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蝴蝶骨
“行了, 你出去吧。”
瞥了眼還傻站在那裏的花青,沈酩殷板着臉趕人。
花青有些擔心,猶豫不決地看向卻漣漪, 但在得到後者肯定的眼神後又忙不疊出了小院子, 身法之迅速讓人不由得欽佩。
沒有特意去管一個不值一提的小侍女, 沈酩殷目色淡然,徑直走進來。
臨到床邊停住,蹲下身, 拿起鞋子, 最後送到她腳邊,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看着她乖乖地穿好鞋,他揚眉:“裝夠了?”
不好意思地抓了下頭發,卻漣漪自知理虧地小聲解釋:“這不是想博取你的同情心嘛……”
“那也沒有用這種方法博的, ”沈酩殷難得冷了臉, 語調也沉下來:“‘狼來了’的故事聽得還少?萬一我下次真沒來得及而你又真的抽筋了, 你又該如何?”
卻漣漪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示弱似的去牽他的袖口, 沒什麽肉感的小手捏住軟布料的那一角,正好是绛紫色花紋的位置。
她昂起頭, 很認真地問:“所以你的意思, 在将來的某一天,你會不不管我了?”
小姑娘直愣愣地看過來,問法也是最坦然,聲音不大,糯糯的兩句話, 卻把男人胸膛灼熱裏的心髒擊得粉碎。
沈酩殷立馬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見有了可乘之機,卻漣漪才不想放過他, 揪袖子的手沒松開,振振有詞道:“所以嘛,有你在,我不會擔心那種事。”
房內歸寂一瞬,随之響起男人無可奈何的嘆笑。
他擡手,在小姑娘的額頭出落下一個輕彈:“我可真是拿你沒辦法。”
“那,我們現在是不是能重新開始了?”眼瞅着氣氛不錯,卻漣漪打算乘勝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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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兵貴神速,既然戰局一片大好,怎麽能輕易收手,肯定得扒下來敵人一層皮才算不虧啊。
更何況,她可是結結實實地嗆了一肺的水,現在還難受呢。
聽見她的問題,沈酩殷低下頭,表面一片淡定:“我一直以為,我們現在已經算重新開始了。”
他嗓音低沉,話語間只有停頓沒有起伏,攜着他克制已久的情愫,明明內心早就成了爆裂熔漿,可扯在外面亮給他人看的,還是如鏡面的止水。
平靜到一時間卻漣漪甚至沒反應過來。
待她了然這人話中的意思,再也不壓抑,興奮地跳起來。
一時激動,手臂就這樣環住了男人的肩頭,音色沸騰,像極了小麻雀成精:“沈酩殷你真好哄,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她的口無遮攔再次掀起男人胸口間一片天翻地覆。
獨屬于女子的馨香圍繞在就近,他們的氣息交疊在一起,于缱绻暧昧中不斷升溫,最後打破理智。
沒有推開她的親近,即使沈酩殷知道這般于禮法上并不妥帖。
瞬間的思索中,他輕松勸解了腦中的高牆,看着碎成滿地的石頭塊,心滿意足。
是啊,他們上輩子本就夫妻,私底下親密點本就不妨事,更何況……她都不糾結,他又做什麽杞人憂天的柳下惠呢?
心跳亂得厲害,任由沈酩殷如何安撫都沒用,到最後,幹脆不去管了。
可老天存心跟他過不去,他剛游說完自己,什麽都沒察覺到的卻漣漪就已經放下了手,規規矩矩地站在原地,完全沒有前一刻的大膽。
沈酩殷啓唇:“怎麽不抱了?”
看着那對漆黑瞳仁中映着她的面龐,卻漣漪用手背蹭了下面頰,含糊不清道:“怕你又說我占你便宜。”
“這次給你占。”他道。
眉眼間是數不清的柔情軟腸。
言語中滿是不加修飾的直白,這不是那個溫文爾雅、尊禮識學的齊雲侯府家的世子爺,只是沈酩殷。
那個喜歡了卻漣漪數年,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的沈酩殷。
驚喜于他的改變,卻漣漪兩只手的食指指尖撞在一起,小聲問道:“怎麽占都行?”
