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爪爪見血的小白貓

在微風中搖曳的樹葉将陽光分割成不同的形狀,樟樹在漸漸升溫的環境中散發出一種獨特的環境。

淩慈躺在樹幹與樹枝形成的天然搖籃中昏昏欲睡,躁郁的蟬鳴在耳邊嗡嗡作響,她目光渙散地看着上頭栖息五六根樹枝開外的蟬,意識飄忽間已經将這只蟬大卸八塊了好幾次。

“要準備回家了啊?”

“別回去了呗。”有人接嘴道,“讓肖哥帶你去他的別墅看看,順便見見你媽。”

從樹枝上垂落下來的白色尾巴晃了晃。

“你媽也太狠心了,就這麽把你和你妹丢給一個酒鬼,要是我,我肯定去鬧一場。”

這些人好吵啊,比那只蟬都要糟心。

淩慈磨了磨爪子,探頭往下看,并下定決心要好好看清他們的臉,再決定晚上要不要去他家樓下鬼哭狼嚎,讓他們也睡不着。

樹下一對五,以目前的局勢來看,這個一毫無勝算,除非有奇跡。

“喂,你什麽意思?”五人為首的男生一直沒有得到回應,惱羞成怒地上前推搡。

“一”側身避開,這角度距離像是精心計算好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剛剛好人家的手掌擦着他的肩膀而過,正對着淩慈露出了他的側臉。

淩慈:!!!

不行,她得當那個奇跡!

小白貓驚得猛然站起,腳爪差點沒踩穩掉下去。

而就在這一瞬間,戰局瞬息萬變,那人似乎因為沒有了臉面,氣得直接上拳頭,這一次,任延年沒有退路,避無可避。

其餘四個人也知道這裏地小,沒有冒然地加入戰局,而是空出搏鬥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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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頭在眼前仿佛慢動作一般靠近,任延年的眼底卻一片平靜,沒有絲毫波瀾,好像是認命了一樣。

面目扭曲的施暴者,毫無還手能力的瘦弱少年。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毫不意外。

這些半大的、正确三觀還未完全形成的高中生看多了電影,格鬥游戲也沒有少玩,這種淩駕于他人、支配他人的行為讓他們異常亢奮。

然而,在拳頭砸上臉頰的前一秒,就像是電視劇裏的場景,一道閃電似的白色身影從天而降,高處墜落的重量讓人的手臂一滞,随之而來的便是臉上傳來的劇痛。

肖成旭捂住自己受傷的臉頰,又驚又怒地看着落在地上小白貓。

“艹,還傻站在那裏幹嘛?”

局勢輾轉直下,四個人都沒反應過來,聽到肖成旭的命令,才緩過神。

場面開始混亂起來,跟沙丁魚擠罐頭一樣,擁擠又無序。

淩慈一開始還游刃有餘,左一爪、右一爪,臉手兩開花,但她終歸還是年幼,體力有限,以前做人也沒有打架的經驗,混亂之中有人好巧不巧抓住了她的尾巴。

那人抓着尾巴用力地往後拽,她如果硬碰硬,最後受傷的還是她的尾巴。

尾巴根部傳來的鈍痛,讓淩慈不敢輕舉妄動。

“我抓住它了!”那人像是得到了什麽寶藏一樣,高高地提着貓尾巴給衆人展示。

淩慈看着眼前颠倒的人臉像,帶血的的爪子癢起來了。

紋身小弟撩開褲腿子,“卧槽,老子的紋身都被刮花了。”

“我皮肉都翻出來了好不好。”

“這貓突然蹦達出來發瘋,不會有狂犬病吧?”

小白貓:“喵。”

放心,攻擊之前她有好好在爪子上淬毒。

顴骨上的刺痛讓肖成旭的心情越發煩躁,“媽的,還看個屁啊,扔去水裏去。”

他話音還未落,胃部又傳來一陣劇痛,幾欲幹嘔,其餘四個也沒好到哪裏去,尤其是抓貓尾巴的那一個,不僅肋骨遭遇重擊,腳指頭也被狠狠踩了一腳。

貓被踩了尾巴一樣的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淩慈感覺自己又一瞬間的騰空,然後又馬上被抱在懷裏。

抱着她的人護着她的頭,一點風也感受不到,耳邊唯一能聽到的,只有“咚咚咚”的急促心跳聲,而且是3D立體環繞音。

連那些人氣急敗壞的“任延年我他媽跟你沒完”的宣告都能完美遮蓋。

人在危機時刻爆發出來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轉眼間,任延年就将小巷遠遠地抛到身後,步調也慢了下來,心跳呼吸回歸到原有的節奏。

