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門心思計劃蹭吃蹭喝的蘇七,并未注意到火神陰冷幽暗的眼神。

等到尊上一走,只留她一人站在王座邊等候,火神陰陰地笑了一下,走上前來。

他對付不了魔神,他認了,可他還對付不過他身邊的姬妾麽?

“尊上似乎很寵幸你啊,”他上下打量着她,那種輕慢的眼神讓她渾身不舒服,“怎麽萬年前的時候沒見過你?最近的新寵麽?”

“你搞錯了。”蘇七嘴角抽搐,“我只是……一個毫不相關的侍女罷了。”

她的臉雖然和前世十分相似,但穿着打扮截然不同,加上以前的神仙日子她都陪伴在王母娘娘身側,基本不會抛頭露臉,本身也只見過火神兩面,還是數萬年前的事,他不記得她也正常。

她不想摻和進任何恩怨裏,只求當個好吃好喝不幹活的隐形人。

火神笑容擴大幾分,負手走遠,行進時故意甩動袖袍,落下袖子裏藏着的幾張符咒。

符咒落地後,從中幻化出一個個骨架高大的骷髅衛兵,它們沒有意識,只會揮舞着長矛,靠獵殺生物的本能行動。

這是他從邪神那兒偷來的符。

玩的就是一手栽贓嫁禍——

等這個侍妾被骷髅解決,災厭自會去找邪神的麻煩。反正邪神和災厭都和他不對付,就讓他們倆打去,最好是打得兩敗俱傷!火神惡狠狠地想。

想到他能扳回一局,這口氣也終于順了,挨打後被迫請宴的憋屈也沒那麽重,甚至有種報複後的暢快。

而火神不知道的是,蘇七也認識那些符。

她默不作聲地看着骷髅成形,也不叫喚,只是面無表情地摸出了赤霄劍。

火神走了,四下無人,很好。

她直接殺了個爽。

火神哼着小調兒故意去雲霧山外頭巡了兩圈,估摸着災厭即将出浴,才假裝恰巧地回山,先是“無意”與災厭撞上,抹殺在場的可能,再是回到山巅,準備裝模作樣地叫上他那位差不多要入土的小侍妾。

不料,回到山巅的第一眼,就把他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位文靜溫柔的小侍妾仍立在原地,乖乖巧巧站在王座邊等災厭,只是她腳下踩着一堆碎骨,幾乎分不清是哪個部位,稍大些的骨片上也全是淩亂劍痕。

那不是普通的劍痕,只看一眼,就能感受到骨痕上的殺意。

仿佛用劍之人是血海屍山之中走出來的,戰意之濃,下手之狠……和災厭簡直絕配。

火神不由自主身體一抖,再看向蘇七時,眼神已經不一樣了。

尊尊尊尊上身邊的人……真是一個也不要小看!

而殺爽了的蘇七早就收了赤霄劍,又回到人畜無害的狀态,笑意盈盈地對災厭揮了揮手:“運動了一下,微微有些汗意,我能不能也去沐浴一番?”

她還挺高興的,好久沒活動筋骨了,要不是這些骷髅兵,她估計要無聊到一個人在山頂上數螞蟻。

至于火神的小心思,她完全清楚,不過她身為正道,沒理由阻止邪神挨揍,就沒拆穿。

“去吧。”災厭答應得很爽快。

他面無表情,平靜得有些異常,直到她離開之後,卻猛然出手,擡手撕裂了火神一條胳膊。

蘇七很快沐浴完畢,入席蹭吃時,竟還沒見火神和災厭的人影。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大吃大喝的這段時間,某人已經去了魔界一趟,硬生生把已經閉關的邪神撈出來鞭屍。

等到她吃飽喝足,喝得醉醺醺時,災厭才出現。

空氣中帶着淡淡的血腥味,蘇七微微擰眉。

俗話說酒壯人膽,她單拎着一個銀質酒壺,氤氲着醉意貼在他身上嗅了嗅,嘴裏咕哝着:“你找誰麻煩去了?”

