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吃醋了?”◎

寂墨來之前就打算着不喝酒的,可“不會”兩個字在喉嚨裏繞了幾繞,被盛閑期這麽一問,是說不出來了。

側邊沙發窩着的秦可伊看着她們一站一坐地對峙。

拜托,這情景也太好笑了好嗎?

最後還是秦可伊做好事打破僵局,她招呼寂墨,“寂小姐是吧,你先坐啊,不喝酒也沒事,可以要點果汁。”

中間的大沙發裏盛閑期拉着她小徒弟坐了,三人位倒是還餘了一個,寂墨卻坐到了另一邊和秦可伊相對的沙發。

隔着小幾,寂墨沖秦可伊微點了下頭,表示感激。

盛閑期由于一瓶三度的果酒此時處于反應慢半拍的狀态,秦可伊便擔當了介紹的角色。

“我叫秦可伊,盛閑期的閨蜜一枚。”秦可伊沖寂墨道,落落大方,“那個是小江,盛閑期工作室新招的,也是盛閑期的小徒弟。”

“哦。”寂墨點點頭,對着江笑斓也禮貌笑了下。

江笑斓有些膽怯又禁戒地看着寂墨。

“是小江自己想要學喝酒,又求着她師父教的。”秦可伊彎着一只手擋在嘴邊,同寂墨隔着小幾講秘密似的,“你可別誤會,盛閑期不是騙小姑娘的人。”

“......”

寂墨“啊。”了聲,不知作何反應。

幹嘛要這麽解釋給她聽,搞得好像她是盛閑期的誰一樣。

寂墨心底敲起了小鼓。

包間沒開大燈,全靠幾盞昏暗的壁燈視物,大電視被打開随便播着一部綜藝。

雖然在寂墨來之前,盛閑期就跟秦可伊使過眼色,江笑斓還小很單純,不要吓到人家。

秦可伊安靜了兩秒,在江笑斓這枚單純小徒弟和矜持端坐的寂墨之間來回掃視了幾眼。

最後她認為,還是閨蜜的幸福比較重要。

“對了,我之前追過盛閑期。”秦可伊輕描淡寫丢下一顆重磅炸彈。

寂墨看着她,眸底沒什麽情緒。

“但是失敗了,現在我們只是閨蜜。”秦可伊聳聳肩。

原來是這樣。

寂墨依舊沒有什麽反應。

秦可伊心底替盛閑期捏了把汗,這佳人不好搞啊,心思深的跟大海一樣。

“你跟她說這幹嘛?”盛閑期雖然反應慢半拍,但意識還是清晰的,一下子有些不知從何而來的窘迫,她偷瞄了眼寂墨,半埋怨地數落秦可伊。

“師父!”江笑斓突然出聲。

“啊?”盛閑期心說,忘了還有個小徒弟在場。

這秦可伊真是個坑爹玩意兒,不靠譜。

這下好了,小徒弟是不是懷疑人生了?

算了,盛閑期瞬間擺爛,小徒弟愛咋想咋想,一個性取向而已,又不是什麽罪,小徒弟總要見識世面的!

江笑斓眼神慌亂,含糊了幾秒,卻問了盛閑期一個專業上的問題。

盛閑期愣了下,好好跟她解釋起來。

再之後,江笑斓卻纏着盛閑期這個師父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

秦可伊意味深長地看了江笑斓一眼,又轉頭看向寂墨,這位佳人依舊眼觀鼻鼻觀心,秦可伊沖她笑了下。

寂墨:“?”

秦可伊不知在想什麽,拉着寂墨簡直一見如故就閑聊起來,“寂小姐,你果然是一位佳人,不愧盛閑期之前跟我誇的天花亂墜一樣。”

盛閑期誇她?

寂墨謙虛地搖搖頭,“秦小姐,你也氣質很好。”

秦可伊笑的開心,瞬間就拉近了更多距離,“你皮膚好白啊,是傳說中的冷白皮吧?我現實生活中還沒見過呢,盛閑期也很白,但是還是沒你白。”

她在寂墨和盛閑期兩人間看了個來回,得出結論,“也不是,你們應該一般白,但是你是冷白皮嘛,冷色調,就偏粉一些,她看着更陽光!”

是嗎?

寂墨倒是聽過這個說法,之前她被同事拉去做伴娘,化妝師也是說她是冷白皮來着。

“你嗓音也好好聽啊,我們圈裏都喜歡閑期的聲音,你跟她不一樣,但是也超讓人心動的,是那種很幹淨帶一點點綿的質感,冷調的音色很少見诶!就像冰天雪地的那種幹淨,空靈感!”

盛閑期的耳朵在秦可伊說“心動”兩個字時動了下,但是沒回頭,依舊被江笑斓纏着。

“這種眉眼,不是現在很流行的那種超大眼,但是很古風很溫柔诶,就很書卷氣,完全是校園女神的标配啊,你以前念書時肯定很多人追吧?”

寂墨搖頭,“沒有。”她頓了頓補充,“并沒有追盛閑期的人多。”

那是因為你太冷了,又有好學生光環加持,只可遠觀不敢亵渎!

盛閑期一邊內心嘀咕,一邊怒瞪了秦可伊一眼。

“?”

秦可伊挨得這一瞪莫名其妙,正要問,誰知盛閑期轉瞬就變了副嘴臉,也不搭理“求知若渴”的自家小徒弟了,抓着她就開始熱聊,“喂,你陪我喝酒啊!”

“你之前做的項目怎麽樣了?”

“你過兩天是不是要出差去趟Z市,幫我帶個東西啊!”

......

“那個......”秦可伊摸不着頭腦,有點尴尬地望了寂墨一眼。

寂墨是最後來的,秦可伊一直跟她說話怕冷場,可正主盛閑期怎麽回事?

