸豐,就是與出身顯貴的大王子也有得一拼。

何況近期,赫連遠更是毫不避諱地展現自己的能力人脈,各派的探子被其盡數鏟除,他涉足朝堂,受可汗器重,也得到了西突厥的支持,穩穩地紮下了自己的權利地基。不過也正是如此,大王子已将他視作眼中釘,恨不能除之後快。

“十弟回來了,都同父王談了些什麽?”赫連勝面色親和溫雅,一副長兄的做派。

舒蘭以為赫連家族果然有演戲的天賦,且不說赫連遠極其善用他那張迷人的面孔,就是這大王子一會讨好,一會蠱惑,一會和藹的神情,也夠叫人出奇不意的。

“沒什麽,就是希望父王能來參加我和蘭兒的婚禮,父王答應了。”

“十弟真是有面子,上回七弟娶正妃,父王都沒去。”赫連勝朝着舒蘭微微一笑,“大概是姑娘特別招人喜歡。”

“大王子客氣。”

幾人又說了一些面子上的話,才各自散去,只是回去的馬車裏,赫連遠突然發作,一把将舒蘭按在車壁上,啃咬的吻如同撕扯一般,這是他第一次侵犯舒蘭,不似以往的玩笑戲谑,而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占有。

“赫連遠!”

舒蘭推不開他,于是毫不猶豫地一掌劈在他的後勁下頭,若不是赫連遠自身體健,換作平常人,早就當場昏厥過去。

此時,兩個人靠在車壁的兩端,赫連遠難得劇烈的喘息着,他在用這種呼吸的方式控制自己的情緒,讓理智一點點的恢複過來。擡起的蔚藍目光,落在女子的身上,幾分疑慮幾分誠摯。

“舒蘭,我會讓你做我的皇後。”

舒蘭眼眸一緊,她不清楚今天到底是什麽事情刺激到了他,不過在她的印象裏,赫連遠并不是會将情感放在首位的人,而她也一樣。所以她能夠放棄唐雪松,只身來到突厥,所以赫連遠可以游走在衆多女子之間,他們都只是在為自己最終的目的,說話行事。

“那麽米拉公主呢?你能讓小公主對你傾心不悔,可見你以往在她身上應該沒有少下功夫。讓我坐後位?你不怕弄巧成拙,前功盡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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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遠認真回道:“她會是我的第一位皇後。”

言下之意,她是第幾任的突厥皇後還未可知。不過他也太過篤定了,魚和熊掌若每每都能兼得,就不會有那麽多的人總是在考慮要放下什麽,又要舍棄什麽,而舒門也就不會成為壑帝的犧牲品。

“做人,不要妄想得到太多,顧此失彼的道理你一定明白。”舒蘭覺得還是轉移話題的好,不尤移開目光,“眼下大王子似乎已經按捺不住,如果能趁機找到他忙中出錯的大好機會,你的面前就幾乎再無阻礙,難道還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嗎?”

沒有。

圖謀策劃了多年,從赫連遠明白自己只是一個多餘的下等王子開始,他就開始默默準備着,摸清每一個人的性情,迎合每一個人的喜好,漸漸提高自己的能力和名聲,他的目的不止是要成為位高權重的人,而是無人可以撼動忽視的存在。

所以,不是什麽受寵的王子,只有突厥的至高王位,才是他的目标。

為了這個,從一開始,他就舍棄了人性中的某些東西。

因為,他判定那些是對他實現夙願不會産生助力的東西。

可就是這些越早舍棄的東西,如今卻不停地吸引他去得到。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這……是不會産生助力的東西。

赫連遠的呼吸恢複如常,縱使看着舒蘭的眼神仍舊炙熱,但言辭語調已十分冷靜穩健。

“你說的對,父王對我的态度日益親近,大王子這會故意接近你,也該是急了。不過這個大哥有多少能耐,會做些什麽,我都清楚得很。當務之急,我會精心準備好我們的婚宴,不讓你失望的。”

他又笑了起來,一如往昔氣定神閑的笑容,舒蘭也跟着笑了笑。

“你辦事,我放心。”

赫連遠能夠自己想通當然是最好的,她一直覺得他們是最好的戰友,只是今日的這番話,他能想通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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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的婚宴都是擺在黃昏時分,新婚的夫妻二人會在大帳外迎客,随後在大家的注視下于吉時舉行大禮。

赫連勝來到自家弟弟的領地時,望着被衆多人圍在中央的十弟和他的新娘,笑容詭異,“哼,他們很高興嘛,不枉身為大王兄的我特意帶了一份厚禮送給他們。”他側頭問向一旁的屬下,“消息絕對沒錯吧?”