“你不認識。”

“啊?真的假的,天界有點名氣的神仙,多多少少都和我有些關系。”

“你那麽大面子?”小看她了。

“那是當然,想當年我廣結善緣,結交了不少赫赫有名的仙神,你可千萬別打他們主意。”

“……好。”災厭沉着臉應下,卻見她臉頰在他胸口蹭了蹭,面色又不由自主柔和幾分,“你不怕我了?”

“當年你七成功力一掌拍過來,我心裏其實怕得要死,但當時也顧不上那麽多了,計劃好的事,就該義無反顧地做完,”蘇七紅着臉嘀咕,“我自己都沒想到,你會如此信守那個承諾,即便我不在了,沒有任何能約束你違約的力量,直到今天你也依然守着……我頭一次這麽被人重視。”

他輕柔撫過她的發,目光飄遠,想到當年她站在他對面,心中一緊。

初相識時,他只顧自己找樂子,無暇仔細看她。

如果是現在的他站在那裏,他還忍心出那一掌麽?

不忍心,不舍得,甚至有些後悔。

若不是他玩心大起,她也不至于被迫犧牲仙軀,落入凡間。

他若是看穿了她平靜面容下的緊張,若是有絲毫憐香惜玉之心,她也不至于明明心悅于他,卻下意識躲避他的親近。

這種常人才會出現的情緒,如今他竟也品嘗到了其中滋味。

“從今往後,你不會受任何委屈。”他輕聲說道。

盡管醉醺醺的蘇七并未記在心上。

……

蘇七酒醒後,發現自己竟膽大包天地窩在滅世魔頭的懷裏,還在他肩窩上流下了一灘可疑水漬。

更可怕的是,災厭他一直是醒着的!

她順着他優雅的脖頸線條向上看去,看到了一個可疑的牙印。

蘇七自認為她不是個為美色所動的人,至少大多數情況下,她都是個正經人。

當然,也不排除某些時候神志不清,敢肆無忌憚地在某無人敢惹的魔神身上撒野。

她擡頭時,正對上災厭深邃灰暗的眸光。

但出乎意料的事,就連這樣,災厭也沒說她半個字的不是。

她匆忙從他身上跳下,倒退了好幾步遠,拉開距離後,砰砰直跳的心才稍稍平靜下來:“醉酒失态,醉酒失态……尊上不必在意。”

災厭只是靜靜看着她。

她不知道的是,其實是他沒忍住。

在她迷迷糊糊蹭上他胸口時,他便再也回不到以前漫不經心的冷靜,心猿意馬,忍不住托起她的下巴,印上一吻。

結果……

脖頸上就多了個牙印。

她并不抗拒他的接近,但清醒過來後,又故意拉遠距離。

“不敢亵神?”他忽而開口。

被戳中心思的蘇七一震,雙眸圓睜地看着他。

“那就讓你看看,神失态以後的樣子。”

他忘情地吻她,瘋狂掠奪她的氣息,無法掙脫的手臂牢牢将她桎梏入懷,深邃的眸中充斥着占有,與深沉無法自拔的迷戀。

“我找你好久了。”

“自那次見你之後,足足幾百年的失魂落魄,世上再也沒有能讓我真正開心的東西。”

“我自封記憶,沒想到你還活着,還有本事鑽到我的軀體裏來。”

蘇七怔愣了一下,終于意識到她為什麽不再害怕他的接近。

因為這幅身軀她太熟悉了,她曾經占用過,盡管不曾仔細觀摩,也熟悉了它的每一寸角落。

醉酒時她會歪倒在他懷裏,是因為曾經的熟悉感,令她安心,不自覺地卸下心理防備。

但是,她為什麽會趁着醉酒,去輕薄他?

