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尾聲

蘇利梅爾在一片溫暖中睜開了眼睛。龍健碩的手臂攬在他腰上，堅硬的胸膛仍舊緊緊貼着他的背。

半精靈以極大的毅力艱難地離開了阿曼雷亞的懷抱。起床從未如此困難，他的身體因為過度的歡愛而綿軟無力。縱欲是一種罪過。蘇利梅爾默默忏悔了一會兒，但很快意識到，如果阿曼雷亞想要，自己可能永遠都不會拒絕。畢竟對他們雙方而言，這件事如此幸福又快樂。

蘇利梅爾吻了吻還在沉睡的龍，感到有些饑腸辘辘。他們不知黑白地過了好多天，其間唯一入口的東西就是滴水草的那點清露。可以想見，如果伴侶不是阿曼雷亞，自己應該早就在這種程度的荒唐裏丢了性命。他嘆了口氣，用薄絨毯包裹住自己，向着洞口爬去。

藤蔓上藍色的小花不知為什麽枯萎了好多。這種名為藍蘿的藤蔓應該是常年開花的。半精靈感到有些奇怪。他撩開了幾根藤蔓，一陣寒風夾着雪花灌了進來。

外面的世界不再是那種蒼翠的綠色了。大片的白色點染其間。天地間只剩下風聲。蘇利梅爾呆望了許久，才意識到，鳥鳴聲都不見了。他不安極了。阿曼雷亞和他到底在龍莓樹上過了多久，輕木庭園為什麽突然從夏天變成了冬天……可是這裏明明應當是沒有冬天的啊！

身後傳來一陣響動，溫暖的懷抱将蘇利梅爾包裹起來。阿曼雷亞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半精靈身邊。龍靜悄悄地抱着他，什麽都沒有說。

“阿曼雷亞……”

龍吻了吻他，聲音很平靜：“黑暗蘇醒了。”

蘇利梅爾遲鈍地望着外面，半晌，才慢慢開口：“會發生什麽？”

阿曼雷亞沒有回答，只是蹭了蹭他的頸窩，輕輕嘆了口氣。

朱頂雀很快帶來了葛蘭佩爾殿下的手信。遺忘之樹的果實成熟了。

離開龍莓樹的時候，半精靈回頭留戀地看了一會兒。除了納爾塔的小房子，哈特福德郡的樹洞，這是第三個讓他真正感到幸福的地方。他期待有一天還能回到這裏。

阿曼雷亞仿佛知道了他的心事，他握住了蘇利梅爾的手，篤定道：“我們還會回來。”

葛蘭佩爾正在宮殿中等待着他們。半精靈看向大廳邊上的沙漏，才意識到雙神節已經過完了，他們在龍莓樹上度過了整整七天。

紅龍把一封已經拆開的信交給了蘇利梅爾。半精靈接過來，讀了幾行，雙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納爾塔發生了地火災害。吞噬一切，把一切化為烏有的黑暗之火，又一次出現在了衆生面前。

“遺忘之樹的果實已經成熟了。”葛蘭佩爾說道：“沒有人會找你的麻煩了，拜朗公爵失蹤了。”

“謝謝您。”蘇利梅爾折起了信，慢慢恢複了平靜：“我想我該回去了。”

阿曼雷亞毫不猶豫道：“我會和你在一起。”他看向葛蘭佩爾：“我的酬金，不要忘了。”

紅龍笑了笑：“不會忘。我可不是那樣的龍。”

阿曼雷亞帶着蘇利梅爾很快跨上了羽蛇。半精靈捧着裝有果實的水晶匣子，忍不住回頭張望。露薇爾的琴聲悠悠遠去，輕木庭園在他們身後漸漸變小，直到徹底消失不見。

龍從背後攬住他，突然開口道：“有兩件事，關于我的，你想先聽好的呢，還是先聽不好的？”

蘇利梅爾緊張起來：“不好的。”

“遺忘之樹的果實對我來說是有毒的。”

半精靈輕輕舒了一口氣：“這個我知道，它對所有龍來說都是有毒的。好消息呢？”

“我身上的封印又解開了一重。眼下可以恢複龍形了。我們可以直接飛回去。”

這的确是一整天以來，最好的消息了。但半精靈在喜悅之後搖了搖頭：“這樣就好，你是對的，不要暴露自己是伊芬莫圖斯比較好。”

雲霧慢慢散去，羽蛇越過一群東遷的飛鳥，向着西方那片晴空飛去。

《非人類物種治療與繁育中心》（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