“大王子放心,已經查清楚了,這個女人絕對不是十王子所說的西蠻人,而是徹徹底底的迦國人,指不定就是前些時候被西胡伏擊而亡的前迦國西征元帥,舒蘭。”

“舒蘭?是她?”細想之下,突厥人的确沒幾個見過舒蘭原貌,而那個被赫連遠喚作蘭兒的女人,大多時候也總是用面紗遮着容貌,赫連勝想着不禁笑出聲來,“原本還怕抓不住他的把柄,這會他倒自己送上門來了,迦國人。”

赫連勝的嘴角揚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有膽量,且不論這女人到底是誰,竟然敢在這時候娶一個迦國女人,現在東西突厥的統一可是因為西胡和迦國愈演愈烈的戰事,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十弟為了讓自己登上突厥王位而故意弄出來的,呵,任他本事再大,我想那位偏心的父王也不會再容他了。”

“大王子的這個主意甚好,可汗是絕不會允許有子嗣觊觎他王位的。”

赫連勝笑着,就算沒有人來奉承,他也覺得自己做的這樁事情實在是太正确了。

這都是他那個十弟自找的,不過是一個女奴隸生下來的雜種,竟敢和身為名門大妃兒子的他争奪王位?真是不自量力。

“米拉公主。”

赫連勝饒有意味地看着西突厥的神女氣勢洶洶地騎馬前來,一改平日白衣無暇的裝扮,今日她穿了一身顯貴張揚的紅色衣裙,這是要來和今天的新娘比風頭,還是直接來砸場子的。

“公主今日能來,十弟一定十分高興。”赫連勝主動迎上去說道,“不過本王倒是為公主不值,你看這今日的婚宴,可全是按正妃之禮來辦的,除了沒有給予正妃信物,實在是一般無二。十弟這樣做,真是有失體統了啊。”

其實不用赫連勝挑釁,米拉的整張面孔也都是氣急嫉恨的表情。

“哼,讓她得意,等我成為正妃,我看她還能得意多久。”

的确是得意不了多久了。

看着遠處傻笑迎客的赫連遠,隐忍不住的得逞笑容浮現在赫連勝的嘴角。

好戲,馬上就要開場了。

“父王,這場婚宴不能再辦下去,十弟要娶的這個女人根本就是迦國探子!她就是—”

“大哥在胡說什麽?”

晚霞照耀的草原湖泊,七彩輪回,可是喜慶的氣氛卻因為赫連勝的一句話而陷入雪域冰點,赫連遠疾步至自己兄長的面前,凝眉冷聲,打斷了他的話。

赫連勝冷笑,“是胡說嗎?十弟你一直隐瞞這個女人的身份,才是想要做什麽?西蠻迦國的戰争激化,正是在你出游的那段日子裏,如今西胡的九龍門也頻臨被迫,迦國馬上就要打到我們突厥的家門口,你居然還想娶個來路不明的迦國女人?在你心裏,難道突厥還敵不過這個女人嗎?”

彼時周遭私語聲不覺,大夥開始議論紛紛,赫連遠抓着舒蘭的手立在一旁,藍色的眼睛幾乎可以冒出火來,不過赫連勝相信等到他将這個女人身份說出來的一刻,才是真正的驚豔全場。

“何況這個女人還是—”

“夠了。”

不等赫連勝語落,一擊響亮的聲音震懾全場。

東突厥可汗由正座上站起,六十來歲的年紀,烏絲已半截發白,身子也早不如年輕人的雄壯,可這會,他卻是一副君臨天下的王者風範,壓低的蒼老嗓音愈顯威嚴。

“有什麽話等婚宴之後再說。”

“父王?!”赫連勝大驚,他萬萬沒有料到的是,他的父親會對此事無動于衷。

“今天是你十弟大喜的日子,你就非要弄出點事情?既然沒有确實的證據就少說廢話,而且我已經決定,封阿遠做儲君。”

最後一句話,不止赫連勝目瞪口呆,就是在場所有人都是一片嘩然詫異。

突厥很少會立下儲君,如果可汗突然亡斃,子嗣間多半是要經過一番強烈的厮殺,最終強者為王。尤其眼下,東西突厥即将合二為一,而西突厥可汗因勢弱的關系,早有禪位之意,照理說,父王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立下儲君。

這樣一來,不是明着将未來大突厥的可汗之位交給赫連遠?!

這算什麽?父王将他這個大王子置于何地?!

“父王!你這個決定太……”

“怎麽?你不滿意?”代表草原王座上的老可汗,微微垂頭眯眼,目光裏帶着幾分愠怒。赫連勝心神一晃,急忙行禮。

“兒子不敢。”

縱使是突厥的大王子、可汗的長子,但他也萬萬不敢違背自己父王的決定。可是赫連勝更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狀況,父王竟不止是偏幫十弟,而是完完全全地站到了他的那一邊。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是突厥大王子,一向很得父王的信任,還是因為背後的母親部族太過張揚?上次部族長老的确當衆向父王請求封他為儲君,難道是這個引得父王不快?可這件事也過去一段日子了……

赫連勝想不出個所以,只能說老頭子真的是老了,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老糊塗。

而就在他在角落裏糾結着赫連遠繼位突厥王位之時,一抹紅裙竄入他的眼底,米拉公主安靜地出現在他的面前,好看的眼眉怒意橫生。

“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那個女人是迦國探子?”

赫連勝心中一笑,誰說他的計劃會失敗的,這裏還有一個最有用的棋子。

十弟,你不是很有本事麽,他就看看你怎麽過這一回的美人關。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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