還不等沈酩殷回答,右手的食指中指就并列在一起,覆上了那面柔軟的唇牆。
像是頑皮的孩童發現了禁忌的寶藏,一種單純又複雜的情緒在眼中炸開,是夜空中的火樹銀花,是幽谷密林的百鳥朝凰。
被她的動作吓到,沈酩殷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動作,可他卻安分、安靜,按在他下唇上的手指就越不老實。
起初還只是放上來沒有動作,但卻漣漪看他不抗拒,膽子也愈來愈大,從左按壓到右,絲毫沒有見好就收的自覺。
甚至喃喃道:“我還以為很硬呢。”
可能自知這行為有些逾越,卻漣漪感慨時的聲音也壓的很低,但奈何他們離得太近,沈酩殷更是苦主,自然是一個字不落的聽了個十成十。
他失笑,甚至覺得這小姑娘就是故意的,是在揶揄他之前對她說的那些兇狠話。
因為才從水池裏起來不久,就算換了新的衣裳,可頭發還有半數都是潮濕的,如海藻似的搭在腦後,尾用半點裝飾。
如此這般,倒也方便了不少。沈酩殷如是想着。
趁着卻漣漪沒什麽反應時,他悄悄地擡起手,用不容置否地力道去摟她的後腦,掌心微微用力,輕松将她拉了過來。
随之而來的,是一個飛快的蜻蜓點水。
點在她的唇上。
驚起心房的數千層漣漪。
卻漣漪傻掉了,站在原地,整個人半點動作都沒了,像個精致的陶偶娃娃。
看着她驚呆了的表情,沈酩殷報複性極強地說道:“歲歲,我其實也沒那麽好哄,我剛剛想起來,你的利息還沒清呢。”
低啞的聲線,勾人的氣息,還有笑意盎然又摻了點痞氣的眸光。
那眼神看得她心裏發毛,她甚至覺得自己成了粘板上的魚肉,而他,就是那個握着銀光菜刀的屠夫。
卻漣漪突然想逃,腳上還沒動靜,就被跟前的人逼着再次吻到了一起。
“別——”
沈酩殷動作極快,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将她剩餘所有的話都吞咽了個幹淨。
然後像只勤勞的花蜂,矜矜業業地于馥郁鮮花上采撷甜蜜。
明明小姑娘沒有塗口脂,原本熏在脖頸處的雪夜蘭香氣也早就因為落水那一遭悉數褪去,可沈酩殷偏偏覺得她身上有着取之不盡的香甜氣息。
是讓他難以抗拒,逐漸上瘾的甜。
卻漣漪實在是不适應這種過分的親密,起初還想逃離,但手腕被早有先見之明的他控住,根本使不上力氣。
漸漸的,她有點喘不上氣。
好在,某人察覺到她幾近缺氧的痛苦,心不甘情不願地饒過了她。
整張臉早就熱得能煮飯,卻漣漪甚至沒有勇氣去跟他對視,氣勢也消減了大半:“你你你!這根本就是你占我便宜!”
沈酩殷攤手,臉不紅心不跳,連呼吸都沒亂掉分毫,甚至擺出一副辜負受害人的表情:“我看歲歲沒有推開我,還以為不讨厭這種方式呢。”
“明明就是你抓着我我才推不開的!”
氣于這人颠倒黑白的能力,卻漣漪氣呼呼地擡起手,伸手就去抓他的衣領,控訴道:“你以前沒這麽厚臉皮的。”
沈酩殷哂笑,沒有去推開胸前的小手,反而不客氣地順着接了句:“歲歲以前不也不喜歡我嗎?人都是會變的。”
被他堵的啞口無言,卻漣漪悻悻松開手,然後轉過身,故意不看他。
起初以為是小姑娘上脾氣,但好一會兒都聽不到她的聲音,沈酩殷也有點慌,怕她是真被自己氣急了,連忙去哄。
“你若是不喜歡……”
“不行,剛剛的不算……”
兩人的話不合時宜地撞到了一起。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沈酩殷最先反應過來,幫她補足了沒脫口的話:“所以,歲歲是覺得吃虧了,想再親回來?”
卻漣漪捂臉,欲辯解:“我可沒那麽說。”
但其實她真是那麽想的。話音未落,又情不自禁腹诽。
方才這人來得太突然了,她一點準備都沒有就被拉着親,大腦一片空白,她甚至覺得自己剛剛簡直就是塊木頭樁子嘛。
不行,太丢人了,絕對不行!
硬撐着加速的心跳,卻漣漪再次揪住男人的衣服領子,主動送上去。
這次,換成沈酩殷沒接住招了。
但畢竟都是好勝心極強的性子,他感受到小姑娘在竭盡所能地試探,眯了眯眸子,打量着那對緊閉的眼,不怎麽值得稱贊的壞點子油然而生。
大手摟上她的腰,将人拉得更近,但也只敢放在腰上不敢亂動。
他們緊/密相擁,如水中交頸的鴛鴦,不顧水面上的任何風吹草動,腦中、心中,只有對方。
氣息彼此相交,心跳同時紊亂。
激烈的交鋒過後,卻漣漪最先敗下陣來。
如玫瑰花瓣似的唇從對方的領域緩緩挪開,她操着略沙啞的聲音,奄奄道:“你能不能抱得緊一點,我腿有點軟,站不穩。”
她再三強調,惹得沈酩殷忍俊不禁。
空閑的另一只手順着那面嬌豔欲滴下移,劃過小巧的下巴,越過光滑的天鵝頸,最後抵達鎖骨中央的小窩。
被他的輕柔動作激得更不自在,卻漣漪慌了:“差、差不多得了。”
“歲歲這是,怕了?”
“不是怕你,是怕麻煩。”
卻漣漪實誠地抿唇:“親個一下兩下也就算了,萬一留下別的痕跡被人看見了,不好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