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盛閑期同她唇舌糾纏,探索。◎
接吻是什麽感覺?
寂墨看過的偶像劇裏,男女主角總是吻得難舍難分,陶醉不已。
她在哪裏看到過文字描述,觸感仿佛天底下最軟的棉花糖,味道也甜絲絲的,那瞬間,有煙花炸在你腦海裏,“砰。”,一發接一發,眩暈。
這瞬間,寂墨的腦子确實是眩暈的,但基本應該歸功于酒精作用和開到悶的空調。
意識好像很清晰。
你看,我還知道我在和盛閑期接吻。
又好像很不清晰。
唔,我可以和盛閑期接吻?
但是,随便吧,吻都吻了。
這個觸感,确實很軟,但是不是像棉花糖那樣,要更實質一些,嫩滑、飽滿。
過于眩暈,寂墨總感覺神經有種鈍感。
甜嗎?
在品嘗出來之前,她的手已經先一步動作,撐着自己離開了盛閑期。
一個短暫的吻,但足夠驚豔。
再久一點,她怕就此沉淪。
那就不是一句“試試”的玩笑可以帶過的了。
寂墨翻身,靠坐在盛閑期身邊的位置,眼神空茫地看着空氣中某一點,急促地喘息。
真刺激。
“砰。”
“砰。”
“砰。”
接連響起煙花炸裂的聲音,遙遠但足夠分辨。
寂墨單手按在鼻梁上,唇畔微勾。
還真有煙花爆炸,這個年過的,現在才有意思一點。
盛閑期說寂墨不喜歡別人動她的東西,這一點,在兩個人剛玩的好的時候,盛閑期就知道了的。
但後來,盛閑期才發現,不只是東西,寂墨這個人龜毛的點在于,邊界感很重,無法接受一些大部分人都無所謂的親密接觸。
比方說,中學時代的孩子總是淘氣總是貪吃的,和同學玩鬧在一處,經常互相分享吃的,甚至拿勺子去對方碗裏搶吃的。
但寂墨就不行。
有回學校試驗晚自習課程,大家夥頭一回帶了飯盒,要在學校吃晚飯。
寂墨把飯盒拿出來,她的菜挺樸素的,就一個西紅柿炒雞蛋。
其他學生要不家裏寶貝看重,要不自己覺得新奇,帶的菜很漂亮,什麽糖醋小排,紅燒豬腳應有盡有。
學生們在小小的教室裏,課桌間的過道都能走街串巷,這邊挖一勺,那邊夾一筷子,滿教室飄菜香。
偏有個商佳佳,其實她是想跟寂墨交好的,看別人都很熱鬧,寂墨的飯盒打開,她便過去添點人氣,“哎,寂墨你這個好下飯!”
“女生就是要有你這樣的覺悟!吃的太膩要壞身材的!”商佳佳還誇她,順手就把寂墨飯盒裏還沒動過的勺子拿起來,挖了一勺塞嘴裏,“不油膩!好吃!”
寂墨甚至來不及反應去阻止,只得嘆了口氣,笑着說,“你跳舞的,吃油膩的也不會長胖。”
“哎呀!那倒也是!”商佳佳笑着跑遠了。
然後,寂墨看着那只用過的勺子和被挖過一勺的飯盒,再也沒動過勺子,也就沒吃上一口飯。
幸好的是,試驗晚自習只持續了兩天,寂墨也就沒再挨餓。
之後又有一次,體育課自由活動。
寂墨在操場散步,手裏捧着一杯紙盒包裝的奶茶。
商佳佳在那邊打排球,中途休息,有其他同學拿着綠茶問她,“累不累,要不喝點?”
商佳佳擡手拿手背蹭了下額頭的汗,“不要。”她跑到寂墨身邊,毫無征兆低頭咬住寂墨的吸管喝了一口,“我喝寂墨的。”
那個時候,小孩子間有種幼稚的比較,跟誰好要用特殊的方式表現——比如,喝她的東西。
寂墨:“......”
當時寂墨家裏條件很一般,雖然絕對不算差,但那個奶茶一周也就喝兩瓶,她總是留着零花錢到體育課買着喝。
所以,當盛閑期看見寂墨眼神失落地丢掉奶茶時,眼睛刺痛,心也刺痛了。
“你為什麽不說出來你不喜歡她這樣?”盛閑期質問。
明明寂墨很多時候已經能站出來說不了。
寂墨低頭,溫言細語,“因為我們是朋友。”
而不是普通同學。
盛閑期怒,“什麽朋友能看不出你的喜好?”
