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肖成旭搶貓的計劃還沒找到機會實施,周五回家的晚上他得到了親媽要再婚的消息。

奉子成婚。

也不知道這對結婚後從未同過框的夫妻是不是商量好的,連孩子都是差不多時間懷上的。

後媽懷上孩子之後,親爸對後媽照顧有加。親媽懷上孩子之後,和新交的男朋友如膠似漆,準備在肚子尚未顯懷的時候馬不停蹄地布置婚禮。

肖成旭覺得自己深陷于泥沼之中,他的親生父母各在一岸,不是見死不救。

只是習慣性忽略。

他在兩個家庭的夾縫中間艱難喘息着。

周六傍晚,肖成旭和朋友們打完籃球回來,一推開大門,他親愛的、據說因為工作繁忙經常不着家的老父親,正坐在他新婚妻子的旁邊溫聲細語地詢問道:“燕窩是不是要吃完了?”

那個如菟絲花般柔弱的女人搖搖頭,“還有一些。”

“讓阿姨再去買點,備着總不會錯的。”

肖成旭冷眼旁觀,明明身處同一個空間,一個在玄關,兩個在廚房,卻格格不入得像在兩個世界。

“回來了啊。”阿姨正巧從廚房裏出來,“瞧瞧你這一身的汗,趕快去洗個澡別感冒了,洗完剛好出來吃飯。”

肖成旭沒有回應,此時坐在餐桌前的兩人才發覺門中站了一個人。

在便宜兒子的眼皮子底下親密,女人有些不自在地推了推幾乎要貼在她臉上的男人。

掩飾尴尬,男人握拳放在嘴邊咳了兩聲清清嗓子,肅着一張臉,“這麽晚才回來又去哪裏鬼混了?”

“都高三了還跟個小孩一樣只知道玩,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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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張嘴就是指責,肖成旭早就習慣了。

“不晚,六點鐘都還沒到呢,離你下班還有六個小時。”肖成旭把球放在地上,彎腰準備重新穿鞋子,剛剛進門的時候鞋子脫得太快了,腳後跟一蹭腳就從鞋子裏出來了。

他沒想到會看到這麽辣眼睛的場景。

籃球在地上彈了幾下,順着地勢滾到了另一側。

聽見肖成旭的話,男人的第一反應是,“你敢頂嘴?!”

肖成旭莫名其妙,他都頂了多少次了至于這麽小題大做嗎。

“嘴不是就拿來說話的嗎?大清早完了你還搞文字獄?”

男人氣得手抖,大步往門口走去。

阿姨站在中間打圓場,“行了行了,都少說兩兩句話,一家人和和氣氣的。”

男人:“你聽聽他說的是人話嗎?”

肖成旭也不是傻的,站在那裏等他的大嘴巴子,他穿好鞋,反手利索地開門、出門。

阿姨喊道:“去哪裏啊要吃飯了。”

“沒胃口,你們吃吧。”

肖成旭“碰”地關上門,隔絕了裏面“別管他,讓他餓死在外面我當沒有他這個兒子”。

往外走了兩步就一點聲音也聽不到了。

肖成旭兩手插兜頭也不回地離開。

而另一頭的淩慈則是帶着一大家子的貓打群架。

對面一只貓挑他們一群貓。

要死的海盜貓竟然要霸王硬上弓半面妝,半面妝不敵,嗷嗷叫跑回來搬救兵。

淩慈飯都趕不上吃,“歘”地一下迎着海盜貓就沖過去了。

原本慌不擇路的半面妝一見有貓撐腰,腰杆子瞬間就支棱起來了,嘴裏胡亂地罵了兩道又折返回去與淩慈一共禦敵。

但是白貓一出來,海盜貓就像是捅了貓窩,後頭墜着一串顏色各異的貓。

看他的模樣顯然是呆愣了一下,千鈞一發之際緊急剎車,白色的貓爪擦着他的頭皮而過。

尖銳的刺痛感讓海盜貓無暇顧及其他,他的視線已經被随後趕來的将近十只貓占據。

大腦也向他發出警告:

快逃、快逃、快逃!!

“嗚哇”一聲尖叫,旁的路人被這貓發瘋似的樣子吓到貼牆走,一只貓在前面跑,後面十只外加一只狗在後面追。

路人看着它們留下的尾氣若有所思。

看來貓在社會上也不太好混呢。

十分鐘後。

海盜貓縮在樟樹最上頭那根細的可憐的樹枝上,七八只揣着手仰頭對他虎視眈眈。

說不清是他可憐還是那根樹枝更可憐。

白貓罵罵咧咧:“嗷嗚嗚嗚。”

海盜貓拱了別人家的白菜自覺理虧,沒有了以往嚣張的氣焰,罵不還口。

半面妝扒拉着樹幹人立起來,伸爪子去夠海盜貓垂下來的尾巴,吓得對方一個激靈,尾巴高高翹起。

樹下路過的人被這動靜驚擾,擡頭一個猝不及防,進入了二十幾只鐳射燈的輻射範圍內。

“卧槽。”