任延年護着小白貓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它的頭,絨毛柔軟又細膩,讓人欲罷不能。

被除了貓媽媽以外的人摸,淩慈渾身不自在,左繞右躲,奈何她的體型太小,任延年一手就能覆蓋,任她如何躲藏,都逃不掉。

她生氣地一口咬住男生手掌最柔軟的部分,恨恨地磨牙。

淩慈:認清你的立場,現在我是救你于水火之中的恩人。

掌心的肉被當作磨牙棒任延年也不生氣,反而覺得有趣。轉到榕橋高級中學一個學期,出于某種特殊的原因,整個學期他都被這一幫人糾纏,有時候實在是避不過了,打也是有打的,一對五,對方也沒有讨到一點好處。

他臉上腫了一塊,看上去吓人,但只是皮外傷,他們卻是實打實的內傷,星期五下午打的,星期一他們還請着假。

這一次也一樣,他要是不好過,沒有人可以站着離開。

只不過他沒有想到是關鍵時刻竟然會有小貓出來見義勇為。

有趣。

見對方的手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淩慈磨牙的力道又重了幾分,結果卻聽到男生的輕笑,貼着他的胸腔,震顫很明顯。

淩慈難以置信地松開嘴,什麽意思?

真當她在給穴位按摩呢?

任延年卻趁着它松嘴的當口,給它從頭撸到尾,連尾巴尖尖都不放過。

摸完後,小白貓渾身發軟,四肢并用抱住任延年的胳膊,這感覺好奇怪,怪……怪舒服的。

“歡迎光臨。”

小賣部門口的機械女聲把飄飄欲仙的淩慈從雲端拉回來,此時任延年已經找到了想買的東西并在櫃臺付好了賬。

直到被放在路邊,面前上供似的擺着一根光滑的火腿腸,淩慈都沒有想通為什麽自己的那根火腿腸還沒有送出去現在又欠了一根火腿腸的人情。

火腿腸的下面還很細心地墊了一張紙巾。

人都走了,不吃白不吃。

吃完淩慈順嘴叼起紙巾扔進便利店門旁堆起的紙箱裏。

畢竟現在的垃圾桶沒有将貓貓的高度考慮進去,垃圾桶的邊緣上粘着不明液體幹涸的污垢,除非萬不得已,她是不會靠近垃圾桶的。

雖然上次戚若楠說貓罐頭後天才能到,但是第二天她還是過來送了兩根火腿腸。

流浪貓的行蹤一向成謎,除了固定投喂點,其他的一般很難在同一地點再次遇到。

戚若楠只以為這是這戶人家散養的貓咪。

“咪咪、咪咪過來。”知道裏面有一只看門狗,戚若楠這一次就沒有冒然進去,蹲在昨天蹲過的位置,透過狹小的門隙呼喚小貓。

然後一個貓貓頭、兩個貓貓頭、三個貓貓頭,跟搭積木一樣,上下排列整齊地望向她。

圓腦袋、圓眼睛。

戚若楠:awsl!

事實證明,除了人類,其餘的物種胖起來各有各的可愛。

小白貓哪裏是踩着小碎步,它分明是直接踩到了她的心裏。

她昨天晚上沒有加班,一下班就去了超市,買了雞胸肉,今天又一大早起來煮熟撕散,現在從包裏拿出來還是溫熱的。

“快吃吧。”戚若楠把袋子撐開,然後就着蹲姿往後挪了兩步,給小貓留出舒适的距離。

随後兩只糊糊的小貓也慢慢磨蹭過來,“你的同胞兄弟嗎?”

這兩只小貓可太有辨識度了,一眼見過就能牢牢記住,但她實在難以想象它們竟然和小白是一個媽的肚子裏出來的,畢竟一個那麽漂亮,這兩只就勉勉強強沾了幼崽身份的光,還能用可愛來形容。

不過換一種角度來看,生出這三只小貓的貓媽媽也真是厲害,生得各有特色,兩只小糊貓也糊得有辨識度,輕輕松松可以區分出來。

小貓聽不懂人話,自然是回答不了她的問題,圍成一圈吃她煮的雞胸肉,其樂融融,也算是從側面印證了她的猜測吧。

看小貓吃東西的樣子很治愈,所以她的上班鬧鐘響的時候還有些不舍,“不好意思,吓你們一跳,你們繼續吃,我去上班啦。”

在這個明媚的早晨,有人滿心歡喜地去上了班,也有人失魂落魄抓耳撓腮。

比如張棟。

算上今天他已經有兩天零十三個小時沒有見到那只小白貓了,會不會被大貓欺負了,還是因為長得太好看被人抓去養了?

隔壁肉攤大媽:“小白兩天沒來嘞,你那小魚看樣子也推銷不出去了。”

話落,水盆裏的小鲫魚應景地拍出水花。

張棟一抹小臉,把濺到臉上的水抹勻。沒錯,他爸爸腰扭了還在靜養,所以他自學了釣魚,沒忍心告訴一副“你終于明白釣魚的樂趣爸爸真的很高興”的老父親他是拿來喂貓的。

“兩天又十三個小時5分鐘……”

肉攤大媽本來也沒想得到張棟的回應,一下子也沒聽清,“啊?你說什麽?”

“不是兩天,是兩天又十三小時6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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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棟:今天是随時更新的人形計時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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