什麽朋友都不一定能看得出啊,就寂墨那樣隐晦的性格。
何況,她們本就還是小孩子,大多大大咧咧,只知道瞎玩瞎鬧。
寂墨扯了扯盛閑期的袖子,“那是因為你跟她們不一樣。”
一句不一樣,盛閑期輕易被哄好。
少女倨傲地揚起下巴,哼了句,“你可真溫柔。”
也因為溫柔,所以順了老同事的心,讓出白天的班次。
盛閑期盤腿坐在沙發上,委屈又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寂墨。
剛剛接吻過的女人,明眸皓齒,禦姐風範,卻用那種柔軟的小目光看着你,就真的很讓人沒有抵抗力。
寂墨低頭解釋,“史老師的兒子摔斷了腿在住院,現在放寒假,白天有同學陪,但晚上只能史老師自己去陪。”
“雖然史老師和我有些不對付,我不喜歡她這個人歸不喜歡,但對事不對人。”寂墨溫聲,“與人方便而已。”
“哼。”
大小姐靠在靠背上,單手搭着扶手,一副大佬姿态,嘴裏的聲音卻軟了,“但願她對得起你這份溫柔。”
年後三天,寂墨的小班就又開了。
盛閑期戲言,“現在的學生啊,過的比雞還苦,起早貪黑,連年都休不了幾天,學校放假,你們還補課!”
“卷呗,家長要卷有什麽辦法?”寂墨聳肩,“寒假不到二十天,劃去過年,周钰給我排了兩波小班期,我還想過年休息呢。”
辦公室冷清,大部分老師都還在休假沒回來,這一間更是只有寂墨一人辦公。
盛閑期拉了張椅子反坐着,長手長腳縮在一張板正的木椅裏,看着有些委屈,她伸了伸懶腰,“家長心态不行啊,有什麽好卷的。”
“人家孩子都在補習,心慌呗,然後被迫卷,越來越卷。”寂墨嘆了口氣,“誰不是身不由己。”
“我就不會!”盛閑期腿長沒處放,跟個小朋友似的搖起了椅子,“哪那麽多身不由己,還是自己不堅定,我要是有孩子,我肯定不會讓他去卷。”
寂墨擡眸瞥了眼女人,嗤笑,“你?游戲人間,你的孩子不敢想。”
“那你的孩子呢?”盛閑期問,“寂墨,你想過以後有孩子嗎?”
這是她能想的事嗎?
一個大過年都在備課的社畜。
“沒想過,我又不和男生結婚,哪來的孩子?”寂墨随口道,“別說自己養孩子了,我現在連要個孩子都要不起。”
“辦法總能想到的嘛。”盛閑期堅信事在人為,“那麽多拉拉不也有自己孩子?”
“沒錢。”
盛閑期建議,“那要個有錢的lp呢?”
寂墨沒理她。
“咳。”盛閑期從寂墨桌上撈了支水筆,随意把玩,“反正我的話,要個孩子沒壓力。”
筆下的波浪線劃出了一些。
寂墨攥着紅筆的手微頓,盛閑期這話怎麽聽怎麽有種試探的意味。
而事實上,這不是第一次了。
自打那天她們接過吻後,盛閑期總會說些模棱兩可讓人想入非非的話來試探她。
是為了安心嗎?
盛閑期害怕,她把她的試試,當作真的了?
寂墨眼睛不眨,偏頭跟盛閑期笑言,“倒是個好主意,找富婆省三十年奮鬥,可我不喜歡一步到位,就愛自己折騰。”
“啧。”盛閑期散漫地笑着,“你可真有意思。”
寒假小班的最後一天。
也是一月底了,天最冷的時候。
盛閑期給寂墨發消息說,晚場小班結束一起出去吃個宵夜。
誰知,還出了個幺蛾子。
連着下了兩天雪,今天倒是不下雪了,但是路都凍得挺瓷實,寂墨特意提前在小班群裏說了,讓大家來上課都注意安全,如果有要請假的可以說。
到了七點一刻,有個小男生還沒到,寂墨給人家長一問才知道,小男生五點多就出門了。
難道路上出事了?
家長給帶的手表定位卻一直還在移動,且就在研飛附近。
“那不行啊,孩子安全重要,你這肯定得先把孩子找到!”小男生家長在電話裏急得直嚷嚷。
可群裏其他家長也不高興。
——這麽大孩子了還能丢,還是男孩,肯定是瘋玩,不能耽誤我們孩子的課程吧?
——寂老師,這孩子又不是在你班上丢的,歸根結底是家長沒看好,你不能停課!
——就是啊,大雪天冰寒地凍的,我們孩子去上課多不容易?憑什麽為別人孩子錯誤買單?
——說句在理的話,孩子丢了肯定着急,但這不是說老師的責任,報警啊!
......
家長們東一句西一句。
偏偏呢,研飛又沒有其他老師在,在的老師都在開小班,也騰不出手來幫忙。
寂墨心裏很沒底,正着急呢,盛閑期發了條微信過來。
——還有兩小時,想好晚上宵夜吃什麽了嗎?好無聊啊~
寂墨:無聊給你找點事做?
盛閑期:啧,你說說。
寂墨一個電話打過去,交代了下前因後果。
“我剛好在研飛這邊,你別急。”盛閑期一改往日吊兒郎當的語調,女人嗓音沉穩,“聽我的,你先上課,這事确實歸根結底不在你責任上,你要跑出去,其他家長要算賬你就沒理了,我來找孩子!”