她不曾細想,就沉淪在了他的熾熱中。

一夜瘋狂。

災厭非常盡興,側躺在蘇七身側,單手支撐着下巴,靜靜望着她。

而蘇七精力遠遠比不過他,縱是仙體,也無法在長久的“戰鬥”中保持耐力,早已繳械躺下,睡得很熟。

一夜之後醒來,正當她捧着臉頰,為昨晚的荒唐羞紅了臉時,身邊已無災厭的蹤跡。

“嗯?”她摸了摸身邊的被子,是涼的。

一秒鐘的死寂。

“走就走呗,反正我也不是你的誰,不過招呼都不打一聲,有點不禮貌。”蘇七自言自語,拍了一把自己的臉,當做無事發生地從他寝殿走出。

想開點,管他哪兒去了,區區一個男人,也無需太在意,反正睡到就是賺到。

這世上能活着從他床上走下來的人,也就她一個了。

災厭不在,她就像是來到了自己家,無比熟稔地打開寝殿門,連方位都不必辨認,直接往他主殿走,想着反正沒人看見,就厚着臉皮拿幾顆仙果滿足一下口腹之欲。

蘇七一心想着吃,卻不料她剛出寝殿,就看到魔君站在殿外,差點與他撞了個滿懷。

出乎意料地,魔君盯着她脖子許久,突然一反常态地後退數步,對她伏下身子,以恭迎女主子的架勢向她問安,随後又匆匆退下。

蘇七莫名其妙地一摸脖子,發現她昨夜在災厭脖子上種的痕跡,被他原封不動地吻了回來。

這厮是懂記仇的。

随後幾天,她随心所欲在他宮殿裏吃喝玩樂,差遣魔君給她捶背捏肩,又喚來一群漂亮的舞女在大殿給她跳舞,自己大着膽子坐在他的主位上,竟也無人敢說半個不字。

不僅吃他的用他的,她還拿他寶庫裏的稀罕法寶出來,拿到手上把玩,任由那些稀罕物件晃花在場所有人的眼。

【宿主,你真是給點陽光就能燦爛】

“那是。”蘇七得意說道。

她盡量轉移注意力,不去多想。

雖然她很想知道災厭那家夥究竟上哪兒去了,“還能給我提供互穿功能不?我覺得我現在的心願之力也挺強的。”

她甚至想鑽到他身體裏,看看這時候他究竟能上哪兒去。

【不能。】

“為什麽?”蘇七眯了眯眸子。

【本系統已經完成了維護書本位面和平的重要使命,現在已中止提供心願服務了。】

【感謝宿主為和平事業做出的重大犧牲,為表感激,本系統将持續提供陪聊服務,是免費的哦~】

蘇七:?

這究竟是個什麽玩意,什麽書中世界的,搞不懂。

不過不能上身,真是可惜……如今天庭無主,各方牛鬼蛇神都出來了,她還想借他的勢攪一攪天界渾水呢。

過了兩日,正當魔君給她捏腿的時候,她面前的空間出現一道波紋,災厭從中走出,剛落腳就直向她而來。

他原本腳步匆匆,卻在看見她身邊的魔君時,眼角眉梢流露出幾分不悅。

“下去。”他對魔君說。

大殿上的人紛紛識趣地退下,蘇七也難得正兒八經地放下翹起的二郎腿,擡眸望着他。

“腰酸腿軟,讓人給我捏捏怎麽了,”蘇七笑笑,眯着眼眸,“不高興我用你的下屬?”

“……不是。”

察覺到她情緒不再平靜,似乎是在意他的去向,災厭反倒更加安心。

向來嚣張的他,在她面前竟能放下所有脾氣,忽略她話中的火.藥味,好好将她攬到身邊說話。

“除我以外,你身邊不需要任何男人。”他接管了魔君剛才觸過的位置,直接往她身體裏打入一道靈力,替她舒經活絡,“任何男人都不得近你三寸內,我的話不會重複第二遍。”

若有下次……

他自然不忍心對她做什麽,但弄死一個妄圖接近她的男人,他有千百種方法。

蘇七察覺到他的殺意,輕輕撫平他皺起的眉心,平靜問道:“你去哪兒了?”