這樣不是把佳人晾着了嗎?

秦可伊在盛閑期的連環轟炸中抽空跟寂墨不好意思道,“她平時不是這樣沒禮貌的人。”

寂墨搖頭。

她和盛閑期之間,竟然需要別人來解釋了嗎?

她當然知道盛閑期不是沒禮貌的人。

或許是盛閑期喝了酒狀态不對吧,也或許......

那一年,寂墨和盛閑期成了好友,最是暧昧不清的階段。

不記得是因為什麽緣故了,她倆吵了一架。

其實旁人只知道她們關系好,卻不知道她們其實更多的時候都在吵架。

吵架的理由數不勝數,都是芝麻綠豆的小事,吵不過半小時就不記得原因了,但是憋着股氣,兩個人總要冷戰那麽一下。

那一次,吵得有點兇,連着三天,寂墨都不想去找盛閑期和好,而盛閑期大小姐脾氣嘛,一哄就好,但就是不會主動哄人。

兩人僵持着,和之前每一次一樣。

但出乎盛閑期意料的是,寂墨突然和一個平時完全沒交集的女同學走近了。

寂墨挺喜歡這個女生的,也有和盛閑期憋氣的因素在,總之就是和那個女生粘上了,上課換座位一起聽課,教女生功課,放學後兩人明明不順路,也還是會一起繞路走一段。

就這麽持續了差不多也是三天吧,盛閑期沉不住氣了。

寂墨課間上個廁所的功夫,一回來看見盛閑期勾着人小姑娘的肩膀,兩人好的跟什麽似的。

也不對,是盛閑期單方面跟人好的跟什麽似的。

她和盛閑期在班裏算個高的,那個女生小小一只,盛閑期攬着人肩膀,低頭說話,就好像個拐騙小孩的。

尤其,那姑娘受寵若驚,總有些莫名其妙,縮着往後躲閃的意味。

強人所難?

盛閑期可不是這樣的人,交朋友講究你情我願。

盛閑期也不是喜歡把胳膊搭人身上的人,這動作親昵相熟又帶着點兒混混意味,寂墨沒見盛閑期對誰這樣過,連她都沒有這待遇。

迎面路過時,寂墨看着對面,盛閑期明顯是能看見她的,但是盛閑期把頭扭到一個很刻意的角度,不跟她對視。

“......”

裝瞎還是裝陌生人?

哦,她們還在冷戰。

寂墨微微頓足,由着盛閑期攬着女生錯身而過,她沒有不爽,反而從心底生出一絲絲甜味。

她好像知道盛閑期這麽反常是為什麽了。

之後的兩天,她幹脆不再找那個女生玩,果然,盛閑期也消停了。

周末前的周五下午,終于有人憋不住了。

——你兇我,還不理我,想怎樣?

寂墨聽着課呢,手機在課桌嗡嗡震動,她手連忙伸進去按住,換成靜音鍵。

過了幾秒,沒人注意,她低頭看見了盛閑期的這條信息。

是她兇了盛閑期嗎?

寂墨記不得了。

反正吵架啊,肯定你兇我我兇你吧。

切。

大小姐就是喜歡惡人告狀。

寂墨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發出去。

——我看你跟新朋友玩的很開心,你幹嘛要跟人家玩?

盛閑期:我不能跟人家玩嗎?我只能跟你玩嗎?

寂墨:不是。

盛閑期看着寂墨雲淡風輕的兩個字把自己氣得翻白眼。

于是,整個後半節課,寂墨都如坐針氈,斜背後三張課桌的距離上,某個大小姐幽怨的目光如影随形,大大方方。

雖然,是她作繭自縛。

下課鈴終于響了的時候,寂墨長舒了一口氣。

她二話不說就直奔盛閑期課桌,“出來下。”

盛閑期怒目而視,雙手插兜跟在後頭。

在走廊盡頭的樓梯間,這裏很少人來,大家都習慣走中間的樓梯。

陰雨天,昏暗的光從走廊窗戶透進來,兩人卻站在旁邊靠牆的角落,往上是空蕩蕩樓梯,往下也是不見盡頭的階梯。

這裏是最昏暗的地方。

“喂!”

寂墨喊的盛閑期出來,但忍不住先出聲的還是盛閑期。

“幹嘛?”

“那你叫我出來幹嘛?”

“你上課幹嘛看我?”

“誰叫你......”

“我怎麽?”寂墨問她。

盛閑期又給憋住了,她後牙磨了磨轉身就要走,“不說算了。”

寂墨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衣袖。

很輕的力度,一掙就能睜開。

盛閑期卻沒有掙開,她低頭看着那只白皙的手。

又靜止了。

兩人都不肯退步。

盛閑期氣鼓鼓的,氣球充氣到一個點,又洩氣了,“你跟人家玩的很好了?”

人家,指的是那個小女生。

寂墨把課上盛閑期那句話丢了回去,“我不能跟人家玩,只能跟你玩嗎?”

盛閑期真的火了,但又非常沒理,那個年歲“雙标”一詞還沒有流行,但眼下情形就是說盛閑期雙标呗。

一時間,盛閑期進退兩難。

寂墨歪了歪頭,從下往上去偷瞄盛閑期,“你......吃醋了?”

很特別的吃醋方式,不喜歡別人占了自己的人,但又沒有辦法去管自己的人,所以,幹脆去把那個別人給攻占了。

這樣,就沒有人搶自己的人了。

盛閑期被問的一僵,瞬間跟炸了毛的貓似的,大聲叫道,“沒有!我吃什麽醋?!”

這女人是有前科的。

回憶接踵而至,寂墨的眼睛突然有點兒發酸。

她看着盛閑期沖着秦可伊一個勁兒說話,冷落她,心裏百感交雜。

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了,是巧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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