那人吓了一跳。

秋天,樟樹的葉子不似夏季那般茂密,稀疏了許多。樟樹的樹枝層次分明,越往上枝條越是纖細。

只見最下面的那樹枝上趴了四只橘色的小貓,拱着屁股一下又一下吃力地磨爪子,再上一點便是三只體型稍大的貓。

最最顯眼的無疑是頂上的那只白貓,盡管夜幕降下,它那身白毛依舊無法讓人忽視,也越發襯得它邊上兩只玳瑁跟隐身了似的。

路人與這十幾只貓對視良久,忽又發現樹下離他幾步之遙的哈士奇。

“……”

他好像誤入了什麽不得了的□□內鬥裏。

路人裹緊了自己的小皮衣,裝作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目不斜視地大步離開。

這段小插曲沒有阻止內鬥的繼續發生,這次換作是海盜貓接受十數只鐳射燈的監視。

“貓貓!”

小女孩的聲音軟軟糯糯,帶着女孩子特有的綿軟。

淩慈低頭看去,任思思站在樹下,小小圓圓的腦袋高高擡起,幾乎要和地面平行,讓淩慈很擔心她的小細脖子會不會因為承受了太多它不該承受的而折掉。

她回頭和栗子兩兄弟打聲招呼讓他們先頂着,然後幾下就從樹上跳到地上。

“咪唔。”

天色不早了,為什麽會一個人在這裏呢?

白貓繞着她的腿轉圈,尾巴掃過她冰冰涼的小手,纏住。

入秋了,白日裏的平均氣溫只有十度,夜晚的溫度更是驟降,任延年給任思思穿了不少衣服,蹲下來摸貓的時候,遠遠看過去像是一個圓潤的球。

樹上的群貓僵持,樹下溫馨得冒泡泡。

說是僵持,白貓不在了,海盜貓身上的肌肉肉眼可見得松懈下來。

明明下頭的兩只玳瑁打架打得比白貓還兇,但海盜貓在外混跡多年的直覺告訴他——

招惹了他們,他勉強還能活下去。

但要是驚擾了那只白貓,它可能就真的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野生的直覺就是如此敏銳。

一個小人,一只小貓,在樟樹玩抓尾巴的游戲。

路燈設在樟樹旁邊,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因為樟樹的枝葉日漸繁茂,将路燈完全籠罩在自己懷抱中,燈影下枝葉搖晃,在白色的小貓和穿着白色毛絨外套的小女孩身上清晰地落下一片片葉影。

只是沒過一會兒,稀疏的葉影被一個更加巨大的影子替代。

白貓和女孩若有所感,幾乎是同一時間擡起了頭。

來人背光,面容隐藏在陰影之中,襯着高大的身材,和電視劇裏拐賣小孩的壞人相差無二。

要不是這一身讓淩慈熟悉到落淚的外套,她真的會一嗓子把周旁路過的行人都吼過來。

白貓擡頭人性化地耷拉着眼角,一副“怎麽老是你”的嫌棄眼神。

肖成旭夜不嫌冷,非常湊巧地穿了那件上次離家出走穿的外套。

讓淩慈懷疑這件外套上是不是隐藏了什麽奇奇怪怪的debuff——

比如,穿上後父子必吵架,又比如,穿上這件外套的人會觸發“離家出走”的特殊劇情。

“喲,好巧。”肖成旭吊兒郎當地和一只貓打招呼。

有了上次離家出走的經驗,他這次顯得游刃有餘許多。

淩慈真不知道這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她有氣無力地“喵”了一聲。

這次又是發生什麽了呢?

這麽晚了您都不覺得冷嗎?

肖成旭很快将視線從白貓身上移開,這是老熟人了,比起來他對它身邊和任延年長得有幾分相似的小女孩更加好奇。

他蹲下身,企圖将自己一米八的身高縮小到能與面前的小姑娘媲美。

但是很可惜。

他這樣做只能得到一個比小姑娘大了好幾倍的大球。

誇張點,就是籃球和乒乓球的對比。

“你哥哥是不是叫任延年?”肖成旭笑容可親。指了指自己。“我是你哥哥最要好的朋友。”

淩慈:論謊話的一百種撒法。

上次她那麽無語的時候還是肖成旭指着自己說,它和他的關系要好的天天送他去上學。

撒謊的手法升級,從李代桃僵換成了憑空捏造、無中生友。

小姑娘平日裏雖然反應慢半拍,但也不是一個愚笨的孩子,任憑人家說什麽都信。

在哥哥有沒有朋友這件事上,她堅信:“哥哥,沒有朋友。”

斬釘截鐵的語氣鎮住了肖成旭,他幼稚地反駁道:“你怎麽能肯定呢?我是他在學校裏偷偷交的朋友。”

不知道何時提着塑料袋站在他們身後的任延年冷眼看着肖成旭。

他怎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交了這麽一個玩意兒當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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