災厭有一種直覺,這個問題他若是答不好,似乎她就會再次不顧一切地離開他。她越是這麽平靜地問話,心中就越是藏有驚濤駭浪,她是很能藏住事的人,不然也不會設計出層層圈套,把身為獵人的自己僞裝成他的獵物,引他一次次上鈎。

而蘇七這樣問,的确是準備從他的回答中,做一個重大決定。

這關乎着他們的關系,他若是将她當成一夜消遣,她也不會負任何責任。就算他想強行将她留下,她也會想盡辦法消失。只要不是正面對決,今後的日子裏,她有的是辦法讓他找不到她。

若他真和魔君以為的一樣,把她當成這裏的女主人……

那就看他态度如何了。

不想,災厭沒有回答她的疑問,只是面色冷淡地将她帶入傳送門中。

這扇門直通地府。

當傳送門打開,對面出現熟悉的“陰間歡迎你”橫幅時,蘇七腦子裏已經有畫面了。

什麽十八重地獄、刀山火海之類,等等諸多恐怖景象,不斷在想象中翻騰。

靠,他不會是個病嬌吧?

蘇七回想起魔君給她捏腿的畫面,方才災厭的警告猶響在耳側——難道他的意思是,如果她什麽地方被別的男人碰了,他就得剁了哪裏?

先大卸八塊再滅口,不愧是心理陰暗、殘忍嗜血的天下公敵!超級霸道蠻橫不講道理!

蘇七覺得談戀愛可以,找魔頭談戀愛也勉強不算作死,但病嬌魔頭屬實不行。

她捏緊了手裏的匿影之戒,這是渡劫時沒能成功祭出的底牌,要是見到情況有一絲不對,她就要做好斷舍離的準備。

蘇七緊張兮兮,被他抓着手腕去了忘川路,又到了輪回臺邊,只見輪回臺上被他的毀滅之力籠罩,似乎他在上面做了什麽手腳。

但那只是路過匆匆一眼晃過,她也不知道他如此布置究竟是為何。

災厭直接帶她去了閻羅殿,翻開生死簿,将判官筆拿來,理所應當地往她手中一放。

蘇七:?

“你不是想認玉帝當兒子麽?如今他下凡歷劫,正是你的好機會。”災厭道。

蘇七:??

“你出去兩天,就為了在輪回臺上給下凡的玉帝做個标記?”她問。

“嗯。”他冷淡驕矜、理直氣壯地答道。

蘇七:?!!

災厭面無表情,又淡淡加了一句:“反正認本尊為父,也不辱沒了他。”

蘇七一噎,在這種事上,她是甘拜下風。

行,還是你狂。

“我身為毀滅之神,無法迎接新生。”災厭輕聲道,“我知道,不管人類女子也好,仙子也好,只要是生靈,多半是盼望能有個孩子的,便想提前布局。若你不反對,就改了這生死簿,認他個兒子當。”

“……”

蘇七被他的腦回路震驚了,原來滅世之神是這麽看問題的!

她還在糾結他們倆的關系定位,沒想到他就已經連兒子是誰都給她定好了?

“不知這個回答,能不能讓你信我?”他問。

“你不會騙我,我比你想得要更了解你。”蘇七倒不擔心這個,但她也不好意思将她先前的胡思亂想說給他聽,只能含混了事地在生死簿上輕輕一勾,“你的心意,我接受了。”

“畢竟,你是我屬意之人。”她笑道。

多了個神仙兒子,想想還是蠻刺激的。

至此,他們天上地下,恣意逍遙。

當滅世魔神對生活有了盼望,滅世之劫,便就自然而然地無限延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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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寫了一個秘境和後來的感情日常,996社畜用愛發電,但是真的感覺自己堅持寫下去沒意義了

一直在單機,感覺不會有人看到這裏了,但為了小7,還是把它寫完吧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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