好像很久以前就是這樣的。
寂墨總是自诩比盛閑期大幾個月,有種姐姐想要照顧妹妹的心理。
可是,盛閑期卻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予她足夠的安全感。
寂墨聽了她的話,心定了一大半,“好,你注意安全,随時聯系。”
“放心吧,我找到人就跟你說,你別老看手機了。”盛閑期開玩笑,“小寂老師的小班質量可不能給影響,你好好上課吧。”
在第一節 課下課的課間十分鐘,寂墨收到了盛閑期的來電,“孩子找到了。”
“我給他送回家去,然後去找你,剛好吃夜宵。”盛閑期輕松的語調給了寂墨安心,“等到時候我再跟你說,這孩子真是絕了!你知道怎麽回事?都給我氣笑了!”
她還賣了個關子。
寂墨這才跟着淺笑了聲,“好。”
等最後一節課下課,寂墨寒假小班徹底結束,整個人都松了下來。
她看着孩子一個個被家長接走,到了大樓門口,看見等她的盛閑期,突然意識到,之前盛閑期怎麽會剛好就在研飛附近?
“你前面是在等你忙嗎?”
“啊?”盛閑期領着寂墨去停車位,在外面站久了凍得不行,呵着手打哆嗦,“什麽?沒啊。”
“那你怎麽剛好在研飛附近?”
雖然天冷,這個點人流量也少了很多,但是路燈開的很亮。
盛閑期輕咳嗽了一聲,雙手又插進口袋裏,她走到稍靠前一些的位置,寂墨看不見她的神色,她沉默了幾秒,跳開了話題。
“哎,不是跟你說見面告訴你你那個學生的事嗎?”
好像,确實學生的事比較重要。
寂墨點頭,“那你說。”
“你絕對想不到,我找到那孩子的時候,他差點兒跟一小姑娘吻上了!”盛閑期感慨,“後來見了他父母噢,人家都急死了,個破小孩挨一頓揍。”
寂墨驚,“他平時很斯文一男孩,成績也好。”
“看不出來吧?”
盛閑期一路跟寂墨說着學生的囧事。
原來,那小男生雖然學習好,但學霸也春心萌動了,可惜小女生家要搬到別省去,還要轉學,事發突然,兩個小家夥最後一次見面,紛紛哭的稀裏嘩啦,要上演一個“kiss goodbye!”
盛閑期本就是愛玩笑的性格,說起故事來簡直繪聲繪色。
天太冷,兩人沒在外面吃夜宵,直接打包了去的盛閑期的住處。
故事下酒。
盛閑期給寂墨描述,“我當時就跟你們班那個小男生說,早戀是要不得的。”
“他那時候能聽你的?”
“必須的啊。”盛閑期擺出平日訓導下屬的做派,面色嚴肅,“年齡太小了別說感情了,你連自己的未來都不确定,憑什麽去招惹人家女孩子?好好學習吧你,長大了再想這些事。”
寂墨攥着玻璃杯,點了下頭,又問道,“你也覺得年齡小的話,感情都很虛是嗎?”
“呃,也不是絕對。”
小孩子連自己都去向都決定不了,能決定什麽呢?
可心,卻不是能任由人理智決定的。
寂墨抿了口酒,一點點苦,“還好我們那時候都有認真學習,沒做別的事。”
“哎,那是你啊,學霸。”盛閑期撇開她。
“你也有認真選擇自己的道路。”
“啧。”盛閑期皺眉,“你們當老師的都這麽煩的嗎?喝酒呢,怎麽說的這麽一板一眼的話題。”
寂墨搖搖頭。
安靜半晌,盛閑期卻問她,“你怎麽看呢?”
“什麽?”
“咳,戀愛這個東西。”
寂墨嘴裏的酒好像更苦了,又試探她?
“有什麽愛情呢?子虛烏有的東西。”寂墨直言,“有的夫妻看着和睦,平日裏相敬如賓,也可能同床異夢,甚至分床睡。”
就像,寂墨的爸媽,已經分床睡了十幾年,卻被外人看着恩愛的很。
“人前人後的,誰知道誰家的情況呢?”
寂墨把酒杯擱到小幾上,自嘲地笑了下。
她其實不相信愛情的。
從當初就是,不然,她們也不會走到現在這樣的“朋友”。
半晌,盛閑期應她,“是。”
從父母那輩而言,她們兩人的見證,都沒有什麽可貴的愛情。
所以,盛閑期也是這麽想的吧?
所以,現在的盛閑期不想和她産生什麽鬼愛情吧。
寂墨又覺得腦子混沌了。
酒這東西,真是糟糕,總叫人意識不清。
叫人覺得,哪怕有人陪着,可深夜裏,卻莫名的孤單。
窗外有風刮過,帶的不知是樹枝還是別的什麽石子,“沙沙砰砰”地響。
窗簾拉着的,屋外的景模糊着一晃一晃。
“哎。”盛閑期突然出聲,“你上回那吻技一般啊。”
?
“嗯?”寂墨莫名其妙,“所以呢?
酒這東西,好像又挺美好,叫人反應遲鈍。
讓寂墨在盛閑期湊過來到那瞬,沒有出手阻攔。
柔軟的觸感再次覆蓋,火熱,驅散了寒夜裏的涼意。
盛閑期同她唇舌糾纏,探索。
“所以,我們磨合一下。”